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心之所向
孟庸所選的炙肉都在臀部,入口軟糯,肥而不膩,豬皮烤得生脆,唇齒間俱是肉香。
沈清秋下意識地細細嚼著,耳邊回蕩著孟庸的低語。
戲做得不錯?
同往常一樣,他以為她的反應(yīng)皆是做戲?
三分真七分假,可不就是在做戲嗎?
這大殿上,哪一個人不是在做戲呢?
如此一想,她心里反是松快下來。
權(quán)當(dāng),就是在做戲吧!
她抬起手巾擦了擦嘴角,不甘示弱地回:“少將軍教得好。”
孟庸又低聲笑出,這次夾來的是一片冬筍。
“人你救下來了,打算怎么處置?”
沈清秋正欲張嘴,聞言納罕地偏頭看著他,“不是少將軍要救的人嗎?”
孟庸無辜地揚了揚眉,“我說過,聽你的。”
沈清秋默然地抿了抿唇。
孟庸便把冬筍送入自己嘴里,略略傾身,笑容愈發(fā)輕快。
“適才你反應(yīng)那么慢,果真是又在胡思亂想了?”
“那位姑娘畢竟和……”
她想說那個念念,畢竟和‘沈清秋’很相似。
孟庸擱著,斟了杯溫酒漱了漱口,眸中笑意添了幾分涼薄。
“他們以為,我這十幾年守的,只是那一副皮囊嗎?”
沈清秋下意識地問:“那少將軍守的是什么?”
孟庸又抿了口酒,淡淡地說:“只要是她,便是一抔枯骨,亦是我心之所向。”
分明極平常的語氣,分明極簡單的一句話……
前生,沈清秋把滅門之夜他那句‘一個也別放過’記到了死。
現(xiàn)在,她覺得,她要把孟庸這句話刻在骨血里,帶入棺槨,葬進墳?zāi)埂?br/>
哪怕飲盡忘川水,走遍輪回路,傾盡三魂七魄,生生世世,永不遺忘。
琴音傳來,卻是悠悠蕩蕩一曲《鳳求凰》。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琴由心生,沈清秋亦是懂琴之人,那琴音纏綿,如泣如訴,個中相思相望,實在太過明顯。
她不自覺地朝聲源處望去,卻被孟庸遞了杯酒到面前。
“酒勁不大,熱酒可以喝。”
她本能地接過,又聽見他調(diào)侃的聲音傳來。
“你這丫頭但真是個小色鬼,看到些微好看的,便挪不動眼。”
沈清秋默然地低頭吃酒。
那姑娘若是旁人也就罷了,偏是與‘沈清秋’七分相似,偏是前生曾救過他的念念……
“所以,想好怎么處置她了嗎?”孟庸再次詢問。
沈清秋搖頭,輕聲地回:“奴不知道她的底細,敵我難分,而且……”
她抬眸偷眼看著他滿臉溫和笑意。
他真的,對那張臉,毫不在意嗎?
“少將軍應(yīng)該早有決斷了吧!”
他剛才種種反應(yīng),分明是早已知曉此女的存在。既知,以他的性格,怎么會不做安排?
“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孟庸將她手中酒杯挪走,順手夾了一塊松茸放她嘴里,語轉(zhuǎn)正經(jīng)。
“畢竟,你有獨到的想法,興許會有更好的解決之道。”
沈清秋的心思不自覺地跟著他的語氣沉重起來,嘴里嚼著東西,凝眉沉思著。
“明槍易擋,暗箭難防,如今明槍已經(jīng)顯現(xiàn),不如將她留著,或可障人眼目。”
她聲音壓得低,語速又快,孟庸微微傾著身子聽她說話,而后附唇到她耳邊,輕聲應(yīng):“好,聽你的,只是,晚上你可得負責(zé)。”
他靠得太近,呼出的氣體落在脖頸間,比熱酒更暖身心。
沈清秋下意識地往后仰了仰身子,正要詢問他話中意思,旁邊蒯博聞高聲問:“賢侄在和阿愁姑娘說什么呢?”
孟庸不慌不忙地坐直了身子,淺淺笑著。
“阿愁聽不懂這琴聲,小侄正同她細說。”
“伯伯一介武夫,于琴曲上沒什么造詣,只聽得叮叮咚咚的聲音,拖拖拉拉不如戰(zhàn)鼓敞亮,惹人厭煩。”
蒯博聞嗓門奇大,聲若洪鐘。
“只聽說,當(dāng)年的沈家姑娘,專愛琴棋書畫,恰好念念也學(xué)過這些。”
聽此話,萬棣棠剛剛放下的一顆心,又懸了起來,擔(dān)憂地看向孟庸。
便聽孟庸神色淡淡的說:“伯父聽錯了,沈家姑娘是個小懶蟲。”
沈清秋:“……”
雖說曉得孟庸如此說,不過是為了同蒯博聞較量,但他不能因為‘沈清秋’死了,謊話張口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