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像個小丑
    次日一早。
    顧北弦親自送蘇婳去天壽閣。
    下車后。
    他牽著她的手,兩人肩并肩地朝天壽閣走去。
    晨光熹微,朝陽初升。
    金色的陽光,柔和地撒在兩人身上。
    蘇婳莫名有種小時候,被家長送著去上學(xué)的錯覺。
    走進(jìn)店里。
    華天壽正站在窗邊,饒有興致地逗一只畫眉鳥。
    看到顧北弦進(jìn)來。
    他嗔道:“臭小子,你老早就知道蘇婳要拜的師父是我,對吧?”
    顧北弦嗯一聲,淡笑,“蘇婳長得和琴婉阿姨年輕時挺像,你好好教她,不虧?!?br/>
    聽到“琴婉”二字。
    華天壽內(nèi)心最柔軟的地方被刺痛。
    他頓了頓,翻了顧北弦一眼,“你這小子,真會掐人軟肋。”
    顧北弦拍拍蘇婳的肩膀,說:“這小姑娘人特別好,又懂事又聰明,吃苦耐勞,有情有義。我們?nèi)胰硕继貏e喜歡她,能收她為徒,是您老的榮幸?!眀iquge.biz
    華天壽嘖嘖幾聲,看向蘇婳,“你聽聽,有他這么說話的嗎?”
    蘇婳微窘,“師父,您別聽他的。”
    顧北弦神色清俊,“華爺爺,我說的是實話。一個好的徒弟,能成就一個好的師父。如果錯過蘇婳,您會抱憾終生?!?br/>
    蘇婳總感覺有點怪怪的。
    明明是他們這方,有求于華天壽。
    偏偏顧北弦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她還是第一次見這種處事方法。
    不過這種不見外的處事方式,能看出顧北弦和華天壽的關(guān)系,挺不一般。
    華天壽放下手中的鳥食,說:“臭小子,你可閉嘴吧。不用你說這么多,我也會好好教蘇婳的?!?br/>
    顧北弦笑,“那就謝謝您老了?!?br/>
    華天壽捋了捋胡須,問:“那一百萬的卡,也是你的意思?”
    顧北弦淡聲說:“一點小意思,不足掛齒?!?br/>
    華天壽正色道:“那錢等蘇婳學(xué)成后,我會退還給你們。我收她為徒,不是為了錢?!?br/>
    顧北弦勾唇,“知道您老不缺錢,那是我們的一點心意。錢又不多,您不用退來退去的?!?br/>
    華天壽無奈一笑,“臭小子,越來越會說話了,服了你了,快走吧?!?br/>
    顧北弦雙手扶著蘇婳的肩膀,“那我就把蘇婳交到您手上了。您老可得給我照顧好了,別讓她被人欺負(fù)?!?br/>
    華天壽嫌棄地白了他一眼,“我自己的徒弟,用不著你一遍遍交待,啰嗦?!?br/>
    顧北弦笑著摸摸蘇婳的頭,眸光溫柔,“乖乖聽老爺子的話,我走了啊?!?br/>
    蘇婳點點頭。
    顧北弦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不知怎么的,蘇婳總覺得今天的他,跟平時不太一樣。
    今天的他,讓她特別有安全感。
    是超出夫妻間的那種安全感。
    就是“父”愛如山的感覺。
    雖然她沒體會過父愛,可是今天,顧北弦讓她有了那種感覺。
    看著他高大筆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車?yán)铩?br/>
    蘇婳心里居然有點空。
    接下來,跟著華天壽學(xué)習(xí)“補天膠”的制作方法。
    那是華氏的獨門秘膠,從祖上傳下來的。
    也是整個技術(shù)的核心所在。
    那種獨門秘膠,不只能把陶瓷補得嚴(yán)絲合縫,甚至還能補船,補鐵。
    一旦修補好,永不開膠。
    所以號稱“補天膠”。
    膠是用特殊原料熬制而成的,材料配比都是機密。
    熬的時候,人得站在旁邊,不停地拿特制的棍子攪著。
    攪拌的力度、快慢、輕重,都會影響膠的黏性。
    熬到下午,蘇婳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喊來一個伙計,幫忙頂著。
    她得去一趟衛(wèi)生間。
    出了熬膠室的門。
    剛下樓,蘇婳就聽到一道尖尖利利的女聲喊道:“爸,聽說您前些日子,新收了個女徒弟?”
    這聲音太有特色了。
    以至于蘇婳一下就聽出來是誰了。
    除了華棋柔,沒有別人。
    看樣子昨天楚鎖鎖吃了癟。
    今天搬來母親當(dāng)援兵。
    難怪顧北弦今天要親自送她來,還特意交待華天壽,要好好照顧她。
    看來,他一早就算準(zhǔn)了華棋柔,會來找茬。
    華天壽正坐在茶案前喝茶,撩起眼皮,看了眼華棋柔,語氣微有不悅,道:“你今天來,就為這事?”
    華棋柔理直氣壯地說:“是,我來提醒您,胳膊肘子不要往外拐!”
    華天壽端起茶杯抿了口,慢條斯理道:“我收徒弟,是我自己的事,跟你無關(guān)?!?br/>
    華棋柔皺眉,“鎖鎖不喜歡蘇婳,您老沒必要因為一個外人,惹她不高興吧?”
    華天壽呵呵冷笑,“鎖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華棋柔眼神陰鷙地掃了眼不遠(yuǎn)處的蘇婳,說:“鎖鎖的手,是蘇婳找人砸爛的。就因為鎖鎖打了她一巴掌,她當(dāng)晚就找人把鎖鎖的臉打得鼻青臉腫。這么惡毒的丫頭,你要收她為徒,你這不是引狼入室嗎?”
    一句話把蘇婳的怒火勾了起來。
    她目光涼涼地望著華棋柔,“請你拿出證據(jù),沒有證據(jù),不要血口噴人!”
    華棋柔冷笑,“除了你,我想不到別人!”
    蘇婳唇角勾起一抹淡嘲,“那我的手,又是誰砸爛的?”
    華棋柔冷哼一聲,“我哪知道?”
    華天壽捂唇咳嗽兩聲,說:“我和蘇婳朝夕相處兩個多月,她是什么樣的人,我心里清楚得很。”
    華棋柔冷著臉,“爸,您老怎么這么糊涂?鎖鎖才是您的親外孫女啊。誰親誰疏,您分不清嗎?”
    華天壽失了耐心,把手里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摔,“二十多年前,你不聽我的話,非要介入你姐姐和姐夫的家庭,把他們家搞得雞飛狗跳,害得你姐姐精神受刺激。一氣之下,我跟你斷絕了父女關(guān)系。所以,你現(xiàn)在以什么身份,對我指手畫腳?”
    遮羞布被無情地揭開。
    華棋柔的臉唰地一下子灰了,死灰死灰的。
    她顏面掃地,狠狠瞪了蘇婳一眼,扭頭就走。
    關(guān)門的時候,把門摔得震天響。
    華天壽捂著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蘇婳急忙過去幫他拍后背。
    拍了好一會兒,華天壽才止住咳。
    他拍拍蘇婳的手背,說:“你別往心里去,師父不會聽信她們娘倆的讒言。你就安安心心地跟著我學(xué)吧,師父一定會用心教你的?!?br/>
    蘇婳感激又為難,“謝謝師父?!?br/>
    下午收工的時候。
    顧北弦又親自來接她了。
    一看到她出門,他就迎上來,溫柔地摸摸她的頭,問:“今天有沒有人欺負(fù)你?”
    蘇婳如實說:“華棋柔來過,不過被我?guī)煾附o罵跑了。”
    顧北弦淡淡一笑,“算老爺子還有點良心?!?br/>
    他牽著她的手,朝車子走去。
    快到車前的時候,楚鎖鎖從旁邊一輛車上下來,閃身擋在他們的車門前。
    一看到她,蘇婳就心理不適。
    像看到一只死蒼蠅。
    心里說不出的膈應(yīng)。
    楚鎖鎖含情脈脈地望著顧北弦,嬌滴滴地說:“北弦哥,好久沒見面了啊?!?br/>
    顧北弦微抬下頷,語氣淡漠,“有事?”
    楚鎖鎖柔若無骨地斜倚在車門上,大眼睛撲閃著,調(diào)情似的咬咬唇,滿面含春地望著他,“沒事就不能見你了嗎?”
    看到她這副樣騷里騷氣的樣子,蘇婳生理上也出現(xiàn)了不適。
    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很想上去甩她一巴掌。
    就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
    當(dāng)著她的面,對她的丈夫放電。
    顧北弦耐心已經(jīng)干涸,語氣冷淡道:“沒事請走開,別耽誤我們上車。”
    見他這么絕情,楚鎖鎖微微一愣。
    干脆不再藏著掖著。
    她站直身子,直接說明來意:“北弦哥,你不覺得蘇婳姐,整天在我外公面前晃來晃去,挺別扭嗎?別讓她來了好不好?”
    顧北弦眼底閃過一絲極淡的譏誚,居高臨下地睨著她,“知道你現(xiàn)在這副模樣,像什么嗎?”
    楚鎖鎖詫異,抬起右手摸摸自己的臉,“像什么?”
    顧北弦一字一頓道:“像個上躥下跳的小丑?!?br/>
    說完他抬起手,無情地?fù)荛_她。
    拉開車門,把蘇婳扶進(jìn)去。
    他也俯身坐進(jìn)來。
    隔著車窗玻璃,蘇婳都能看到楚鎖鎖的臉,肉眼可見地難看起來,嘴唇撅得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