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正式開學后沒多久就到了長立舉辦秋季運動會的時候。
    高三生已經(jīng)不會再在這些活動上花費時間了,  學校也不強求，讓他們重在參與，不想?yún)⑴c的在教室看書也可以。
    桑吟本來在外面集訓，知道長立要舉行秋季運動會,  想著怎么也是高中最后一個運動會了,  就趕回來湊了個熱鬧,  還順便報了個三千米長跑。
    明芙和陳嶼舟還有鄭顏薌和程里幾個人都被她拉來當啦啦隊。
    操場的看臺上專門給高三的寶貝學生們劃分出了一片地方，相比高一高二那邊座無虛席的盛況，高三這邊屬實有點寂寥了。
    鄭顏薌和程里兩人剛在這兒坐了沒一會兒就走了，說是去拿東西,  陳嶼舟起晚了還沒來，看臺處就只有明芙一個人。
    主席臺就在旁邊，主持人在運動員進行曲的伴奏下活力激昂的念著加油稿,  男子八百米項目正在進行,  塑膠跑道上是少年們迎風奔跑的身影。
    明芙看了兩眼,  覺得有些無聊,  從書包里翻了本書出來看，逐字逐句的讀者,  一片陰影從上方投下，緊接著，臉頰貼上了一抹冰涼,  明芙抬頭。
    陳嶼舟站在她身后，低頭彎腰看著她,  手里拿著一杯奶茶正貼在她臉上。
    明芙眼睛小小的亮了一下,  她拿過奶茶,  “你來啦？”
    陳嶼舟將她的反應(yīng)盡收眼底,  也跟著笑起來：“看見我這么開心啊。”
    今天不用穿校服,  陳嶼舟穿了身黑t和休閑褲，外面套著件印花襯衫，腦袋上卻帶了一頂粉色的帽子，帽子兩邊還有兩個白色的小翅膀。
    明芙剛才沒看見帽子的樣式，這下看清后，她愣了下：“帽子……”
    “程里那順過來的，這么騷的顏色也就他喜歡。”
    明芙心說你這花襯衫也沒好到哪去。
    陳嶼舟挨著她坐下：“好看么？”
    明明是疑問句，卻被他說的帶著點炫耀的成分。
    是對自己極有信心了。
    明芙點頭。
    確實好看，陳嶼舟皮膚白，這種女性化的顏色出現(xiàn)在他身上并不突兀，反而有種明媚的少年氣。
    陳嶼舟是天生的衣架子，簡單的搭配能穿出貴氣感，花哨的搭配也能駕馭的很好。
    陳嶼舟挑了下眉，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他大咧咧地敞著腿，雙手后撐在地上，懶散的半躺在臺階上。
    明芙瞥了一眼，復而垂下頭繼續(xù)看書。
    腦袋冷不丁一沉，一片陰影再次落下，原本戴在陳嶼舟頭上的帽子現(xiàn)在按到了她頭上。
    她扶著帽檐，不解的看過去。
    “頂著這么大太陽看書也不嫌眼刺得慌。”
    摘了帽子，男生的頭發(fā)有些許凌亂，原本往后倒去的幾縷頭發(fā)不聽話的往前撲。
    明芙眼睫顫了下，慢吞吞的“哦”了一聲。
    正了正帽子，戴好。
    帽檐遮去了大半太陽，一直緊皺著的眉頭也得到了放松。
    陳嶼舟自顧自的待了會兒，覺得有些無聊，又湊到明芙身邊：“看什么呢。”
    他掀了下書頁，“嚯”了聲：“論法的精神？夠高深的啊。”
    明芙?jīng)]接茬。
    這本書只是之前陪李妍妍去圖書館隨手拿的，后來一直放在書桌里沒動，今天運動會，她怕無聊就拿來打發(fā)時間。
    陳嶼舟只掃了兩眼就收回了視線：“這書也虧你看的下去，不過你這人也挺悶，我要不死乞白賴拽著你，估計你一天也說不了一句話。”
    他手欠的拽了下帽子上的翅膀，明芙?jīng)]防備，腦袋被他拽的歪了下。
    她有點惱：“你別拽！”
    陳嶼舟在明芙面前就跟幼兒園的小屁孩兒沒什么區(qū)別，總是喜歡逗她，把她惹惱了又顛顛的去哄，他特別喜歡這個過程。
    賤是賤了點，但他忍不住。
    小姑娘越惱他越喜歡。
    “你就應(yīng)該多說話知道么，多說話結(jié)巴就好了。”
    他又瞥了眼她腿上的那本書：“你以后當個律師也挺好，嘚吧嘚的，能說。”
    他嘴上說著話手也不老實，一邊說一邊拽著帽子上的小翅膀，明芙被他這一扯一扯弄得整個人朝他那邊歪去。
    也不知道怎么，明芙竟然也沒想起把帽子摘下來這茬，眼看著就就要撲到他懷里，明芙撐著地，直接上手一巴掌拍到了陳嶼舟的手背上。
    “啪”的一聲脆響，兩人都愣了一下。
    陳嶼舟反應(yīng)過來后，端詳著自己的手，語氣帶著委屈：“看著挺瘦，勁兒倒是不小啊，都給我打紅了。”
    明芙看著他泛紅的手背，嘴唇動了動：“對不起。”
    末了，又不甘心的補上一句：“我不是、故意的，誰讓你，拽我……”
    聲音雖然小，但是陳嶼舟還是聽到了。
    “成，那我也跟你道個歉。”男生吊兒郎當?shù)模骸皩Σ黄穑∶琅茉徫颐础！?br/>     聽上去沒什么誠意。
    明芙到底是第一次跟人動手，而且物證還擺在她眼皮子底下，她心里還是愧疚的。
    想起剛剛陳嶼舟問她的問題，她正了正帽子，問他：“你以后，想，做什么？”
    “嗯？”陳嶼舟被她這跳躍性的一問弄得有點沒回過神，頓了一下后說道：“我啊，當大夫吧，畢竟我家那老爺子還等著我繼承他的衣缽呢。”
    明芙愣了下。
    醫(yī)生嗎。
    她其實就是隨便問問，她以為想陳嶼舟這種不正經(jīng)的小少爺對以后的人生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沒想到他已經(jīng)想好了以后做什么，還是醫(yī)生這種高危職業(yè)。
    怎么看，也不像他這種把“怕麻煩”三個字擺在臉上的人會去做的。
    而且，就沖他這一言不合就干架的脾氣，當了醫(yī)生的話，應(yīng)該會使醫(yī)患關(guān)系更緊張吧。
    她兀自搖了搖頭，真的想象不出來。
    帽檐冷不丁被往下壓，陳嶼舟不滿的聲音緊隨其后：“搖頭是幾個意思，不信我？”
    被發(fā)現(xiàn)了，明芙有一瞬間的心虛，等壓在帽子上的手挪開后，她將帽檐往上頂了頂，視線重新清明，她選了個比較好聽的說法：“不是，是因為，醫(yī)患關(guān)系、很緊張，我以為你、不會。”
    因為結(jié)巴的原因，明芙說話慢吞吞的，陳嶼舟不催不急，臉上也沒有絲毫不耐，等她聲音落下，他才接話：“麻煩是有點，但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
    頭頂?shù)奶栕茻岬娜吮牪婚_眼，視線里的男生半瞇著眼睛，語調(diào)懶洋洋的又透著點認真：“道之所存，雖千萬人吾往矣。”
    “有些事兒總得有人去做，哪怕麻煩也要去。”他說：“如果因為害怕還沒開始就放棄，那很多事情都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去做了，得到的結(jié)果才不會后悔，不管好壞。”
    “而且我這人混慣了，醫(yī)患關(guān)系緊不緊張的，隨他媽便。”
    明芙還是第一次聽陳嶼舟說這種正經(jīng)的話，結(jié)果沒兩句，這人就原形畢露了，他捏了下明芙的耳垂，說：“要不你以后就當律師吧，萬一我要是攤上官司，你還能護著我。”
    小姑娘躲開他的手，扶了扶帽檐，正兒八經(jīng)的模樣：“那我，收費很、貴的。”
    陳嶼舟的手在半空中頓了下，而后低沉的笑聲從胸腔蔓延開，“沒事兒，多貴我都付得起，整個身家都壓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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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高三，時間成了最不值錢的東西，黑板旁邊掛著的倒計時牌的天數(shù)在一點點變少，天色也逐漸加快變暗的速度，高三的樓道再沒有以往的熱鬧，每個人都來去匆匆，手里捧著本書，恨不得一頭扎進去。
    京城的秋天很短，好像一眨眼就到了穿棉服的深冬。
    明芙第一次在北方過冬，凜凜寒風吹在身上，穿多少都不覺得暖和。
    幸好室內(nèi)有暖氣，只是在外面的時候比較難熬。
    京城的冬天也是晴天居多，但今天天色烏沉沉的，看著有些悶。
    這節(jié)是自習課，教室里安安靜靜的，只有書本翻動和筆尖在紙張上摩擦發(fā)出的聲音。
    明芙抱著暖寶寶趴在桌子上，語文書平攤在面前，她耷拉著眼逐字逐句的看過去，在心里默念。
    快速把最后兩句背完，從暖寶寶里抽了只手出來往旁邊伸去。
    她捏著陳嶼舟的袖子拽了拽。
    等了兩秒，見人還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呐吭谧雷由希哟罅Χ壤^續(xù)拽。
    感受到了胳膊上傳來的阻力，陳嶼舟腦袋動了動，從臂彎里稍稍抬頭，露了只眼在外面：“怎么？”
    嗓音慵懶又沙啞。
    本以為聽多了也就習慣了，可事實上，無論聽多少次，明芙都還是會覺得耳根發(fā)麻。
    她小聲說：“我背完了，叫你。”
    “啊”陳嶼舟反應(yīng)了會兒，想起自己睡之前說讓她背完這篇文言文叫自己的事情，他換了個姿勢，面朝著她那邊，騰出一條胳膊，輕車熟路的鉆進明芙桌子上那個暖寶寶空出來的一面。
    指尖碰到她的，稍微一動，勾住她的手和他的纏在一起。
    這是明芙買了暖寶寶以來經(jīng)常會發(fā)生的事情。
    陳嶼舟第一次把手伸進來的時候，明芙嚇了一跳，把暖寶寶給他他又不要，說是要有她的手一起暖著才管用。
    可這人的手明明每次都比她的暖和。
    根本不需要她來暖。
    他好像也不怕冷，在她翻出羽絨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時候，他就穿了件沖鋒衣。
    黑色的沖鋒衣把他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襯托的凜冽了不少。
    他好像穿什么顏色的衣服都很好看。
    “你手、又不涼。”
    明芙還是不習慣和他牽手，嘗試掙脫，卻被攥得更緊。
    “手不涼心涼。”陳嶼舟拖著調(diào)子：“這么冷的天，要和芙寶貼貼才暖和。”
    作者有話說：
    呸，臭表臉！
    （這幾章開始拉進度，校園部分很快就要結(jié)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