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他是你什么人
“前輩跟了我這一路,應(yīng)該也知道了,確實存在一股前朝力量。”
沈清秋也不和錢信誼客氣,邊走邊說。
“他們始終是個麻煩。”
“你想讓我對付他們?”
沈清秋停下腳步,回身望著白衣長者,沉緩地搖了搖頭。
“我是想請前輩掩護他們,莫讓官府發(fā)現(xiàn)他們。”
錢信誼甚為不解,不確定地問:“你讓我掩護他們?”
沈清秋看了看前方的路,再走便是官道,不適合說話。
她索性轉(zhuǎn)身靠在杉木樹上,組織一下語言。
“之前我所想的,是利用前朝去對付王蟒,但現(xiàn)在看來,孟庸準備很充分,只要前朝的人不搗亂,王蟒離倒下不遠了。”
“你體內(nèi)的斷腸丹便是出自他們之手吧。”
錢信誼目光四下轉(zhuǎn)了轉(zhuǎn),也不知在尋什么,最終是作罷了。
他語轉(zhuǎn)幽冷。
“要想他們不搗亂,直接拔掉就是,何必費心去保他們?如果是擔(dān)心斷腸丹,我說過可以替你解。”
沈清秋道:“皇帝忌憚王蟒霸權(quán),扶持孟家與王蟒對抗,一旦王蟒倒下,以孟家今時的地位,只怕會立刻成為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
山林間月光稀薄,錢信誼默然許久。
沈清秋料他是不是不愿應(yīng)承,又不好拒絕。
“前輩有顧慮但說無妨。”
好一會兒,錢信誼才說:“事關(guān)孟家存亡,你直接同孟庸說不就行了,又何必冒險與那些人接觸?”
沈清秋笑了笑。
“孟家對付王蟒,既是為了私情,也是為了新朝。一旦他們得知有一股龐大的前朝勢力存在,一定會團結(jié)起來,一致對外。”
“等把前朝勢力消滅,再回過頭來對付王蟒,且不說中途會有多少不確定的因素,到時王蟒倒下,孟家仍舊是皇帝的眼中釘。”
她站起身來,同錢信誼微微一笑。
“錢家在大別州亦算大族,孟將軍就駐守別關(guān),孟家若出事,守別關(guān)動蕩,也不是前輩對付王蟒的初衷吧。”
錢信誼低笑一聲。
“你這丫頭伶牙俐齒……也不知究竟有多少副面孔。”
聽他話中有松動,沈清秋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氣,揚眉道:“前輩不也需要戴上面具,晝伏夜出嗎?”
零碎的月色里,錢信誼抬手撫了撫臉上的鐵皮面具,眸眼里一派似笑非笑的神情。
“行了,我答應(yīng)你,會看住他們。”
“多謝前輩。”
沈清秋抱了抱拳,略一想,又說:“還有一件事,剛才離去的那位公子,還希望前輩能看顧他一二。”
錢信誼將袖著的雙手抄了起來,“他是你什么人,如此上心?”
“他受人蠱惑,一心以為魏家是受孟家之命開采的私礦。”
沈清秋眉眼間顯露了苦笑。
“我也曾如他這般,認賊為親,釀成大禍……只恨我如今不能把真相告訴他,至少,希望他能留下一命,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日。”
錢信誼又陷入了沉默,好一會兒,他才開口。
“人非圣賢,熟能無過?你也不必太過自責(zé)。”
沈清秋眉間苦澀化開。
“前輩也是,盡心彌補,只求往后余生,不留遺憾。”
“不早了,回去吧。”
沈清秋回到東院時,院中一片靜寂,只孟庸書房亮著燈。
她從屋頂翻下,沿著游廊往書房去。
游廊兩側(cè)的花草,每一株她都認識,卻在此刻變得陌生起來。
誰能想到,三個月前她還計劃著如何取孟庸性命,現(xiàn)在,她卻穿著一身夜行裝束,大搖大擺地行走在東院。
書房的門沒關(guān),孟庸坐在正對門的張椅里看書。
想是要睡了,身上松松攏著一件皂色袍子,散下的長發(fā)將臉的輪廓遮擋。
臉上瘀青被暖黃的燭火映照著,更顯得沉著冷靜,一派雍和。
抬眼見她來,一絲笑意劃破平靜,蕩開在眸眼里。
“回來得正好,母親剛送了甜湯來,喝了暖暖身子。”
他擱下書起身,熟練地揭開盅蓋,盛出一碗,恰好遞到進屋的沈清秋面前。
“多謝少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