138 縱我們一生猖狂
商臨說完,一根根掰開了江辭云揪住他襯衫的手指頭,用手拍了幾下掃平了領(lǐng)口的皺痕。
我抱著孩子,一步步靠近商臨,慢慢地說:“我是和你不熟,但我現(xiàn)在看見的是個隨便撬開別人家的門,沒臉沒皮坐這的人。”
有個幾秒鐘的時間商臨沒說話,他的手指在沙發(fā)邊緣緩慢敲擊。
商臨沒理我,看向江辭云問:“辭云,最后的四個字你作何感想?”
“滾蛋。”江辭云金剛怒目。
商臨好看的手從身后抽出一疊套,揚(yáng)在手上:“弟妹。這東西,我弟一晚上和你用幾個?可真行。”
我眼睛直發(fā)定,商臨破門而入也就算了,居然還把這種私密的玩意兒拿出來。不過我到底不是小女孩了,混亂過后很快平靜下來。
“老子覺得你不想活了!”江辭云一把從他手里扯過,順勢扔進(jìn)垃圾桶。
商臨看了眼,點(diǎn)頭:“別激動。聽說弟妹不能生了,以后買套的錢好像也可以省下來了,挺好。”
我的心如同被扎上了一根刺,醫(yī)生說我的子宮已經(jīng)很薄,加上生女兒的時候大出血,如果再懷孕會危及生命。江辭云和醫(yī)生商量下給我放了節(jié)育環(huán),不能給他生個兒子是我心里很大的遺憾,我自己都不愿意多想這些事,商臨卻偏要往我們的傷疤上揭。
“你回來到底多久了?查我花了多少心思?啊?”江辭云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不,是關(guān)心。”商臨從兜里摸了盒煙出來,抽出一根。
煙很奇怪,味道也很奇怪,煙盒子更奇怪,外包裝上什么都沒有。商臨摸出火柴盒子的時候,我滿身的怒火都提了起來,他拿著我送給江辭云的火柴在點(diǎn)煙,那東西是不值什么錢,可就因為是我送的,江辭云一直不怎么舍得用。
“再不走,別逼老子動粗的。”江辭云一把奪過他手里的火柴盒。
商臨不怒,輕輕扯動嘴角:“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打算住在這。”
“媽的,行。你愛就住!我和穎穎走。”
我的腰被一股強(qiáng)勢的力量扯住,剛要轉(zhuǎn)身,商臨又語速極度緩慢開了口:“你們住哪,我住哪。還是不要再浪費(fèi)一次修門的錢比較好。再高端的電子門,到我手里就是孩子玩的玩意兒。”
我怒火中燒,一眼橫向他:“你是慣偷么?很光榮?”
商臨如鷹的眼神盯著我,他站起來一步步走到我跟前來。
他太高了,懷孕后沒穿高跟鞋的我顯得腿更短,他的腰到我腹腔,光是這種壓迫的感覺就足以讓人呼吸困難。
他低頭,看著我女兒說:“有些人一出生就注定不會有好下場,偏偏就有不識趣的人,以為趕走一個,自己就能受到重視,結(jié)果還是不如人意。”
商臨的手在我女兒臉上滑得緩慢。
我一聽,心都快要跳出來。別的事情可以冷靜處理,唯獨(dú)感情和女兒現(xiàn)在是我的軟肋。我側(cè)過身,不想再讓這個好像有點(diǎn)精神失常的男人碰我女兒。只要一想起就是商臨當(dāng)街搶了小彥,我的汗毛都能立刻豎起來。
“抱孩子去休息會。”江辭云命令道。
我點(diǎn)頭,但走樓梯的時候腳步越來越慢,走過轉(zhuǎn)角,雙腳又不自覺地折了回去,藏著等了好一會才聽見聲音。我慢慢從墻腳移出去一些。
“這么多年都沒回來,一回來就鬧的雞飛狗跳,是想干什么?”說話的人是江辭云。
商臨答的簡單:“討債啊。”
“今時不同往日。以為還和小時候一樣,你在旁邊煽風(fēng)點(diǎn)火就能讓人往死里打我?”江辭云指著他。
“你可以不信。”商臨又走近了一步:“你的女人,女兒,錢,名聲,都會離開你。我會讓你嘗嘗最絕望的日子是什么滋味兒。”
“給老子閉嘴!”江辭云揮起拳頭往商臨臉上砸去,那個比江辭云還要高兩三公分的人頭當(dāng)即歪到一邊。
和語速一樣慢地轉(zhuǎn)頭動作,商臨抬手抹了把嘴角的血,指腹伸進(jìn)嘴里舔去這血色,他的劉海又遮住了眼睛,我從沒有見過陰邪氣質(zhì)這么爆滿的男人。
商臨沒有還擊,依然慢慢地說:“我喜歡人生的先后次序。再說你搶了老朋友喜歡的女人,良心過得去?”
我的心一怔,覺得這話有點(diǎn)嚇人。期待著江辭云能說點(diǎn)什么,可他卻什么也沒有說。
商臨說:“許律師喜歡唐穎比你更久。他應(yīng)該給你提過暗戀一個女生的事,你明知道那個女生就是唐穎。不要問我為什么知道他,只要我想知道,都不難。你毀了一個那么好的男人一生只有一次的愛情,不對,不能說是愛情,連芽兒都沒來得及發(fā)就滅了。”
我一聽,瞪大眼睛。這根本不可能啊,我和許牧深第一回見是和陸勵鬧翻之后,而且他自己也說,他是在電視上看見了我的眼神才注意到我,那次照面許牧深說要幫我打官司,我是覺得有點(diǎn)奇怪一個不認(rèn)識的人為什么要跳出來幫助我,可后來發(fā)現(xiàn)他和江辭云是朋友,也就沒再深想什么。
正想著這些事,江辭云又給了商臨一腳,罵道:“給我滾!再胡說八道小心老子打爛你的牙!”
“喔?不承認(rèn)?還生氣了?那你告訴我這是什么?”商臨半跪在地上,又慢慢站起來。
他從兜里掏出一個信箋,特別幼稚的那一種。從我的角度看過去,依然可以看見信封上殘留的歲月痕跡,紙張都已經(jīng)發(fā)黃得厲害,我的心更是驚得不行。
“上面清清楚楚寫著致唐穎,落款人是許牧深。我在爸媽那房子的一個破盒子里翻出來的,別人二十幾歲的情書你保存那么久做什么?辭云,不管是我還是你朋友,只要別人有你沒有,陰暗的種子就會種在你心里。可惜了唐穎那個女人啊,可能還弄不清楚為什么你這樣的大老板會看上她。除了因為她是陸癟三以前的老婆,她還是你的老朋友暗戀很多年的女人,你好奇,你想征服,這些都不是愛。哦對,還有那個女老師,在你最受人忽視的時候她關(guān)心你,照顧你,你想要更多,所以才會和個比你大七歲的女人好。”商臨平緩地說完這一切,輕輕拍幾下江辭云的胸口:“你再不動聲色,心里那些暗角還是逃不過我的眼睛。”
江辭云暴躁地把那個信封扯過來撕成碎片丟進(jìn)垃圾桶,罵道:“你不回家,卻一直關(guān)注老子?商臨,你是我哥沒錯,我也承認(rèn)那時候是我對不起你,可人販子那件事根本就不是我干的,你心里清楚的很!”
“那班次的火車上來了個拐賣團(tuán)伙,十幾年前坐火車根本就不用身份登記,你把我逼得上車,我和另外幾個年紀(jì)不等的孩子被強(qiáng)行帶走。那段日子我自己都不忍心提,真和你一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見我回來了,你好像也沒有一點(diǎn)內(nèi)疚,短短幾個小時,你說了好幾次滾,可見你有多惡心我。也不對,應(yīng)該是看見我,你會想到很多不愿意想起的舊事。哈哈。”商臨的眼神忽地瞥過來,我和他目光相接,后背一下貼到墻上,如同逃竄般輕步進(jìn)了臥室,連關(guān)門的聲音都刻意變得很小很小。
我把女兒放在嬰兒床里,我的整個身體都是麻的。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房門被推開。
江辭云闊步走進(jìn)來,首先走到了床邊深深看了眼小彥,他沒看我,沉沉丟給我句:“商臨在我們家暫住幾天。”
聽到這個我心里并不意外,更多的是恐懼。
商臨用什么辦法讓江辭云答應(yīng)住下,我大概能猜個大概,多半是剛剛他們的談話內(nèi)容。可這也變相證明著我深愛的男人,心里的暗角都是真的。除了商臨,許牧深也提過江辭云心里有很多很多的陰暗面。
人的心理轉(zhuǎn)變大多都和經(jīng)歷有關(guān),江辭云一系列的經(jīng)歷注定了他的復(fù)雜又簡單,其實不奇怪,但商臨那句這根本不是愛,真心戳痛了我,完全混亂了我的心情。
“為什么?”我還是得當(dāng)著他的面問一句。
江辭云挺直脊梁骨說:“沒什么特別原因。”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他又開始把自己不愿意說的事封存起來。
他走過來,手一伸把我緊緊摟懷里,由于我坐在床邊,那股強(qiáng)勢的力道讓我的臉完全貼在他小腹上,差點(diǎn)要悶死在他腹肌上。
“穎穎,我什么都能沒有,你和女兒不行。”他壓低了聲音,中間斷了好幾次才說完整。
晚飯的時候,是商臨炒的菜,我和江辭云坐在飯桌上,誰都沒用拿筷子,講真,這么陰邪又可怕的人做的飯我不敢吃。
商臨看了我們一眼,自己先拿起了筷子,夾起一筷子送給嘴里:“沒毒。”
他吃飯的時候,劉海又遮住了一只眼睛,嘴角那一點(diǎn)點(diǎn)的淤青也一點(diǎn)沒影響他的好看。
商臨吃東西很慢,咀嚼都像沒聲音似的,我仿佛從這個男人身上看見了一些江辭云的影子,很零碎,但的確真實存在。
“穎穎,你月子做完了,什么時候回公司坐鎮(zhèn)。”江辭云終是拿起了筷子。
我想,因為商臨的出現(xiàn),江辭云已經(jīng)無法再讓我待在家里了。
“哦,是該去了。”我也拿起了筷子:“孩子呢?誰照顧,請保姆還是……”
“我喜歡帶孩子。十六歲到現(xiàn)在,我?guī)н^很多孩子。”商臨慢吞吞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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