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第 36 章
他們偷偷的瞄了一眼御座上端坐的帝王,面色如常甚至連個姿勢都沒有改變過,好似那個聲音并不是從他那發(fā)出來的。</br> 眾人只好當(dāng)做是自己聽錯了,定是后頭哪個奴才走動發(fā)出的聲音,陛下就算是生氣直接說便是了,也不可能如此的迂回。</br> 就直接忽略了那個聲音,跪在下頭的兵部尚書趕緊也說這個主意好,“臣也聽聞這位沈侍郎為人剛正不阿辦事妥帖,是不二人選。”</br> 得了,戶部尚書不高興了,他還打算抱著沈德楠的大腿以后升官發(fā)財?shù)?這糟老頭子居然敢和他搶人。</br> 戶部尚書趕緊跪下,表示沈德楠特別的重要,戶部離不開此人,一時之前兩位大人也顧不上什么臉面了,瞬間激烈的爭執(zhí)了起來。</br> 就在這個時候趙淵手中的御筆掉了,他示意眾人不要停繼續(xù)商議,自己彎下腰俯身去撿筆。</br> 巨大的御案外面是明黃色的罩布,趙淵修長的手指挑開他面前的布簾,狹長幽深的眼眸就對上了一雙睜的滾圓漆黑的大眼睛。</br> 一身桃紅色衣裙的小姑娘此刻正一手捂著腦袋一手捂著嘴巴縮在御案的角落里,方才的那聲悶響就是她發(fā)出來的。</br> 這還是受了昨日沈如年躲在桌子底下的啟發(fā),小太監(jiān)不能在小朝時跟在身邊,但是卻可以躲在桌案下。</br> 尤其是他的御案寬敞又有罩布擋著,大臣們跪在下首是根本不可能發(fā)現(xiàn)里面還躲了個人的。</br> 之前沈如年和趙明熙他們玩捉迷藏,每回都被他們找到永遠(yuǎn)都贏不了,這還省了趙淵去想哄騙她的說辭,直接告訴她有個絕對不會被他們找到的地方。</br> 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要保持安靜,若是發(fā)出聲音,他就不允許她再躲在里面了。</br> 為了以防沈如年還會發(fā)出聲音,趙淵還給她準(zhǔn)備了一碟子的點(diǎn)心,方才都一直好好的,沒想到她突然發(fā)出了聲音。</br> 趙淵這才借著撿筆的機(jī)會下來警告她,他的眼神兇狠,還做了個要打手板的動作,嚇得沈如年連連搖頭。</br> 趙淵看她動作這么大怕是又要發(fā)出動靜,趕緊伸出手指在指間輕輕一點(diǎn)。</br> 沈如年本來也是在里頭躲得好好的,她的骨架子小人又小小個的,這么大的空間還墊著暖和的毯子她躲在這里吃點(diǎn)西簡直不要太爽。</br> 而且邊吃點(diǎn)心還能邊聽外頭的人在說話,雖然她都聽不懂在說什么,但總感覺很有趣,直到她聽到了沈德楠的名字,瞬間就有了反應(yīng),這個人她知道啊。</br> 是她那個很壞的爹爹,那個丟棄了她的爹爹。</br> 陛下他們?yōu)槭裁匆蝗徽f到他呀?沈如年就趴著腦袋貼著桌邊想要聽他們在說什么。</br> 可又聽不清楚,然后她就有些著急,急得都忘了自己還躲在桌子底下,整個人下意識的就站了起來。</br> 結(jié)果小腦袋往上一頂就撞在了桌子上,發(fā)出了悶響聲,她馬上就想起來陛下警告的話,飛快的捂住了腦袋和嘴巴,但還是發(fā)出了聲音。</br> 這會看見趙淵的目光和他打手板的動作瞬間就眼淚汪汪的,她好想解釋哦,她真的不是故意的。</br> 然后她就看著陛下做了個手指搭在唇瓣上的動作,有些不明白這是要做什么。</br> 沈如年眨了眨眼憑借自己機(jī)智的小腦瓜子很快的猜出了意思,陛下是不是手指受傷了。</br> 她記得以前余媽媽手指被劃傷了就會放進(jìn)嘴里吮兩下就會不疼了,難道陛下也是這個意思?</br> 沈如年剛剛才犯了錯想要爭取好好表現(xiàn),就迅速的將趙淵抵著唇瓣的手指抓了過來,不等趙淵反應(yīng)過來就張口含住。</br> 趙淵原本只是想警告她一下,誰知道她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他又格外的敏感,只是這樣的一個動作就讓趙淵瞬間整個人都僵硬了。</br> 臉色瞬間變了,好像頓時周圍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眼前的人,以及他渾身的熱流都在往同一個位置涌動。</br> 她的嘴里溫?zé)嵊譂駶櫍屭w淵冰涼的手指瞬間變得滾燙起來,這明明是該讓他覺得惡心才對,可當(dāng)她柔軟的舌尖從他的指腹擦過的時候,趙淵的眼睛徹底的紅了。</br> 該死,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br> 沈如年瞪大眼睛看著陛下的臉色越來越差,還以為自己不夠賣力,趙淵想往外抽手指她就抓的愈發(fā)的緊。</br> 外面是群臣激烈的討論聲,里面隔了一道罩布像是將他們隔在了里面,這種感覺讓趙淵陌生又不適,他討厭任何無法被他掌控的時候。</br> 比如現(xiàn)在,他甚至覺得下一刻他便會失控。</br> 沈如年的嘴巴撐得有些酸了正想要松嘴,就感覺到趙淵冰冷的手指掐著她的下巴強(qiáng)迫著她張開嘴,救出了他的手指。</br> 然后她的額頭被用力的一彈,耳邊響起了趙淵咬牙切齒的威脅聲,“再敢亂來,小心屁股開花。”</br> 彈了一下還覺得不夠,還伸手掐了掐她的臉頰,起身前還沒忘記把她腳邊的御筆撿起。</br> 沈如年都傻眼了,她明明非常的賣力表現(xiàn),可陛下不表揚(yáng)她就算了居然還要打她屁股,簡直是沒有天理了。</br> 趙淵花了許久才從御案下將筆撿了出來,面上有些許奇怪的潮紅,極力的控制住自己的神情才沒有露出絲毫的破綻。</br> 下面的大臣們也吵得差不多了,見他重新坐好就等不及的要讓他做主,一個個爭前恐后的開始搶奪起沈德楠來。</br> 趙淵握著筆的手指還有些發(fā)燙,尤其是方才被含著的指間有些微微發(fā)麻,他渾身都有種無處發(fā)泄的燥熱讓他坐立不安。</br> 偏生耳邊還有這么多聒噪的聲音吵個沒完,趙淵手中的御筆啪的一聲落在了案桌上。</br> 隨后不悅的道:“是這朝中無事可議了,一個兵部侍郎也值得你們在這討論這么半天,朝廷就是為了供你們這群吃飽了無事干的人?”</br> 瞬間殿內(nèi)一片寂靜,趙淵直接拍板,“既然定不下來那便空著,等何時有才有能者出現(xiàn)再議,退朝。”</br> 趙淵扔下話便腳步不停地往三希堂去,常福看出趙淵生氣了等殿內(nèi)空了才敢把沈如年給喊了出來。</br> 沈如年一鉆出桌子才發(fā)現(xiàn)趙淵已經(jīng)不見了,不解的問常福:“常公公,陛下去哪里了?”</br> “陛下回三希堂了,馬上就要到用膳的時辰了,沈主子就別去打攪陛下了,咱們先回去歇著。”</br> 常福不知道趙淵是在生沈如年的氣,還以為趙淵是被那些沒用的大臣給氣著了,就想著不讓沈如年去湊熱鬧免得陛下朝她發(fā)火。</br> 沈如年也覺得有道理就被哄著去玩了,今日午膳吃涮鍋,肉片全是御膳房剛片好的新鮮牛羊肉,沈如年早就看的口水直流,可左右的等趙淵都沒出現(xiàn)。</br> 這回就連常福也覺得不對勁了,陛下就算再生氣也不可能不吃飯啊,除非他不是氣大臣們,而是在和沈主子生氣?</br> 趙淵坐著沒動,手上翻看著彈劾高呂榮的折子,這些人對高呂榮早就不滿了恨不得趕緊將他給拉下馬,但趙淵現(xiàn)在還不能碰他。</br> 不知怎么那根被她含過的手指又有些發(fā)燙,連帶著什么都看不進(jìn)去心情也很煩悶,這個不知羞恥的蠢貨,到底從哪里學(xué)來的這些下流手段亂他心志,真是可惡。</br> 正巧內(nèi)務(wù)府總管李公公來給他送東西,他便將這些煩心事擱在了一旁喊了人進(jìn)來。</br> “陛下,翊坤宮已經(jīng)按您的吩咐修繕完畢了,您看如妃娘娘何時住進(jìn)去?奴才也好去準(zhǔn)備相關(guān)的事宜。”</br> 趙淵想起來了,當(dāng)時她封沈如年為如妃時賜了她翊坤宮,但他還離不開沈如年,就隨意找了個修繕的理由給含糊過去了。</br>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到了此毒的第二階段,就算不每日握著她的手也不會發(fā)病昏睡。</br> 之前有次趙淵就想試試是否真如殘卷上所言,當(dāng)晚沒有握著沈如年的手,可沒想到沈如年睡著睡著還是準(zhǔn)確的找到了他發(fā)涼的手,又牢牢的抓住了。</br> 趙淵也不覺得難受,就當(dāng)是加快他解毒也沒有制止沈如年,故而兩人現(xiàn)在還是睡在一張床上,只是兩個被褥分開。</br> 他是在生沈如年的氣,可讓她移出去好像也沒必要,趙淵在心里給自己找理由,要是他什么時候突然發(fā)作臨時去喊她過來也不方便。</br> 李公公見趙淵一直沒說話,就又問了句:“陛下可是瞧著哪里還需要改善的?”</br> 趙淵聞言就在圖紙上隨意的點(diǎn)了個位置道:“這里搭個花架種些花草上去再扎個秋千,至于何時搬進(jìn)去,就等這些完工了再說吧。”</br> 什么時候搬就看沈如年的表現(xiàn)了,他再給她一個機(jī)會,要是最近表現(xiàn)的好就晚些日子再搬吧。</br> 李公公拿著圖紙出去了,旁邊就有個小太監(jiān)上前來奉茶,“陛下這是今年的新茶您嘗嘗。”</br> 趙淵掀開茶盞聞了聞,下意識的眉頭緊鎖沉聲道:“這茶是哪里來的?”</br> 母妃每回沏茶都喜歡在茶里加幾顆曬干的茉莉花,說是喝了可以潤喉去燥,他小的時候火氣很重經(jīng)常會上火咽喉疼痛,母妃就會這么泡茶給他喝。</br> 小太監(jiān)以為做錯了事嚇得趕緊跪下,“奴才不知,奴才只是負(fù)責(zé)送茶的。”</br> 正好這個時候常福出現(xiàn),那小太監(jiān)就趕緊的退了出去,“陛下,您多少也得吃些,沈主子可是一下都沒碰涮鍋,就等著您一塊去用膳呢。”</br> 趙淵一直黑著的臉終于露出了一絲的表情,嘴角翹了翹,看在她這么誠心的份上就當(dāng)是可憐可憐她吧。</br> 趙淵進(jìn)殿的時候沈如年真就咬著筷子在等他,一看到他眼睛瞬間就亮了,“陛下,你怎么才來呀。”</br> 這讓趙淵生出一種做錯事的人不是沈如年,而是他的錯覺來,但他路上也想通了,怕是沈如年自己都不知道方才發(fā)生了什么,與她置氣最后被氣著的肯定只有他自己。</br> 簡直是得不償失。</br> 看著沈如年忙前忙后替他調(diào)醬料涮肉,趙淵忍不住的在想,看來翊坤宮可以添置的東西還有很多,不急在一時讓她搬出去。</br> 喝了碗湯后裝作不甚在意的樣子淡淡道:“你前幾日不是說想吃春餅?晚上讓御膳房做。”</br> 沈如年說了好幾句陛下真好,讓趙淵的心情也更加的愉悅,看什么都覺得順眼了起來。</br> 等出去的時候,他看到了安靜的守在旁邊的陳詩雨,甚至連她都沒那么厭惡了,但放陳詩云這件事不能由他做,如果要讓陳詩雨徹底的對沈如年忠心,就要讓沈如年來做這個好人。</br> 趙淵就把趙明熙等人都給支開了,簡單的教了沈如年一會該怎么說怎么做,“你便說是你求朕放的陳詩云,別的都不必說。”</br> 沈如年有些納悶,“可我沒有求陛下啊,她不是做錯了事嗎,我為什么要為她求情啊。”</br> “哪來這么多為什么,朕讓你做你就去做。”</br> 看沈如年還是一臉納悶的樣子,趙淵怕她到時候說漏嘴只能再給她解釋的詳細(xì)些,“你不是很喜歡陳詩雨?”</br> “對,陳姐姐什么都會,和陛下一樣的厲害,她還很溫柔,我喜歡陳姐姐。”</br> 這也是趙淵會改變主意的原因,他讓翠珠仔細(xì)的盯著陳詩雨,發(fā)現(xiàn)她不是裝樣子是真的表里如一,而且私下也從未向沈如年提過一句關(guān)于救人的事情。</br>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這點(diǎn)上沈如年還真有點(diǎn)運(yùn)氣。</br> “既然喜歡,那便把人留下吧,至于關(guān)著那人就當(dāng)是功過相抵了。”用陳詩雨一開始說的便當(dāng)是贖罪了。</br> 沈如年似懂非懂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聽陛下的總沒錯。</br> “朕與她誰更厲害?”</br> 沈如年正打算聽話的出去放人,就聽到趙淵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愣了一下脫口而出,“還能有人比陛下更厲害嗎?”</br> 她這真是下意識的反應(yīng),畢竟天下人都要聽陛下的,肯定不會再有人比陛下厲害了啊,過了一會她才反應(yīng)過來陛下問的是他和陳姐姐。</br> 真奇怪,陛下為什么要和陳姐姐比誰厲害啊?</br> 陛下怎么和恒哥一樣幼稚呀,還好她只是自己好奇,并沒有問出口。</br> 陳詩雨知道可以去接人,頓時淚如雨下拉著沈如年不停地的說著多謝,她總算是賭贏了。</br> 她也知道放人的雖然是陛下,而能讓陛下改變主意的是沈如年,這也更讓她堅(jiān)定了繼續(xù)陪伴沈如年左右的決定。</br> 她這么做肯定會被很多人恥笑,可看似是她放下身份在伺候沈如年,而實(shí)際上真正得利的人是她。</br> 只要接觸過沈如年的人都知道,她是個再好不過的性子,她看似什么都不懂卻比任何人都通透,她每日都很快樂沒有煩心事,與她在一起是陳詩雨這么多年來最快樂的日子。</br> “主子的大恩大德詩雨沒齒難忘,以后定當(dāng)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沈如年喜歡陳詩雨卻不喜歡她的妹妹,只喊了個小宮女陪陳詩雨去偏殿,自己在外頭等著。</br> 被關(guān)了好幾日的陳詩云已經(jīng)完全變了個樣,甚至看到殿門被打開第一反應(yīng)是抱頭躲起來。</br> 她被杖責(zé)但卻還留了一條命在,趙淵也沒讓人餓她打她,只是每日讓她學(xué)規(guī)矩,從精神上徹底的擊垮她,一看到陳詩雨她就拖著腿撲進(jìn)了她的懷里。</br> “阿姐我想回家,我再也不敢了,阿姐你帶我回家。”</br> 方才面對沈如年她能哭,可對著妹妹她卻憋著不敢哭出來,“云兒別怕,已經(jīng)沒事了,姐姐帶你回家,陛下和娘娘都是好人,他們已經(jīng)饒過你了。”</br> 沈如年放了陳詩雨假,準(zhǔn)許她可以回家歇息幾日,甚至她還偷偷的暗示陳詩雨,若是不想進(jìn)宮就別回來了。</br> 畢竟陳詩雨是為了救人才會到她身邊來,國公府的大姑娘和伺候人的女史誰都知道該如何選擇,可沒想到陳詩雨只是把妹妹送上了馬車就又回來了。</br> “陳姐姐你不回家嗎?”</br> 陳詩雨又恭敬的給沈如年行了個大禮,“妹妹回家自有爹娘照顧她,若是走了就沒人伺候主子了,奴婢不走。”</br> 沈如年其實(shí)也是不舍得陳詩雨的,但她最明白和家人分別的心情,她愿意讓陳詩雨回家與家人團(tuán)聚,現(xiàn)在聽說她不走了自然是很高興的。</br> “而且奴婢還答應(yīng)了要教主子寫信的,怎么能言而無信呢。”</br> 沈如年高興極了,她已經(jīng)從常福那問清楚了,國師明日會進(jìn)宮,她得把信寫好讓國師帶出去。</br> 等到第二日沈如年終于把信給寫好了,雖然字寫得很丑卻都是她一筆一劃認(rèn)真寫出來的,她寶貝的很,除了在趙淵面前得意的炫耀過誰都不給看。</br> 趙淵則是對此嗤之以鼻,她那整封信除了沈如年三個字是他教的還算能入眼,其他簡直就是狗爬,也就是她還當(dāng)個寶貝似的藏著。</br> 對此趙淵還多次的警告沈如年,出去絕對不能說她的字是他教的,實(shí)在是有辱他一世英名。</br> 沈如年為了把信送出去,一大早就在殿外等著高呂榮了,千盼萬盼的好不容易把高呂榮給盼來了,卻得到了一個讓她意外的消息。</br> “如妃娘娘恐是要失望了,本座派人去了一趟卻無人在家,問了鄰居說余氏帶著兒子回江南省親了。”</br> 沈如年聽到這個消息傻眼了,余媽媽確實(shí)是江南人氏,也多次和沈如年他們說要帶他們回江南,可沒有想到她剛進(jìn)宮一個月,余媽媽就帶著恒哥去江南了。</br> 為什么會這么突然呢,沈如年瞬間眼眶就紅了,余媽媽這是真的不要她了嗎?說好的會等她出宮的啊。</br> 只要等陛下痊愈她就可以和余媽媽團(tuán)聚,為什么不告訴她一聲就走了,那以后她該去哪里找他們呢?</br> 她徹底的沒有家成了沒人要的人,沈如年努力的睜大眼睛才沒讓眼淚滾下來,她現(xiàn)在該怎么辦……</br> “如妃娘娘不用如此擔(dān)心,聽鄰里的意思余氏應(yīng)該只是省親很快就會回來。”</br> 高呂榮看沈如年淚眼婆娑勾起了他心底的父愛,忍不住的低聲安撫她:“如妃娘娘若還是不放心,本座派人南下一路追去,一定將信送到他們手中。”</br> 身旁的陳詩雨怕沈如年會在人前失禮,及時的上前擋在了她的面前,等沈如年情緒恢復(fù)了些才鄭重的將信遞到了高呂榮的手里。</br> “國師大人,你一定要幫我把信送給余媽媽,替我告訴她,我很想她和恒哥。”</br> 高呂榮認(rèn)真的點(diǎn)頭答應(yīng),等沈如年走后他才默默地將手中的信塞進(jìn)了袖中。</br> 只可惜,這封信是不可能被送出去了。</br> 等趙淵知道這件事時已經(jīng)是晚膳時分了,他剛從三希堂伴著晚霞回到東暖閣就聽見了沈如年的聲音。</br> “不嘛不嘛,我還要喝。”</br> 趙淵忍不住的皺眉,平時沈如年雖然也嬌,但她撒嬌都是低著頭偷偷的瞧你一眼,乖巧又嬌羞,這還是他頭次聽見她如此耍無賴的聲音。</br> 腳下的步子加快幾步便到了里間,一眼就看見了拉著陳詩雨的手臂晃啊晃的沈如年。</br> “陳姐姐,你就給我喝一杯嘛,就一小杯。”她還用手比了個小小的圓,根本就沒注意到趙淵已經(jīng)走了進(jìn)來。</br> 陳詩雨實(shí)在是被她纏的沒辦法,只能小聲的哄著她,今日沈如年心情不好,也不知是誰在桌上放了一盞桂花釀就被沈如年給瞧見了。</br> 趁著沒人注意偷偷的給喝了半瓶,等陳詩雨發(fā)現(xiàn)的時候她的小臉已經(jīng)紅彤彤的了。</br> “主子真的不能再喝了,奴婢給您拿酸梅湯那個酸甜好喝。”</br> “不要不要,我就要喝這個……”</br> 趙淵這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沈如年雖然愛臉紅但她平時都是兩頰緋紅,今日卻是整張臉都紅了甚至脖頸都是紅的。</br> 果然他一走近就聞到了酒味,“怎么回事?誰拿了酒給她喝。”</br> 一見趙淵進(jìn)來所有人下跪行禮,趙淵橫著眉厲聲道:“怎么伺候的人,還不快去拿醒酒茶。”</br> 陳詩雨看到趙淵還是有些發(fā)怵,有些畏手畏腳的把沈如年偷喝了桂花釀的事說了。</br> 趙淵看著桌上就掌心大小的酒壺忍不住扶額,就這么點(diǎn)東西還不夠他兩口喝的,這就醉了?</br> 就她這酒量還敢學(xué)人喝酒,真是出息了。</br> 陳詩雨像根木頭似的杵在那,趙淵看不下去了,伸手將纏著她的沈如年拉到了自己身邊。</br> 皺著眉盯著她,“沈如年,不許鬧了。”</br> 沈如年被人突然的扯開還有些不高興但又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雙手下意識的就纏上了趙淵的腰,把腦袋往他懷里蹭。</br> “陛下,你怎么才來呀,我等了好久哦。”</br> 溫香軟玉在懷,趙淵的腦子頓時一片空白,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到底是哪個該死的東西給她喝了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