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守住一份不變的承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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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夏木葬禮那天,單單也去了,換上了黑色的大衣,跟著唐小天去的,那天,出門的時候天氣還晴朗的過分,微風(fēng)白云,一切都那么安靜美好,車子開往墓地的時候,單單看著車窗外的人,他們依然忙忙碌碌的在自己的生活中奔走著,有的焦急,有的悠閑,有的帶著輕松的笑容,有的一臉疲憊,那個活生生的世界,明明就在車窗外,可她卻覺得離的那遠(yuǎn)了。
因為她身邊的這個人,已經(jīng)很久沒講一句話了。單單特別擔(dān)心的望著他,他今天打理的很清爽,一身黑色的風(fēng)衣看著依然那么英俊,可臉上卻一絲表情都沒有,他的眼神里,充滿了悲痛。
當(dāng)車子停在墓地的山下時,天空居然下起了小雨,唐小天沒有打傘,淋著雨往前走,單單打著傘追上去,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見那座新起的墳頭前,有一個瘦弱又憔悴的女人,呆滯地跪在那,她的手一寸寸地?fù)崦涞哪贡坪踉趯χL眠于此的人說著些什么。
唐小天停住腳步,他緊緊地皺著眉頭,心疼地似乎都快碎了。單單將手里的傘遞給唐小天,唐小天接過,一步一步沉重地走過去,走到她的身邊,將傘遮在她的頭頂,遠(yuǎn)遠(yuǎn)的,單單在雨中,似乎聽到他輕聲說了一句:“雅望,你要堅強。”
單單低下頭,難過的擦著眼淚,紅著眼睛,望著山頂上的兩個人,舒雅望不知道說了一些什么,唐小天點點頭,將傘放在她的身邊,退后一步對著墓碑緩緩地鞠了三個躬,然后轉(zhuǎn)身向山下走來。
他微微低著頭,雨水打在他的頭發(fā)上,順著額頭,從臉頰上流過,他的雙眼通紅,背脊卻依然挺直。
他走到山腳下,卻忍不住回頭望,那山上人孤單的身影,簡直像是致命的傷一樣,恨恨地戳在了他的心坎上。唐小天疼的微微彎下腰來,緊緊地握著拳頭,打在山下的白樹上,單單上前一步,想要去扶他,可卻聽見他咬著牙齒,用近乎悲鳴的聲音,望著山上的墓碑問:“夏木,為什么你搶走了她,卻又不給她幸福?你贏了今生,贏了來世,你真是個壞小子。”
“你怎么能留她一個人。”唐小天用力地閉上眼睛,似乎心理的悲傷,已經(jīng)快要讓他承受不了了一般。
單單止住步伐,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她們,她忽然覺得,那是她們的世界,她進不去,她只能站在外面,看著他的悲傷而悲傷,卻什么也幫不了。
雨一直下著,山上的女人沒有想要走的意思,唐小天一直站在山下守著,單單看著看著,默默轉(zhuǎn)身,一步一步往山下走。
眼里的淚水和著雨水,一串一串的往下落。他已經(jīng)看不見她了,甚至已經(jīng)記不起她了,他的眼里,心里,滿滿的都是山上的那個人,單單終于明白了,像他這樣剛強的男子,根本不需要人陪,也不需要她去拯救和守護。
因為他的精神,比任何人都強大,就算他會傷心,會難過,可他依然會好好的活著,依然會死心塌地的愛著舒雅望。
單單知道,這一場災(zāi)難,離開的不止是夏木,還是她和唐小天唯一的可能性。
那樣堅定卻又悲傷的背影,似乎已經(jīng)最強硬的姿態(tài)告訴她答案,那就是,他的心永遠(yuǎn)放不下那個人,那個叫舒雅望的人,他不能讓她一個人孤單,一個人悲傷,就算不能在身邊,他也要遠(yuǎn)遠(yuǎn)的守護她。
單單忍不住含著眼淚,回頭望了一眼,唐小天依然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看著山上的人,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陪著他來的那個女孩,已經(jīng)自己離開了。
單單一路吸著鼻子,無聲地哭著走回家,她全身濕漉漉的,也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哭太久,全身都發(fā)著抖兒,她推開家門,脫下已經(jīng)完全濕掉的鞋子,踩著被雨水浸濕的襪子,吧嗒吧嗒,一步步走回房間,沿路在昂貴的地板上留下一個又一個濕腳印。
“哎呦,單單,你這是怎么了!趕快把衣服換了,要感冒的。”單家?guī)蛡虻陌⒁踢B忙緊張的圍著她叫到。
單依安從書房里走出來,望著像落湯雞一樣的狼狽的單單,眨了眨眼睛問:“怎么了?”
單單沒說話,游魂似的從他面前走過,吧嗒吧嗒地留下兩個腳印,走上樓梯,沒走幾個臺階居然腳底一滑,刷的從樓梯上摔下來,發(fā)出巨大的響聲,單依安連忙跑上前去,緊張地蹲下身來:“怎么了?摔那了?站的起來嗎?”
單單疼的憋了憋嘴,一上午的傷心夾雜著疼痛,讓她再也忍不住,扯著單依安胸口的衣服,靠在他胸口,委屈地大哭起來。
單依安被她這么一哭,擾的心都亂了,但他卻動作熟練的一把抱住她,溫柔地拍著她的背脊,用下巴頂著她的頭頂,用特別溫柔卻帶著危險的語調(diào)問:“小妹,不哭了啊,乖,跟哥說,誰欺負(fù)你了?”
單單埋頭在他懷里,哭著說:“夏木死了。”
“夏木?誰啊?”單依安不解的問。
“舒雅望的男朋友。”單單抽著鼻子說。
單依安有些摸不著頭腦:“那關(guān)你什么事,又不是你男朋友死了,你哭什么?”
“你不懂啦!”單單拍著單依安的胸口說:“她男朋友死了,唐小天就會回去找她啊!我就沒有機會了!”
“哦,原來如此。”單依安終于弄懂了單單的意思:“這樣不正好么,你早就該死心了。我真搞不懂,你為什么要喜歡一個不喜歡你的人。”
單單哭著朝他嚷嚷:“你懂什么,等有一天你喜歡上別人,就會知道,這種事情是不由自主的,不是你想喜歡誰就喜歡誰,想不喜歡誰就不喜歡誰的。”
單依安打了個哈欠:“你放心好了,絕對不會有那么這么一天的。”
單單瞪著他說:“呸。我告訴你吧,越是這么斬釘截鐵說這種話的人,越是被丘比特打臉打的啪啪響。”
“切。”單依安還是一臉的不相信和無所謂。
那時候的他壓根不會想到,后來的他,真的愛上了一個,絕對,絕對,不能去愛的人。
“好了,你別哭了,趕快上去洗個熱水澡,換身衣服,別感冒了。”單依安將單單從地板上拉起來。
單單站著不動,心里還是很難過,而且覺得很迷茫,她現(xiàn)在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她好像又一次連追求他的資格都失去了。
單依安接過幫傭阿姨遞過來的毛巾,搭在單單頭上,一邊幫她擦著頭發(fā),一邊說:“你要是這么喜歡唐小天的話,哥幫你出手,絕對手到擒來,乖乖給你當(dāng)老公,伺候你一輩子。”
單單連忙跳起來反對:“不要!不許你打唐小天的壞主意!”
“好好好,那把那個叫舒雅望的女人弄走?”單依安壞壞地小聲問。
“也不行!不許你做壞事!”
“好好好,我什么都不做好了吧。”單依安無奈的說:“我不是看你總是搞不定么,都多少年了,還沒追到一個男人。”
“本來都怪追到了!都怪那個叫曲蔚然的!都怪他!他沒事打死夏木干什么!自己不想活了自己去嘍,干嘛拉著別人同歸于盡啊!真討厭!好討厭他!都怪他!毀了那么多人的幸福!討厭討厭!”單單說著說著又孩子氣地哭著嚷嚷。
“好好,討厭討厭。”
單單忽然停住哭聲,望著單依安道:“單依安,你不是最會把人整破產(chǎn)么!那個曲氏集團啊!幫我弄倒他!”
單依安笑笑:“好啊,這有什么難的。”
單依安答應(yīng)的非常痛快,整垮別人是他最愛干的事了,何況,這還是他家妹妹吩咐的,他的腦子里已經(jīng)開始形成十幾套整垮曲家的方案了,啊,到底要怎么弄垮他們呢?好期待啊。
單依安臉上的笑容,陰險的像是一條吐著信的毒蛇一般,只是他手上的動作依然溫柔如初,他拿起毛巾的一角,抬手,輕輕擦掉她的眼淚:“好了,小妹,不哭了,哥保證幫你辦的妥妥的。”
單單點頭,打著哭隔抱住了單依安,臉蛋在他的胸口使勁蹭蹭,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越來越喜歡這個哥哥了。
有親人的感覺,真好,回家有人哄,有人擦眼淚,她想,這也是她為什么能追著唐小天這么多年的原因吧。
因為不管在外面被怎么拒絕,怎么傷害,怎么不被他重視,不被他愛著,可依然有一個溫暖的港灣,守護著自己吧。
(二)
單單一連好幾個星期也沒去找唐小天,她忽然從積極追逐的狀態(tài)中停滯了下來,學(xué)校的課業(yè)并不緊張,天氣也越來越冷,單單每天都呆在家里,蜷縮在自己房間的秋千沙發(fā)椅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手里拿著一本書,好像在看,又好像沒在看。
手機在床頭柜上響了又響,她懶得去接,她知道不會是他打來的,因為她給他設(shè)置了特別的來電鈴聲,如果不是他,那其他的人找她,都不是重要的事了。
門外,傳來敲門聲,沒等她同意就推門進來,瞪著她說:“你能不能接一下你的手機,吵死了。”
單單懶洋洋的說:“太遠(yuǎn)了,懶得接。”
單依安冷笑一聲,走上前去,拿起單單的手機道:“既然這樣,我?guī)湍闳拥艉昧恕!?br/>
“哎,別啊。”單單連忙從沙發(fā)床上跳下來,一把搶過手機,藏在身后,倒退著又跌回圓圓的秋千床上。
“你不是不需要手機了嗎?搶什么?”單依安嘲諷道。
單單一只腳搭在地板上,蹬了下?lián)u著沙發(fā)床,懶懶地辯解道:“我說我懶得接,沒說我不用手機啊。”
單依安懶得和她啰嗦,他有一堆事沒處理完,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叮囑一句:“給我開靜音啊。”
“知道啦。”單單懶懶地劃開手機,設(shè)置了個靜音,順便看看今天是誰一直在找她。
結(jié)果三個未接來電顯示的都是唐媽媽的手機號碼,單單一個激靈地坐起來,立馬打了個回?fù)苓^去:“喂,阿姨啊。”
“沒有沒有,我怎么可能對您有意見呢。”單單握著電話,連忙解釋道:“哎,我剛才在睡覺,手機落在客廳里了,沒聽見。”
電話那邊,唐媽媽的聲音依然和藹:“沒意見就好,我看你都好久沒來阿姨家吃飯了,阿姨都想你了。”
單單連忙說:“我最近都在忙老師布置的論文呢,挺忙的,就一直沒空出去看您。”
“那學(xué)習(xí)重要,等你有空了,可一定要來吃飯啊。”
“恩,好呢。”單單輕聲答應(yīng),她聽得出唐媽媽的聲音里的期盼,她知道,她可能真的想她了,想她今天晚上就去看看她,陪她吃吃飯,說說話。可是她卻還沒調(diào)整好心態(tài),因為要去見她,就避不開唐小天的話題。
單單躺了下來,將手機握在手里,翻到唐小天的號碼,一個數(shù)字一個數(shù)字的看著,這個號碼她早就已經(jīng)牢牢的記在心里,可是真的讓她打的時候,卻少之又少。
單單翻了個身,心想著,他現(xiàn)在在干什么呢?是在值班,還是去找她了?
她很想知道他的消息,卻又害怕知道。
她嘆了口氣,從沙發(fā)床上走下來,打開衣柜,隨便拿了一套衣服穿上,將頭發(fā)仔細(xì)的梳好,梳妝臺上,唐小天送的珍珠耳環(huán)靜靜的躺在哪里,那對耳環(huán)很配今天的白色大衣,可是,她卻沒有勇氣帶了。
單單拎上包包,和單依安打了個招呼,就開著自己的小紅車往唐小天家里開去。
是的,她自己都快受不了自己了,只是一個這么這么弱的理由,這么這么弱的呼喚,她都抵抗不了,甚至毫不考慮的飛奔而去。
只是因為,在哪里,有他的消息,有他的味道,還更有可能,再見到他。
夠了,她簡直傻的連她自己都受不了了。
(三)
單單到唐小天家的時候,正好下午五點多,她順路買了一些水果和唐媽媽最愛吃的鹵菜和烤鴨帶著,走上樓去敲門,門一會就開了,唐媽媽原本暗淡無關(guān)的臉,看見她立刻就笑開了:“哎呀,單單,你怎么來了。”
“您不是說想我了么,我可不就快馬加鞭跑來了。”單單用力笑得和以前一樣燦爛。
唐媽媽連忙將她迎進去,擦著手說:“小丫頭,也不打個電話來,我還沒買菜呢。”
“不用買了。”單單拎起自己順路買的鹵菜道:“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吃的烤鴨還有鹵菜。”
“哎呦,還是我們單單貼心,最貼心了。”唐媽媽忍不住一把抱住單單,一副舍不得撒手的樣子,也不知怎么地,說著說著眼眶居然有點紅了,背過身去偷偷擦了一下眼淚。:“來來,快來坐啊,阿姨給你去洗點水果。”唐媽媽將單單手里的東西接過去,將她按在沙發(fā)上做好,自己去廚房忙活了一陣,變出一個水果盤出來,上面放著的都是單單最愛吃的水果。
“阿姨,別總是這么客氣。”單單笑著接過水果盤,放在一邊,唐媽媽的眼睛有紅紅的,甚至還帶著一些淚光,看上去似乎剛才哭過。
“阿姨,你怎么了?”單單關(guān)心拉起她的手問:“怎么哭了呀?叔叔惹你生氣了?”
“你叔他哪有這個膽惹我生氣,還不是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唐媽媽抹了把眼淚,對著單單傾述道:“自從舒家那孩子回來以后,天天往人家家里跑,天天跑!也不敢進去,就在四周傻轉(zhuǎn)悠,你說這大院,都一個單位的,誰不認(rèn)識他,誰不知道怎么回事,丟人吶。”
單單低下頭,沒說話,嘆了口氣。
唐媽媽繼續(xù)抹著眼淚道:“那姑娘有什么好呀?我就沒看出來有什么好,我說他兩句,他還不高興了!”
單單輕聲問:“他頂嘴了?”
唐媽媽搖搖頭:“他要頂嘴就好了,跟他爸一樣,罵上半天一個悶屁都不放,打也不躲,就那么傻站著。”
“哎呦,我心里真堵得慌啊,我都快不能活了。”唐媽媽拍著心口道。
單單給唐媽媽拍了拍背,幫她順著氣,用特別溫柔的聲音勸道:“阿姨,你別這么想,您想啊,要是小天哥哥能把舒雅望追回來不是也挺好的么。兜了這么一大圈還能在一起,這不說明他們真的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
“什么命中注定啊!哪里有這回事!”唐媽媽心里跟明鏡似的,唐小天要是有那個本事追回舒雅望,他就不會苦等這么多年還一無所獲,她知道自己兒子這次再耗進去,可就真的完了!老唐家就真的絕后了!
好吧,有沒有后代先不說,得有個老婆吧,等他們夫妻兩死了,還有人陪他,不至于孤孤單單的在這個世界上,無親無故,孤獨終老。
唐媽媽每次想到這里,晚上都焦慮的睡不著,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眼前的女孩,她緊緊地抓著單單的手:“單單吶,小天這個孩子是有些不開竅,可是你可千萬不能放棄啊。”
單單低下頭,輕輕的苦笑了一下:“阿姨,不是我不放棄就可以的,小天哥哥,真的很愛她。就算我再努力,也拆不開她們。”
是的,沒人能拆開她們互相之間的那道牽絆至深的緣分,她拆不開,那個已經(jīng)死去的少年也拆不開,單單有時候會想,那少年是不是知道,自己就算或者,也永遠(yuǎn)得不到他想要的女孩,所以才走的。
單單想到這里,又是難過,又是無奈,可語氣里卻也帶著一絲祝福。
“其實不管怎么樣,小天哥哥開心就好了呀。”單單笑的抬起頭來,笑容特別勉強。
唐媽媽嘀咕道:“怎么可能開心。”
“開心的,雖然不能在一起,卻每天都能見到她,就算隔得遠(yuǎn)遠(yuǎn)的,依然可以得到她的消息,知道她在干什么,對小天哥哥來說,這就夠了。”單單說著說著眼眶紅了,她吸了吸鼻子,笑著抹掉了眼淚,特別堅強地對著唐媽媽說:“他現(xiàn)在雖然也會覺得痛苦,可比起以前,那種想見又見不到,想愛又不被允許的情況,已經(jīng)好多了啊。”
唐媽媽有些急了:“什么好多了,哪里好多了?我看就一點也不好!傻丫頭,這么多年,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你對小天的那份心,比舒雅望好上千萬倍!你這孩子,別這么好說話啊,你去掙啊,去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