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風水大師
    為什么徐耀國敢猖狂,  因為民百大樓如今不在他名下。
    而且公安破案也得時間,軍區(qū)領(lǐng)導震怒,恨不能立刻破案,  但公安們難道一棟棟樓去挖地基,  挖也得時間啊,  可馬司令要的是原地破案,  馬旭怎么辦?
    人一亂就容易疏忽,一疏忽,  很可能這事就那么掩過去了。
    徐耀國也將再一次逃脫法網(wǎng)。
    但有一個準確目標就不同了,這個目標一頓飯的功夫,由徐清告訴韓超了。
    徐清雙腿發(fā)軟,頭發(fā)間快速的往外滲著汗水,他下意識的想反駁,  但韓超立刻又說:“民百大樓蓋成有兩年了,三年前應(yīng)該在打地基,  它是個獨棟高層,你爸是承建商,你是他兒子,你說他會把人埋在哪兒?”
    徐清下意識搖頭:“我真不知道。”他腦子里一團亂麻。
    他熱情仗義,  關(guān)系四通八達,  愛他如命的父親真是殺人兇手?
    韓超溫聲說:“你仔細回憶,肯定有破綻,你要回憶不出來,  咱們就去公安局,  你把三年前,  白雪失蹤那段時間你爸的行蹤交代一下,  咱們一起分析?”
    寵女兒,  愛兒子,給他們四處置辦產(chǎn)業(yè),在家慈詳溫柔的父親,叫徐清怎么分析他是個殺人兇手這件事。
    陳玉鳳在廚房門口,忽而身后多了倆腦袋,周雅芳啥都不知道,悄聲在問:“是不是飯不好吃客人生氣啦?”
    王果果卻很著急:“鳳兒,那是徐耀國的兒子,他怎么可能跟韓超說實話?”
    這個陳玉鳳倒是很放心:“媽,徐清必須說實話,他要撒謊就是作偽證,公安查出案子,他一樣要判刑的。”
    所謂混混的手段,除了欺軟怕硬,還有就是專掐人軟肋。
    迷信,但凡是人都會講,大老板們尤其講的厲害。
    所以埋尸的那個地方,徐耀國絕對不會讓他的孩子們?nèi)ァ?br/>
    而韓超這招叫專掐軟肋,掐著徐清找線索,試問,徐清也是有孩子的人,難道能為了親爹,耽誤孩子的前途?
    他肯定會如實交待,而他的交待于徐耀國來說,最為致命!
    “走吧,去公安局。”韓超又說。
    望著兩個軍人離去的背影,王果果輕輕嘆息:“徐耀國不是個東西,教育的兒子倒不錯,不比韓超差啥,但愿他可別犯糊涂。”
    “人家是駐港部隊的營長,萬中挑一的龍鳳。”陳玉鳳有點感慨:“可惜給他爸害了,駐港部隊必須家世清白,三代以內(nèi)沒有任何犯罪記錄,他被召回來就再也回不去了,太可惜了。”
    王果果卻說:“能可惜得過我那倆弟弟?我那天要進山,出門的時候我弟弟還說等我回家,要給我留幾個豆粉粑粑吃,可等我回去,他已經(jīng)燒成黑炭了,外甥像舅,我弟生的跟韓超一模一樣,才六歲大……”
    六歲的弟弟被從灰燼中翻出來時,已經(jīng)成黑炭了,那場面誰看了都要心碎。
    徐清可惜,她的弟弟不可惜?
    雖然大的方面韓超可以耍流氓,但具體到案件偵破階段,當然得公安系統(tǒng)性的來辦。既然鎖定了民百大樓,就要找承建方要施工圖,再找包工頭要施工日志,傳喚民百大樓目前的經(jīng)營方來配合查案。
    而在九十年代,這些東西完全沒有規(guī)范,設(shè)計圖和施工圖完全倆樣,至于施工日志,早給包工頭拿回家墊桌角了,還是公安們從包工頭家桌角下抽出來的。
    但饒是這樣,因為徐清交待了關(guān)鍵證詞,白雪失蹤那晚徐耀國沒有回家,而且公安經(jīng)過走訪鄰居,有目擊證人表示那段時間徐光耀經(jīng)常出入白雪的出租屋,所以徐光耀還是正式被羈押了。
    公安去抓他的時候,他在師級家屬樓,女兒徐敏家,正在陪女兒看《米老鼠與唐老鴨》。
    公安上門,按理他該怕吧,并不,他臨走的時候還叮囑徐敏,說自己本身沒罪,問心無愧,而且是個守法的良民,公安只要調(diào)查清楚,就會把他放回來。
    徐敏本質(zhì)是個天真小女孩,而且徐耀國偽裝的就跟真的一樣,她當然相信,哭的死去活來:“爸,社會太黑暗了,女兒替您屈得慌!”
    “咱們相信公安,相信黨,相信他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徐耀國說著,主動伸手,笑著進電梯,還逐一慰問前來抓捕他的公安干警。
    他這種態(tài)度不止徐敏,有些辦案的公安,圍觀的群眾都不相信他真的會殺人。
    真要是個犯罪分子,他怎么能做到那么鎮(zhèn)定自若。
    他看起來問心無愧,日月可鑒。
    甚至就連馬司令和羅司令都覺得,會不會錯的是他們自己,要真把地下室挖穿卻挖不出尸體,那整個部隊領(lǐng)導層,公安,豈不全貽笑大方了?
    不過事已至此,也只能硬著頭皮上。
    埋在地下的尸體當然不好找,武警出動了警犬,沒有收獲,找了幾個目標地開挖也沒有挖到任何東西,而徐耀國,被羈押期間跟負責審訊的公安們也是談笑風生,輕松自若,把公安局進的跟做客走親戚一樣。
    馬旭晚上回家,一幫老領(lǐng)導指著鼻子罵,催他趕緊破案。
    白天到單位,徐耀國在拘留室跟他品茶抽煙,談憚?wù)劦勒勶L水,談五行八卦,樺國的傳統(tǒng)文化,人生哲理,儼然一副師者形象。
    可再這樣下去,馬旭的臉就要丟完了,畢竟沒有證據(jù),羈押完就得放人。
    但事態(tài)不可能一直這樣僵下去的,這天韓超來過問案子,正好碰上馬旭剛跟徐耀國談完,要送他回牢房。
    犯人輕松自得,公安卻苦大愁上,倆人看上去格外喜感。
    迎面,韓超問:“馬局,既然找不著,你們不如找個算命先生卜上一卦?”
    因為案是韓超報的,而現(xiàn)在壓力最大的是馬旭,本來查不到證據(jù)他就心急。
    韓超幫不上忙還喊他去算卦,馬旭都要給氣炸了,忍著怒火說:“韓超,我他媽是公安,公安辦事要講證據(jù),算卦判案,歷史上都沒有這種荒唐事,你當公安局你家開的,你找個瞎子卜一卦,說誰是罪犯我就抓誰,我有那么蠢嗎?”
    徐光耀直接噗嗤一聲笑。
    韓超并不生氣,容聲說:“咱們是不信,但徐總信,我看了一下這幾天的審訊記錄,徐總對風水八卦特別有研究,像他這種人要埋人,肯定要講風水,講方位,應(yīng)該還要講究深度的,咱們找個算命先生卜一卦吧,算個煞氣最重的方位,下挖十八米,應(yīng)該能找到。一個二奶,還是孕婦,冤念肯定特別大,徐總怕要影響他的運勢,肯定要把對方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的,你說呢?”
    本來徐耀國是在恥笑的,笑這年青的混混不及他這塊老姜辣。
    但在此刻,他陡然變臉,因為韓超這小混混一直按兵不動,不是真傻,他一直在聽,在等,研究他的破綻,發(fā)現(xiàn)他愛好風水,知道他會算個煞地,深挖埋人。
    這一手,還真把案子給破了!
    老狐貍在這一刻兜然變臉,戴著銬子的雙手仿如鷹爪,探手就奪馬旭的佩槍,畢竟老軍人,穩(wěn)穩(wěn)奪到佩槍,立刻瞄準馬旭,一邊射擊,還在選逃跑的方位。
    韓超早有準備,仿如躍豹般跳起,掰上徐耀國的腦袋,此時徐耀國已開了保險,差一秒,馬旭就得命喪當場,但韓超一把扭轉(zhuǎn)了他的脖子,子彈在那一刻出膛,擦過馬旭的耳朵,打穿了天花板!
    隨著砰的一聲巨響,長江后浪拍前浪,徐耀國這只老狐貍,才算露出尾巴!
    ……
    話說,隔天馬旭自掏腰包五十塊,找了個附近頗有盛名的風水大師,,于民百大樓地下室看羅盤,盯方位,再算那位二奶白雪的生辰八字,算了個煞氣最重的位置,挖了好幾天,挖了將近9米深才挖到受害人的尸體。
    按理這才9米,不算十八層地獄啊,這點大家都想不通。
    這時風水大師問公安們:“你們看民百大樓整個鋪面的裝修像什么?”
    民百大樓一到三層是鋪面嘛,方方正正的,但是前高后低,大家都在看,但說不出像啥,忽而有人說:“看著有點像個棺材吧?”
    “埋尸9米,加上棺材9米,不正是18層地獄?”風水大師說。
    所以徐清當時想拿二樓做生意,徐耀國當然不愿意。
    因為在他布的風水道場里,那是地獄!
    說回現(xiàn)場,控制住徐耀國后,馬旭送韓超出來,一身驚魂未定:“徐耀國比我爸年齡還大,可他的反應(yīng)能力居然那么厲害,真是了不得。”
    “老軍人嘛,訓練有素,你的反應(yīng)也很快。”韓超不動聲色,捧了馬旭一句。
    馬旭又說:“我爸這段時間總念叨,說不知道你母親現(xiàn)在在哪兒,原來不覺得有啥,但因為徐師長那件事,越回想,就越覺得當年對不起你母親,他特別想見見你母親,改天把你母親喊到首都來吧,讓他們那幫老人家一起聚一聚。”
    “好。”韓超無心應(yīng)付這個,轉(zhuǎn)口卻說:“對了,上回咱們說過,我那個戰(zhàn)友……”
    馬旭想起來了,而男人之間,其實只憑眼神就可以共通。
    更何況他們都當過兵。
    再加上韓超剛剛跟妻子在一起,能看不出來嘛,他說的戰(zhàn)友就是他自己。
    拍了拍韓超的背,他說:“普遍情況。”
    韓超努力掩飾著自己的驚愕,不叫對方看出自己的失態(tài)。
    軍營里全一幫男人,大家葷素不忌,而且要吹噓起來,個個都把自己吹噓的極為強悍,而他的鄰居還是全營荷爾蒙最旺盛的趙方正,他以為戰(zhàn)友個個都很強。
    “槍支要長時間不保養(yǎng),是不是得生銹,生了銹是不是就會走火?一樣的道理,這也是為什么我早早轉(zhuǎn)業(yè)了,因為我原來也這樣。”畢竟醫(yī)生,馬旭不但不諱忌,而且特別坦誠:“而且這種情況在軍中特別普遍,是我們的工作性質(zhì)決定的……”
    站在公安局的大門口,韓超捧著帽子,謹慎糾正:“是我戰(zhàn)友,不是我。”
    馬旭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放松心態(tài),不要緊張,可千萬不敢抹印度神油一類的東西,更不能亂吃藥,只要心理上沒負擔,最長可以達到七八分鐘。”
    七八分鐘?
    韓超記得自己剛結(jié)婚那會兒能折騰半夜,還以為那東西永遠不會倒呢。
    怎么聽馬旭說,好像七八分鐘就很厲害了似的。
    “好!”他不動聲色:“我會轉(zhuǎn)告戰(zhàn)友。”
    馬旭繼續(xù)拍他:“告訴你戰(zhàn)友,三分鐘以上就不要有壓力,五分鐘就很正常。”
    剛才對著突然搶槍的徐耀國,鎖喉時面不改色的韓大營長臉色慘白。
    五分鐘就算正常?
    他于這個結(jié)果并不滿意啊,可更不滿意的是,他自己只有52秒!
    七月過半,轉(zhuǎn)眼又是周末,這一周酒樓最低一天有70的營業(yè)額,最好的一天翻了三次臺,有140塊,算下來,她們娘幾個一周賣了400塊,利潤有200。
    今天是周六,軍務(wù)處早晨就說過,明天有接待餐,得包酒樓。
    要加上預(yù)支的包場費,一周整體收入會有700,韓超10個月的津貼呢
    天熱,周六沒客人,周雅芳從冰柜里端出冰冰涼涼的糯米稀飯,正在給倆饞嘴的小丫頭調(diào)冰稀飯,糯米熬成粥,滑滑糯糯的,本就香,再加上紅糖,芝麻,紅綠絲,和冰塊,攪拌勻了,甜甜捧來先給陳玉鳳:“媽媽先吃。”
    “甜甜最乖了,好孩子就是要孝順?gòu)寢尅!敝苎欧伎床粔驅(qū)O女,這甜懵懵,憨登登的小丫頭,據(jù)說八一建軍節(jié)還要登臺跳舞呢。
    “媽,你先吃吧。”陳玉鳳把碗稀飯讓給了周雅芳,親自給蜜蜜和王果果調(diào)。
    一家五口,其樂融融。
    而就在這時,門前馬路上經(jīng)過一輛三輪車,騎車的是個勤務(wù)兵,坐在車上的正是徐敏,聲音特別大:“我就把話撂在這兒,我爸不可能包二奶,公安說要挖尸體,這都一周了,挖個屁啊,到現(xiàn)在都靜悄悄的,一絲風聲都沒有呢。”
    挖地下室沒那么容易,這時候已經(jīng)過了一周了,但目前為止事情還沒有進展。
    而徐敏,本身在獨立團的后勤處工作,因為工作關(guān)系,只要她想,就有理由來找陳玉鳳,也可以故意挑釁她,原來沒過節(jié)倒還罷了,最近倆人不是有過節(jié)了嘛,她是來挑釁陳玉鳳的。
    王果果最擔心的也是案子的事,天熱,又擦了半天的廚房,剛剛端著一碗冰稀飯出來,攪了兩攪,一聽目前還沒消息,皺起眉頭不肯吃了。
    而這時,徐敏使著那小伙把三輪車騎了過來,笑著說:“嫂子,發(fā)福利了,椰汁露露和旭日升冰茶,給你放哪兒呢?”
    甜甜端著粥碗,吸溜著粥,跑過來問:“阿姨,什么是椰汁露露呀?”
    這時徐敏才挪屁股,拍拍屁股下面的東西說:“嘍,在這兒呢,飲料,特別香,特別甜,要不要喝呀?”
    周雅芳一看不高興了:“小姑娘,既然是喝的,你不能屁股坐著吧?”
    不論咋打扮,王果果總顯得比周雅芳更時髦一點。
    周雅芳總是一身土氣,徐敏就欺她是鄉(xiāng)里人,說:“阿姨,您鄉(xiāng)下來的不懂,這是包裝好的東西,有包裝密封著呢,給誰家發(fā)的我都坐過,這很正常。”
    勤務(wù)兵有點不好意思,忙的要搬,陳玉鳳摁住了,并說:“別人家的你坐過可以,我家的不行,去,給我重新?lián)Q一箱子來。”
    “嫂子,您這是故意刁難我呀,這飲料包裝的就像個凳子,從食品廠出來,坐過的人多了去了,難不成誰坐一下都得給你換,全營那么多軍嫂,咋就你這么難伺候?”徐敏說。
    她這是故意找茬,而陳玉鳳之所以什么東西都去后勤部,不找她,就是因為她會這樣陰陽怪氣的找茬。
    你跟她吵吧,她說你是潑婦,你要不吵吧,這種惡心氣又受不起。
    王果果操心徐耀國的事,本來就心情不好,陳玉鳳想吵,又怕吵的婆婆更煩。
    偏偏此時遠處砰砰砰的像在發(fā)炮,又像是在打槍,她也想速戰(zhàn)速絕,就說:“提下來吧,正好我今天要去羅司令家做客,這箱飲料我送給羅司令。”
    徐敏猛的一噎。
    陳玉鳳盯著這小姑娘,準備一回取了她的病:“我還要當面告訴羅司令,這飲料你坐過,而且軍區(qū)發(fā)的所有飲料你都拿你的大屁股坐過,包括他們家的。”
    潑婦吵架,針鋒相對。
    徐敏說:“屁大的事就找領(lǐng)導,拿領(lǐng)導當你們村頭小賣部啊,針頭線腦他都幫你管?”
    “有種就給我換一箱去。”陳玉鳳拍著飲料說。
    徐敏欲走,回頭又挑釁一笑:“我要在后勤處先坐過了再送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樣?”
    她這種吵架法,勤務(wù)兵都替她害臊,要把她拉走。
    可陳玉鳳偏偏奈何不了她,她要真坐了,那就是個閑氣,氣死你!
    徐敏畢竟小姑娘,眼看噎的陳玉鳳吃了癟,心情大爽,正準備要走,就見有好幾個人正在往食堂那邊跑,一看就是哪兒出了大熱鬧要去看。
    “王姐,出啥事兒了,你跑啥?”拽住一個女同志,她問。
    “聽說民百大樓下面挖出一具尸體,那邊在放炮呢。”那個女同志說。
    民百大樓就在機關(guān)食堂后面的圍墻外面,穿過一道鐵門就能看見。
    而公安最近一直在民百在樓的地下室里挖,在找尸體。
    徐敏往后退了兩步,踉踉蹌蹌,搖搖晃晃,好似喝醉了,又像是在做夢。
    當然,她依舊不相信,不信那個冬天會給她包暖水袋,夏天會悄悄給她買冰棍兒,還會陪她一起看《米老鼠和唐老鴨》的爸爸會是殺人兇手。
    她甚至覺得,尸體是被公安栽贓的,她覺得是軍區(qū)領(lǐng)導們故意要整她爸。
    她覺得整個軍區(qū)和公安局全都黑暗透了。
    但她隨著人流,也往那邊跑著。
    九十年代迷信漸漸盛行,出了這種事情,商場不但放炮,還請了道士做法。
    一邊是武警管制,公安和穿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在往外拉尸袋,一邊是穿著黃袍的道士在做法,搞天靈靈地靈靈,外面擠了里三層外三層的熱鬧。
    武警正在拿盾牌驅(qū)趕人群,可人流如潮,追著抬尸袋的單架。
    “真是徐耀國的二奶?”有人問。
    “邪乎著呢,據(jù)說當胸一把桃木劍,還埋在18米深的地方!”有人答。
    但即使他把二奶打入了十八層地獄,法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
    案子在此刻終于真相大白,冤死的人也昭告天下了。
    陳玉鳳也跑去看了一圈熱鬧,回來時就見王果果已經(jīng)打開了椰汁露露的箱子,拿抹布擦過,打開,正在教甜甜和蜜蜜喝。
    “媽,那是徐敏拿屁股坐過的,咱們干嘛喝它?”她說。
    “人和人置氣,關(guān)吃的啥事兒,她坐飲料是因為她心臟,但東西不臟,我的心是干凈的,我擦過,這飲料就是干凈的,我倆孫女就能喝。”王果果于這種小事特別淡然,并不生氣,卻顫聲問:“尸體真挖出來了?”
    陳玉鳳說:“具體沒看見尸體,但看外面那陣勢,應(yīng)該是挖出來了。”
    “善惡終有報,所以人不能心臟,要做善事。”王果果嘆了口氣,站起來說:“晚上沒客人,你早點回去休息,店我們看著。”
    尸體挖出來,案子就要結(jié)了,而王果果一家四口的亡魂,在天也終有告慰了。
    當然,正法徐耀國是公安的事情,不用王果果操心。
    周六周天又沒客人,她打算上樓,安安靜靜躺一會兒。
    回想一下自己魯莽的,傻乎乎的少女時代,想想自己的父母,還有那兩個最終沒能長大的弟弟,以及小時候在蒙自時,那個背靠肥沃溫柔的大山,衣食豐裕,幸福快樂的年代。
    有她偶爾想一想,思念一下,于腦海中回味一下他們的影子,他們就不算于這世上白來一趟嘛。
    當然,內(nèi)心的遺憾和滿足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
    在這一刻,王果果覺得自己的人生了無遺憾。
    陳玉鳳還不能走,因為軍務(wù)處說了明天有飯,還沒派勤務(wù)兵來具體通知呢。
    不過就在這時,有個女軍官走了過來,并問:“您是陳經(jīng)理?”
    她見王果果一身打扮得干凈利落,皮膚白凈,面相老成,當成這兒的經(jīng)理了。
    “是我,您是要吃飯,還是有事情?”陳玉鳳說。
    女軍官說:“我是軍務(wù)處的李干事,馬處長讓我來預(yù)支款項,給你明天賣菜。”
    陳玉鳳接過錢,問:“具體幾個人,都有什么忌口的,我來開菜單?”
    李干事說:“目前定的是馬紀馬主任和徐勇義徐師長要來,客人總共就一位,是一位于咱們軍區(qū)特別重要的貴客,目前還沒聽說他們有什么忌口的。”
    算下來總共才三個人呀。
    三百塊的包場費,那客人得多重要?
    “馬琳馬處長不來嗎?”陳玉鳳試著問,回頭還看了眼王果果。
    李干事說:“看吧,按理馬處長也該來的,但徐師長那邊還沒吐口,你先按三個人的量備菜就好,馬處長飯量不大,吃不多的。”
    “好。”陳玉鳳說:“我備好菜單,一會兒給你送過去。”
    雖然馬琳是個于私生活方面非常注重隱私的人,但她畢竟是職位最高的女軍官,而且最近因為張艷麗姐妹的事,也因為她女兒的事,澡堂子呀,食堂呀,或者來吃飯的客人,都比較喜歡議論她。
    陳玉鳳聽說過,據(jù)說馬琳在跟徐勇義結(jié)婚前也曾跟別人談過戀愛。
    是基于雙方父母的強烈反對才分手,并跟徐勇義結(jié)婚的。
    婚后可能有些別的矛盾,但倆人主要是因為孩子的事而翻的臉,離的婚。
    她自己是個什么心態(tài)目前大家還不知道,但現(xiàn)在孩子的誤會解除了,她父親,她哥都很想撮合她和徐勇義復合,在大家看來,徐師長單身那么多年,一直在等馬琳,只要馬琳放下成見,愿意主動合好,倆人復婚是水道渠成的事。
    不過大家也只是猜測,徐師長具體性格陳玉鳳不了解,這事兒最終會咋走她也不知道,她只操心一點,明天徐師長來吃飯,婆婆能不能發(fā)揮好?
    畢竟從小看著長大的,看陳玉鳳眉頭一轉(zhuǎn),王果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把兩箱飲料提進門,她說:“趕緊寫菜單,寫完去送,你老娘我不需要你操心。”
    陳玉鳳寫完菜單準備要走,回頭,就見婆婆站在后面的玻璃門上,拿玻璃門當鏡子,對著玻璃正在捋頭發(fā),捋一捋,站遠了再看看自己的模樣。
    然后拉起甜甜的手,哄著小丫頭上樓陪她睡覺去了。
    ……
    周六,機關(guān)的領(lǐng)導們就提前先走了,陳玉鳳去送菜單時,軍務(wù)處只有倆女干事,正在聊天,陳玉鳳走過去時,一個說:“咱們馬處長到底咋想的,徐師長等了她那么多年,低個頭道個歉多容易的事,她怎么就是不肯啊。”
    “說不定人家私底下已經(jīng)道歉了呢,看你操的閑心。”那位李干事說著,抬頭看陳玉鳳正準備敲門,立刻瞪了另一個一眼,說:“菜單好了嗎,來,我看看。”
    ……
    再說韓超這邊,上回那些套子也給他弄起心魔了,從公安局出來,為了那五分鐘,他專門去了趟醫(yī)院,買避孕套。
    如今這年頭跟二十年前正好相反。
    二十年前,軍區(qū),醫(yī)院供的東西全是好貨,外面沒好貨。
    但現(xiàn)在這些東西要好,得是國外進口的,而因為進口方面特別混亂,基本都是走私貨,當然,也假貨橫生。國內(nèi)生產(chǎn)線落后,而且國有工廠拿死工資,工人沒有積極性,生產(chǎn)產(chǎn)品全是糊弄了事,所以質(zhì)量非常差。
    韓超回家時陳玉鳳還沒回來,他進了小臥室,拆開一個先拿指頭試試,不錯,比軍區(qū)賣的,5毛錢一盒的至少潤滑一點,他于是又拿到廚房,灌上水,準備試試彈性,結(jié)果當然如他所料,才灌了不多一點水,啪一聲,又破了。
    這要套上,多折騰幾下還是得破。
    慢說三分鐘,它可能連52秒都撐不過。
    韓超給氣的,把盒子砸進垃圾桶,雙手叉腰,正在想該怎么辦。
    正好這時陳玉鳳進了門,看到丈夫一臉惱火的站在廚房里,垃圾桶里一個個,全是套子的尸體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抿唇笑著,她招韓超進小臥室,然后彎腰,從小臥室的床下夠出個粉紅包的大氣球來,氣球上面還有螺紋呢,里面裝了滿滿一氣球的水,把氣球撐成了鼓圓。
    笑的面色桃紅的妻子抱著圓水球,伸手揩了一下,一臉興奮:“我灌滿水,在床底下放了七天了,一滴都沒滲出來。”
    到底日貨,小姐用的,陳玉鳳實驗了整整一周了,一滴都沒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