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女強男弱
陳方遠心里具體怎么想的沒人知道。
但剛才陳玉鳳聽韓超提過, 說陳方遠的郵箱密碼是馬琳的生日,韓超特別驚訝,陳玉鳳也很驚訝, 要知道, 她前段時間還在暗猜,陳倩大概是陳方遠的情婦。
可韓超告訴她,像陳倩和陳方遠這些人, 現(xiàn)實中從不見面的,只通過無線電, 電子郵件一類的東西聯(lián)絡, 也是因此,你很難抓到他們進行犯罪活動的證據(jù)。
所以陳倩跟他只是單純的上下級關(guān)系。
這時徐勇義已經(jīng)走遠了,陳方遠追了兩步, 大概想問什么, 徐勇義又折了回來, 沉聲說:“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這兒沒有你的位置, 立刻給我離開!”
陳方遠停下了。
看他唇角微顫,陳玉鳳有點奇怪,心說這種鐵石心腸的人也會去動容?
但想想也是, 馬琳對孩子那么執(zhí)著,對他也那么執(zhí)著,他一直認為孩子是徐勇義的, 所以才會嫉妒,仇恨, 可要孩子是他的呢, 他還又有什么可仇恨的?
就算當初徐耀國批d他是錯的, 可馬琳無錯,徐勇義也無錯。
他們?yōu)榱怂粫r的沖動,賠上了人生最美好的三十年。
他自認為自己是受害者,徐勇義和馬琳難道不是?
這時一幫孩子還簇擁著陳方遠,韓超一聲吼:“閔小波,你給我過來!”
一幫孩子集體回頭,看著韓超。
“這店里有本《神雕俠侶》,第七回有一頁被人撕了,我知道是誰撕的,我也知道那一頁在誰手里,誰要再敢來錄像店,我就要跟他爸爸談這事。”韓超說。
特別奇怪的,瞬時間一幫孩子臉色大變,呼啦啦的全跑了。
陳玉鳳看著一幫如鳥獸散的孩子,特別吃驚:“哥,到底咋回事?”
這幫臭小子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韓超一句話就把他們?nèi)o嚇跑了?
韓超笑的跟狗一樣:“天機不可泄露。”隨時要保持讓媳婦崇拜自己,就要搞神秘點。
“到底是為啥?”陳玉鳳還在追問,這時陳方遠也在喊:“韓超?”
韓超跟妻子對視了一眼,夫妻之間不藏掖,關(guān)于馬琳的孩子很可能是陳方遠,而非徐勇義的,這事早在前段時間陳玉鳳就于床上悄悄跟韓超提過。
涉及他人隱私,韓超知道,但沒想過要說破。
他其實更能理解陳方遠的心情,一個被親爹遺棄的遺腹子,親媽另嫁,野狗一樣長大的,好容易參軍,在馬琳之前沒有人給過他任何關(guān)愛,本以為憑自己可以在部隊出人頭地,但在那場運動降臨后又一回被打回原形。
所以他把馬琳的愛看的特別重要。
因為那是他人生中唯一抓過,并占有過的東西。
當然,韓超也沒想過徐勇義會那么直接的罵,但顯然老戰(zhàn)友更了解彼此。
這還是他頭一回看到陳方遠摘了墨鏡的樣子,卻原來他的右眼是瞎掉的,而且整個眼眶已經(jīng)損壞,連假眼都沒辦法裝,這是個半瞎子。
他說:“給我一張馬琳女兒的照片,我就告訴你一些黎參謀長的事。”
黎參謀長,正是韓超當初在越國跟隨過的那位。
不愧老狐貍,這交易談的直戳韓超的心窩。
姓黎的那位是韓超的心病。
但韓超還是說:“不可以,再見!”
明天陳方遠就要走了,沒人知道半年后他還會不會回來,是放虎歸山,還是就地抓捕,韓超只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他必須回去跟上級匯報,才能最終決定。
當著陳方遠的面,倆口子騎上三輪車,走了。
這輛三輪車陳玉鳳買來兩年了,是她第一臺車嘛,倆媽時不時補點新漆,經(jīng)常擦拭,保養(yǎng),還跟新的一樣,亮閃閃的。
陳玉鳳回頭,見陳方遠還站在原地,說:“哥,他想要孩子的照片,是不是證明他人還不錯,挺愛孩子的?”女人會寬容所有愿意愛孩子的男人。
韓超畢竟男人,更懂男人,他說:“那不叫愛,叫占有欲。”
就比如他曾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聽說有了倆閨女,襁褓里的小家伙,照片上看不出啥來,但他揣著照片,驕傲的不行,逢人就炫耀,強迫別人夸孩子好看。
那時候韓超覺得自己是愛孩子的,特別愛。
但并不是,他真正愛上女兒,是在看蜜蜜玩螞蟻,在臺上翻筋斗的時候,是在看到甜甜站在臺上朗誦著爸爸,你什么時候回來,眼含淚花的時候。
在此這前孩子只是他的所有物,是他男性生殖能力的體現(xiàn),談不上愛。
陳方遠亦是,他不是愛女兒,他只是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還有一樣值得炫耀的物品,但他并沒有擁有過,就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樣子。
韓超當然不會給陳方遠照片,老一輩的事。
不管牽不牽涉到軍事機密他都不攙和。
這時陳玉鳳又問:“哥,他剛才說的黎參謀又是誰,你熟人?”
韓超臉抽了抽,但并不答這個問題,反而說:“你是不是想知道,閔小波他們是怎么被我嚇跑的?”
“想。”陳玉鳳毫不猶豫。
韓超說:“你沒看過《神雕俠侶》吧,第七章,書中的女主角被壞人強暴了,過程描寫的比較香艷,閔小波他們把書撕了流傳著看,一群小壞蛋。”
女主角被人強暴的場面,描寫的比較香艷,然后一幫半大小子悄悄藏著看?
怪不得韓超一喊,一幫小屁孩全給嚇的屁滾尿流。
原來他們是悄悄傳閱了小說里的黃色片段,怕韓超給大人告狀才跑的。
越想越覺得可笑,關(guān)于那個黎參謀長,也就被陳玉鳳拋到腦后了。
當然,關(guān)于陳方遠的事,領(lǐng)導們到底會怎么處理,這就是更高級別的軍事機密,跟陳玉鳳沒關(guān)系了,韓超也不會透露給她。
但陳玉鳳所知道的是,過了幾天,韓超從總軍區(qū)批到了一臺現(xiàn)在最新的,浪潮牌486電腦,依舊裝在酒樓地下室。
浪潮,國產(chǎn)牌子,還是軍工貨,專供軍工和國防使用。
大晚上的,來裝電腦的是個只有十七八歲的小男孩,戴兩坨厚厚的眼鏡片,看起來傻乎乎的,但尋常桀驁不訓的韓大營長對那小男孩特別客氣,親自泡茶,跟著對方一起研究如何裝機,幫小伙子添茶續(xù)水,跑出跑進的。
陳玉鳳在外面煮了粉,等他們裝好機子出來吃。
吃的時候韓超把碗里的煎蛋和酸筍全夾給了男孩,然后親自開車送男孩走。
等他再回家,陳玉鳳問男人:“剛才那個是領(lǐng)導家的兒子嗎,你那么重視?”
韓超長吁一口氣:“后浪,他是這個國家的后浪。”
正所謂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當和平到來,當諜戰(zhàn)轉(zhuǎn)入微機領(lǐng)域,像韓超這樣的前浪就不管用了,真正能作戰(zhàn)的是像剛才那個小男孩一樣的后浪,那是國防部新招的后備力量,電腦人材。
別看人家小,人家懂啥叫侵入系統(tǒng),啥叫網(wǎng)絡追蹤。
他甚至可以憑借陳方遠的賬號,追蹤目前陳方遠具體在什么地方,全世界范圍內(nèi),精確到某個單元樓,這就是所謂的電子信息,新時代的軍事武器。
韓超能不重視嗎,那孩子比十個領(lǐng)導家的孩子加起來都重要。
陳玉鳳理解不了這些東西,當然,她也沒時間去關(guān)注。
身在軍區(qū),謹言慎語,做好自己就行了。
時光荏苒,轉(zhuǎn)眼就是春節(jié)了。
而經(jīng)過大年三十的春晚,全軍區(qū)的孩子們嘴里都在念叨一句話:探戈就是趟啊趟著走。
韓超一直忙加班,即使回家,也沉迷于學習電腦,不知道孩子們?yōu)樯犊倳f這么一句話,尤其是蜜蜜,出出進進扭個屁股,嘴里不停的探戈探戈。
“是趙麗蓉的小品。”陳玉鳳說:“哥,你抽空也看看電視吧,要不然就跟我一樣,徹底跟不上時代了。”
“不看,浪費時間。”韓超說著,鎖上了廁所的門。
最近還在春節(jié)中,大家都比較閑,這段時間軍區(qū)考勤方面也管得松,趙方正來喊:“韓營,有幾個老戰(zhàn)友請喝酒,咱們一起去?”
“不去。”韓超門都不出,在屋里說。
“走嘛,萬一你明年升不了就該轉(zhuǎn)業(yè)了,目前營級轉(zhuǎn)業(yè),只能自主擇業(yè),你也該跟徐清他們經(jīng)商的交流一下,以后出去好讓他們照顧你呀,對不對?”趙方正大剌剌穿過前廳,追到后堂,看韓超一臉不高興,愣住了:“你是不是因為今年沒升,不高興了,怕丟臉才不出去的?”
今年因為在中層印象一般,韓超沒升,但趙方正升了,他現(xiàn)在是副團。
而在部隊,目前是一刀切,30歲升不到副團,統(tǒng)一轉(zhuǎn)業(yè)。
韓大營長為人傲氣,還好面,要升了副團,估計會出去走走,但原地踏步,而且再有一年就面臨著轉(zhuǎn)業(yè),還是自主擇業(yè)式轉(zhuǎn)業(yè),當然就不想去見戰(zhàn)友。
當然,他也不喜歡趙方正嘮嘮叨叨的追問。
好在這時趙方正看到陳玉鳳正后堂晾魚干,于是轉(zhuǎn)移了話題:“咱們陳老板親自下廚房,是為了灌氣站投資的事?”
“對,馬處長介紹了個老板,說想給我們投資灌氣站,我們得準備一下接待,請人吃個飯。”陳玉鳳說。
灌氣站,于陳玉鳳來說關(guān)著也沒事。
但一幫投資了的軍嫂著急,就比如苗嫂子,整天四處議論這件事。
她們不介意多投點錢,而且算來算去,覺得多投幾萬塊,多占點股份更加理直氣壯,于是不停的找馬琳,想讓她松口子,她們大家出錢搞裝修。
到時候出過錢的,大家一人直接管理一個灌氣點,不是更好?
這當然不行,就好比栽棵樹,那棵樹是陳玉鳳栽的,現(xiàn)在眼看結(jié)果子了,誰施了肥就由誰管,栽樹的人反而靠后了?
更何況陳玉鳳才是法人,管理就應該由她全盤做主的。
所以,這就逼著她,不得不趕緊找錢,把裝修搞起來。
馬琳也是這個意思,最近她聯(lián)絡到一個愿意私下給陳玉鳳投資的大老板。
據(jù)說是總軍區(qū)高處長的老戰(zhàn)友,也是徐勇義的老相識,出國打拼了幾年又回來的,名字叫顧年,對了,他還曾給甜甜和蜜蜜送過巧克力和玩具,給蜜蜜送過一套游泳套裝,那套游泳的衣服,蜜蜜特別寶貝,準備等軍區(qū)的游泳館開了就穿著去玩兒呢。
而那位顧年先生只要愿意投資,陳玉鳳就能保住自己的股份。
趙方正沒心沒肺,直剌剌的說:“你這事業(yè)搞得是真不錯,目前轉(zhuǎn)業(yè)軍人太多,營級以下只能自主擇業(yè),韓超跟我一樣,除了當兵啥也不會干,你把事業(yè)好好干,干起來,等他轉(zhuǎn)業(yè),讓他給你打工。你倆,典型的女強男弱!”他確定不是在韓大營長的心上掄大錘?
說完,他走了。
全然沒看到給他一通打擊的韓大營長此時已經(jīng)目瞪口呆,甚至面目猙獰。
望著丈夫,陳玉鳳忍不住想笑,可也知道他最近因為放走陳方遠,還因為沒升職,轉(zhuǎn)業(yè)的壓力大,心情不好,于是只好忍著不笑。
想安慰男人,她說:“哥,有剛釀的米酒,想不想煮年糕吃,我給你弄一碗?”
這時周雅芳從樓梯上下,忙說:“鳳兒,快蓋上蓋兒,小心落了灰,米酒要招待客人的,韓超整天窩著不干活兒,又不餓,飯難道吃不飽他?”
話說,自打今年提干沒有韓超,就連老丈母娘的態(tài)度都變了。
曾經(jīng)的周雅芳覺得家得依靠男人,以男人為尊,啥好吃的都得可著韓超來,只要韓超在家,盛飯永遠先給他,吃飯也是,他不動筷子,周雅芳就不敢動。
可現(xiàn)在也是隨隨便便了。
妻子還在笑,想討好他,狗男人視而不見,轉(zhuǎn)身回了地下室。
今天正月十三,年其實已經(jīng)過完了,韓超曾經(jīng)長期觀察并記錄過陳方遠的生活,知道他這段時間在午睡,就準備登陸他的郵箱,看看情況。
結(jié)果剛準備登陸,發(fā)現(xiàn)郵箱的密碼變了。
而就在最近,郵箱系統(tǒng)升級了,密碼輸入錯誤三次就會被鎖定。
看著密碼錯誤的提示框,韓超頭皮嗡的一麻。
目前陳方遠在國外,改了郵箱密碼,是不是他發(fā)現(xiàn)什么了?
而他要再輸入兩次,再錯誤,郵箱鎖定,陳方遠那條魚,就徹底游回大海了。
但陳方遠改了密碼,密碼會是多少,他是發(fā)現(xiàn)什么才改的嗎?
韓超不敢打草驚蛇,從臭烘烘的地下室出來,正心煩,背后給個孩子撞了一下。他回頭看,是大娃,竄了條的半大小子,比蜜蜜高半個腦袋。
這倆娃,不怪韓超煩,張松濤調(diào)任到總軍區(qū)去了,目前還沒分房,一天三頓,他倆全在酒樓解決,要不是晚上睡覺就不回家。
這會兒他是跟蜜蜜從外面剛玩回來的,跑的興沖沖,沒看人才撞的韓超。
“叔叔對不起。”大娃忙說。
這小壞蛋經(jīng)常揍他閨女,還總帶著蜜蜜去跟趙文趙武,閔小波他們叉架,別看他小,跆拳道練的扎實,閔小波帶七八個孩子,經(jīng)常被他和蜜蜜打的屁滾尿流。
韓超很不喜歡他,當然也就不會理他。
轉(zhuǎn)而對蜜蜜說:“韓蜜,程團家的程小蕊在學散打,你不跟張朝民練跆拳道了,去學散打。”
蜜蜜跑的氣喘吁吁,臉蛋紅撲撲的,還要跟大娃打,回頭說:“不要。”
“程小蕊是女孩子,女孩應該跟女孩一起玩。”韓超說。
“爸爸胡說,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蜜蜜補一句:“趙麗蓉奶奶說的,哼!”
趙麗蓉,又是那個探戈揍是趟呀趟個夠的小品?
蜜蜜不理爸爸了,扭頭對大娃說:“4月12號我生意,我就9歲啦,到時候一定能打過你。”
大娃其實是怕韓超,一臉老實:“對,等到你9歲,你肯定能打過我。”
這小崽子,一肚子壞水,特別會哄他閨女,韓超看著就很煩,但煩著煩著,突然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沖進地下室,抱起電腦一陣啪啪,密碼,他找到了!
居然是馬琳女兒的生日。
那是不是意味著陳方遠察覺什么了,而且馬琳女兒死的日子軍區(qū)很多人都知道,但孩子的生日鮮少有人知道,是誰告訴他的,難不成他在軍區(qū)已經(jīng)有線人了?
提心吊膽,韓超決定冒險一把,還是登陸了上去。
話說,自從進入1992年,藍國股市一路狂漲,甚至有一支股票一年的漲副超過本金的200倍,也就是說你買一千塊錢的股,一年時間能賺到十萬元。
而這兩年,萬元戶從時髦語變成了貶低詞。
一躍而起,街上人人議論的是百萬富翁。
就是因為,傳聞有人能從股市上一下子賺到一百萬。
而從陳方遠的郵件信息上看,他現(xiàn)在放下軍區(qū),專盯股市,雖然還沒確定什么時候回國,但從他和聯(lián)絡人的信息來分析,他準備在今年帶一大筆錢來做莊,然后狠狠于股市上薅一大筆。
藝高人膽大的韓超,放走陳方遠的事只有徐勇義替他兜著。
他提心吊膽了好幾個月,在剛才,看到陳方遠改了登陸密碼后,頭皮都嚇麻了,因為一旦放魚歸海,他是要負刑事責任的。
轉(zhuǎn)業(yè)?
甭想了,他得去軍事監(jiān)獄服刑。
不過從郵件內(nèi)容分析,他應該還沒覺察到自己,那顆提著的心總算落了一半。
但明顯軍區(qū)有個跟馬琳比較親近的人,成了陳方遠的眼線,還跟他講了很多馬琳女兒的事,因為有一封郵件里,陳方遠形容,說他曾經(jīng)有過個女兒,擁有卷卷的頭發(fā),大大的眼睛,漂亮的就像個洋娃娃一樣。
所以這段時間,陳方遠甚至拿到了馬琳女兒的照片,那個人會是誰?
他于馬琳接觸不多,于領(lǐng)導們的私生活也向來不問的。
這事就還得求助于陳玉鳳。
“鳳兒,你知道馬琳女兒的生日嗎,你有沒有見過她女兒的照片?”他問。
陳玉鳳正在嘗菜,畢竟有位貴客愿意給她投資三十萬。
一頓飯就必須讓對方吃高興。
“知道她女兒生日的人很多,我,李干事,咱媽,張艷麗姊妹,曾經(jīng)在干校呆過的人都知道,但是照片,我只聽說有,但具體沒見過,一般人也拿不到馬處長的鑰匙吧。”陳玉鳳說著,挑起一筷子碗豆顛兒要讓韓超嘗嘗。
這東西在桂花鎮(zhèn),一般要到2月才有,但在首都的菜市場上,隆冬時節(jié)王果果居然找著了,據(jù)說是有人用大棚種的,既鮮有嫩,王果果拿它煮了油炸小酥肉。
這菜簡直了,在寒冬時節(jié),又鮮又甜的。
結(jié)果韓超剛張嘴要吃,王果果出來了,眉頭一皺說:“鳳兒,碗豆顛一斤三塊錢,我是讓你嘗嘗有沒有土腥味兒,你嘗過了就給甜甜蜜蜜吃,韓超又不饞這口,給他吃干嘛?”
韓大營長委屈死了,閉上張到一半的嘴巴,閉上了。
“吃呀,我悄悄給你吃,走,咱上樓聊。”陳玉鳳說。
“不吃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看著辦。”這狗男人,他居然還發(fā)脾氣了。
當然,狗男人要發(fā)了脾氣,是要等著妻子哄的,可惜陳玉鳳忙別的,才懶得哄他。
隔一天就是元宵節(jié),今天中午是顧先生來吃飯的日子。
顧年是江西人,吃不慣云貴風味,點名要求要吃江西風味。
所以這兩天準備的,全是江西風味的菜。
江西有道名菜叫酒糟魚,而這道菜,是那位顧先生點名要吃的。
酒糟是年前王果果親自選的短糯米釀的,此時聞著已是香氣撲鼻。
魚是陳玉鳳親自到市場上挑的,密云水庫里野生的大草魚,刺已挑的干干凈凈,切成塊后,掂著白紗布曬了兩天,已經(jīng)曬干了,眼看客人要來,菜油熱鍋,下鍋來炸,得把半干的魚給炸酥了去。
然后鍋底留油,再下姜沫蒜末,炒香之后再加酒糟,此時鍋中已經(jīng)酒香撲鼻,陳玉鳳個常浸于廚房的人,都忍不住嘆香,一口給香的差點沒吞了舌頭。
客人還點名,說想吃一道醋果子炒肥腸,地方特色,醋果子首都沒有,做不了,王果果思索再三,打算拿自家泡的泡椒來炒肥腸。
陳玉鳳因為吃不慣肥腸的味兒,從來不吃的,但今天試菜,她嘗了一口,肥腸是鹵過以后再炸的,表皮焦脆,內(nèi)里的油紙全犒了出去,雖質(zhì)地肥厚,但一點都不油膩,配上泡椒的酸辣爽口,居然格外的香。
當然,對方雖然嘴上說不吃云貴菜,但該做還是得做。
本店最拿手的酸菜蕓豆燉豬腳是必須要上的。
粉蒸肉,為了滿足客人的口味,王果果跑了三家市場才買到的,據(jù)說是從四川來的,新出土的小竹筍,用它墊籠屜蒸的。
客人來了之后是馬琳和高處長做陪。
因為這客人是想投資灌氣站嘛,陳玉鳳親自當服務員招呼。
招呼完客人,她一下樓,王果果就問:“怎么樣,客人滿意不?”
陳玉鳳不知道該咋形容:“媽,蕓豆的湯都喝完啦凈!”
周雅芳上樓送過菜,也看過客人,跟王果果形容說:“來的客人雖然穿著西裝,但身板挺直,一看就是個當過兵的,氣質(zhì)不比徐師長差。”
這時正好客人下樓,她們也就不說啥了。
目送客人離開,雖只是一眼,但看對方身材高大,體態(tài)欣常,王果果也得贊一句:“確實,人品不錯。”
那位顧年先生當過兵,體格派頭就很好,而在這個出國潮,人人拿米國綠卡的年代,人家并沒有辦綠卡,而且據(jù)說搞的是電子信息產(chǎn)業(yè),這趟來,還給國家?guī)砹撕芏辔鞣较冗M的電子信息技術(shù)。
客人走了,馬琳和高處長就又折回來了。
高處長搬了把椅子坐下,二郎腿一蹺,說:“陳玉鳳,投資的事情我們已經(jīng)幫你問妥了,對方不是投資,而是以五年為期,定期的利息借給你這筆錢。”
馬琳解釋說:“顧年不要你的股份,只以國有銀行正常利息的額度把錢借給你,30萬,過幾天他就會把錢給你送過來,你什么時候還錢,什么時候給利息,借多久,算多久的利息。”
再指高處長,她說:“這是徐參謀長和高處長兩人的面子,替你爭取來的。”
要知道,以灌氣站的贏利速度,頂多一年30萬就能賺回來。
更何況加上陳玉鳳在肯德基的分紅。
也就是說那筆錢很可能她一年就能還清,這可比稀釋股份強多了。
像高處長,馬琳這種人,一開始你會覺得特別難纏。
但相處久了,你就會發(fā)現(xiàn)他們既懂商業(yè),也懂政治和人□□故,但凡想幫你,各方面都會幫你想得特別周全。
所以這回其實是徐勇義打頭仗,讓馬琳和高處長幫陳玉鳳借得了這筆錢。
“高處長,謝謝您。”陳玉鳳由衷說。
馬琳自然是全力幫忙,高處長則不然,生意就是你來我往,互利互惠嘛。
他依舊翹著二郎腿,說:“灌氣站馬上就可以裝修了,但我覺得讓徐磊管理安全生產(chǎn)可以,人事方面他干不了,而關(guān)于人事,你也干不了,因為我觀察過你們小軍嫂,管理方面你一點章法都沒有。在人事管理方面,我有一個特別好的人選給你推薦,她原來在軍區(qū)就是做人事的,而且跟很多領(lǐng)導都是老戰(zhàn)友,領(lǐng)導們也推薦她,就算給領(lǐng)導面子,你得給她一份資歷入股的股份,不用多,3左右就行。”
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人選,陳玉鳳問:“是誰?”
這時有個女同志笑著進門來了。
她說:“是我,王琴,我當初在軍區(qū)就是做行政管理的,武裝部的工作畢竟清閑,雖然馬琳一直懷疑我,但我自認從來沒有愧對過國家,愧對過部隊和組織,我已經(jīng)接受過調(diào)查了嘛,軍分區(qū)的領(lǐng)導看在眼里,我沒有任何問題,既然領(lǐng)導們推薦,我也愿意繼續(xù)為軍區(qū)發(fā)揮余熱,灌氣站的管理工作,我來干!”
王琴啊。
前段時間馬琳以懷疑她跟間諜有關(guān)系為由,把她給支開了。
但既然人家跟間諜沒關(guān)系,經(jīng)得住調(diào)查,就不怕有事,所以后來她又回去了。
仍然在馬琳身邊呆著。
而且經(jīng)過此事,總軍區(qū)的領(lǐng)導們還會更信任她。
聽起來是要發(fā)揮余熱,可灌氣站3的股份,她是準備一分錢不掏,白拿的。
借的還是領(lǐng)導們于她的信任。
但她真的可信嗎?
陳玉鳳知道的,馬琳女兒只長到八個月嘛,只留下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她鎖在辦公室的抽屜里,一般人可接觸不到。
要說誰能接觸到它,并且拿出去翻拍,還能原封不動的放回去,任何人都發(fā)現(xiàn)不了,除了王琴,還能有誰?
所以前段時間的王琴沒事,也經(jīng)得起查,但現(xiàn)在,她絕對已經(jīng)被策反了。
韓大營長這段時間有夠憋屈的。
而為了不打草驚蛇,他要查這事,就又得請假曠工,在中層干部們的眼里,他不就罪加一等了。
陳玉鳳笑了一下,既沒答應,也沒否定,含糊應付了一下,就送客人離開了。
扭頭,她得去趟營級家屬院。
韓超最近一段時間給倆媽嫌棄,懶得在酒樓呆,大元宵節(jié)的,單位放假,他在營級家屬院呆著呢,她得趕緊去告訴他這個消息。
在外人看來他倆或者女強男弱,韓超脾氣還壞,但那畢竟是陳玉鳳打小兒就喜歡的男人。
晾了幾天,今天,陳玉鳳得了閑,得去哄哄她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