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收網(wǎng)
雖然她不準備說, 但徐鑫個大嘴巴,肯定早把事告訴韓超了。
陳玉鳳進了廚房,下了碗米粉填肚, 正吃著,韓超進來了:“你不去洗個澡,換身衣服?”看他一臉的笑,就證明他已經(jīng)知道了。
“不了吧, 這樣就挺好。”陳玉鳳說。
她的心境也一直在變,一開始,因為齊彩鈴的挑釁,她想跟齊彩鈴比個高低, 但聽說馬琳的事后, 那種好勝心突然就蕩然無存了,比起在夜總會里誰穿得更漂亮, 誰的舞跳得更好, 把生意做好, 孩子照顧好才是最重要的。
馬琳事業(yè)干得很好,任何方面不輸別人。
可她的孩子沒了,她的人生就缺了最重要的一塊,什么都東西都無法彌補。
韓超再笑。
這狗男人一笑陳玉鳳就氣,因為下舞廳,吃西餐,他全懂, 可她一樣都不懂。
“上樓, 我?guī)湍慊瘋€妝。”韓超頓了頓, 話說的特別輕松:“今天陳方遠也會在新天地夜總會, 齊彩鈴跟徐鑫聊天, 他應(yīng)該會全程聽著的。”
“彩鈴被策反了?”陳玉鳳大吃一驚。
“她是條傻魚,什么都不知道,但陳倩也會在場,你可別忘了,徐鑫曾經(jīng)是個軍事記者,陳倩和陳方遠接觸他,肯定有目的。”韓超說。
陳方遠是個能夠操縱金融的國際間諜,他布了一盤特別大的棋,陳玉鳳個平凡,普通的女人,只從馬琳和徐鑫事上瞥到那么一丟丟,就足夠叫她咂舌。
也就難怪領(lǐng)導(dǎo)們會對他嚴陣以待了。
“那怎么辦?”陳玉鳳問。
韓超說:“咱們一起去,主要是聽聽陳倩找徐鑫的意圖,領(lǐng)導(dǎo)讓我自己判斷,如有必要,現(xiàn)場抓捕。”
“你去,陳方遠不會起疑嗎?”陳玉鳳驚了。
“不會,在他看來,我就是頭只會趴在地上拱無線電的蠢豬。”韓超說。
沒錯,陳方遠在郵件里談起韓超,以及軍區(qū)反間處的人,就是這樣形容的:只會趴在地上拱,搜無線電的蠢豬們。
陳方遠總說,人性最大的弱點是貪婪和自私,但韓超覺得,應(yīng)該再加一條,就是狂妄。他縱橫情報領(lǐng)域半生,要不是因為狂妄自大,韓超還真逮不到他。
夜里八點,陳玉鳳平常都該拾掇著睡覺了,可城里人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徐鑫因為缺錢,加不起汽油,小摩托已經(jīng)很久沒騎了,這玩藝兒他寶貝的不行,等陳玉鳳的間隙在擦車,順帶幫陳玉鳳把三輪車也擦了擦,聽到腳步聲抬頭,頓時呵的一聲,這要不是他弟妹,他就該打口哨了。
衣服還是剛才的衣服,但月光下,她的五官顯得格外立體。
徐鑫覺得她應(yīng)該化過妝,可又看不出她畫了啥。
當然,妝是韓超畫的。
用韓超剛才的話說,真正精湛的化妝技巧,不在于往臉上堆了多少化妝品。
而是要突出五官,讓面容顯得更好看。
陳玉鳳幫韓超買過很多外套,但他向來只穿那件夾克。
人家夫妻夾克配長裙,郎才女貌,徐鑫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他孤家寡人一個,肯定也想找個伴兒,但錢是個大問題。
他辦的報社被查封了,有關(guān)他媽的財產(chǎn)全部被查封了,目前徐鑫手里就只有煤炭家屬院的那套房子,是他外婆留下來的。
馬金芳出事后,徐鑫不是沒想過出國,但他曾經(jīng)當過軍事記者,現(xiàn)在想用正規(guī)渠道出肯定出不去,除非偷渡,有記者證,他要偷渡倒是很容易,可他要偷渡,就會對徐勇義造成很大的影響。
雖然叔叔自打結(jié)婚后就把他忘到姥姥家了,但徐鑫有曾經(jīng)為軍人的原則和覺悟,不能害他叔。
可呆在國內(nèi),正經(jīng)工作找不到,想做生意吧,沒經(jīng)驗,也不知該從何入手,現(xiàn)在只能寄希望于齊彩鈴,看她能不能讓自己通過股市,咸魚翻身了。
新天地挺遠,在市里,韓超要叫面的,正好省油,徐鑫就扔下了摩托車。
而隨著他們出門,反間處的人也裝備整齊,出軍區(qū)了。
魚是條大魚,但比它更大的網(wǎng),正在自空中慢慢落下,收攏。
上了面的,韓超看徐鑫笑的跟狗似的,問:“就那么想賺錢?”
“我又沒你的好命,上有老媽幫你升官,下有媳婦兒幫你發(fā)財,不自己賺錢,我還能怎么辦?”徐鑫一張嘴就是擠兌。
韓超再問:“齊彩鈴到底打算跟你談什么合作?”
徐鑫說:“她約了一幫人,大家賣房子,掏家底兒,每人湊三五萬,她跟大家簽合同,把錢整體收走,半個月時間,她在返還本金的同時,再多加一倍的利息,比如,我給她三萬塊,半個月時間,她還我六萬。”
半個月時間,百分之百的回報。
就利滾利的高利貸都不可能這么高。
韓超再問:“你有三萬塊?”
“三萬現(xiàn)金沒有,但是我拿著我家的房本子,還有我目前所擁有的,所有值錢的東西,去了以后讓齊彩鈴估個價,她要啥我給啥,當然,她要看上我了,讓我給她當牛做馬,也不是不可以。”徐鑫坦然說:“山窮水盡了,我也不介意賣身。”
聽起來徐鑫特別羨慕齊彩鈴。
可齊彩鈴在韓超眼中,就是個十足的蠢貨。
陳方遠準備再炒一支股票,把股價拉到原價的三倍高,割一茬韭菜,之后把錢通過醫(yī)療公司轉(zhuǎn)出去,這將是他在大陸割的最后一茬韭菜。
齊彩鈴是通過陳倩,知道這支股價能漲的,所以她也想賺一筆。
但她自己本身并沒有太多錢,于是她就四處找人借錢,唆使大家賣房子,取存款,變賣首飾家產(chǎn),準備籌一筆錢全投進去,到時候她賺一份,給別人一份。
這種賺錢方式有個很好聽的名字:空手套!
當然,要真能賺到手,憑此一把,齊彩鈴至少能搞上百萬。
可惜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頭頂有張大網(wǎng),國家已經(jīng)要收網(wǎng)了,這筆錢,齊彩鈴是注定賺不到的。她作為一條傻魚,一顆盲目的棋子,并不知道,今晚于她,是最后的狂歡夜。
夜總會更新?lián)Q代快,前陣子流行的還是豹豪,現(xiàn)在新天地才是最熱門的。
齊彩鈴和陳倩早就等著了。
看到不止有徐鑫和陳玉鳳,韓超也來了,陳倩和齊彩鈴都有點意外。
但韓超立刻就打消她們的念頭了。
“我是個兩袖清風的窮軍人,聽徐鑫說有發(fā)財?shù)臋C會,也想來聽聽。”他說。
陳倩和齊彩鈴對視一眼,頓時莞爾。
尤其是齊彩鈴,本來陳倩約的只有徐鑫,之所以她要求喊陳玉鳳,就是想讓同鄉(xiāng)的小姐妹見識一下自己如今作為女強人的風光和多金。
可韓超是個意外的大驚喜。
他居然也饞錢,也想賺錢,這就證明,在改革開放后,就連最質(zhì)樸的軍人隊伍,也經(jīng)不起金錢的誘惑,要俯首為奴了嘛。
搖了搖手,她得立刻給韓超夫妻炫耀一下自己手腕上的表:“這塊表就是我炒股賺的,勞力士,三萬八。”
韓超一行,也就韓超那件夾克顯得時髦一點。
徐鑫一件白襯衣,啤酒底的眼鏡兒,再斜垮個包,土里土氣的知識分子。
陳玉鳳更是,跟舞廳格格不入的良家婦女妝扮。
相比之下,齊彩鈴綴滿大亮片的小吊帶,牛仔喇叭褲,一頭大波浪長發(fā),就放在二十年后,都是舞廳里最時髦的人。
她還得炫耀一下另一樣東西:“玉鳳你看這個,認識不,大哥大,你只要想給誰打電話,抓起它就可以打,要不要試一下?”
“不用了,咱們談?wù)掳伞!标愑聒P說。
齊彩鈴頓時笑了:“還說我愛錢,玉鳳你看看你,賺了軍區(qū)的錢還不夠,不也這么著急的,想賺筆更大的?”
目前的夜總會,裝修其實都差不多。
卡座,舞廳,頭頂一顆跑馬燈。
現(xiàn)在還沒到蹦迪時間,音樂放的是《萍聚》,舞池里有一幫小年青抱在一起,臉貼著臉,正在跳慢四步。
陳玉鳳于這一切都新奇無比,但并不喜歡,而且既然見識過了,覺得也就那樣,只想早點配合韓超,把事情搞完,她的目的是幫徐鑫,至于被齊彩鈴擠兌幾句,無所謂了,只要她高興就好。
所以她說:“是,我和徐鑫都想賺筆大的,你有啥方法,告訴我們就行。”
齊彩鈴最喜歡陳玉鳳對著自己示弱了,聽她這樣說,頓時笑的更兇了。
當然,小姐妹這么給力,齊彩鈴就必須幫她。
目前是這樣,齊彩鈴因為要跟進醫(yī)療設(shè)備的銷售和維護,一直呆在首都。
炒股的事是由陳倩負責的,畢竟內(nèi)幕消息是由她提供,她也比齊彩鈴更懂炒股嘛,所以,徐鑫其實是陳倩答應(yīng)約的,要不然,齊彩鈴作不了主。
她轉(zhuǎn)頭看陳倩,笑著說:“陳姐,徐鑫和玉鳳可都是我的老關(guān)系,要不要幫她們,你看?”
陳倩先問徐鑫:“你有錢嗎,至少三萬塊,有沒有?”
“沒有,但我有套房子,如果你們愿意,我可以賣房子。”徐鑫說。
“明天一早我們就要去買股票了,現(xiàn)在賣房子哪來得及?”陳倩搖頭:“看來這趟發(fā)財,我們帶不了你了。”
就陳玉鳳都看來出來,這叫欲擒故縱,果然,徐鑫拍著包說:“那還有沒有別的辦法,我今天帶了我所有值錢的東西,我有塊表,浪琴,至少傎五百,我還有一套郵票,也能值個千兒八百的,湊一湊,我全押給你們,你們先借我一萬塊,讓我趁趟東風?”
陳倩和齊彩鈴對視一眼,笑容里是無盡的鄙夷。
就仿佛,徐鑫是個在湖心掙扎的,即將溺水而亡的垂死之人,她倆手里拿著繩子,卻懶得扔出去一樣。
舞廳里的跑馬燈緩緩從齊彩鈴臉上掃過,她的妝化的格外艷麗。
舞廳里,音樂還在淺唱,又是良久的沉默。
這就搞得徐鑫格外坐立不安。
終于,陳倩開口了:“聽說徐鑫先生原來是位非常有名的戰(zhàn)地記者,去過很多國家?”
徐鑫狠狠瞪了韓超一眼,才說:“好漢不提當年勇,那都是過去的風光了。”
要不是韓超,他現(xiàn)在還是一名戰(zhàn)地記者呢。
陳倩先夸:“只憑這個記者身份,您的身家就尊貴無比。”
談判策略啊,此時徐鑫已經(jīng)完全被吊起胃口了,就好比快要溺死時,對方終于扔出了那根繩,要把他拉上岸。
徐鑫大松一口氣。
緊接著,陳倩又說:“你的記者證已經(jīng)沒用了吧,但它上面有很多國家,地區(qū)的印章吧,我在紅港認識蠻多收藏家,他們很喜歡收藏一些舊的證件,那東西你放著沒有用,但要賣給收藏家們,一兩萬塊隨便的,要不要我?guī)湍懵?lián)絡(luò)一個買家,賣了換錢,正好可以拿來炒股。”
徐鑫不是真傻子,要是,他此刻就答應(yīng)賣了。
因為他就是為了出賣財富,換取一夜暴富而來的。
但事關(guān)原則,他當然不敢馬虎。
所以他說:“我的戰(zhàn)地記者證上面確實有國家和地區(qū)的印章,應(yīng)該說在88年之前,是全軍區(qū)所有戰(zhàn)地記者中,印章最多的,不說你們紅港,我們大陸也有很多人喜歡收藏,我現(xiàn)在窮成這樣,很想賣了換錢,但我們大陸有個不好處是信息滯后,我們的記者證在各個海關(guān)和港口都有備案,這個信息目前還沒有更新,部隊也有命令,任何證件,一概不得轉(zhuǎn)賣。”
陳倩張嘴半天,說:“那真是太遺憾了,不過你當初那么驕傲于自己的證件,應(yīng)該一直隨身攜帶吧,我有幸,能贍仰一下它的風彩嗎?”
徐鑫伸手摸了一下斜挎的背包。
這時韓超瞪了他一眼。
徐鑫立刻說:“不可以,老一代的證件沒有防偽,而且串號獨特,除了各個國家海關(guān),軍事系統(tǒng)的相關(guān)工作人員,我們不能給任何人展示。”
陳倩臉簌簌的,笑著說:“冒犯了。”繼而又說:“那么珍貴的證書,你該不會背在包里吧。”
徐鑫拍了拍包,搖頭說:“不會。”
陳倩抓起一直放在桌上的大哥大,轉(zhuǎn)身出了卡座,摁在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么,而這時,就在不遠處的一個角落里,有人也握著大哥大,正在說話。
韓超問陳玉鳳:“你是不是想上廁所?”
陳玉鳳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還是起身,準備去廁所。
齊彩鈴是真的想上廁所,遂也起身,跟陳玉鳳一起走。
邊走,她邊說:“徐鑫就是個窮酸,一張記者證而已,能賣就賣了嘛,徐鑫這人也真是可笑,他都退伍多少年了,還要聽國家的話,為國家考慮嗎?國家當他是個屁,國家現(xiàn)在講的是賺錢,不論黑貓白貓,逮得住老鼠的才是好貓。”
陳玉鳳忍無可忍,問說:“彩鈴,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
“什么叫我傻,玉鳳,你啥意思?”齊彩鈴問。
當然,陳玉鳳要不是知道陳方遠想劫持馬琳,也搞不懂陳倩為什么要看徐鑫的記者證,但因為知道那件事,所以她大概懂一點。
陳方遠準備劫持馬琳,偷渡出國,但那樣做畢竟有風險。
而徐鑫有軍事記者證,證號在海關(guān)是有備案的,萬一半路有人查,他們憑證件就可以脫身。
徐鑫之所以坐立不安,是因為他也察覺到了,對方想借買他的證,買不成又想看,在這個假證泛濫的年代,一旦他把證件給陳倩看了,陳倩立刻可以憑串號偽造一張。
而陳倩今天設(shè)局,就是為了他的軍事記者證。
這時陳玉鳳不禁驚嘆,陳方遠是真正的老狐貍,居然能滑頭到這種程度。
韓超讓她去上廁所,是因為他已經(jīng)查明了對方的動機,懶得再廢話下去,要提前動手,實施抓捕了。
事情的發(fā)生就在一瞬間,陳玉鳳和齊彩鈴剛穿過舞池。
就見不遠處的角落里有個人站起了身,徑自要往外走,捧著大哥大,邊走,邊不知道在說什么。
而韓超呢,甩了夾克,只穿白襯衣,同樣穿過舞池,去拍對方的肩。
那人穿的是棉麻質(zhì)的立領(lǐng)服飾,戴個墨鏡,這顯眼的打扮,陳玉鳳一眼就能認出來,是陳方遠。
韓超一把過去,打掉了對方的墨鏡。
跑馬燈掃過,他一只眼睛是瞎的,但好的那只眼睛分外明亮。
年青的軍人,和穿著立領(lǐng)的老爺子,對恃當場。
陳方遠是個老牌的軍人,凡做事當然謹慎。
他今天確實是為了軍事記者證而來的,剛才大哥大一直是開的,他在另一張桌子上,全盤聽到了徐鑫和陳倩的對話,根據(jù)判斷,他認為軍事記者證目前就在徐鑫包里背著。
已經(jīng)到了要撤的階段,陳方遠不想浪費太多時間,正在電話里跟陳倩交待,讓她早點結(jié)束酒局,尾隨徐鑫,做了他,搶記者證。
他分配完任務(wù),正準備要撤。
但偏偏是韓超,他最瞧不起的韓超。
據(jù)他從軍區(qū)內(nèi)部得到的消息來看,韓超性格孤傲,沖動,魯莽,一無事處的營級小軍官。
據(jù)說中層領(lǐng)導(dǎo)們,沒一個瞧得起他的。
是個沒有職場智慧,也毫無情商的愣頭青。
陳方遠也知道,他一直在四處查自己的無線電。
陳方遠還不止一次在郵件里跟下屬們聊過,說軍區(qū)反間處是一幫蠢貨,曾經(jīng)在越國潛伏過,號稱三年沒有暴露目標,完美脫身的韓超也是頭蠢豬。
他之所以能脫身,并不是因為智慧,而是因為黎參謀長被美色沖昏了頭腦。
但在此刻,就在韓超大步穿過舞池,朝他走來時,于電光火石間,陳方遠猛然意識過來了。
放長線,釣大魚。
他所有的錢,經(jīng)過轉(zhuǎn)賬洗白,投進股市的那一筆巨款。
是軍方故意放任,讓他轉(zhuǎn)進來的。
是他麻痹大意了,但也是對方太過狡猾了。
對方表現(xiàn)的極為愚蠢,張開的網(wǎng)又足夠大,而他,聰明反被聰明誤。
他本以為韓超只是他瞧不起的,連牙祭都懶得打的獵物。
可事實上,韓超是以獵物身份出現(xiàn)的獵人。
在被韓超打落眼鏡的一刻,他對著大哥大喊:“陳倩,現(xiàn)在就搶!”
另一張桌子上,大哥大里傳出聲音,陳倩立刻拍案而起,伸手就扯徐鑫的包。
那里面裝著徐鑫曾經(jīng)的輝煌,雖然不能給任何人展示,但作為他最珍貴的東西,徐鑫今天背著的,軍事記者證,那是他曾經(jīng)的榮耀和戰(zhàn)功,他也在回搶。
同一時間,兩拔人打了起來。
夜總會是個經(jīng)常有人打架的地方,所以人們一開始只是圍觀,并不覺得稀奇。
陳方遠畢竟年邁,幾下就被韓超制服。
而驚到大家的是,從他的衣服里,居然滑出一把槍。
韓超一腳把槍踢遠,得拽著陳方遠去救徐鑫,因為陳倩穿的是靴子,靴子里肯定藏著匕首,而她這種間諜出手的,身上肯定厲害,會要了徐鑫的命的。
這時有個醉漢搶到了槍,居然舉了起來,陳方遠給韓超勒著,在拼命大吼:“開槍,打他,只要打死他,我立刻給你一百萬!”
一百萬在他是毛毛雨,可惜醉漢從沒聽過,所以并沒有當真。
醉漢拿著槍左右四顧,所到之處人們紛紛躲避。
醉漢突然掏出一支煙,對準了就要點:“嚇唬誰呀,不過是個打火機。”
看他要點煙,有些人還當玩笑,有些人已經(jīng)在尖叫了。
這時陳倩已經(jīng)從靴子里掏出匕首,對準的正是徐鑫的喉管。
韓超把陳方遠整個砸了過去,旋即自己跳起來,一個飛腳打落陳倩的匕首。
陳方遠已經(jīng)撞到桌角,已經(jīng)暈過去了。
陳倩并不戀戰(zhàn),轉(zhuǎn)而卻朝著醉漢沖了過去,這是要搶槍。
大陸嚴禁非法攜帶槍支,就警察隊伍里,也是一個局里多少把槍,平常招待任務(wù),警察是不帶槍的,除非申請才能挾帶,所以有一把槍,至少可以讓她逃出上百公里。
韓超也追了過去,但他離的有點遠,陳倩還在不停的拉桌子給他制造障礙。
此時音樂還在唱:“人的一生有許多追憶,只愿你的追憶有個我……”
旋轉(zhuǎn)的跑馬燈下,陳倩的手指眼看夠到槍,而韓超還在很遠的地方。
但他手里不知何時多了個篩盅,刷的一聲砸過去,恰砸在醉漢手里的槍上。
槍從醉漢手中脫出,韓超仿佛計算好角度,沖向另一邊,等陳倩到時,槍已經(jīng)在他手里了。
這就得說,陳方遠敢只帶個陳倩四處走的原因了。
這女人極為兇狠,剛才已經(jīng)掏了一把匕首,此時再掏一把,只聽韓超朝天鳴槍,她突然朝著人群沖了過來。
一幫來尋歡作樂的人們?nèi)绯彼闵㈤_,四處躲避。
齊彩鈴永遠認不清形勢,大喊大叫:“玉鳳,這是怎么啦,玉鳳。”
……
“玉鳳,陳倩和韓超為什么打架,他們?yōu)槭裁创蚣堋!?br/>
她穿的亮閃閃吧,還愛尖叫,而這種時候,作為沒有任何戰(zhàn)斗能力的弱雞,不是應(yīng)該躲起來的嘛,陳玉鳳看得出來,陳倩這時想劫持個人質(zhì)。
所以她躲得可好了,鉆在一張桌子下面,把桌腿抱的緊緊的。
眼看陳倩持刀,正在四處找尋合適的人質(zhì),一把把她拉到了桌子下面。
選人質(zhì)當然要選女的,還要選弱的,陳倩看好了一個女孩,大概二十出頭,個頭很矮,只有一米五幾,還特別瘦,跟個未成年似的。
她伸手一把扯,因為對方掙扎,刷一把扯破了對方的裙子。
人到窮途自然惡,她伸手就去抓,見對方躲,揮起匕首就刺。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槍響,子彈直擊她的手腕。
韓超旋即撲到,把陳倩拽過來,摁在了陳方遠身上。
在他手里,這倆人就像倆垃圾袋,他的動作自然的,就跟尋常上班前,要收了家里的垃圾,順路帶出去扔了一樣自然,從容。
而這時,反間處的人聽到聲音,也沖進來了。
幾十號軍人從幾個方位進來,把現(xiàn)場圍了個密不透風。
進夜總會,人們就是為了開眼來的。
畢竟卡座票一張就要5元,啤酒一瓶2塊,喝的是錢,玩的是刺激。
而今天,大新鮮。
港臺武打片啊,一穿著白襯衣的小伙,一氣呵成,干翻了兩把匕首一把槍。
還有,多少年了,自從自衛(wèi)戰(zhàn)結(jié)束,軍人們仿佛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他們自成一體,生活在屬于他們的院子里,不出門,不惹事。
對了,還有土氣和貧窮伴隨著他們,他們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但在今天,一群逛夜總會的暴發(fā)戶,時髦人們,通過一個穿白襯衣的小伙子,終于重新認識了軍人這個隊伍。
紙醉金迷的夜總會,跑馬燈依舊不停旋轉(zhuǎn),歌換了一首,極為歡快的唱著:“我拿青春賭明天,你用真情換此生,歲月不知人間多少憂傷,何不瀟灑走一回。”
亂糟糟的人群躲在四周,場地中央只有一個女孩子茫然的坐著,捂著裙子正在哭,這是剛才被扯了裙子的那個女孩,她的裙子被扯掉了,還嚇尿了,她不敢起身,只能坐在舞池中央。
跑馬燈一遍遍的從她身上掃過,她在不停的抽泣。
而這時,原本躲的好好的陳玉鳳脫了外套起身,要從桌子底下鉆出去。
齊彩鈴拉了她一把:“干嘛呀你,外面亂成那樣,這會兒咱可不能出去,萬一陳倩再殺人呢。”
共事一年多的女人,一直都溫溫默默的,卻在突然間化身女殺手。
饒是再傻,齊彩鈴此時也發(fā)現(xiàn)問題了。
間諜,反間,這是一般人接觸不到的領(lǐng)域,所以齊彩鈴想不到太深。
但饒是這樣,饒是此刻陳倩已經(jīng)被制服了,她剛才搶槍,跟韓超對打的場面也嚇到了齊彩鈴,她自己不想出去,也不敢讓陳玉鳳出去。
萬一陳倩突然乍起,再來一下呢?
舞池中央那個女孩子不就是現(xiàn)形的例子,裙子都被陳倩給扒了。
此時坐在地上,內(nèi)褲都在外面,還給嚇尿,多可憐。
陳玉鳳恰恰是看著那個女孩可憐才起身的,她掙開齊彩鈴的手,走了出去。
……
既說他是陰溝里的蛆,就是見不得光的東西,而當一只蛆被暴露在陽光下,當他無所循形,其嘴臉,既丑陋,又讓人覺得惡心。
反間處的人圍在一起,正在贍仰折騰了他們一年的‘陳老先生’。
好多人還是頭一回見面,驚訝于,對方居然是個半瞎的老頭子,而且看起來弱不禁風的。
而韓超跟蹤了整整一年,直到今天才完全收網(wǎng)。
直到現(xiàn)在,他才算真正意義上完成了這份工作,可以徹底移交反間處了。
望著面前被放翻的倆間諜,韓超一手叉腰,正在跟白剛匯報剛才的情況,白剛忽而目光一轉(zhuǎn),韓超也跟著望了過去。
卻原來,他的妻子脫了外套,正在走向舞池中央。
總算,陳方遠的事結(jié)束了。
韓超望著妻子,心說此時要能跳一支舞該多好。
她脫了襯衣,只穿一件白色的小背心,短短的,翹翹的卷發(fā)自耳邊微揚,五顏六色的燈光中,她就像從電影中走出來的奧黛麗赫本。
這是韓超頭一回看妻子穿那么少的衣服。
也是頭一回,在大庭廣眾下欣賞她的身材。
但他最驚訝的不是她的身材,而是她今天的神態(tài)。
要在平常,她穿著這種衣服是連胸都不敢抬的,可此刻她既不扭捏,也不膽怯,昂首挺胸,不畏任何目光,走的自然而又堅定。
走到舞池中央,她跪到地上,先堵住那個正在哭泣的,小女孩的屁股,把自己那件白色,粉紅點的襯衣圍到了女孩身上,這才把她扶了起來。
音樂不知何時停了,跑馬燈依舊旋轉(zhuǎn)。
五彩斑斕的燈光灑在她臉上,身上。
韓超親手化的妝,放大了她臉上所有的優(yōu)點,白色的緊身線衣束勒著她玲瓏有致的身材,粉色的腰帶,經(jīng)典的喇叭裙。
滿場子,所有人的目光也在她臉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