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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妄,你還真是好樣的。”周君誠說著又要沖上來。結果被旁邊的人攔住了。沈妄用手背蹭了蹭嘴角,蹭出點血跡。
    一邊的葉乃均抬起酒杯,掩蓋住嘴角邊的笑意,輕咳了幾聲,才要勸架。就見旁邊一個人放下手里的杯子,一拳打在周君誠臉上,還嫌不夠,又要一拳補上去。被沈妄拉住了胳膊。
    展航“哼”了一聲,轉(zhuǎn)頭看他,“沒事兒吧?”
    “沒事兒。”沈妄搖了搖頭。
    周君誠臉上怒氣未消,掙脫了攔住自己的幾個人,又冷冷環(huán)視了一圈,周圍圍著看熱鬧的人都漸漸散開了。
    葉乃均這才找到機會開口勸道,“周少,大家都是朋友,這其中肯定有什么誤會。不如找個清靜的地方,好好說話。”
    “請問葉少,這關你什么事?”周君誠斜睨一眼,說得毫不客氣。葉乃均神色也只是微微一變,就恢復了笑摸樣,好聲相勸,“周少,我也是為了大家都好……你看這——”
    就聽沈妄在旁邊淡淡開口,“周少,你方一從國外回來,不先緊著回家看望周老爺子卻直接跑來這里。不知老人家知道了會作何感想?”
    看周大少這幅樣子,應該是背著家里跑了回來。周家一向奉行的是韜光養(yǎng)晦四個字。之前把周君誠扔到海外就是不想他因著與鄭楊彬的私交插手進來。周大少如今手里還沒有實權,凡事都要聽老爺子安排。如今私自回來了也就算了,在今天這樣的場合,做出了這么不理智的事情。就放在一般時候,以周家的家風門庭,也是萬萬容不得的。
    今天這,等周老爺子知道了,還不氣得死去活來。
    周圍人雖然三三兩兩把酒言歡,談論著最近市場走向,金融參數(shù)什么的,但都不著痕跡的關注著這邊的動向。周家這位不是和那位沈少一直交好嗎?現(xiàn)在看來,還是另有內(nèi)容啊其中。
    周君誠果然冷靜下來,“沈妄,我們談一談。”
    沈妄嘴角挺疼的,他拿侍者遞過來的方巾擦了擦,嘴里一股子腥咸的味道。看都沒看周大少,就直接說,“不好意思啊,我現(xiàn)在沒心情。”
    完了和展航就要一起離開。主辦人在京中名流里算不上什么,和沈妄身家相當,但是卻比沈妄多了家世底蘊。這會兒偏偏話里十分客氣,一個勁兒的道歉,說自己沒組織好什么的。
    沈妄沒說什么,神色不親熱也不疏遠,就擺了一下手。
    周君誠臉色數(shù)度變幻,站在原地看沈妄真的沒給他半點面子直接走了。眼神又落在展航護著沈妄的背影上。
    “走,去給你包扎一下。”展航拉著沈妄就上了車,自己坐在了駕駛席。展航這些年一直在國外,回國之后也沒有房子和車子,這一陣和沈妄同進同出的,干脆就住在沈妄那里。
    本來今天周大公子這不分青紅皂白的弄得沈妄心里挺煩。聽展航滿是這么一說,倒是給笑了,“你看我傷到嘴角,怎么包扎?包成木乃伊啊?”
    展航哼“哼”了一聲,發(fā)動了車子,“上點藥總成吧?他下手那個勁兒……”提起周君誠,展大律師語氣頓時不太好了。
    沈妄說,“算了這點小傷,回去抹點藥就好了。”
    展航知道沈妄的性子,也就沒堅持,他也是知道傷的應該不重。但是心疼還是有的。畢竟是當年喜歡了那么久的人。他自己都舍不得讓人受一點兒傷,今天周君誠竟然敢當著他的面動手?
    這種被人放在心尖兒上的感覺真是好得很。沈妄眸子里浮起了笑意。又不知想到了哪里,眼神飄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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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沈妄還半夢半醒呢,樓下傳來傳來門鈴聲。昨兒晚上又給失眠,直到天明才睡下。
    展航一向起得早,他在國外一個人生活,習慣早上起來運動一下,然后準備點簡單的早餐。就從廚房出來去開門。
    門一拉開,展航表情就沉了下去,“周先生,你這有何貴干啊?”
    周君誠臉上還青了一塊兒呢,昨晚展航手下可沒留情。
    周君誠目光在展航□的上身上晃了一圈,臉上一點情緒也不漏,反而溫文儒雅的一笑,問,“沈妄在嗎?我找他有點事。”
    這拿派,這范兒,即使臉上還帶青,也依舊世家底蘊盡顯。
    展航讓開半步。沈妄本來睡的也不沉,聽著聲音了,一看竟然是周大少,挑了挑眉毛,下了樓。
    “周少,怎么大駕光臨?”
    照往常,周君誠聽著沈妄這么跟他說話,肯定是膈應的要死。一邊心中苦笑,一邊好沒脾氣的討好賣乖。
    現(xiàn)在這當下聽了,卻有了一些諷刺的味道。周君誠卻是不為所動。
    “坐,”抬了抬下巴,自己也在旁邊坐下了。展航左右看了一眼兩人,就出去了。
    “這個是你的新歡?”周君誠溫溫和和的問,語氣沒一點兒不對。
    沈妄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是問,“來有什么事?”
    “什么事?”周君誠眼神幽深,“沈妄,我先問問你,楊彬到底哪點兒對不起你,讓你下這樣的狠手?”
    沈妄一晚上失眠,才睡了一會兒,周大少就這么不懷好意的上了門,心里正不痛快呢。又聽見人這么問,也只是微微勾了嘴角,漫不經(jīng)心的說,“周少,你這話我就聽不懂了。我哪里有本事朝著鄭大公子下手呢?”
    周君誠眼神冷銳起來,“沈妄,你別太沒良心。不說別的,就光憑著這么些年的兄弟情誼,你也不能在這個關鍵的時候給他身上捅刀子。”
    我沒良心?沈妄笑意漸冷,“周少,我知道你向來和鄭少交好。自然是向著他說話。可是這次你卻怪錯人了。”
    “是么?沈妄,你現(xiàn)在有了齊家做后盾,身價也不同了。我們這些兄弟情分的,對你來說也就不值當什么了?”
    “前些年我是沒看清楚他對你的心思,后來終于看出來了,我就想,這到底要怎么辦,兩邊都是自家兄弟。不過后來我才慢慢反應過來,這么些年,楊彬做的那些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全是為了你。那場車禍,差點連命都沒了。你他媽可不能這么沒良心。”
    “那你要我怎么做,陪一條命給他媽?”沈妄神情飄忽,語氣也有點兒恍惚,“可惜,這個說不定就是他欠我的呢?這下子,我倆倒算是兩情了……”
    “欠你的??”周君誠一下子火了,“你他媽的……楊彬為你付出這么多,合著就是該啊?”
    “就算你沒法接受他的感情,也不能無情無義到這種地步。”
    沈妄靠在沙發(fā)背上,等周君誠說完,笑了一笑,漫不經(jīng)心的道,“我做了什么,要你千里迢迢從國外飛回來,就為了罵我一頓?”
    “你做了什么?”周君誠一字一頓,“齊家和你什么關系,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
    齊家和我什么關系?互惠互利唄。
    沈妄看著周大少,這個昔日好友。還有這么些年來的那些,心里就動了動。
    “君誠,我沒對鄭少下手,從頭到尾。如今鄭家什么情況,我也并不清楚。實話說了吧,我和他倆人之前本來是有些可能的,只不過我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所以鬧成現(xiàn)在不冷不淡的樣子。但是要說下狠手?這還真的不至于。”
    周君誠雙眼直視沈妄,這時目光閃爍了一下,聽沈妄話里的意思,是楊彬先做了什么不對的事情?
    可是沈妄與齊家的關系,明明白白擺在紙上,而楊彬如今……周君誠眼眸一凝,沉吟了一下,“你這是說真的?”
    “那還能有什么?還是鄭大公子給你說,這都是我一手操縱的,要置他于死地?”沈妄輕笑,反問。
    “楊彬怎么會這么說,”周君誠苦笑了一聲,“他對你……哎。沈妄,你……”
    “說什么就直說了吧。”沈妄聽著周君誠話里味道有些不對勁,這么吞吞吐吐的,可從來沒有過啊。周君誠竟然為了這事情親自從國外飛回來?沈妄想到什么,慢慢坐直身體,“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周君誠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問,“鄭老爺子,不在了,你知不知道?”
    沈妄霍然一驚。
    鄭老爺子,不在了?
    那,鄭家?
    那,鄭楊彬?
    他明明記得,上一世,鄭老爺子也經(jīng)歷過一場大病,最后還是康復了,只是從此不再執(zhí)掌鄭家。鄭楊彬越過他父親,直接成了當權者。
    看來,歷史的軌跡早已悄悄發(fā)生了改變。
    在他不知不覺的時候。
    沈妄神思恍惚了一瞬,馬上問,“那么,鄭家現(xiàn)在?”
    “你說呢?”周君誠反問,又說,“這個消息雖然還沒有正式傳出來,但是圈子里幾乎人盡皆知,恰巧在這個當口——鄭伯父現(xiàn)在正在接受紀檢委的調(diào)查。”說著聲音漸低。
    “過兩天結果就出來了,到了那個時候……”
    “現(xiàn)在不但鄭家的財產(chǎn)全部被凍結,等待接受調(diào)查,就連楊彬名下的產(chǎn)業(yè),也已經(jīng)被一并凍結了。這分明是上面有人要吃掉鄭家。加之鄭家那些旁支別系,沒有了老爺子的鎮(zhèn)壓,現(xiàn)下猖狂得很。”
    “沈妄,你知道,楊彬是老爺子帶大的,感情深厚不用我多說,如今老爺子不在了。他心神俱損,身體又差——”
    沈妄一時間心里亂糟糟的,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
    紛雜的聲音充斥在耳邊。
    為什么,變了呢?
    鄭家,鄭大公子的軌跡,都朝著一個無法預料的方向飛馳而去。
    沈妄聽見耳邊周君誠對他說,“沈妄,楊彬,他現(xiàn)在,情況不好得很,出了這么多事,人還病著呢……你就,不擔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