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在貴族院上演的鬧劇
</br>第14節(jié)在貴族院上演的鬧劇
盧森堡宮于1615年至1620年建成,其風格是傳統(tǒng)的法國文藝復興式宮殿。盧森堡宮的正面中間為一帶兩層立柱的樓臺式建筑,頂端有一個四棱圓屋頂。兩側(cè)各有一座翼樓。三座樓之間由一條連在一起。
比起巴黎城其他建筑,無論從它的粗砌石結構,還是從它的粗大的圓柱和環(huán)形結構看,盧森堡宮明顯受到佛羅倫薩皮蒂宮的影響。
法國大革-命爆發(fā)后,這座宮殿被從波旁王朝家族手中奪走,并被改建成為一座國家監(jiān)獄。1795年起,盧森堡宮開始了它新的命運,成為法國督政府所在地。1799年,拿破侖發(fā)動霧月政變后,在改盧森堡宮為保守參議院院所時,修繕工程大規(guī)模展開。
建筑師讓?弗朗所瓦?夏爾格蘭是將王宮改建成政治議會所在地的主創(chuàng)人。內(nèi)部的工程更加可觀。在西翼打造出一座大型的主樓梯,四十八級臺階一個整體,獨一的歇步樓梯平臺,整體看上去非常壯觀。在二層騰出來的空間可用于建造大會廳,即參議院機構的心臟。1804年,正是在這間裝飾豪華的大廳中宣布了帝國的成立。
從拿破侖時代開始,盧森堡宮始終是一個保守勢力和王權力量的堡壘。期初,保守參議院院所被叫做“元老院”,1804年皇帝登基后,又更名為“貴族院”。在拿破侖的專-制統(tǒng)治下,作為帝國立法機構之一而存在的元老院(貴族院),它都沒能履行自己最重要的任務,立法和監(jiān)督政-府,大多數(shù)情況下它僅僅起到一個顧問作用。
期初,貴族院(元老院)的參議人數(shù)定額為70名,年紀要求在35歲以上,該院議員歸位各省等額選擇產(chǎn)生。但在拿破侖成為法蘭西帝國皇帝,原本人丁不旺的貴族院一下涌入近200人,大部分議員都是依附于拿破侖帝國的新晉貴族,議員的年紀限制也下降到30歲。半年前,公爵及公爵以上的議員年紀還被放寬到26歲。
在拿破侖與兩任羅馬天主教皇(庇護六世與庇護七世)徹底鬧翻之后,貴族院還被皇帝有預謀的賦予了一項新職責,即代表上帝和法律的名義,協(xié)調(diào)與處理影響國內(nèi)外政治的皇家糾紛。
而今天,1809年12月23日,貴族院召集的特別會議,就是要表決與通過拿破侖皇帝與約瑟芬皇后的離婚案。
作為赫魯納大公爵,德賽本人也就坐在貴族院內(nèi)的半圓形大廳,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德賽是在前一天,從里昂抵達巴黎的。受約瑟芬皇后與歐仁親王的邀請,赫魯納公爵以及他的隨從,還在楓丹白露宮駐留了一夜。
德賽眼中的約瑟芬,全然沒有帝國皇后所應當具備的端莊高雅的儀態(tài),她面容憔悴,頭發(fā)披散,掛著淚痕,感覺有些神經(jīng)質(zhì),居然在眾多賓客匯聚的晚宴上,失聲痛哭。稍稍平息后,約瑟芬還拿出皇帝以前寫給她情書,當眾大聲朗讀。
對于約瑟芬那略顯夸張的表演,德賽公爵僅報以稍許同情。好歹拿破侖也算仁至義盡了,離婚后,約瑟芬依然能保留皇后的名號,一份高達500萬法郎的年金,以及皇帝額外賜予3座莊園或別墅,至于珠寶鉆石之類,除了帝國皇后的專屬王冠,都可以帶走。
晚宴過后,作為宮廷禮儀的一部分,德賽讓莉蒂西雅小姐充任自己的臨時女伴,與霍頓斯公主(約瑟芬的女兒),歐仁親王夫人等一道,陪同傷心欲絕的約瑟芬皇后到內(nèi)廳歇息。
德賽相與歐仁做私下交流,但被一名不速之客,皇帝特使,宮廷大元帥,米歇爾.杜洛克將軍叫住。兩人走到通向一座小花園的回廊里,這位弗里烏利公爵簡要轉(zhuǎn)達了皇帝對德賽公爵的謝意,并希望后者能夠陪同約瑟芬皇后與歐仁親王,準時出席明天的貴族院會議。
這個要求并不過分,德賽未加思索的點頭同意。但接下來的一件事,令德賽感覺有些惱怒。杜洛克將軍代表他的好友,烏迪諾元帥,給德賽本人傳達一份口信。
“尊敬的赫魯納公爵,若非皇帝堅決制止貴族間的私斗,我一定會邀請您在盧森堡宮花園里,進行您與我的一場生死決斗!所以,明天,您必須就莉蒂西雅小姐的事情,給予我一個交代!”
德賽聽聞過后,輕蔑了望了望充當信使的宮廷大元帥一眼,以不屑的語氣回復道:“弗里烏利公爵,請轉(zhuǎn)告那位啤酒商的后人,他的元帥權杖上面浸滿了我的教父,拉納元帥的鮮血。讓他和他所說的狗-屁交代,統(tǒng)統(tǒng)見鬼去吧!”
杜洛克將軍面色鐵青的轉(zhuǎn)身離去,躲在回廊拐角的歐仁親王朝德賽走了過來,低聲抱怨說,“你怎么能如此怠慢杜洛克將軍,他可是宮廷大總管,皇帝的親信兼好友,你不怕他在皇帝耳邊說你壞話?”
德賽搖搖頭,輕松笑道:“投靠保王黨的布列納還是拿破侖的幼年同學呢。在皇帝身邊,從不缺乏說我好話的人,自然也要有人嘮叨幾句德賽的種種不是。當所有人都在贊頌赫魯納公爵時,那才是我的真正大-麻煩。另外,五個月前,杜洛克將軍的岳父,一位馬德里的銀行家,居然派人來我的領地,大言不慚的要求包銷地中海罐頭在西班牙境內(nèi)的全部經(jīng)營權。呵呵,你也知道我的脾氣,直接轟了出去,順便還賞了那混蛋幾皮鞭。”
歐仁聽后默然無語,他清楚德賽還有一個未說明的理由:站在自家兄弟的立場上,厭惡杜洛克將軍的丑陋行為。后者為了讓約瑟芬皇后在離婚協(xié)議書上盡快簽字,居然派兵包圍了楓丹白露宮,許進不許出。盡管這些都是得到了拿破侖的默許。
第二天,巴黎下起了一場雨,毫不留情將懸掛枝頭的枯葉統(tǒng)統(tǒng)打翻,順著陰冷的寒風,隨意飄落在地,自然堆積在街道中央,景色悲涼且丑陋。每當馬車車輪碾壓這些枯枝敗葉后,還會發(fā)出嘎吱、嘎吱的怪叫聲,令人覺得很不舒服。
德賽清楚記得,5年前的1804年12月,巴黎也下過一陣小雨,不過很快,天空就放晴了,街道兩旁的樹木居然還掛有綠色的葉子。巴黎的各大報紙都“順意”民眾的想法,認為這是上帝與拿破侖之間的默契,是神以這種方式來賜予皇帝的威望。
如今,皇帝與皇后準備正式離婚,似乎上帝不再準備賜予拿破侖先前的好運了。
貴族院的特別會議,在上午九點一刻準時開始。
法蘭西帝國兩位最尊貴的人物,面色陰沉但內(nèi)心解脫的皇帝,緊緊拽著如同提線木偶一般,失魂落魄的皇后,在243名貴族議員的起身歡迎下,緩緩步入半圓形議會大廳。
五分鐘后,等到拿破侖讀完親自起草的那份離婚申明后,他又拉這一言不發(fā)的約瑟芬,急沖沖離開貴族院。在美輪美奐的盧森堡宮花園里,皇帝與皇后在此分道揚鑣,分別踏上各自的馬車離去。最后的過場,留給充當橡皮圖章的200多名貴族院議員。
至始至終,半圓形金色會場內(nèi)秩序井然,沒有喧嘩,沒有打鬧,沒有利益糾葛,沒有觀念對抗。按照既定的規(guī)程,議員們必須老老實實的坐在位置上,等待貴族院的議長、副議長、多數(shù)派領袖、少數(shù)派領袖、皇帝代表、皇后代表、各個委員會負責人,等等等等,逐一上臺發(fā)言,面無表情的講述那千遍一律的陳詞濫調(diào),如同在念誦什么哀悼詞。
德賽厭惡這種無聊透頂,一團死水的會議,感覺自己是在曾經(jīng)的國家監(jiān)獄里坐牢一般。在正襟危坐,味同嚼蠟地聽著老頭、半老頭們的發(fā)言20分鐘后,德賽終于按捺不住了,他想著偷偷跑出來,獨自在華美的宮殿里逛逛。
不幸的是,他的想法尚未付諸實施,就很快破滅。德賽發(fā)現(xiàn),在自己座位的背后,充當貴族院“道德與秩序委員會”主-席的烏迪諾元帥正死死的盯著自己。每當?shù)沦愖龀龌驕蕚渥龀瞿承┬幼鲿r,烏迪諾就會有意無意的發(fā)出聲響,吸引旁人的目光,令德賽動彈不得。
德賽悲催了,他不想被高臺上的兩位議長抓個正著,那樣會處罰自己一大筆罰金。不得已,他干脆抬頭仰望天花板,琢磨著上面繪制的眾多小天使,到底是男是女。
最終,兩個多小時的冗長聽證會結束,議長在無其他議員的反對下,正式宣布拿破侖皇帝與約瑟芬皇后的離婚協(xié)議合法。
正在神游太虛的赫魯納公爵一聽,幾乎都要習慣性的起身鼓掌歡迎,幸好他反應不慢,能夠及時的懸崖勒馬。
“尼瑪,終于結束了!”德賽向上帝發(fā)誓,自己以后絕不再來這里開會了。
主要議程順利完結,在議長按照慣例,詢問在場貴族院的議員們,是否有其他提案需要討論時,烏迪諾元帥跳了出來,他得意洋洋的說道:“尊敬的議長,各位議員們,我有一個非常好的提議,希望我面前的德賽議員站出來,講解一下自己是如何從一名私生子,演變成為赫魯納公爵?”
“講解你妹!”未等烏迪諾元帥話音落下,德賽已快速轉(zhuǎn)過身,他高高躍起,猛然一記重拳,狠狠打在烏迪諾元帥那可憎的左臉,后者的假發(fā)隨之掉落,露出一片地中海式的禿頭。
即便不算所謂的偷襲,43歲啤酒商之子顯然也不是27歲私生子的對手,盡管后者試圖反擊,卻無濟于事,反而被氣力更大的德賽壓制在身下,緊接著,又是一頓組合拳打在右臉。
貴族院里起先是一片嘩然,等到公爵高舉拳頭高打元帥時,所有人都驚呆了,再到德賽徹底壓制烏迪諾在地板上猛揍后,議員們這才反應過來。
杜洛克將軍一看烏迪諾元帥吃了大虧,趕緊招呼幾個平日交好的議員,跑過去想給自己的好友幫忙,卻被早已恭候多時的歐仁親王等人攔截下來。雙方你拉我推,叫罵一陣子后,也忍不住大打出手,有怨抱怨,有仇報仇。
沒有利益沖突的議員們,三五成群的圍觀這場全武行而不參與,他們一個個雙手插兜,時不時還發(fā)出不同音調(diào)的噓聲,感覺像是在加油打氣。很多老資格議員在心中高呼,這才是具備大革-命時代精神的議會-政治嘛,不打不鬧的,哪里是民眾代表。
高臺上的議長大人急壞了,他叫來門外的憲兵協(xié)助。但所有士兵都出工不出力,羞羞澀澀的站在門口空喊暫停。士兵們不是傻瓜,知道面前的議員,不是親王,就是公爵,差一點的,也是伯爵或男爵,其中,元帥與將軍占了不少,反正都是自己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最后是副議長急中生智,他從士兵手中奪過一把步槍,沖著天花板放了一空槍。沉悶的槍響過后,這才令大打出手的議員們堪堪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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