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王蟒!
沈清秋不知自己殺了多少人,她只知道,不能把人放上去!
上來一個殺一個,上來兩個葬一雙……
她的繞指柔剛割斷一只手腕,在哀嚎聲中,纏繞上敵人的脖子。
聽到孟庸的聲音,她渾身一僵,收力的雙手生生停滯,下意識地抬眼環(huán)視了一周。
斷臂殘肢,鮮血橫流,尚有余溫的尸體層層疊疊——為了不給他們反擊的機會,她的每一擊都照準要害。
剩下人瑟瑟地堆在樓梯口。
她從一雙雙恐懼的眼神里看到自己,像個嗜殺的惡魔。
片刻怔愣,她闔了闔眼,雙手用力,鋼絲割開肌膚的聲音已經聽得麻木。
她不敢停留,抽回繞指柔,轉身抓住孟庸伸出的手,翻窗而出。
孟庸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借著鋼索層層躍下。
剛躍到第五層時,底下傳來巨響,整個浮屠塔都顫動起來,斷開的檐角開始往下掉。
“抱緊!”
耳邊一聲低喝,沈清秋想也未想抱緊他,頭上立刻傳來一片火熱,卻是孟庸騰出摟著她的手,護住了她的頭。
聽聞爆炸聲,慈恩寺的僧人立刻朝浮屠塔趕來,與地下賭城的人撞了個正著,場面頓時混亂起來。
落地后,孟庸帶著沈清秋在人群里行了一段,無人注意之際,從后門出,徑直奔回提刑司大牢。
“處理一下傷口,換衣服!”
待沈清秋將傷口簡單包扎,換過衣服回到牢里,孟庸業(yè)已穿回那一身青綠的官袍,坐在桌邊喝水,一派與世無爭的悠閑模樣。
另外兩人已經帶著他們換下來的衣物離去,牢中散發(fā)著馥郁的桂花香。
夜闌人靜,沈清秋此刻才能感覺到,自己一顆心“嘭嘭嘭”地跳個不停。
既是為剛經了一場殺戮,也是因被孟庸摟了一路。
“少……”
她剛想問孟庸可有受傷,回來的路上,額頭觸到他的面巾,一片膩滑腥臭,顯然是血。
剛吐了一個字,孟庸卻突然起身,再次將她攬入懷中,帶著躺倒在床上。
“噓!”
孟庸一手墊在她后腦上,手肘撐著床板,身體懸空罩在她上方。
他低首在她耳邊,輕聲道:“待會兒什么都不要說,照我意思做,相信我!”
沈清秋正納罕著,聽到外頭大片腳步聲響起,明白這是有人來了。
她鄭重地一點頭。
孟庸又說:“抱歉……”
隨后,她便感覺心口一涼,卻是孟庸將她衣領拉開了一點,露出了大片肌膚。
她下意識地伸手擋了擋,不想被他看到心口的那些傷疤。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火把的光充盈滿整個牢房。
一個蒼老、醇厚的聲音,帶著幾分調侃的笑意,從門口傳來。
“孟少將軍好有閑情逸致!”
沈清秋記得這個聲音——王蟒!
大瀝朝的太師,也是滅沈家滿門的元兇!
恨意涌上心頭,她眼底亦染上濃烈殺意,十指微曲,下意識地摸向了腕間的繞指柔。
“怎么,王太師這么喜歡打攪別人的好事嗎?”
孟庸懶懶應著話,看著懷中人反應,將緊捏鋼絲的手輕輕一握,感受到纖細指骨一點點卸去力道,收起鋒芒。
沈清秋抬眼看著他,接觸到他堅定的視線,眼中殺意氤氳成一片水汽。
她狠狠地咬破舌尖,鉆心的痛意令她快速冷靜,將洶涌噴薄的恨意盡數(shù)壓了回去。
見她這么快冷靜下來,孟庸微微詫異,隨后想到什么,抬手捏開沈清秋的嘴。
唇齒間血色蔓延。
他眉宇一跳,眸中染上痛楚,不忍地別開眼去。
這邊是血海深仇的隱忍,落在牢房外的人眼中,卻是另一番風流艷事。
“難怪孟少將軍認罪如此爽快,人道英雄難過美人關,有佳人日夜陪伴,換了老夫,也能心甘情愿地認罪伏法。”
孟庸在沈清秋唇齒間一抹,將她舌尖血抹在自己唇上,隨后“嘖”了一聲,有些意興闌珊地起身下床。
他抬手擦了擦唇間血色,眉宇蹙著不耐煩,要笑不笑地望著牢房外的人。
“頂破了天就是一樁貪污案,值得太師夤夜親自來過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