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S1.E2.玩兒蛋
2,
夜幕降臨,山間氣溫驟降。
李維斯大致弄清了這座“婚房”的格局——一層是客廳、餐廳、廚房和洗衣房,二層除了他所住的大客房,還有兩個小房間,以及一間小小的會客廳。
再往上,就是三層了,宗銘的辦公室,樓梯盡頭的橡木門緊鎖著,不知道里面藏了多少“機密”。
對于宗銘,李維斯知之甚少。宗佳玉在某些方面總是充滿奇思妙想,當李維斯向她打聽宗銘的詳細情況的時候,這位俠肝義膽的單親媽媽表示無可奉告,為了讓他們之間的相處能夠“自然、和諧、有趣”,她鄭重建議李維斯自行發(fā)掘想要了解的一切。
所以迄今為止,李維斯只知道宗銘34歲,正好比自己大一輪,就職于某個諱莫如深的非盈利機構(gòu),目前為了處理一樁公務而暫住石湖農(nóng)場。
作為一個不差錢的土豪,宗銘房產(chǎn)眾多,石湖農(nóng)場只是他祖上傳下來的一處別業(yè)。除此之外,他還擁有山下一個頗有名氣的馬場,并繼承了家族一些價值不菲的債權和股票。總的來說,他是個十足十的富二代,就算癱在沙發(fā)上啥也不干,一周的進項也夠李維斯辛苦一整年。
至于宗銘的相貌、性格、品行,以及過往感情史什么的,李維斯就不得而知了,照宗佳玉的話說,他得自己去發(fā)掘。
熟悉了一遍居住環(huán)境以后,李維斯去廚房弄晚飯。櫥柜里存貨頗多,且都是些價格高昂的有機食品,顯然宗銘在飲食方面是個講究人兒。
李維斯正在翻檢食材。巴頓跑了進來,咬著他的褲腳將他扯到冰箱面前,星星眼搖尾巴。
冰箱上貼著一個“朕就是這樣漢子”的故宮冰箱貼,下頭壓著一張超市憑條打印紙,上面寫著兩個字:喂狗。
看來宗銘對這只狗是真愛啊,信里提一遍不說,還專門在廚房里留了字條提醒他。
巴頓見李維斯愣在那里,立起前爪拍了拍字條,示意他注意看。
“你還會敲黑板……”宗銘哭笑不得,打開冰箱取了一只土雞,切了三分之二給它煮了一鍋狗飯,把剩下的炒了個熘雞片,又配了揚州炒飯作為晚餐。
做好飯已經(jīng)快八點了,宗銘還沒回來,李維斯留了一半在保鮮盒里,放進冰箱,自己坐在餐臺上吃剩下那一半,一邊吃,一邊對趴在對面啃狗飯的巴頓說:“你主子真是日理萬機啊,這么晚都不回家。”
巴頓舔了舔嘴巴,竟然點了點頭。
可見宗銘真的是個大忙人兒,怪不得這狗見著個活人就瘋狂摩擦。
飯后李維斯清洗碗盤,出去倒了個垃圾,回來的時候巴頓咬著他的褲腳將他扯到冰箱前,敲黑板again。
李維斯發(fā)現(xiàn)留言條上多了一行字:遛狗。
宗銘回來了?
沒聽見車進來啊!
李維斯跑出去看了看三樓的窗戶,燈是黑的,喊了一聲“宗先生”,沒人回答,顯然樓上根本沒人。
見鬼了!李維斯目瞪口呆了三秒鐘,真誠地問巴頓:“這不會是你寫的吧?其實這個地方根本就沒有人,宗銘就是你,你就是宗銘吧?”
巴頓:“……”
“親,你會變身嗎?要等月亮出來嗎?”
巴頓癡漢臉看了他三秒,沖上來抱住了他的腿。
“what the fu……”
吐槽歸吐槽,“未婚夫”大人交代下來的事情還得好好辦,李維斯加了件厚外套,給狗拴上牽引繩出了門。
時逢月中,一輪滿月掛在天上,將幽深的山林照得朦朧一片,李維斯拉著狗沿小道穿行,一開始是他拖著狗,走著走著就變成了狗拖著他——發(fā)|情期的阿拉斯加犬簡直就是一臺四驅(qū)播種機,力大無窮,熱情奔放,看見樹要過去蹭一下,看見石頭要過去蹭一下,連看見野兔都要試圖過去蹭一下……李維斯跟著它跑了半座山,感覺明天連這里的土地公公都要懷孕了!
“你夠了!”走到一處小溪邊,李維斯氣喘吁吁拽住了巴頓,將它綁在一棵樹下,自己坐在溪邊的大石頭上喘氣兒。
還是建議宗銘給狗做個絕育吧,這樣對狗不好,對人更不好啊!
背后忽然吹過一陣涼風,李維斯倏然回頭,依稀看見右后方閃過一個黑影。
“誰?”
風吹樹枝,疏影搖曳,沒有人回答。
李維斯天生膽大,仗著練過幾年功夫,往那邊走了兩步,提高聲音道:“誰啊?出來!”
五米外的大樹下站著個人,身形非常高大壯碩,因為天黑看不見臉,只看到兩只泛著冷光的眼睛。
“你干什么?為什么跟著我?”李維斯從地上撿了一根木棍,雙手握著慢慢往前走,呵斥道,“不出來我動手了啊!”
那人像是被他嚇住了,往后退了兩步,轉(zhuǎn)身跑了,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里。
不會是野人吧?李維斯追了兩步,放棄了,隨即覺得自己的猜測有點可笑——這里雖然是山區(qū),但離大城市很近,往前再走不遠就是一個叫雞架寨的村子,哪里會有什么野人。
丟下木棍,李維斯拖著巴頓往回走,走到一半,遠遠聽到省道上傳來車聲,站在崖邊看了一眼,看見一輛藍綠色的越野車開得飛快,往雞架寨那邊去了,暗夜中留下兩道明亮的車燈。
遛狗一小時,脫臼五分鐘,李維斯回到石湖農(nóng)場的時候,感覺兩條胳膊都快不是自己的了,想了半天,在“朕就是這樣漢子”留言紙上添了一行字:“把狗閹了吧。”
然后他將巴頓拖過來:“你看怎么樣?”
巴頓高高興興地繞著他轉(zhuǎn)了一圈,站起來扒在冰箱門上敲黑板。
“看來你不是宗銘。”李維斯失望地搖了搖頭,在留言紙上加了一句“宵夜在冰箱里,自便”,便回到房間去睡覺了。
不知睡了多久,靜夜里忽然傳來一絲輕微的響動,李維斯恍惚醒了一下,聽到仿佛有車進來,隔了片刻,一個略顯蹣跚的腳步從客廳傳來,似乎還拄著拐杖。
宗銘回來了?他腿不方便?出于對殘疾人的普世關愛,李維斯想起來看看有沒有什么要幫忙的,但仿佛被一種古怪的力量魘住了,根本無法徹底醒來。
樓下傳來一陣歡快的狗爪撓地的聲音——巴頓也醒了,李維斯模糊聽見它討好的嗚嗚聲,夾雜著一個男人低沉的呵斥聲,最后似乎有重物落地,發(fā)出“嗵”一聲悶響。
別是摔了吧……李維斯有點擔心,但夢魘的感覺更加嚴重了,他連眼皮都抬不起來,掙扎了幾秒鐘便再次沉入黑甜的睡眠。
次日一覺睡到自然醒,李維斯睜眼的時候天已經(jīng)大亮,晨風吹起露臺的紗簾,純白色的輕紗在陽光下仿佛鍍了金一般。
李維斯懵懵懂懂地坐起來,房門忽然被“嗵”一聲撞開,一個巨大的毛球一躍而起跳到他懷里。
“**!巴頓你給我滾開!”
阿拉斯加犬仍舊熱情似火,大清早像打了雞血一樣把他推倒舔了一番。李維斯好不容易把它推開,洗漱下樓,第一時間跑到冰箱前看留言條。
“附議。”
李維斯松了口氣,于是經(jīng)過昨天晚上的“戰(zhàn)斗”,宗銘終于也受不了他仿佛得了熱情癌的狗了嗎?
當巴頓再次抱著他的腿各種戳的時候,李維斯出于雄性動物之間微妙的同情感,沒有拒絕:“戳吧,過了今天你就再也沒有這種嗜好了。”
車庫里沒車,宗銘已經(jīng)走了。李維斯看看表已經(jīng)是上午十點半,便早飯午飯合一頓,給自己煮了一大碗肉醬意大利面,端到院子里去吃。
花木清新,山風徐徐,不時有松鼠從樹梢跑過,完全不怕人。巴頓因為下午要做手術,所以早上沒飯吃,一氣之下不知道從哪里叼來一只墨綠色的格子拖鞋,在桂樹下兢兢業(yè)業(yè)挖了個坑埋了,還在上面撒了泡尿。
鄉(xiāng)間生活別有野趣,李維斯心情大好。
飯后李維斯開車帶巴頓去石湖鎮(zhèn)做絕育手術,誰知到了地方才發(fā)現(xiàn)鎮(zhèn)上唯一的寵物醫(yī)院沒開門,門上貼著院長的條子:家中有事,歇業(yè)兩周。
兩周?開什么玩笑!
發(fā)情的公犬戰(zhàn)斗力堪比海豹突擊隊,李維斯懷疑兩周后自己所有的褲子都要被它給磨穿了!
在醫(yī)院門口躊躇了五分鐘,李維斯決定自己解決問題——上幼教學校的時候他曾經(jīng)在寵物醫(yī)院打過一年多的工,偶爾院里護士不夠用,醫(yī)生做手術會讓他打個下手。后來有一次去農(nóng)村同學家玩,他還幫同學爸爸給牧場的牧羊犬做過絕育手術。
阿拉斯加和牧羊犬應該差不多吧?長的都是狗蛋嘛!
李維斯上網(wǎng)查了一下手術必需用品,去超市和藥店采購了一圈,然后拉著巴頓又回到了石湖農(nóng)場。
“well,不要緊張。”李維斯將阿拉斯加犬連哄帶騙地弄到洗衣房里,試圖用皮銬將它的四肢固定在桌子上……好吧,超市和藥店都沒有皮銬賣,他是在情趣商店買的。
這偉大的想象力也是醉了。
然而事實證明情趣用品都是樣子貨,單薄的人造革根本無法禁錮強壯的阿拉斯加犬,他才綁定了巴頓的兩只前爪,這貨就無比雞賊地看透了他的企圖,掙脫了皮銬一路狂奔到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