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14章
顧遠殷勤的把粥盛好,還貼心地給他也盛了一碗,端上餐桌,交代他:“你就問問到底為什么事不開心,好好開導(dǎo)開導(dǎo)她就行了,我說話不好使,她比較聽你的。”</br> 說著話,他人已經(jīng)走到了玄關(guān)處,隨即朝顧挽的房間吼了聲:“顧挽,你表哥讓你出來吃飯。”</br> 季言初:“……”</br> 他吼完,朝季言初做了個加油的手勢,然后就不負責(zé)任地溜了。</br> 季言初一頭問號,這到底是我妹還是他妹?</br> 他前腳出門,顧挽后腳從房間里出來,還能看到他關(guān)門時神采飛揚的衣角。</br> 盯著那邊看了一秒,再回頭,視線落在屋內(nèi)的季言初身上。</br> 她蒙頭縮在房間里好幾天沒出來,今天陡然看到他才發(fā)現(xiàn),他理了頭發(fā),換了個新發(fā)型。是時下比較流行的韓式短發(fā),讓他看起來更加清爽帥氣。</br> 精致的五官,自帶深情的眉眼,長身玉立地往那一站,任何話都不用說,就已經(jīng)足夠讓人心動不已。</br> 他端著兩盤清炒的素菜,站在餐廳的暖燈下,無可奈何地聳聳肩:“我真懷疑,你哥跟我做朋友純粹是想給家里招個保姆。”</br> 顧挽有點過意不去地抿了下唇,沒被逗笑,也不像平時那樣總是跟他頂嘴。</br> 她無精打采地挪到餐桌旁,看了眼桌上的菜,和那碗濃香軟糯的皮蛋瘦肉粥,依舊沒什么胃口。</br> “身體還是不舒服?”</br> 季言初用手背在她額頭探了探,又摸了下自己的:“好像不燒了。”</br> “嗯。”顧挽敷衍地輕微點頭,沉默著坐下來,像個機器人般喂了自己幾口粥,然后就放了筷子。</br> 季言初皺眉:“吃這么少?”</br> “不是很餓。”</br> “你白天都沒怎么吃東西,還不餓?”季言初暗忖,想起她喜歡吃蝦,提議:“要不我明天給你做清蒸蝦?”</br> 顧挽還是垂頭悶聲坐在那里,似乎連說話的興致都沒有。</br> 季言初也極有耐心,就那么無聲睨著她,靜靜等著。</br> 許久以后,他隔著餐桌,很輕地摸了摸她的腦袋,柔聲細語的說:“小顧挽,你如果有心事,可以跟哥哥說,不管發(fā)生什么,只要哥哥能做到的,都會盡力去幫你,你不要怕。”</br> 他的話,像一顆安定人心的催化劑,讓顧挽那顆惶恐不安的心,仿佛被一雙溫暖有力的手掌給托住,關(guān)懷備至地捧在手心里,小心呵護。</br> 她這幾天變得莫名脆弱,動不動,眼里就一片模糊。</br> 她懊惱地揉了把眼睛,抹掉不爭氣的眼淚,顫著氣息長長吐了口氣,像是做好了傾訴的準備。</br> “言初哥,我最近,遇到了點麻煩……”</br> 她怯懦悵然地瞥了眼對面的人,很快又低下頭來,輕微哽咽的說:“我跟你說了,但請你暫時不要告訴我哥哥,我怕他擔(dān)心。”</br> 聽上去很嚴重的樣子,季言初神色微凜,不由坐直了身子,鄭重點頭:“好,我不告訴你哥。”</br> 顧挽十分信任他,沒再多猶豫,便脫口說出實情:“我這幾天肚子一直很疼,然后還斷斷續(xù)續(xù)的尿血,我想我可能是得了某種癌癥,或許活不了多久了。”</br> “什么?!”</br> 季言初如遭雷擊,腦子里有根弦,‘啪嗒’一聲震斷了:“……尿,尿血?”</br> 說來也奇怪,這幾天,她一個人自怨自憐地傷心了那么久,此刻看到他這幅震驚又微帶著不可置信哀慟的神情,心里反倒像是得到了某種安慰似的,居然也沒那么不可接受了。</br> 大起大落的情緒過去,她現(xiàn)在鎮(zhèn)定了很多,慢慢恢復(fù)往日里那個端著的小大人模樣。</br> 還主動來安慰他:“你也不用太難過,等我爸媽回來,我就讓他們帶我去醫(yī)院,我會積極配合醫(yī)生的治療,哥哥你放心,我不會輕易放棄我自己的生命!”</br> “……………………”</br> 季言初撐著額頭,沉默了很久很久。</br> 好半晌,才磕磕絆絆的組織合適的措辭,問她:“你以前……沒,這樣過嗎?”</br> 顧挽:“嗯?”</br> 見她沒聽懂,季言初無力地閉了閉眼:“就……尿血,之前沒有過嗎?”</br> 顧挽無辜地搖頭:“沒有,我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我害怕極了。”</br> 季言初嘆氣,心想,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我也害怕極了。</br> 他唉聲嘆氣,手足無措的樣子,落在顧挽眼里,完全是另外一種意思。</br> 雖然她成天裝作一副少年老成,成熟冷漠的樣子,好像遇到什么事都臨危不懼,可誰還能不怕死呢?</br> 顧挽撇撇嘴,又快哭了。</br> 季言初忙制止她:“你先別急著哭。”</br> 他抿抿唇,又舔舔唇,喉結(jié)不安地上下滾,也完全沒了平時那股淡定散漫的勁兒。</br> “你這個……應(yīng)該不是病。”</br> 他有點焦灼,有點語無倫次,耳朵和脖子還莫名其妙地泛紅:“就是這個事兒吧,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解釋。”</br> 他讓顧挽把手機拿過來,點開百度,幫她搜索好最準確的注解,然后把手機放回她手上。</br> “你看完,自己消化一下。”他不自然地撓了下鼻尖,“我去叫你哥回來,順便幫你去超市買點要用的東西。”</br> 等他匆匆忙忙出門,顧挽才狐疑地按亮手機屏幕。</br> 然后就看到搜索詞條里,那加黑加粗的兩個字。</br> ——初潮。</br> 她眨眨眼,似懂非懂的逐句念:“指第一次月經(jīng),少女第一次來月經(jīng),是青春期到來的重要標志之一……”</br> …</br> 季言初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迫拉來充當“知心哥哥”,居然會知心出這么個意外結(jié)果。</br> 他握著手機,簡直有把手機砸在顧遠狗頭上的沖動。</br> 顧遠被他電話轟炸的時候,正瀟灑的在網(wǎng)吧跟人開黑,關(guān)鍵一局,都快躺贏了。</br> 他用肩膀夾著手機,一邊操作一邊敷衍:“哎呀不就去超市嘛,你沒錢啊?”</br> “有錢干嘛非得我去?”</br> “買什么?”</br> 他咬了下牙,又把對方一個主力秒了,季言初的話他只聽到一半:“什么毛巾,誰親戚來了?”</br> 跟這種有一搭沒一搭的人講話真是太費勁了,季言初在這頭氣得只想原地爆炸:“顧遠,你他媽是什么品種的狗啊,這么笨?”</br> 他稍稍加大音量,一字一頓的說:“你妹,顧挽,來例假了,第一次!”</br> 那邊如同去世般安靜了幾秒,突然腦回路清奇地冒出一句:“我妹來例假,你怎么知道?”</br> 季言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