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S1.E9.老司機
9,
李維斯這一覺睡得極不踏實,沉重的夢魘像沼澤一樣將他緩慢吞噬,讓他每一個毛孔都承受著不舒服的壓力。
還好巴頓終于解救了他,李維斯在極度胸悶中被它濕熱的大舌頭舔醒——十點半了,該放飯了。
李維斯洗漱完拖著巴頓下樓,先給自己和宗銘煮了一鍋麥片粥,然后打著哈欠切牛肉煮狗飯。巴頓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隆美爾送它的那只松鼠,在地上玩得不亦樂乎。可憐的松鼠已經(jīng)徹底醒了,在它巨大的毛爪之下東奔西跑,卻始終無法逃脫,發(fā)出絕望的尖叫聲。
“玩一玩就放了它吧。”李維斯將牛肉煮進小奶鍋,又從冷凍室里拿出豆沙包放進蒸鍋,教訓巴頓,“你看小松鼠多可憐,我代表亞洲保護松鼠協(xié)會譴責你哦。”
巴頓仿佛聽懂了他的話,將懵逼的松鼠丟開。小東西在地上打了個滾兒,飛快地躥出窗戶,消失在樹叢里。巴頓跑到餐臺邊溫馴地趴在李維斯腳下,將戴著脖套的大頭搭在他腳面上。
李維斯覺得自己還挺有寵物緣的,當然,隆美爾那個奸賊除外。
“這都幾點了,怎么還不見你主子下來?”李維斯一邊切榨菜,一邊對巴頓說,“他是不是在和王浩比拼超能力,像叉教授和老萬那樣?唉!可惜他不讓我圍觀,我還沒見過活的x-man呢。你說怎么才能加入超案十一處?是不是先要入黨?”
“好煩啊,我怎么是個外國人呢!”
巴頓貌似對主子的工作不感興趣,呆滯臉聽他吐槽,忽然耳朵一豎,沖大門的方向叫了一聲。
門鈴響了,李維斯洗了手去開門,門外站著一個中等身材的年輕男人,見開門的是他,有點驚訝:“你是?”
“您找誰?”李維斯有了前車之鑒,不敢輕易放陌生人進來,警惕地問他。
“宗處長在嗎?”那人掏出一個皮夾,打開給他看,“我是石湖鎮(zhèn)派出所刑警大隊的,我姓白。”
“哦哦,請進。”李維斯想起昨晚宗銘說過的“白小雷”,料想他便是了,忙請他進來,“宗先生在樓上,要我上去叫他嗎?”
白小雷跟他進了客廳:“不,我在這里等他,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他了。”又將李維斯上下打量一番,“你是哪位?十一處的新人?”
李維斯萬萬不敢說自己是宗夫人,想說助理,貌似自己又沒入黨,于是便胡謅道:“我是他表弟。”
說完想起近親不能結(jié)婚,男男貌似也不行,又補充道,“遠房表弟,我們出了五服的。”
白小雷笑了笑,道:“沒聽他說過有海外關系啊,你是混血吧?”
“呵呵,我有四分之一的維京人血統(tǒng)。”李維斯隨口開玩笑,“海盜的后代。”
白小雷哈哈大笑,往樓梯上看了一眼:“宗處身體好點了嗎?聽說他在休假,我一直想來看看他,事兒太忙耽誤了。”
“我也不太清楚,我前兩天剛來。”李維斯回答,“你吃早飯了嗎?我煮了粥,要一塊吃點兒嗎?”
“不用了,你去吃吧。”白小雷說,“我都聽他們說了,昨晚鬧了半宿,你這是才起床吧?”
李維斯剛要回答,忽聽樓梯上傳來蹣跚的腳步聲,抬頭一看,宗銘拄著拐杖下來了。
他的臉色十分不好,比昨晚似乎還晦敗了些,但精神還行,眼睛很亮,發(fā)著賊光。李維斯依稀覺得他這種狀態(tài)有點眼熟,一時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你來了。”他向白小雷打了個招呼,“一起吃飯吧,我知道你也才從現(xiàn)場回來,我們邊吃邊說。”
三個人坐到了餐廳里,李維斯給大家盛了粥,將豆沙包和榨菜擺上來。宗銘問白小雷:“那個瘋子抓著沒有?”
“還沒。”白小雷一臉晦氣地道,“您給我發(fā)了消息,我馬上讓人上養(yǎng)殖場去搜查,結(jié)果那瘋子壓根沒回去,等到天亮也沒見人影,大概是知道事情敗露,跑了。”
宗銘像是早有預料,倒沒什么失望的神色,慢條斯理地喝著麥片粥。白小雷又道:“不過他們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很多東西,我七點多趕過去的時候,法醫(yī)已經(jīng)到場了,證實四人斬連環(huán)殺人案的第一現(xiàn)場就是那里。”
“噗!”李維斯想起昨晚自己瀏覽過的那些帖子,頓時嗆住了,捂著嘴咳嗽了兩聲,道,“你、你們繼續(xù)。”
白小雷詢問地看了一眼宗銘,宗銘抬起眼皮瞟了一眼李維斯,對他道:“沒事你說吧。”
李維斯沒想到他對自己這么信任,不禁受寵若驚,站起來道:“你們談,我再弄點小菜。”
白小雷接著講:“法醫(yī)在那瘋子宿舍里發(fā)現(xiàn)了一些清洗過的血跡殘痕,還有受害人的小件物品……那家伙心真大啊,居然還把受害人的包留著,口香糖就放在桌子上,還吃了大半瓶!另外,法醫(yī)證實死者身上的傷口是豬啃的,那瘋子把人打死以后直接丟進了豬圈,除了最后一名死者,其他三人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啃食。”
李維斯正在解凍炸雞,胃里不禁一陣翻騰,只聽宗銘道:“他智力有問題,這些東西一查一個準,現(xiàn)在關鍵的是找人,我懷疑他還會殺其他的人。從他歷次作案的時間間隔看,他越來越失控了。”
“已經(jīng)把人手都派下去了,他特征那么明顯,應該很快能找到。”白小雷道,“現(xiàn)在案子還有一些疑點,最大的問題是,專案組的專家當初分析,兇手不止一人,因為尸體身上的痕跡明確表現(xiàn)出兩種截然不同的行為方式,從心理學角度來講,應該是兩個人先后處理過尸體。”
李維斯硬著頭皮聽他們分析案情,漸漸也不那么惡心了,將解凍好的炸雞和薯條放進空氣炸鍋,噼里啪啦地炸了起來。
白小雷道:“如果兇手只有瘋子一人,我們早就查到了,尸體被豬啃過,只要排查當?shù)氐酿B(yǎng)豬場就行——您是沒見今天的場面,那家伙根本沒有清理現(xiàn)場湮滅痕跡的意識,什么都留著。可當初尸體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清洗過了,傷口被偽裝過,還裹了白布埋起來……所以他肯定有個幫手,這個幫手非常厲害,把尸體處理得很干凈,什么證據(jù)都沒留下。”
宗銘不置可否,繼續(xù)喝他的麥片粥。白小雷風卷殘云般吃完了他那份,從兜里掏出一張紙:“這個還您,昨天您忘收回了。”
李維斯將炸好的雞塊和薯條端上來,看到那是宗銘之前交給警察的逮捕令。白小雷道:“宗處,我冒昧地問一句,您昨天親自逮捕了王浩,是不是他和這件案子有關?”
宗銘一臉諱莫如深的表情:“機密。”
白小雷又問:“他是不是就是那個幫手?”
宗銘不語,白小雷道:“下頭人跟我說了昨晚的事,我回頭查了一下,雖然沒有任何證據(jù)表明王浩和瘋子有關,但他和四名受害者都有直接或間接的關系,我是不是可以認為,十一處目前也在查這件案子?”
李維斯聽入了神,習慣性地將炸雞沾上甜辣醬,給他們放在盤子里,又擺上薯條,像照顧小朋友一樣擠上番茄醬。
白小雷湊到宗銘身邊,神秘兮兮地問:“宗處,這案子和超自然力有關嗎?不然為什么你們超案十一處插手了?提前給我透個底行么?”
李維斯這才知道“超案十一處”的“超”不是指超能力,而是指超自然案件,不禁對神秘的母國嘆為觀止——刑事偵查局居然有專門針對超自然案件的組織,那不是國產(chǎn)黑衣人嗎?
不禁對未婚夫的職業(yè)肅然起敬。
宗銘沉吟片刻,對白小雷道:“暫時還不能確定,不過王浩確實有嫌疑,我還在進一步查證,如果有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白小雷一拍大腿:“宗處您真是個爽快人!”將那張逮捕令往他手邊一遞,“這個您收著,順便跟您下面人說一句,下次簽發(fā)的時候把令號核對好,我在系統(tǒng)網(wǎng)查了一下,這個號是空的。”
宗銘下眼瞼抖了抖,道:“我回頭說他。”
白小雷倒不好意思了:“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最近局里搞文件管理,我順手查了一下。”
宗銘點了點頭,道:“你們回去注意一下,查一查王浩的社會關系,重點關注一下和他曾經(jīng)發(fā)生過齟齬的人。我懷疑瘋子的下一個對象可能會在這些人里。”
白小雷鄭重答應了,站起身來:“行,那我先回了,宗處您先忙……不對您好好休息。”又向李維斯道謝,“謝謝你啊小表弟,你飯做得不錯,比我們食堂大娘強多了!還給我畫個笑臉,看著心情就好!”
李維斯一低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出于職業(yè)習慣給他的薯條上用番茄醬擠了一個笑臉,扭頭一看宗銘的盤子……這他媽就尷尬了——他畫的是個愛心!
宗銘揮手向白小雷再見,拈著薯條蘸番茄醬吃,還夸他:“等移民局來家訪的時候就這么秀,我看我們連寫假情書的環(huán)節(jié)都可以省了,直接就能領結(jié)婚證!”
你還真是個老司機,什么都懂……李維斯無語望天,宗銘還不忘戳刀:“他為什么管你叫表弟?”
“這……你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