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洞房
余恒逸剛將背上的沈如年放下來,趙淵便翻身下馬將她攔腰抱起,一路抱著她坐上明黃色的鳳輿。</br> 包括這鳳輿全都是從宮內(nèi)運過來的,便是要給她最好最盛大的喜宴。</br> 等沈如年坐上去之后,他像是知道她在哭,握著她的手背,滾燙的吻落在了手背上,“有我在,不哭。”</br> 說來也是神奇,方才沈如年還傷心極了,可被趙淵這么輕輕的安撫,她的難過真的就慢慢消散了。</br> “我不哭了,你快出去,被人瞧見好丟人的。”</br> 這新娘子剛出了門就開始哭,還要人哄著,傳出去給不被人給笑死。</br> “誰敢笑?不要命了。”趙淵輕笑出聲,拍了拍她的手背,說了句很快就到,才放下珠簾重新上馬。</br> 一開始他是打算要繞城的,可想到沈如年的身子重,雖然這鳳輿是絕不會顛的,但也怕她會累,趙淵便臨時決定免去了這些。</br> 只讓祁無名帶著人滿城的撒銅錢,這是個大喜的日子,他要與萬民同樂。</br> 沈如年坐在鳳輿里,懷里揣著繡好的帕子,不知為何她竟然想到和趙淵頭次見面的樣子,剛想到趙淵陪她看花燈,鳳輿就停了下來。</br> 趙淵依舊是到了車前,將她抱了下來。</br> 頭頂?shù)镍P冠搖晃間發(fā)出了清脆的叮鈴聲,格外的悅耳動聽。</br> 她還以為只是抱下馬車,就很乖巧的摟著趙淵的脖頸沒有動,可沒想到,趙淵根本就沒將她放下,直接一路抱著她往喜堂內(nèi)走。</br> 沈如年蓋著紅蓋頭一開始還沒發(fā)現(xiàn),是趙淵走了好一會都沒將她放下,她才發(fā)現(xiàn)不對,“你放我下來呀,我自己走。”</br> “別動,天熱,宮殿遠,我抱著你走。”</br> 這幾日確實是酷熱,杭州城更是像個大蒸籠,沈如年平時都是待在屋里,等到太陽落山才會出門散散步,這會臨近中午,自然是熱的。</br> 方才她在鳳輿里就被熱的出汗,只不過她剛剛在回想兩人初識的事情,想的入迷連熱都給忘了。</br> 趙淵提起來,她才感覺到熱浪,聞言也不掙扎了,但怕他熱,環(huán)抱著他的雙手松了松。</br> 可她剛松手,就感覺到趙淵的手掌在她屁股上拍了拍,“不許松手,抱緊了。”</br> 只有在床上的時候她才會被碰到這個部位,這么青天白日的大庭廣眾之下,趙淵居然拍她屁股!這讓她格外的羞恥,沈如年下意識的整個人一縮,雙臂再次抱緊。</br> “已經(jīng)抱緊了,你別碰……別碰那里呀。”</br> 沈如年急得聲音都在抖,好在蓋著紅蓋頭,沒人能看見她那雙羞紅的眼。</br> 趙淵聽見她害羞的聲音,也忍不住的想要笑,他這輩子的笑都沒有今日加起來的多。</br> “你都要嫁與我了,還有哪里是我不能碰的嗎?”</br> “現(xiàn)在還沒有。”</br> 沈如年的聲音輕的像蚊蟲一般,要不是趙淵緊緊的抱著她,險些都聽不清她在說什么。</br> 聽她嘴硬也不戳穿,在她耳邊啞聲道:“年年的意思是拜過堂以后就可以碰了?”</br> 她哪里是這個意思啊,怎么能亂說!</br> 話音剛落就感覺到胸口被一只小拳頭用力的捶了捶。</br> 趙淵不僅不疼還覺得暢快,他輕笑出聲,而后抱緊懷中人,穿過亭臺殿宇,快步的進了主殿。</br> 整個行宮都按照趙淵的要求布置的華麗又喜慶,常福老遠就看到了他們的陛下抱著佳人款款而來。</br> 尖著嗓子的道:“跪迎。”</br> 常福不僅臉上透著喜悅,就連聲音里也帶著歡喜,他是看著沈主子一路從如妃到貴妃再到今日皇后的人,他早早就期盼著這一日了。</br> “臣等恭迎陛下/娘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br> 高堂之上擺著先帝與趙淵母后的牌位,由禮部侍郎主持大婚,已經(jīng)按照趙淵所吩咐的,省去祖制中其他繁瑣的儀式。</br> 原本封后大典需要皇后親到奉先殿行禮,再挑選吉日去往太和殿叩拜,趙淵擔心沈如年的身子重,不愿意她在路上顛簸,想要等她誕下孩兒調(diào)養(yǎng)好身子之后再回宮。</br> 這些繁瑣的禮制就由其他官員來完成,已將皇后擺位設(shè)于太和殿香案前,只待今日大婚典禮成,沈如年便是北趙的皇后。</br> 趙淵將懷中人小心放下,握著紅綢子將他的小皇后牽著到了堂中央。</br> 周圍參禮的全是達官顯貴,高呂榮自然也在場,看著一對璧人心緒澎湃。</br> 阿玉,你看到了嗎?</br> 陛下坐上了皇位,正在慢慢的褪去他的冷漠和尖銳,今日是陛下大婚的日子,他將來定會成為一個功蓋社稷的好皇帝,也會成為一個好父親,而我也完成了你當年的依托,了卻了所有心事。</br> 眾人的注意力都在帝后的身上,沒人發(fā)現(xiàn),國師的眼睛一片氤氳。</br> “一拜天地。”</br> “二拜高堂。”</br> “夫妻對拜。”</br> 沈如年蓋著蓋頭看不清,全程都被趙淵帶著走,直到夫妻對拜完,又被他牽著一路進了內(nèi)殿,耳邊滿是笑聲和道喜聲,她也被氣氛所帶動,嘴角一直上揚著。</br> 寢殿也是布置的一片通紅,滿目的喜慶,御床之上灑滿了花生和紅棗,沈如年坐下的時候不小心就坐到了一顆,雖然有些硌得慌,但又不敢亂動。</br> 剛坐穩(wěn)就有大嬤嬤送上托盤,趙淵拿著金桿挑起了她的喜帕,沈如年才算重獲光明。</br> 沈如年本就美艷,在這紅燭之下,顯得更加的明媚動人。</br> 趙淵看著眼前的嬌妻,一雙眼越發(fā)的深邃,他等著這日等的實在是太久了。</br> 蓋頭拿下,就有宮人送上合巹酒,口中說著吉利話:“請陛下/娘娘,共飲合巹酒,合巹交杯,永以為好。”</br> 沈如年愛喝酒,上回喝多了還鬧了笑話,若是平時她想喝倒也無妨,但她現(xiàn)在懷著孩子,趙淵還是擔心。便尋來所有御醫(yī),商議之后將合巹酒里換成了孕者也能喝,聞著有酒味喝著卻像白水的“水酒。”。</br> 嬤嬤們又說了幾句吉祥話,討了賞錢才從殿內(nèi)退了下去,頓時殿內(nèi)只剩下他們兩人。</br> 或許是美色動人,不過是這么一杯寡淡的酒,趙淵都覺得眼睛像是要冒火,眼前的沈如年比花還要嬌美,從今日起她便是他的妻了。</br> 沈如年看著趙淵也覺得他今日格外的俊美不凡,她讀書少,會的詞匯也都通俗,但她所學所知都難以形容趙淵的眉眼分毫。</br> 好像不算說話,都會有旖旎的氣氛在兩人之間縈繞,趙淵往她身邊挪了一步,俯下身準確的含住她的唇瓣。</br> 沈如年雖然喝的是只有酒味的水,但趙淵的口中有酒氣,便是這點酒氣也足夠讓她腦袋發(fā)暈了。</br> 許是拜堂之后,她所有的心事都塵埃落定,她今日格外的配合。</br> 渾身都是軟軟的,勾著他的脖子尤為動/情,甚至試探性的伸出了舌尖,這是趙淵以往想都不敢想的主動。</br> 他對沈如年偶爾的主動格外的癡迷,她就像是火,瞬間就點燃了他這根引火芯,渾身都叫囂著想要她。</br> 沈如年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那把火不僅燒了趙淵,還燒到了她自己的身上。</br> 即便殿內(nèi)放著冰,此刻她的身上也是香汗淋漓,她已經(jīng)徹底的失去了意識。</br> 還是趙淵記著她的小肚子,強忍著心中的火,吻得難解難分快要失控前,在她的下唇輕咬了一口,而后泄氣般將頭埋在她的脖子里,良久才冷靜下來。</br> 沈如年突然被咬,睜著迷糊的眼看他,有些小委屈,她正親的舒服突然就被咬了,這擱誰身上都生氣。</br> “趙淵,你咬我做什么呀,疼。”</br> 趙淵沒有抬起頭,在她的脖頸間蹭了蹭,滾燙的氣息吹在沈如年的肌膚上,有點癢癢的,讓她忍不住的想要往后退,趙淵這才重新坐好。</br> “給你做個記號,免得你再亂跑。”</br> “才不會呢,我們已經(jīng),已經(jīng)成親了,我不會跑的,會一直一直的跟著你。”</br> 成親兩個字有點燙嘴,沈如年終于鼓足勇氣說了出來,像是怕趙淵不信,她還勾了勾趙淵的手指,“我們拉鉤。”</br> 真是幼稚。</br> 但他就是喜歡她的這種小幼稚。</br> 趙淵配合的和她拉鉤,在沈如年放下手指的時候,他又靠了過去。</br> 還從衣袖中摸出了一把匕首,在她還沒回過神來之前,從她的發(fā)間削了一縷長發(fā),又將自己的長發(fā)削下一縷。</br> 當著沈如年的面將兩人的長發(fā)系在一塊。</br> 她后知后覺的捂著自己的頭發(fā),好奇的看著趙淵,“這是做什么呀?”</br> 趙淵低頭回望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認真的道:“千秋萬代,結(jié)發(fā)長生。”</br> 她不太懂是什么意思,卻又好像明白了,不管其他的,至少她聽到這句話時,臉騰的一下就紅了。</br> 趙淵將兩人的頭發(fā)放進錦盒里,塞到枕下,還想再與沈如年說說話,便聽見她的小肚子發(fā)出了咕嚕的聲音。</br> 屋內(nèi)原本曖昧的氣氛都被沖散了,沈如年有些不好意思,她自己也覺得方才的氣氛很好,趙淵的那句話像是情詩一樣的美,她還想學會背下來,結(jié)果就被她不爭氣的給攪和了。</br> 趙淵摸了摸她的腦袋,“早膳吃了嗎?”</br> 這會已經(jīng)是中午,等會他要去接待賓客,要等晚宴結(jié)束才會回來,她還要等他許久,可不能餓著她。</br> “沒吃,婆婆說吃了妝會花掉,就不好看了。”</br> “下回不聽他們的,你不用畫就很好看,我讓她們給你換衣服上點吃的,餓了就要說,不用忍。”</br> 他了解沈如年的脾氣,她是能忍就忍,怕她下回又餓著自己,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的夫君是皇帝,你也可以囂張一點,”</br> 夫君?</br> 是哦,他現(xiàn)在是她的夫君了,沈如年的臉上有些許的興奮,看的趙淵也高興,修長的手指勾著她的下巴,眼眸深邃難測:“喊聲夫君聽一聽。”</br> “夫君。”喊人她是不害羞的,既然都成親了,他們就是夫妻了,本就該怎么喊的。</br> 這一聲夫君勝過世間種種。</br> “乖,娘子。”</br> 紅燭微顫,屏風上人影交疊。</br> 外頭嬤嬤等的急,這一晃都半個時辰過去了,外頭滿殿的賓客可都等著,陛下怎么還不出來,只能輕輕的扣門提醒。</br> 趙淵這才讓陳詩雨她們幾個進來,翠珠這次也一塊跟來了,靈鵲被收用后成了她的貼身宮女,她們幾人各司其職,才能讓趙淵更加的放心。</br> “讓她們伺候你梳洗用膳,我很快就回來。”說著還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直看的幾個小宮女紛紛低頭。</br> 陛下也太愛皇后娘娘了!</br> 沈如年乖乖的的點頭說好,等趙淵走后就讓她們把鳳冠給拆了,梳洗后換了件舒服的衣裳,由翠珠伺候著在榻上吃面條。</br> 陳詩雨在和她說外面的賓客都有哪些人,陛下大婚就算不在皇宮,他們也必須趕到,各地的諸侯當朝的達官貴人們從天不亮就在行宮候著了,就為了見趙淵一面,說句恭喜。</br> 沈如年聽著有趣,還讓陳詩雨多說點,這么一來時間就過得特別的快。</br> 等她用完膳,都收拾好準備休息,陳詩雨就避開眾人,偷偷的將一本花花綠綠的書塞進了沈如年的手里。</br> “這是嬤嬤讓奴婢交給主子的,您瞧瞧,若是不喜不看也無妨。”</br> 陳詩雨的臉皮薄,塞了書就退出去了。</br> 只留下沈如年奇怪的翻看著書頁,這不是和她剛進宮時嬤嬤給她的小冊子一樣嘛。</br> 但仔細的看著又有些不同,這本冊子上的女子好像和她有一個共同點,都是挺著小肚子的。</br> 沈如年的腦子有點轉(zhuǎn)不過來,看了一大半,臉就燒的紅紅的,腦子里只剩下一想法。</br> 原來,懷著寶寶,也可以做那種事情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