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棣棠當(dāng)然記得，點(diǎn)了點(diǎn)頭。
    “當(dāng)初你查到，和光客棧的背后是王蟒，而朝中官員多有牽扯，所以懷疑那處是王蟒買官賣官之所在。可惜，從和光客棧帶回的賬本，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
    孟庸道：“和光客棧，確實是王蟒買賣官位之所，但銀錢并未在那處，所以賬本查不出什么來。”
    “你的意思是，他們以和光客棧作為聯(lián)絡(luò)點(diǎn)，但交付銀錢的卻在匯寶齋？”
    孟庸點(diǎn)頭。
    他按著那本賬簿，神色憂心地道：“這只是匯寶齋每個月的流水賬副本，真正能證明買賣官位的賬簿，他們藏的更深，需要王爺去打草驚蛇，我的人才方便行動。”
    “那你不早說！”
    萬棣棠委屈巴巴地望著他。
    “看我丟了建盞，挨皇兄的訓(xùn)，你很開心是不是？”
    孟庸臉上蘊(yùn)出一抹幸災(zāi)樂禍的笑，“我也沒有料到，那賊如此厲害，竟能想到真品在寧親王府。”
    萬棣棠憤憤地瞪著他，“我不管，餿主意是你出的，你得負(fù)責(zé)把建盞找回來。”
    孟庸倒也沒推脫，“那匯寶齋就交給王爺了。”
    “沒問題，攪局本王最在行。”
    孟庸起身送萬棣棠出門，回來見黃毛丫頭還呆站在窗口。
    “阿愁。”
    沈清秋正在琢磨匯寶齋的事，聞言本能地應(yīng)：“奴在。”
    孟庸問：“考慮得如何？”
    “奴還要再想想。”
    她還要再想一想，是否摻和匯寶齋的事。
    孟庸臉上笑容微斂，幾次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噎了下去。
    他往里間書架上取出幾個香包，又從身上扒拉下來兩個，一并擱在案上。
    還未開口，熟悉的苦腥順著腳步聲飄來，連桂花香都掩不住。
    碧月姑姑捧著藥進(jìn)來，見案上香包，笑說：“奴就知道，這香包在少將軍手上待不了多久，本就不是愛佩香的人，哪里受得住這么濃郁的氣味？”
    她將藥遞給孟庸，“少將軍用不上，老奴拿去小廚房擱著，這段時間天天燉藥，小廚房快成藥爐了。”
    像是怕孟庸不應(yīng)，不等人開口，碧月姑姑一把抄起幾個香包，麻溜閃人。
    孟庸端著藥碗愣著，回過神來，猛然吸了一口藥味進(jìn)鼻腔，立刻厭惡地皺起雙眉。
    隨后，他仰頭將湯藥灌進(jìn)嘴里，強(qiáng)行噎了下去。
    沈清秋看著他克制不住隱隱抽動的額角，下意識地拉開抽屜，取了塊桂花糖遞上去。
    孟庸沒接，轉(zhuǎn)身將碗擱在幾上，一句話不說出門去了。
    沒了香包，桂香散去，藥味取得壓倒性的勝利，在鼻尖跳躍。
    沈清秋厭惡地皺了皺眉，低眼看著懸在指尖的桂花糖。
    晶瑩透亮的糖塊，裹著小巧芬芳的碎米桂花，看起來令人很有食欲。
    她將糖糕擱回紙包，又看了看手上的小冊子。
    孟庸剛才的話沒說完，意思卻很明顯。
    孟家家主外統(tǒng)十萬兵馬，長女是一國之母，長子是當(dāng)朝駙馬。
    孟家上下都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更是王蟒的眼中釘肉中刺。
    孟庸在檀濟(jì)云跟前維護(hù)她，僅僅是出于對孟家聲名的維護(hù)，絕不會因為她而失去檀家的助力。
    他的維護(hù)和信任有限度，更基于她對孟家絕對的忠誠。
    若做不到與孟家生死與共，她便只剩下一條路：離開孟家。
    略整了整精神，她將書冊擱在案上，回了鴿房。
    孟家，大抵是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