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幸福一刻
蘇婳站住,回頭。
看到那人是顧傲霆。
他抬起下頷指了指旁邊的小花園,“去那里說話吧?!?br/>
蘇婳嗯一聲,跟在他后面走。
兩人來到花園里。
顧傲霆單手點燃一根煙,吸一口,說:“我對你,其實沒有太大的惡意。憑心而論,你這個小姑娘人是不錯的??墒牵覀冞@種家庭的男人選妻,真的不需要情情愛愛。我們需要的是左膀右臂,同舟共濟?!?br/>
蘇婳咬了咬唇,輕聲說:“我會努力,讓自己足夠優(yōu)秀。我不覺得我比楚鎖鎖和周品品差?!?br/>
“你是不比她們差,但是楚鎖鎖背后有實力雄厚的楚氏集團。至于周品品,你以為我看中的是她家的博物館嗎?不是,周百川不止擅長投資,名下還有好幾塊地。你呢?你家里有什么?我們都是好幾代人的努力,才走到今天,只憑你一個人努力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這就是所謂的階層差距。圈子不同,不必強融?!?br/>
蘇婳沉默了好一會兒。
她打開錢包,從里面抽出一張卡,“你給我的十個億在這里,還給你。我,想要人?!?br/>
顧傲霆垂眸瞅了眼,沒接。
他深吸一口煙,唇角帶一線譏誚的笑,“小姑娘,我勸你現(xiàn)實點。你年輕,長得又漂亮,拿著錢,去找什么樣的男人找不到?非得纏著北弦不放。我對他寄予厚望,從小悉心栽培。他是要做大事的人,不可能沉迷于兒女情長。你非得拖他的后腿嗎?”
蘇婳靜默地聽著,瞥了眼他左手握著的玻璃瓶。
本來想,如果他答應(yīng)她,她就幫他把手里的玻璃瓶給拆下來。
看樣子,不用了。
就讓他一直粘著吧。
蘇婳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就走。
步伐很快,像是走慢了,會被什么熏到似的。
保護(hù)她的兩個保鏢,急忙快步追上她。
等蘇婳走得沒影了,顧傲霆才想起來,剛才忘記讓她幫自己拆玻璃瓶了。
忍了半天,對她和顏悅色,就是為了這個。
居然給忘了!
他抬手狠狠捶了左手的玻璃瓶一下。
這一捶,扯得皮疼。
疼得他呲牙咧嘴。
五分鐘,蘇婳上了車。
保鏢發(fā)動車子。
途經(jīng)一家清吧,蘇婳說:“停車?!?br/>
下車后,她走進(jìn)清吧。
心里很難過,憋悶,特別想喝點酒,借酒消愁。
午夜的清吧很安靜,人不多,也沒有搖滾和熱女郎。
蘇婳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服務(wù)生把酒單拿上來。
她是第一次進(jìn)清吧,看了看酒單,最后選了杯長島冰茶。
她以為帶著“茶”字的雞尾酒,度數(shù)會很低。
服務(wù)生很快把長島冰茶送過來。
看外表很像檸檬紅茶,色澤通透紅潤。
蘇婳咬住吸管,輕輕喝了一口,入口綿軟柔和,味道酸酸甜甜,帶點兒苦,接近紅茶,卻比紅茶多點辛辣。
中間的舞臺上,有個男歌手在唱一首老情歌。
“天空飄著雪,詩人的淚。手提金屐鞋步香階,都是不被祝福還是愿意,背負(fù),原罪,愿意為愛獨憔悴……”
聲音透著一種失去的傷感,帶著一點點涼涼的悲傷的觸動。
如泣如訴,余音裊裊。
蘇婳聽得心里亂糟糟的,更難受了。
她咬著吸管,一口一口地喝,沒多久,就把整杯酒喝光了。
喝完,又坐了一會兒,她站起來,朝門口走去。
沒走幾步,發(fā)覺兩腿發(fā)軟,眼睛看人都重影了。
第一次進(jìn)酒吧的她,并不知道長島冰茶不是茶,是一種無可懷疑的烈酒。
用伏特加、朗姆酒、龍舌蘭、金酒調(diào)制。
可以不動聲色地,慢慢麻醉人的神經(jīng),讓人渾然不覺自己醉了。
兩個保鏢見她腳步不穩(wěn),急忙上來扶她。
兩人扶著她走到門外,往車上架。
這時,路邊一輛黑色越野車,戛然停下。
從車上走下來一個眉眼冷硬的英俊男人。
是顧謹(jǐn)堯。
他派了人暗中跟著蘇婳。
從她進(jìn)酒吧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特意趕過來。
走到蘇婳面前,他垂眸打量著她。
秀氣的小臉,臉頰帶著不正常的紅,眼神發(fā)直,顯然喝醉了。
他問保鏢:“為什么讓她喝這么多酒?”
保鏢不懂雞尾酒,說:“少夫人就點了杯長島冰茶,沒想到喝茶也能醉。”
顧謹(jǐn)堯皺了皺眉頭。
他當(dāng)然知道長島冰茶,是一種烈性雞尾酒。
扶著蘇婳走到路邊樹下,他輕輕拍著她的后背,說:“想吐就吐出來吧,吐出來會好受一些?!?br/>
蘇婳按著胸口,干嘔了好幾聲,什么也沒吐出來。
顧謹(jǐn)堯扶著她纖細(xì)的腰身,“先送你回家?!?br/>
蘇婳只覺得腦子嗡嗡的,耳朵也嗡嗡的,亂得很,眼睛看人天旋地轉(zhuǎn)。
她甚至都不知道跟她說話的是誰,心里難受,胃里更難受。
顧謹(jǐn)堯扶著她,上了自己的車。
兩個保鏢也上車,發(fā)動車子,跟上顧謹(jǐn)堯的車。
沒開出去多遠(yuǎn),其中一個保鏢的手機響了。
接通后,是顧傲霆的助理打來的,命令的語氣說:“這事你們不要管了?!?br/>
保鏢為難,“可是顧總讓我們好好保護(hù)少夫人?!?br/>
“這是顧董的意思,出了事,有顧董擔(dān)著。你們連顧董的命令,也敢違抗嗎?”
保鏢這才知道,顧傲霆也派了人跟著蘇婳,就等著鉆這個空子。
董事長的命令,他們自然不敢違抗,把車停下來。
顧謹(jǐn)堯開車把蘇婳送到她平時的住處,鳳起潮鳴。
下車后,她醉意越濃了,腿軟得太厲害,整個人直往地上倒,壓根就走不了路。
顧謹(jǐn)堯扶著她走了幾步,太吃力,干脆彎腰打橫把她抱起來。
蘇婳以為是顧北弦在抱她。
她醉醺醺地望著他的臉,聲音發(fā)硬,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你醒了,是吧?你終于,醒了?!?br/>
說著說著,她眼圈紅了,笑道:“醒了,好,醒了,好。”
她按著自己的胸口,喉嚨發(fā)澀,近乎哽咽:“嚇,嚇?biāo)溃伊??!盡.
顧謹(jǐn)堯心里刺了一下,五味雜陳。
抱著她走得更快了。
來到她的住處,他握著她的手指,按到密碼鎖上,打開門。
進(jìn)屋,把她放到沙發(fā)上,讓她平躺好。
這才察覺保鏢一個都沒跟上來。
不過都是些男保鏢,也派不上什么用場。
顧謹(jǐn)堯從蘇婳包里拿出手機,用她的手指解了屏,找到蘇佩蘭的號碼。
為了避嫌,他用自己的手機打的。
電話打了很久,蘇佩蘭才接聽,語氣有點不耐煩地問:“誰啊,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顧謹(jǐn)堯彬彬有禮道:“蘇姨,您現(xiàn)在在哪里?”
“旅游呢,我閨女給我報了新馬泰七日游,現(xiàn)在在泰國,你有事?”
一聽她在泰國,顧謹(jǐn)堯道:“沒事了?!?br/>
掛斷電話,他又打給柳嫂。
想讓她過來照顧蘇婳。
奈何柳嫂十天前就請假了,她老公扁桃體癌動手術(shù),她在醫(yī)院照顧他。
蘇婳躺在沙發(fā)上,忽然翻了個身。
眼瞅著就要掉下來,顧謹(jǐn)堯急忙伸手把她抱住。
她干嘔了幾聲,忽然“哇”地一下吐了。
吐到了地板上,連他的衣服都濺上了。
那味道,酸腐難聞,可是顧謹(jǐn)堯連鼻子都沒皺一下。
他抱著她去衛(wèi)生間,讓她繼續(xù)吐。
又吐了兩次,蘇婳才好受一些。
幫她清理了嘴角和臉,他抱著她走進(jìn)臥室,把她放到床上,幫她脫掉鞋子。
拉了薄被給她蓋好。
又喂她喝了些水和橙汁。
出來把地板上的穢物清理干脆,把垃圾扔掉,打開窗,通風(fēng)散味。
做完一切后,他知道,該走了。
可是,他卻舍不得走。
他走到床邊,低垂眼眸,看著蘇婳美麗秀氣的側(cè)臉,綢緞一般的黑發(fā)散落在枕頭上。
櫻紅色的唇,微微張著,長長的睫毛垂下來。
美得讓人心疼。
顧謹(jǐn)堯覺得這一切,像夢一樣不真實。
可能幸福只有這一刻吧,他忽然想沉溺在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