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覲見拿破侖(續(xù))
</br>第53節(jié)覲見拿破侖(續(xù))
當(dāng)?shù)沦惐猾@準(zhǔn)再度進入皇帝書房時,已經(jīng)晚了四、五分鐘。此時,馬塞納元帥早就離開書房,偌大房間里,等待自己的只有拿破侖,他坐在書桌旁,一動都不動象一座石雕,臉上神情嚴(yán)肅,象似罩上凱撒之帝的面具,只有一雙眼睛閃爍發(fā)光。
皇帝沒有起身來迎著他的將軍,德賽則想在大書桌外側(cè)找到先前的座椅,但他失望了,喜好捉弄人的拿破侖已讓侍從將兩座靠背椅搬到墻角。習(xí)慣與人平等交流的德賽公爵,心中盤算著是否將椅子拖一張過來,放置原處,但這在顯然太過失禮。
小德賽的躲閃目光令拿破侖覺得好笑,每個人來皇帝書房的人,多少有些不自在,因為震懾于帝國統(tǒng)治者無上的威嚴(yán),被領(lǐng)袖天才施展的魅力說吸引,皇帝的言行舉止使臣民們情不自禁地俯首聽命。盡管他們很多人在離開皇宮后,又開始打起個人算盤,與皇帝關(guān)系若即若離。
“作為略施懲罰,遲到5分鐘的將軍應(yīng)該站著。”拿破侖淡淡的說,他又手指三米外的書房小酒吧,“為你父親的老戰(zhàn)友倒一杯香檳吧,赫魯納公爵!”
德賽心中嘀咕一句,“你卻耽誤了我整整1小時!”,但手腳并不遲疑,趕緊轉(zhuǎn)身忙活。
結(jié)果年輕人遞過來的美酒,拿破侖僅僅聞了聞,卻沒飲下,他將高腳杯放在書桌上,依然不依不饒的追問:“為何遲到?”
德賽老老實實地作答:“陛下,我在樓梯間遇見了的蓬特-科沃親王,一同在花園里散步閑聊!”杜伊勒里宮內(nèi),至少有200雙眼睛看到自己與貝爾納多特交談,德賽自然不會撒謊。但拿破侖不問及的事情,他也不會主動回答。
“哦,歐仁妮也來了?”皇帝輕聲叫出自己初戀情人,如今蓬特-科沃親王妃的乳名,而且是當(dāng)著赫魯納公爵的面。
“是的,陛下!蓬特-科沃親王以及王妃,是專程來皇宮拜會帝國皇后!”德賽畢恭畢敬的補充道。
拿破侖狠狠的瞪了德賽一眼,責(zé)怪年輕人多此一舉。盡管皇帝的情人很多,但他始終深愛歐仁妮,哪怕她嫁給貝爾納多特之后,依然保持著朋友間的純情交往,時常將她招進皇宮談話,一同欣賞歌劇或音樂會,時不時給予初戀情人,以及他的丈夫大量賞賜。
皇帝這類不太理智的愚蠢舉動,令摩爾人的后裔深感羞辱。盡管貝爾納多特與妻子仍舊相敬如賓,但他與拿破侖的糟糕關(guān)系變得雪上加霜,越發(fā)難以和平相處。或許這就是未來瑞典王儲不顧一切的加入反法同盟,拼命敵視法蘭西皇帝的根源所在。
這一打岔過后,皇帝總算不再詢問德賽與貝爾納多特在花園里密談的具體內(nèi)容。他將話題一轉(zhuǎn),又要鞭打小德賽的不對。
“剛剛談及皇后,公爵先生,你必須為之前的不恭與無禮,做出適當(dāng)?shù)牡狼富蜓a償!”
“好吧,我的商船從伊斯坦布爾運來一批來自古老東方的絲綢,我愿意向路易絲皇后進獻30匹最珍貴的綾羅綢緞,作為不敬的補償。”
“是60匹,公爵!”
“陛下,一匹上等東方絲綢在巴黎的價值就是3千多法郎,30匹就是10萬法郎!”
“我的將軍,你忘記了馬塞納元帥的那份。”
“如您所愿,我的陛下!”德賽無可奈何的接受了拿破侖的勒索,答應(yīng)明天派人將60匹東方絲綢送到杜伊勒里皇宮。
在大部分時候,對于年輕人,尤其是老戰(zhàn)友的兒子,拿破侖表現(xiàn)得尤其隨便,毫無架子,也毫無顧忌,沒有必要考慮他當(dāng)皇帝的身分地位,沒有必要掌握舉止的分寸,不必像社交場合那樣打官腔。
在獲得與小德賽的談判勝利后,拿破侖立刻變成一位成功奪取糖果的小孩,快樂的歡笑起來。他大方的示意年輕公爵隨意飲用書房內(nèi)皇帝專用的酒水,也可以搬一把靠背椅放在書桌前,這樣能拉近彼此間的距離。
拿破侖將手中的空酒杯放置一旁,對著德賽忽然問道:“如果我給予你足夠的支持,你的師團能否第一個抵達,并占領(lǐng)里斯本?”
德賽被皇帝的問話愣住了,自從后者擬定好葡萄牙軍團的作戰(zhàn)方案后,自己統(tǒng)屬的部隊一直被當(dāng)做偏師看待,如果能一舉攻下埃武拉,也就差不多完結(jié)99%的作戰(zhàn)目標(biāo)了。如今,拿破侖想要偏師充當(dāng)奇兵,看來是另有打算。
德賽很快調(diào)整心態(tài),重新估算達成目標(biāo)所需的要價,“我需要各一名騎兵與步兵的旅級指揮官,再追加200萬法郎的軍費,還有不低于1200人的波蘭槍騎兵,以及包括王宮在內(nèi)的里斯本的半數(shù)公產(chǎn)!”
年輕將軍的要價并不離譜,但拿破侖關(guān)心的是時間,“何時能攻占里斯本!”
德賽卻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問道:“在馬塞納元帥抵達聯(lián)軍防線后的1到2個月內(nèi)。”
皇帝的耐心顯然被消磨光了,他突然一躍而起,大聲喝問道:“該死的小混蛋,你應(yīng)該給面前君主一個準(zhǔn)確的答復(fù),而不是閃爍其詞的敷衍!”
“戰(zhàn)場上的事情千變?nèi)f化,無法捉摸,按照東方人的軍事觀點:用兵作戰(zhàn),就是詭詐,按照我方建立優(yōu)勢、掌握戰(zhàn)爭主動權(quán)的需要,根據(jù)具體情況采取不同的相應(yīng)措施。陛下,您應(yīng)該明白,我的工兵團指揮官曾寫信告訴我,從巴達霍斯通向里斯本的200公里崎嶇道路上,至少要架設(shè)24座浮橋,翻越41個山崗,在四周都是游擊叛匪耳目的狀況下,我的師團根本達不到奇襲里斯本的作戰(zhàn)目標(biāo),唯有耐心等待戰(zhàn)機。而戰(zhàn)機出現(xiàn),必須是葡萄牙軍團吸引了聯(lián)軍主力,里斯本后方一片空虛之時。”
德賽這一番可擊中拿破侖的要害,作為兵法大家的他頓口無言,半晌之后,勉強將語調(diào)緩和下來,說道:“好吧,你說得很有道理,我同意你在10月之前,完成里斯本的目標(biāo)。”
說完,拿破侖嘴邊展開微微的笑容,神態(tài)如初,未等德賽回復(fù),他做出了一番承諾:“另外,我可以告訴你的是,如果你的師團順利拿下埃武拉,我會冊封你為加泰羅尼亞親王,統(tǒng)治加泰羅尼亞以及北阿拉貢地區(qū);倘若搶在葡萄牙軍團之前攻下里斯本,你將獲得帝國元帥的尊貴頭銜,允許你獲得半數(shù)公產(chǎn);要是你能說服里斯本的貴族向我兄長,約瑟夫國王效忠,那么,加泰羅尼亞版圖將包括阿拉貢的南部,還有整個巴倫西亞。”
安德魯.德賽這才明白皇帝的真實意圖,讓自己施展政客的手腕,威逼利誘里斯本貴族向馬德里的約瑟夫陛下輸誠。
剛才與馬塞納的交談中,皇帝明顯感覺老元帥,仍舊只是一名老練的戰(zhàn)略與戰(zhàn)術(shù)指揮官,根本不適合與狡詐多變,毫無誠信的葡萄牙貴族打交道,老痞子元帥的粗暴做法與肆意掠奪,只會令里斯本貴族離心離德,得不到拿破侖想要徹底結(jié)束伊比利斯半島戰(zhàn)事的最終目標(biāo)。
至于,葡萄牙軍團的雷尼埃將軍、內(nèi)伊元帥,以及朱諾將軍等人,他們同樣只是純粹的軍人,根本不懂政治,除了蘇爾特元帥。可惜后者的私心太強,名望太高,始終不明白在大西洋沿岸,以及接近不列顛島的邊緣地帶,必須牢牢掌握在帝國手中。拿破侖或許能將西班牙南部的安達盧西亞省作為蘇爾特的封地,但絕不是葡萄牙。
拿破侖思來想去,唯有小德賽適合了。他在加泰羅尼亞的所作所為,早已驗證了拿破侖對他的個人評價,政客大于將軍!另外,皇帝也放心將里斯本交到未來的加泰羅尼亞親王手中看管,因為后者的根基在地中海沿岸,而非大西洋。
……
在友好、協(xié)商的氣氛下,解決了突如其來的特別任務(wù)后,德賽沒有繼續(xù)陪同拿破侖閑聊,準(zhǔn)備起身告辭。一來,他明白皇帝的性格,不喜歡與臣屬通過閑聊來打發(fā)時光;二來他發(fā)現(xiàn)這位帝國統(tǒng)治者,開始頻繁而迅速地聳著右肩,那是一個病原發(fā)作的明顯信號。
偉大的皇帝需要一位皇宮御醫(yī)來醫(yī)治,或許那位御醫(yī)將遞給皇帝一支鴉-片槍。
正當(dāng)?shù)沦愲x開座位,向大門走去時,拿破侖再度叫住了他。
“小德賽,上午見過了伯爵夫人?”
伯爵夫人自然指的是瑪麗.瓦萊夫斯卡,皇帝的波蘭夫人。
德賽點點頭,但沉默無語,恭敬的等候著皇帝繼續(xù)發(fā)話。不過,從拿破侖的語氣中,以小德賽作為對自己的親密稱呼,遠比公爵、將軍要來的好聽,應(yīng)該是一件好事。
拿破侖似乎在喃喃自語說,“瑪麗曾哀求我,讓我去拯救波蘭,我僅僅做到了一半;如今,她又希望我同意你成為波蘭的國王,同樣的,我也只能做到一半。”
說到這里,他停下笑了一笑,指著德賽身上的將軍制服說,“如果你不準(zhǔn)備放棄法國國籍,以及帝國將軍,還有未來元帥頭銜的話,法蘭西皇帝不反對安德魯.德賽成為華沙大公國的主人,甚至波蘭國王。
但請別高興太早,如果你被波蘭人趕下王位,不要跑到我的皇宮里哭訴,因為我也絕不會公開給予你任何支持!”
說道最后一句時,拿破侖的眼中閃出一絲兇惡的光芒。隨即,他又厭惡的擺擺手,讓眼前這個小混蛋趕緊滾蛋,免得自己再度反悔。</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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