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S5
102,
鄭老爺子這座溫泉別墅一共三層,面積不大,但十分精致。
桑菡跟在唐熠身后走進(jìn)二樓一間寬大的起居室,只見一個六十上下的老太太坐在壁爐前,穿著中式旗袍,披著一條華美的羊絨披肩,笑瞇瞇地沖唐熠招手:“小熠啊,過來讓伯母看看,都長這么高了啊。”
“鄭伯母。”唐熠走過去,禮貌地弓了弓腰。鄭老太太拉著他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微笑著說:“真好看,可惜我沒有個小女兒,不然過些年一準(zhǔn)兒嫁給你。”
唐熠臉一紅,眼角瞄了一下桑菡,有點嘚瑟,又有點忐忑。桑菡勾了勾嘴角,沒有說話,視線挪向鄭老太太,發(fā)現(xiàn)她雖然衣著華美,表情鎮(zhèn)定,但臉色十分憔悴,一只手拉著唐熠,另一只手卻微微有些發(fā)抖。
毋庸置疑,鄭老爺子的失蹤對鄭家上下打擊都頗大,即使這個貌合神離的原配夫人也是如此。
鄭老太太十分沉得住氣,沒急著說正事,先拉著唐熠的手寒暄了幾句日常問候。站在她身后的一個四十上下的中年美婦卻有些不耐煩起來,低低叫了一聲:“媽。”
鄭老太太面色一寒,扭頭仿佛要斥責(zé)她。唐輝及時發(fā)話:“鄭伯母,時間緊迫,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小熠就好了。您別看他年紀(jì)小,辦事是很牢靠的,我已經(jīng)囑咐過他了,不會把家里的事情說出去。”
鄭老太太一怔,隨即雙眉一軒,點頭道:“小輝還是這么快人快語。好吧,那就麻煩你了,小熠,來,坐到我身邊來。”指了指身邊的沙發(fā),又看到桑菡,問,“這位是……”
“小熠的朋友,小桑。”唐輝說,“我公司的人,技術(shù)很不錯,讓他過來幫幫忙……您放心,鄭伯母,我?guī)淼亩际强康米〉娜恕!?br/>
鄭老太太猶豫了一下,笑了,對桑菡道:“那你也坐吧,小桑。”
諸人坐定,鄭老太太對身后的中年美婦道:“天美,你來說,既然天佑堅持請小輝來,我們就不要把他當(dāng)外人了,左右事情總要有人解決,捂在家里也沒有什么益處。”
桑菡看過鄭家所有人的資料,知道這名中年美婦便是鄭城的嫡長女鄭天美,目前主持鄭氏集團(tuán)大多數(shù)常務(wù),算是鄭老爺子的左膀右臂。
鄭天美也不推辭,坐到母親另一側(cè)的沙發(fā)上,開始講述失蹤事件的始末。
事情要從昨晚說起,元宵之夜,鄭家闔家團(tuán)圓舉行晚宴,之后十點多結(jié)束,除了住在主宅的嫡長子,其余人全部各回各家。鄭老太太和鄭老爺子分居多年,早早便帶著大孫女睡覺了。大約十點五十,鄭老爺子接到一個電話,隨后便讓司機(jī)把他載到了這間溫泉別墅。
“我們查了爸爸的通話記錄,電話是一個叫妲拉的女明星打來的。”鄭天美說,“爸爸接到電話不久便派了一個姓黃的司機(jī)去市里一家酒店接人,自己也趕來了這里。當(dāng)時跟他一起過來的除了他的私人司機(jī)老丁,還有八個貼身保鏢,一個保姆。”
“保鏢一直在這里,沒離開?”唐輝問。
“沒有。”鄭天美說,“他們跟爸爸來這里之后就按平時的崗位各司其職,監(jiān)視整個別墅的安保。這里的管家說,爸爸是十一點半左右到的,那個叫妲拉的女明星五分鐘后到達(dá),兩個人在這間起居室喝了點酒,就進(jìn)了臥室。”
講述父親的風(fēng)流韻事,似乎并沒有給鄭天美帶來什么尷尬,她照本宣科似的說著,面無表情,語聲平靜:“爸爸習(xí)慣吃宵夜,如果他睡得晚,保姆一般會在十二點半左右給他送一盞燕窩過去,昨晚他一直沒按鈴,保姆等到快一點,看見房間還亮著燈,就敲了敲門。”
頓了一下,她攥了攥拳頭,說:“然后就發(fā)現(xiàn)爸爸失蹤了。”
諸人沉默,片刻后唐輝問:“那妲拉呢?”
“也不見了。”鄭天美說,“事發(fā)之后保姆馬上通知了保鏢,保鏢立刻把整幢別墅的人都控制起來了,老丁回大宅報信,老黃去妲拉住的酒店找人。結(jié)果酒店說她沒有回來過。之后老黃就去了她的經(jīng)紀(jì)人那里,把那個叫陳樺的給帶來了。”
“陳樺現(xiàn)在在哪兒?”唐輝問,“他知道妲拉現(xiàn)在在哪里嗎?”
“他就在隔壁,他也是被帶到這里以后才知道妲拉不見了的。”鄭天美說,“如果他沒有說謊的話。”
“昨晚沒有人聽到或者看到什么異常的事情?”唐輝問,“別墅里有沒有監(jiān)控?鄭伯伯失蹤前后別墅里有沒有進(jìn)來過可疑的人?”
“完全沒有。”鄭天美說,“八個保鏢幾乎控制了整個別墅所有的通路,外面的監(jiān)控也沒有拍到任何東西。事發(fā)以后我們檢查了所有監(jiān)控死角,沒有任何人進(jìn)來過的痕跡……你們知道,昨晚下了雪,如果有外人翻墻或者空降進(jìn)來,一定能留下腳印,但我們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
兩個大活人就這么從臥室里消失了,這簡直像是靈異事件,一時間所有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沉默了一會兒,鄭老太太緩緩道:“無論如何,這件事和這個叫妲拉的女人脫不了干系,我問了老鄭的秘書,這個女人是天佑拉纖介紹給老鄭的,照規(guī)矩平時都是老鄭安排好時間,叫秘書打電話約她,昨晚是她頭一次主動打電話給老鄭。”
鄭天美插嘴道:“我們查過了,昨天是她的生日,她大概就是用這個借口把爸爸請過來的,老丁說她從酒店過來的時候還帶了生日蛋糕。”
頓了一下,冷笑一聲,道:“唐大少,不是我針對天佑,他到底安的什么心,把這么一個東西塞給我爸?非我族類,必有異心,一個泰國人,還是個變態(tài)人妖……”
“天美!”鄭老太太皺眉打斷了她,“不要說這些沒用的事情。”
鄭天美恨恨住嘴。唐輝面色不變,仍舊是萬年不變的溫和臉,問她:“昨晚妲拉是一個人來的嗎?”
“一個人,起碼老黃接的只有她一個。”鄭天美說,“她平時身邊跟著助理、保姆,還有一個保鏢,現(xiàn)在助理和保姆都找到了,就在隔壁關(guān)著。保鏢至今沒有下落,陳樺說他前兩天提過請假,說泰國家里出了點事,要回去處理,可能已經(jīng)走了。哼!我看他那油光水滑的樣子,不像是在說實話,搞不好整件事就是他和那個保鏢策劃的!”
“叫人去各大航空公司查一下就知道了。”唐輝說,“一個大活人走出國門,總會留下痕跡。”
“我已經(jīng)安排下去了。”鄭天美冷笑著說,“想走泰國,無論明路暗路,都別想避開我們鄭家的視線。我現(xiàn)在就擔(dān)心他根本沒回泰國,還躲在附近哪個角落,等著收我們家的贖金呢!”
唐輝點了點頭,說:“關(guān)于贖金,對方到底要多少?是通過什么渠道聯(lián)系你們的?”
“郵件。”鄭天美說,“發(fā)現(xiàn)爸爸失蹤之后,我們本來考慮過報警,但大哥擔(dān)心這件事是有人故意為之,怕報警以后給爸爸帶來殺身之禍,就說先緩一緩,外面內(nèi)部調(diào)查一下再說。結(jié)果凌晨五點鐘的時候,我的私人郵箱里忽然收到一封郵件,有人聲稱我爸爸在他們手里,讓我們準(zhǔn)備五億現(xiàn)金流,準(zhǔn)備交贖金。”
“五億?”唐輝稍稍有些驚訝,即使對鄭氏這樣的巨鱷來說,五億現(xiàn)金流也是一個非常大的數(shù)目,“你回復(fù)他們了嗎?”
“回復(fù)了。”鄭天美說,“和大哥商量以后,我回復(fù)他們可以準(zhǔn)備五億,但要求他們提供爸爸安然無恙的證據(jù)。六點鐘的時候他們再次回復(fù)了我,發(fā)給了我一個爸爸的視頻。視頻顯示爸爸暫時是安全的,在一個全封閉的屋子里,身后的電視機(jī)正在播放今天上午六點整的新聞。”
唐輝點點頭,說:“我明白了,小熠我?guī)砹耍銈冇惺裁醋屗龅模M管吩咐……天佑現(xiàn)在在哪兒?我想見見他。”
鄭天美看了一眼鄭老太太,見她頷首,走到靠西的墻壁前,轉(zhuǎn)動了旁邊多寶閣上的一個花**。
原來墻壁上還有個暗門,門內(nèi)是一個二十平方大小的書房,房間里煙霧繚繞,活像是起了火災(zāi),鄭大頭神色疲憊地窩在一角的沙發(fā)上,嘴角叼著煙卷,手邊的煙灰缸里已經(jīng)塞滿了煙蒂。
“輝哥!”看見唐輝,鄭天佑像是看到了救命的菩薩,立刻沖了出來,“你什么時候來的?”
“半小時前。”唐輝微微皺了一下眉,拉他坐下,對鄭天美道,“天美姐,你們的心情我完全理解,可是天佑也是鄭伯伯的兒子,出了這種事他心里也不好受,你又何必這樣對他?”
鄭天美眉毛一豎,剛要說話,鄭老太太張口了:“小輝啊,你誤會了,我們并沒有針對天佑。就事論事,妲拉是他引薦給老鄭的,別的不說,老爺子的年紀(jì)你很清楚,天佑作為兒子,弄個十□□歲的人妖給自己親爸爸,這種事是人干的嗎?”
唐輝的臉色一言難盡。鄭天佑雙手抱頭埋在膝蓋上,道:“大媽,這事兒不是我的意思啊,公司尾牙那天爸爸來捧我的場,妲拉唱了一首歌,就被爸爸看上了,他跟我要人,我難道還能不送?”
“行了吧!”鄭天美一臉吞了蒼蠅的表情,冷笑道,“你那點子手段,在我們面前就別玩了,誰沒見過似的!”
鄭老太太仍舊淡定,抬手阻止了自己的女兒,徐徐道:“我活了六十二年,什么事情沒見過,天佑你也不用解釋什么,我們心里都有數(shù)。我把你關(guān)在這里,不是因為這個……天佑啊,這些年大媽對你比較冷淡,可是你摸著良心說說,你爸爸可有一絲虧待與你?”
鄭天佑臉色漲紅,沒有說話,鄭老太太接著道:“你爸爸膝下十幾個子女,你一不聰明,二不出挑,可他這些年凡事都順著你,你要學(xué)藝術(shù)也隨你去了,你說要拍電影,他就給你開了個影視公司,你為什么要這么對他?”
“大媽!”鄭天佑勃然變色,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道,“天地可鑒,這件事真不是我干的啊!”
“那你怎么解釋五億的事?”鄭老太太面無表情地說,“不是三億,不是四億,正好五億。上次你爸爸要變更股權(quán),想多劃給你的,折合現(xiàn)金剛好五億!這件事除了你爸爸,只有我和律師知道,剩下的,就是你這個當(dāng)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