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醫(yī)生,正卓眉毛上面的傷口挺深的——”達巴帶到那道傷口深的很,不由自主的提醒起來,言下之意希望小五擦拭的動作能輕柔點,他說完后又疾步跑到里屋去,沒一會手上拿了好幾根蠟燭出來,放在靠近蘇正卓身邊的長凳上點著,估計是希望能讓小五看得更清楚點。
“小五,正卓的傷沒有大礙吧?”程宜寧喝完一滿杯的紅糖水,混沌的大腦才清明了許多。她想起好幾年前的婚禮上是見過面前的小五的,伴郎之一,那時蘇正卓替她介紹過的,不過之后她就再也沒有看到過小五。
屋里就靠手電筒和蠟燭的光亮照著,被照到的一隅倒是昏黃可見的,然而整個屋里還是暗沉沉的不太亮堂。
小五側(cè)身站在蘇正卓面前,為了查看蘇正卓的傷勢身子略彎,不過絲毫不掩挺拔的身姿。大門并沒有關(guān)的嚴實,偶有灌進來一絲風(fēng)口,達巴剛點著不久的蠟燭火苗止不住的搖曳起來,小五投射到后面泥墻上的背影也跟著細微挪動起來。
都說醫(yī)者仁心,程宜寧醒來后就看到小五不顧風(fēng)雨險阻趕到這里,心頭只覺得緩鈍的熱乎起來,連著原本驚悸的情緒也緩和了不少。
若不是性命相交的朋友,除卻組織派遣進來的救援人員,誰會逆行來到這片隱患危險的災(zāi)區(qū)?
程宜寧想到這時,欽佩感激之下不由得抬頭朝小五多望了一眼,正好看到他抬手在蘇正卓的臉上利索的擦洗著,她這樣的角度斜望過去,只帶到他骨節(jié)分明的雙手而已,雖然光影暗沉,沒有仔細看到他的臉面,然而被那樣修長好看的雙手帶到,她腦海里忽然不合時宜的冒出驚鴻一瞥的詞語,下一秒便已收回了視線。
“有我這樣的妙手仁醫(yī)在,嫂子你就放心吧。”小五頭也不抬的應(yīng)道。
“作為一個婦科醫(yī)生,不吹牛會死嗎?”蘇正卓剛才被小五沒輕沒重的擦到傷處,那凜冽酸爽的痛覺只有他自己知道,眼下他便沒好氣的吱了一聲。
“婦科醫(yī)生?”程宜寧心頭一驚,好奇心一上來又不由自主的抬頭起來,結(jié)果就好巧不巧的撞上了蘇正卓的視線,帶著點若有若無的笑意,也許還有點不可捉摸的微慍,總之,被他這樣抓了個現(xiàn)行,她居然做賊心虛的低頭縮回了視線,臉上還有點后知后覺的熱意冒出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蘇正卓的視線似乎就一動不動的長在她身上了。
話說她明明沒做什么,偏偏被蘇正卓火辣辣而且頗有含義的視線盯的渾身不自在起來。
“會!”小五漫不經(jīng)心的應(yīng)了一句,“老大,我和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對婦科男醫(yī)生帶有偏見,你這是赤。裸。裸的歧視——”他一邊說著,一邊又轉(zhuǎn)身走到他自己帶過來的醫(yī)藥箱那邊,拎到蘇正卓面前麻利的打開,之后從里面的其中一個瓶子里夾出棉球浸了下雙氧水,面不改色的往蘇正卓眉上血淋淋的傷處一路帶過,手腳利索的一氣呵成,安靜的屋里立馬響起雙氧水沾了傷口后呲呲的冒泡聲。
程宜寧心頭緊繃的壓根不敢去看蘇正卓的傷處,視線里只帶到蘇正卓放在藤椅上的手背一瞬間青筋暴起,連著他自己躺著的座椅都被他自己的大力抓的晃動起來。
“咳——小五,你的力道會不會太重了——”程宜寧心頭揪成一團,不太自然的開口說道。
“嫂子,我已經(jīng)夠輕了!”小五把夾棉球的鑷子放回到旁邊的醫(yī)藥箱上,又繼續(xù)面帶淺笑的提醒起來,“大老爺們,清理下傷口而已,用不著這么嚴肅,放輕松點——”他話音剛落,閑著的左手不偏不倚的輕拍了下蘇正卓左胳膊上的肱二頭肌處,那里有個好幾公分的擦傷深及皮肉,剛才他給蘇正卓檢查時就留意到了的,這個位置沒有傷及要害,卻是正好見疼。
果然,好不容易想舒口氣的蘇正卓一時不備下立馬疼得齜牙利嘴起來,而且他這樣毫無思想準備下,被小五撿著傷口拍了一下,居然還發(fā)出一點嘶嘶的冷氣倒抽聲,在寂靜的屋里聽起來顯得格外的違和詭異。
“正卓,你沒事吧?”程宜寧留意到蘇正卓原本放在藤椅上的雙手不知何時緊握成拳頭了,而且臉色繃的肅殺,看著有幾分嚇人,而站他面前的小五不知為何心情大好的面帶笑意,她雖然清楚著應(yīng)該用不著懷疑小五的醫(yī)術(shù),不過還是不由自主的問出聲了。
“沒事。”蘇正卓好幾秒過后,才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順帶著頗有內(nèi)涵的朝小五看了一眼。
“我現(xiàn)在要把你眉毛上面嵌進去的木屑夾出來,然后縫個幾針回去,你悠著點。”小五卻像是絲毫沒有接收到蘇正卓的目光,無事人般的說完后從醫(yī)藥箱里拿了個一次性的羊腸線出來,繼而用鑷子把羊腸線的鉤子夾住就往蘇正卓面前走回去,程宜寧剛看到羊腸線上面鋒利的鉤子就覺得心頭發(fā)怵起來。
“醫(yī)生,這邊條件簡陋,正卓的傷口要不要到醫(yī)院里處理?”一直沉默的達巴忽然出聲提醒起來,大概是蘇正卓剛才不備之下的悶哼吃痛聲也讓他著實嚇了一跳。
“要是不介意他再多流幾百cc的血還有增加傷口感染的風(fēng)險,也可以等到市里的醫(yī)院處理的。”小五慢條斯理的應(yīng)道,說完后一臉狹促的看著痛得臉色發(fā)白的蘇正卓。
話說,和醫(yī)生什么的抬杠,這不是自找的現(xiàn)世報么?
他想道這時,臉上不厚道的浮起了一絲笑意。
“那——還是現(xiàn)在及時處理下吧。”程宜寧搶在達巴前面窘迫的應(yīng)道。
小五先前看到剛醒過來的蘇正卓和程宜寧兩人都還不太自然,他想著多半是蘇正卓這廝實在是沒用到家了,把自己弄成這個狼狽樣還沒搞定嫂子,加上蘇正卓這貨還是改不了對他職業(yè)的偏見,他也就懶得心疼那貨了,于是舉手之勞下毫不客氣的慰問了他一把。
眼下見著時候差不多了,小五上前示意蘇正卓也坐起來,他自己身子繼續(xù)彎下去,手上的鑷子無比靈巧的把蘇正卓嵌入眉間的木屑夾出來,之后夾著羊腸線的勾頭,靈巧的在蘇正卓的傷處穿針引線著。
不到半分鐘,小五就把蘇正卓的傷口縫好了,剛才他動手夾出木屑的時候,蘇正卓傷口上的鮮血一度狂流起來。
小五把蘇正卓的傷口處理好后,他自己手背上也是沾上了血跡。達巴心頭感激著,早已遞過去臉盆給他洗手。
“傷口這么長,不知道會不會留疤?”達巴不無擔(dān)憂的問道。
“肯定會留——”小五剛洗好手,回身時見著邊上的程宜寧也跟著眸光一黯,他腦海里不自覺的浮起小白的高談闊論,便又接著說道,“我聽人說現(xiàn)在不流行偽娘了,流行man點的男人味,嫂子,帶疤的男人最有男人味了!”他說完后又無比狹促的看了一眼變身獨眼龍的蘇正卓,再次接收到蘇正卓剩余那只眼里的警告后他臉上的笑意倒是愈發(fā)明顯起來。
畢竟他自己這陣子因為小白的私事纏身頭痛不已,他已經(jīng)許久沒有樂子了。
“小白最近怎么樣了?”一直沉默著的蘇正卓等傷處包扎好了,也起來舒展了下手腳,順帶著關(guān)切了一下小五的私生活。
“咳——大部隊應(yīng)該都撤離了,我們也趕緊走吧,免得掉隊。”一戳到小五的痛處,他果然忙著轉(zhuǎn)移話題,手腳麻利的收拾好醫(yī)藥箱就往外面走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