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養(yǎng)娃日常(一)
坐月子并不是真的指一個月,視女子產(chǎn)后虧損情況而定,大多月子都會持續(xù)一個半到兩個月。</br> 趙淵一開始說的也是氣話,他還希望能與沈如年白首到老,有更多的孩子,自然是愿意讓她多調(diào)養(yǎng)些日子。</br> 等正月結(jié)束,趙瑾瑜也滿月了,原本瘦胳膊瘦腿的小不點,經(jīng)過沈如年一個月精心的喂養(yǎng),成了個滾圓的小肉墩。</br> 不僅臉蛋圓圓,就連身上也是肉乎乎的,藕節(jié)一樣的胳膊小腿,摸著又軟又舒服,沈如年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玩兒子,還給他取了個小名叫小金魚。</br> 長子的滿月宴,趙淵不僅提前確定好了名單,要在行宮宴請文武官員,還派了欽差去滿城布施半月,說是要為兒子積福積善,那陣勢比他自己的萬壽宴還要隆重。</br> 到了滿月宴當日,沈如年剛睡醒,常福就親自來抱小金魚了。</br> “陛下在前頭宴請大人們,特讓奴才來接大皇子去見見大人們。”</br> 沈如年剛睡醒腦子還是懵的,打了個哈欠讓奶娘把襁褓裹好,才將兒子交給了常福。</br> 趙淵不喜宴席,也不喜歡聽那些奉承的話,可今日聽見他們說趙瑾瑜的好話,卻格外的受用,抿著唇嘴角一直是上揚著的。</br> 就算兒子現(xiàn)在還不懂事,只會哭睡和吃,可這是他的兒子,是與他血脈相連的存在,那他便是天下最好的。</br> 常福小心翼翼的抱來了趙瑾瑜,趙淵甚至連這么幾步路都等不及,親自從寶座上起身幾步向前,動作輕柔的接過了他懷中的孩子。</br> 世人常說‘君子抱孫不抱子’,可他卻不在意這些,別人說不行的事,他偏偏就要行給眾人看。</br> 之前每回去,這個臭小子基本都是在睡覺,趙淵抱孩子次數(shù)不多,手法還有些生疏。</br> 趙淵方才也是一時熱血上頭,突然的做出了這反常的舉動,此刻抱著趙瑾瑜的手還有些僵硬。</br> 生怕自己抱孩子的姿勢不到位,會讓他不舒服,趙淵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眉頭不自覺的擰緊。</br> 頓時連四周的空氣都凝重了許多,常福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伸手虛張著,唯恐會出現(xiàn)什么意外的場面。</br> 可就在此刻,襁褓中的趙瑾瑜竟然咬著手指沖著趙淵笑了。</br> 他的小臉肉乎乎的,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就像是月牙兒一般,兩頰紅撲撲的,看上去比年畫上的仙童還要可愛。</br> 趙淵擰起的眉在看見他的笑時,瞬間就被撫平了,原本僵持的手臂也像是找到了竅門,輕攏著移了移他小腦袋的位置,然后也沖著他露了個笑。</br> “不愧是朕的好兒子。”</br> 常福呵呵的陪著笑,是是是,大皇子露個笑那也是天下第一。</br> 席位上的大人們自大皇子出現(xiàn)起,便探長了脖子的去瞧。</br> 而趙淵把孩子攏在懷里,又包裹的嚴嚴實實地,別說是正臉了,他們連根頭發(fā)都沒瞧見。</br> 可一聽見陛下夸大皇子好,他們就開始奉承,“大皇子果真是人中龍鳳,才剛滿月就會笑了,再過幾日就該說話走路了,也唯有陛下和娘娘才能生出如此鳳骨龍姿的仙童!”</br> “恭喜陛下喜得龍子,大皇子定是天君下凡,庇佑我大趙!”</br> 這簡直就是閉著眼睛拍馬屁,您連大皇子的樣子都沒瞧見就知道鳳骨龍姿了?</br> 以往像這等吹噓拍馬之輩,趙淵是最不喜的,可誰讓他們的話都說進他的心坎里了呢,他的兒子就是厲害,就是天下第一好。</br> 趙淵抱著兒子坐在了寶座上,這會就能空出一只手來逗他,趙瑾瑜是真的不怕他,而且特別的喜歡笑。</br> 只是還發(fā)不出笑聲來,只能發(fā)出模糊聽不懂的聲響,但也足以讓趙淵滿意了。</br> 他一高興,就把自己身上佩戴的短劍給摘了下來,“贈與吾兒,愿你將來馳騁沙場,收復疆域一統(tǒng)河山。”</br> 北趙開國初期,經(jīng)歷過多年的動蕩,至今西北一直未能徹底的平定,還有數(shù)塊城池流落在外族人之手。</br> 這柄短劍便是高祖皇帝留下的,玄鐵所制削鐵如泥。</br> 趙淵打跑了海寇,就想要整頓朝中吏治,讓百姓休養(yǎng)生息,或許等舉國上下穩(wěn)定之后會考慮平定山河,到那時,希望他的兒子能與他并肩馳騁。</br> 對著一個襁褓里的孩子,讓他收復河山?這可真是笑話,但沒人敢說一句異想天開,各個都牟足了勁的夸,好似大皇子明日便要上戰(zhàn)場似的。</br> 趙淵勾著唇角心情依舊很好,“瑾瑜,諸位愛卿所言你可聽見了?”</br> 眾人跟著呵呵傻笑,心里卻在笑話趙淵,就算是再厲害的帝王,有了妻兒也會變糊涂,除非大皇子真是仙童,不然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聽的懂。</br> 可沒想到的是,原本在笑的大皇子突然不笑了,咬著的手指也不咬了,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說些什么。</br> 他肉乎乎的小胖手也在揮舞著,像是要去夠趙淵手上的短劍。</br> 這可真是神了,就連在身旁伺候的常福都忍不住的驚呼,趙淵心情大好,難得露出了幾聲爽朗的笑。</br> “宣朕旨意,立朕與皇后之長子趙瑾瑜為太子。”</br> 他要封太子這事明眼人心中皆有數(shù),但都以為他會等孩子長大些再冊立,畢竟孩子還這么小能不能立主都很難說,沒有想到他會在滿月這一日,便等不及的冊立了太子。</br> 這恐怕是北趙歷史上年紀最小的太子了。</br> 跪在下首的大臣們面面相覷,而后高呼萬歲,“陛下英明,臣等參加太子殿下。”</br> 趙淵聞言便將趙瑾瑜抱著起身,接受百官的朝拜,襁褓中的大皇子對這聲音尤其的感興趣,非但沒被嚇哭,反而還咯咯咯的笑了起來。</br> 從那日后,舉國上下人人皆知,太子不僅早慧,還是個愛笑的小肉墩!</br> 等沈如年養(yǎng)了兩個多月再出殿門時,寒冬早已過去,春天已經(jīng)悄悄來了。</br> 行宮內(nèi)外一片生機盎然,處處都透著春/意。</br> 殿內(nèi)還燒著火盆,沈如年正跨坐在趙淵的腿上,很是緊張的攀著他的脖頸,一雙眼濕漉漉的有些閃躲。</br> “你別,小金魚已經(jīng)睡了好一會,馬上就該醒了,他找不著我要哭的。”</br> 趙淵懲罰性的在她腰間掐了把,沈如年險些沒忍住的驚呼出聲,趕緊的捂住了嘴巴,把腦袋埋在他的胸前。</br> 雖然她出了月子,趙淵也搬回內(nèi)殿來住,但情況并沒有好轉(zhuǎn),沈如年滿心滿眼都是兒子。</br> 別說是睜著眼,便是閉著眼都能準確的摸到兒子,至于他,別說是想做些什么了,就是想要同她說話,也是三句不離兒子。</br> 好不容易等到她身子調(diào)養(yǎng)好,可以下地走動了,趙淵才能與她獨處。</br> “記不記得,你方才答應我什么?”</br> 今日之所以趙淵能得逞,那是因為今日是他的生辰,他從小便不過生辰,登基后要慶賀萬壽,他便將他登基那日定為了萬壽節(jié),細數(shù)起來,他已經(jīng)有將近二十載未曾過過壽辰。</br> 沈如年想起來了,忍不住的心虛,她才答應了趙淵,今日隨他如何都沒意見的。</br> 趙淵整整憋了一年,今日不管誰阻他都沒用,直對著沈如年使勁。</br> “你你你,這是你兒子的口糧,你做什么呀。”</br> 沈如年的眼睛都紅了,他的力道不輕,疼得她抽氣,最重要的還是這個畫面給她的刺激太大,兩面一交加,讓她瞬間就面紅耳赤,魂都要飛了。</br> 沈如年羞紅著臉,很快連話都說不出了,一出口便是支離破碎的嗚咽聲。</br> 這事他惦記很久了,每次那臭小子抱著不松手的樣子都讓他眼饞,他也知道沈如年不肯,故而借著壽辰使個苦肉計,果然她就心軟了。</br> “那臭小子還有奶娘,我可只有你。”</br> 沈如年這會根本聽不進話了,腦子一片空白,手指在他背上留下深深淺淺的痕跡,等他停下才迷迷糊糊的問他:“你說什么?”</br> 趙淵輕笑一聲,貼著她的耳朵啞聲道:“我問你,想不想我?”</br> 沈如年這回聽見了但聽不明白,“為什么這么問啊,我們不是每日都見面嗎?”</br> 然后便是他不容拒絕的強勢闖進,讓沈如年瞬間就明白了這個‘想’是什么意思。</br> 她咬著下唇說不出口,這要她怎么說?兩人已經(jīng)成親,連孩子都有了,說不想那是假的,但這青天白日的,這種話她怎么說得出口。</br> 趙淵得了便宜還賣乖,含/著她的耳尖細細的咬,“不罵流氓了?既然如此,我猜年年是想的,那叫聲好哥哥聽聽。”</br> 沈如年忍無可忍,終于在他的肩頭用力的咬了一口。</br> 抽泣著罵了聲流氓。</br> 而一殿之隔的床榻上,馬上就要三個月的小金魚,正在咬著手指踢著小粗腿,哼哼唧唧的發(fā)出了幾聲奶聲奶氣的嗚咽。</br> 好奇怪哦,每日他一睡醒,娘親就會出現(xiàn)抱著他給他喂奶,可他今日都醒了好久,無聊的咬了好久的手指,娘親都沒有來抱抱他?</br> 小金魚嘗試著想要去找娘親,可大眼睛呲溜的轉(zhuǎn)了一圈也沒看見娘親的身影。</br> 那娘親是不是藏起來了呢,或許他換個方向就能找到娘親了哦。</br> 他努力的朝著一個方向去探他的小腦袋,不知怎么的,突然天旋地轉(zhuǎn),他就趴在了床上。</br> 小金魚腦袋還懵懵的,不明白剛剛發(fā)生了什么,就聽見身旁的漂亮姨姨發(fā)出了驚呼:“小太子會翻身了。”</br> 然后上前輕柔的抱起了他,雖然這個姨姨很漂亮,抱著他也軟軟的,但他還是好想娘親哦。</br> 忍了許久沒哭的小金魚終于忍不住了,哇哇的大哭起來。</br> 嗚嗚嗚,他的娘親去哪里了?三個月大的小太子陷入了無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