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S4
80,
一個不惜用連環(huán)謀殺來掩飾存在感的組織,想要查清楚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從現(xiàn)有的資料中進行梳理和分析,原定的計劃也要繼續(xù)進行——桑菡需要找機會潛入唐晟集團,而李維斯也要借小說改編的機會接近鄭天佑。
當(dāng)然,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得先解決宗銘的超級腦問題。
李維斯原以為“干擾素治療”是什么特別復(fù)雜的高大上的療法——畢竟于天河在宗銘床頭堆了一大堆儀器,而且說話口吻也很嚴肅的樣子——結(jié)果于天河只是給宗銘吃了一些藥片而已。
用藥之后于天河勒令宗銘躺在床上,非常認真地觀察了他一個小時,松了口氣,說:“看上去情況還可以,沒有什么副作用的樣子。”
宗銘穿著酷似病號服的條紋睡衣(據(jù)說是于果專門給他挑的),身上接了各種儀器,看上去像個科學(xué)怪人一樣,疑惑地問他:“會不會是你算錯藥量了?畢竟你不太會數(shù)數(shù)啊……”
于天河白他一眼,說:“保守一點是為你好,畢竟今天是第一天,我們循序漸進吧。”將李維斯叫過來,給他講解了一下需要注意的儀器和參數(shù),說:“我先下樓去了,看樣子他耐受力很強,如果有什么異常情況隨時下來叫我。”
李維斯有些緊張地將注意事項重復(fù)了一遍,問他自己復(fù)述得對不對。于天河拍拍他的肩膀:“別緊張,我是醫(yī)生,不是殺手,何況就算他死了也沒什么好可惜的,以你的身份完全可以全權(quán)接管他的財產(chǎn)和他的工作——以后你就是超級土豪外加umbra的處長了。”
李維斯被他逆天的冷笑話冷得打了個哆嗦,宗銘直接給他扔了一只拖鞋:“滾!”
于天河閃身躲開拖鞋,優(yōu)雅地欠了欠身:“!”飄然離去。
“還祝我康復(fù)……康復(fù)不了拉你墊背啊死基佬!”宗銘沖他的背影喊。
李維斯想笑又不好笑,給宗銘倒了杯水,苦口婆心地勸他:“別生氣,保持平和的心態(tài)比較有利于治病啊。”
“我很平和啊,你哪里看出來我不平和了?”宗銘喝了口水,擺擺手,“去去去,該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像個嬤嬤一樣圍繞在我身邊,我又不是皇后娘娘。”
李維斯失笑:“我發(fā)現(xiàn)你有點沉迷網(wǎng)文啊,是不是我寫得太好讓你完全帶入了?”
“是啊,你現(xiàn)在是不是要把我送去‘青春無悔’電一電?”宗銘生龍活虎,腦洞不減當(dāng)年,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副作用的樣子,“你不是要給唐熠提供大綱和設(shè)定么?趁著這兩天沒什么事趕緊弄出來吧,爭取早點接觸到鄭天佑。”
“是,領(lǐng)導(dǎo)!”李維斯裝模作樣地給他敬了個禮,坐到于天河新買回來的沙發(fā)床上去寫大綱了。宗銘也不閑著,打開和他同款的基佬紫筆記本,開始給局座寫關(guān)于“彼岸”的報告。
電子壁爐火光融融,加濕器噴著淡淡的水霧,房間里溫馨而靜謐,只聽到他們打字的聲音。李維斯記著于天河的囑咐,每隔半小時便給宗銘測一次體溫,還好他一直很正常,既沒有發(fā)燒,也沒有發(fā)瘋,看上去和平時完全沒什么兩樣。
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平和安寧的時光了,李維斯不知不覺有點兒困,三點多的時候打了個盹兒,快四點的時候被唐熠的微信叫醒了:
唐熠發(fā)了個海綿寶寶攤手的表情,說,
李維斯先被這個消息雷了一下,《金屬姬》是他早期創(chuàng)作的一篇科幻小說,寫的是一個死宅科學(xué)家和自己制造的超ai機器人相愛相殺的故事,也不知道當(dāng)初腦洞怎么開那么大,一篇四十萬字的小說里硬是塞了七八個獵奇元素,集人機戀、重生、時間回溯、自攻自受等等為一體,連他自己回頭看都覺得畫風(fēng)清奇。
鄭天佑居然喜歡這么獵奇的小說,口味很重啊!
不過仔細想想還有點小期待呢!李維斯回復(fù):
唐熠發(fā)了個海綿寶寶翻白眼的表情,說:
李維斯想想也是,拍哪部不是拍呢?像他這樣冷門小眾的作者,能賣出去一個版權(quán)都是撞大運了,管他怎么拍。于是爽快地答應(yīng)了:
唐熠發(fā)了個海綿寶寶轉(zhuǎn)圈撒花的表情,下線了。
李維斯忽然發(fā)現(xiàn)他最近的表情包全部是海綿寶寶的,果然年輕人沒長性,這么快就對宮斗表情包失去興趣了。
桑菡寶寶要加油啊……
正看著手機搖頭傻笑,忽覺后背一涼,抬頭,發(fā)現(xiàn)宗銘不知道什么時候下地了,拖著一腦袋的電線站在他身后,狐疑地問:“你和誰聊呢?笑得這么開心?”
“唐熠。”李維斯放下手機站起來,拉著他的衣袖把他往床那頭拉,“你怎么下來了?要什么喊我給你拿就好啊,于哥說這些儀器不能亂動……快回去躺著去。”
宗銘的力氣豈是他能撼動得了的,任憑李維斯如何拉扯,兩腳生了根一般扎在地上一動不動,伸手就將他的手機拿了起來:“你們說什么呢?怎么說了這么久?”
“說拍電影的事情。”李維斯拉不動他,只能原地給他解釋,“鄭天佑說先拍一部科幻網(wǎng)劇試試水,如果反響好再拍宮斗電影,讓我先寫個詳細的大綱人設(shè)給他……你先回床上去好不好?你到底要什么,我給你拿去?”
“哦,拍電影啊。”宗銘隨便翻了翻他和唐熠的聊天記錄,把手機還給他,拖著電線躺回床上,說,“我想喝茶,給我泡一杯金駿眉吧。”
李維斯燒水泡茶,弄好了給他放在床頭,想起廚房冰箱里還有一盒和果子,配紅茶當(dāng)下午點心正好,便打算下去拿。宗銘見他要走,立刻抬起身問:“你干什么去?”
“拿點和果子給你當(dāng)茶點。”李維斯說,“想吃抹茶的還是紅豆的?好像還有花生大福。”
宗銘翻著眼睛想了想,說:“五分鐘。”
“啊?”
“五分鐘回來。”
李維斯感覺他好像有點怪怪的,但看儀器顯示的參數(shù)都是正常的,體溫也沒什么變化,便沒有多想,小跑著去拿了點心上來。
宗銘吃了一塊草餅,一塊花生大福。李維斯問:“抹茶丸子不吃嗎?”
“給你的。”宗銘說,“你不是喜歡抹茶嗎?”
“有兩塊啊。”
“都給你留的。”
雖然平時宗銘對他也挺好,但好成這樣就有點兒詭異了,李維斯觀察著他的表情,懷疑他是不是吃藥吃出了什么奇特的后遺癥,連于天河都沒見過的那種,然而宗銘看上去異常正常,盤腿坐在床上,一手端著茶杯,一手在觸控板上劃拉翻頁,看自己寫了一大半的報告。
李維斯搖搖頭,將兩塊抹茶丸子都吃了。
一個下午倏忽過去,一切都很平靜,宗銘的狀況出乎意料地好,連于天河都有點意外,懷疑自己藥量算得太保守,完全沒起到作用。
“明天加一點量試試吧。”下午六點半于天河給宗銘做了一次檢查,對李維斯說,“你下去吃飯吧,吃完上來換我,我先觀察他一會兒。”
李維斯轉(zhuǎn)身要走,宗銘看了看表,忽然說:“二十分鐘。”
李維斯這次明白他是讓自己二十分鐘回來,點了點頭,說:“你有什么特別想吃的嗎?我另給你做一點兒?”
宗銘搖頭,說:“有點惡心,可能是干擾素的副作用……二十五分鐘吧,你吃慢點,吃太快對胃不好。”
李維斯應(yīng)了,下樓去吃飯。于天河拖了把椅子坐在床邊,問他:“沒什么特別的感覺嗎?”
“沒有。”宗銘抱著筆記本繼續(xù)寫報告,于天河掃了一眼,贊道:“不錯啊,都會寫報告了,雖然干巴巴的凈是語病,但邏輯還挺通順。”
“畢竟我也是個領(lǐng)導(dǎo)嘛。”宗銘搖頭晃腦地說,“別說你這個藥很管用啊,我今天下午寫報告感覺下筆如有神,比平時寫得順暢多了。”
“唔,等治療結(jié)束你也許能成為文豪呢。”于天河嘲道,又和他聊起超級腦的形成,以及張斌的案子。宗銘一開始還有問有答,漸漸地變得有些心不在焉,總是不自覺地看墻上的掛鐘,看完掛鐘又看手表。
“你著急什么呢?”于天河發(fā)現(xiàn)他眼神有點不對,站起來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發(fā)燒啊……你要干什么?”
宗銘拂開他的手,站起身來:“二十六分鐘了,他怎么還沒回來……”
于天河忽然意識到他是在等李維斯,不禁十分好笑:“吃飯還要數(shù)著秒吃嗎?也許他胃口好多吃了一碗飯呢?”
“他晚上吃不多,一般就吃一碗飯,除非有龍井蝦仁或者菠蘿牛柳,你剛才說焦磊今天做了拔絲地瓜和地三鮮,他不愛吃茄子和地瓜,應(yīng)該二十分鐘就能吃完的。”宗銘疑神疑鬼地往門口走去,嘟囔道,“現(xiàn)在都二十七分鐘了,他到底在干什么?”
于天河意識到他有些不對勁,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回來,拖著數(shù)據(jù)線呢……該死,我應(yīng)該給你弄成藍牙傳感器……他只是去吃飯了而已,吃完也許和于果玩一會兒,或者和焦磊說會兒話,他在這里陪了一下午了,難道不悶得慌么?坐牢還給放風(fēng)呢。”
宗銘的表情卻有點緊張,連連搖頭:“不不,說好二十五分鐘回來的,他不會不聽我的話……不行,太危險了……”一邊說著,一邊往書架走去,推開一道暗格,在架子上拿了把槍,一臉嚴肅地往門口走去,“太危險了,太危險了……”
于天河望天扶額,總算知道怎么回事了——干擾素的副作用,宗銘開始發(fā)神經(jīng)病了!
然而這是什么奇葩的副作用?妒夫癥嗎?老婆不在家不放心癥候群?
“宗銘!”于天河哭笑不得地將他攔住,扶著他的腦袋看住他的眼睛,“清醒一下,這是家里,不是犯罪現(xiàn)場,焦磊就在樓下,李維斯和他待在一起不會有任何危險,ok?”
“不,你不懂的,只有我能保護他……”宗銘握著槍,胳膊一伸便將他推開了,“他膽子死大,傻乎乎的根本分不清哪里有危險,多少回了……不行我得守著他……”
“宗銘!”于天河沖著他的耳朵大聲吼了一句,“醒醒!這里是石湖農(nóng)場!你們是假結(jié)婚!”
宗銘被他吼得抖了一下,瞳孔擴散又收縮,漸漸地,臉上焦慮的神色散去,整個人慢慢清醒過來。他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槍,張口結(jié)舌,立刻推開暗格將它放了回去,站在那里有些茫然地問于天河:“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覺有點暈暈的……我剛才是不是說要下去找李維斯?”
“嗯哼。”于天河抱著胳膊,一臉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你說要下去保護他,家里太危險了。”
宗銘張著嘴,半天抹了一把額頭,說:“這該不會就是你說的心理副作用吧?我這是要犯精神病?”
“不,應(yīng)該不是精神病。”于天河說,“干擾素對你的大腦產(chǎn)生了影響,加深了你的一些執(zhí)念,從現(xiàn)在開始,你那些埋藏在內(nèi)心的、用理智強行壓制的東西,將會一點一點地泛濫出來。”他表情沉痛地拍了拍發(fā)小的肩膀,一臉祝君好運的表情,“你要有心理準備啊,親,最好把鮮花戒指巧克力之類的東西藏好,我懷疑你明后天可能就要抑制不住真的向你老婆求婚了。”
宗銘:“……現(xiàn)在中斷治療還來得及嗎?”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