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胡子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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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漠和杜冰月一起在桌邊坐下,大寶關(guān)上門,也到桌邊坐下,胡子客從頭到尾都沒看幾人一眼,只是不停地吃肉喝酒,他的酒量和食量都是極大,看起來個性狂野,但也很是傲氣。</br>
韓漠笑瞇瞇地看著他,也不說話,倒是杜冰月介紹道:“小五哥,這是胡子大叔!”</br>
胡子客終于放下酒壇子,右手擦了擦嘴,抬頭看著韓漠,問道:“你就是韓家五少爺?”</br>
他說話倒也不客氣,聲音中甚至帶著不屑之意。</br>
“我就是韓漠。”韓漠微笑道:“想必你就是被我鎮(zhèn)撫軍打得滿東海跑的黑胡子吧?”</br>
他剛才一進(jìn)來,就看出這位胡子客不同常人。</br>
一般的海匪,見到韓家子弟,哪一個不是畢恭畢敬,而這胡子客卻傲慢的很,若是沒有幾分實(shí)力,也不敢如此狂妄。</br>
試想東海上,符合這個任務(wù)的,恐怕也只有黑胡子了。</br>
鎮(zhèn)撫軍擊潰黑胡子那股海匪,黑胡子率眾逃離,鎮(zhèn)撫軍自然也不會趕盡殺絕,收兵回營,卻想不到這個家伙竟然如此大膽,大搖大擺地來到了東海城。</br>
韓漠倒是奇怪仙人島怎么和黑胡子走到了一起。</br>
黑胡子臉色瞬間變得極是難看,眼中泛起兇光,但很快就冷笑道:“不錯,我就是被鎮(zhèn)撫軍打得滿東海跑的黑胡子。我死了七個兄弟,傷了九個,連我屁股上都被射了兩箭!”</br>
韓漠笑呵呵地道:“還好還好,鎮(zhèn)撫軍若非手下留情,那么箭矢射中的就不是你的屁股,而是你的喉嚨了。”</br>
“砰!”</br>
黑胡子一拍桌子,桌上的酒菜頓時都翻濺出來。</br>
杜冰月和李大寶都是豁然變色,韓漠確實(shí)神色自若,臉上依舊帶著笑。</br>
“胡子大叔,來前你可是說好的。”杜冰月沉下臉來:“你答應(yīng)我爹不會鬧事,我爹才同意讓你跟著來,為了你手下六十多名弟兄,你可不能胡來。”</br>
黑胡子自知失態(tài),冷哼一聲,撇過頭去,一臉的不甘。</br>
韓漠向杜冰月柔聲道:“月兒,給黑胡子倒上酒!”</br>
杜冰月一愣,但還是很聽話地給黑胡子倒了一碗酒,見韓漠示意,也給韓漠面前的大碗倒?jié)M了酒。</br>
“黑胡子,你敢上岸,我佩服你的膽氣。”韓漠端起酒碗,笑道:“這碗酒你喝不喝我不管,我敬你!”當(dāng)下便一飲而盡。</br>
黑胡子依舊沉著臉,不過見韓漠年紀(jì)輕輕,喝酒卻爽快,而且沒有絲毫的架子,心頭那股火氣消了幾分。</br>
他微一沉吟,終是端起碗,一飲而盡,而后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br>
韓漠看著黑胡子,微笑道:“黑胡子,你上岸來的心思,我是知道。你的兄弟有不少死傷,你是想單人獨(dú)馬上岸來,為你的兄弟報仇。”</br>
黑胡子先是一怔,隨即臉上顯出一絲慌亂,但很快就用大笑來掩飾他臉上的慌亂,道:“你說我報仇?我如何報仇?”</br>
“如何報仇,我倒是不知。”韓漠平靜地道:“或許你開始就準(zhǔn)備在這里拿下我,又或者有其他的打算,具體怎么做,我還真是猜不透。”</br>
黑胡子緊盯著韓漠,道:“你說我要在這里拿下你?那我為何不動手?”</br>
“你沒有機(jī)會。”韓漠笑瞇瞇地道:“月兒和大寶在我旁邊,我和你有一桌子之隔,你沒有自信能一下子擒住我,所以你想等機(jī)會。”</br>
黑胡子瞳孔收縮,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許久,才嘆了口氣,搖頭道:“怪不得韓家能夠稱霸東海,你年紀(jì)輕輕,竟然有這樣的眼力,韓家人果然厲害。他們之前說你單槍匹馬干掉冷照,我還以為是在為你吹噓,現(xiàn)在看來,倒不像是吹噓之言了。不錯,我這次來,本是想拿住你,為弟兄們換些安家費(fèi),然后往東邊去,離開你韓家控制的海域。”</br>
韓漠立刻道:“離開?嘿嘿,黑胡子,你真舍得?你那些兄弟舍得?東海是你的故鄉(xiāng),你離開東海,去哪里?難道外面的世界就會容納你們?”</br>
黑胡子皺起濃密粗大的眉頭,一時并沒有說話。</br>
“你現(xiàn)在還有沒有抓我的打算?”韓漠托著下巴,凝視黑胡子問道。</br>
黑胡子眉頭展開,淡淡道:“有機(jī)會,我自然要抓的。”</br>
杜冰月立刻道:“胡子大叔,我決不允許你傷害小五哥!”一旁的大寶立刻也攥起拳頭,臉現(xiàn)怒容道:“黑胡子,你要是傷害五公子,我大寶和你拼命!”</br>
黑胡子愣了一下,隨即嘿嘿笑道:“韓家收買人心,倒是有一套。”</br>
“我以誠待人,人自以誠待我!”韓漠淡淡道:“人心是靠換,不是靠買!”</br>
黑胡子眼眸子泛起怪異之色,凝視韓漠片刻,才道:“聽你說話,不像二十歲的年輕人,倒像久經(jīng)滄桑的老世故,韓家的人都這么老練?”</br>
“我是最無能的。”韓漠笑道:“否則也不會有閑工夫坐在這里和你說話!”</br>
黑胡子不怒反笑,道:“有意思,有意思,韓……韓五公子,你說話倒是痛快的很。”</br>
韓漠淡淡一笑,不去看他,向杜冰月問道:“月兒,島主的身體如何?可好些了?”</br>
一提到島主的病,杜冰月臉上立刻顯出喜色,連連點(diǎn)頭道:“小五哥,你那火石療法真管用,爹爹現(xiàn)在每日泡在熱水里,精神日漸好起來,爹爹還說,他感覺胸腔的那股悶氣正在消散,恐怕用不了多久,那病癥就會痊愈,還讓我代他向你說謝謝!”</br>
韓漠也稍感欣慰,看來自己的法子還真是對癥下藥了。</br>
黑胡子奇道:“你還會治病?”</br>
杜冰月神采飛揚(yáng)地道:“胡子大叔,你還不知道吧,小五哥什么都會,他武功高,而且聰明,我爹的病也是他治好的。”她看著韓漠,眼中說不出的崇敬。</br>
被杜冰月這樣一夸,韓漠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干笑兩聲,擺手道:“僥幸僥幸!”</br>
黑胡子搖搖頭道:“冷照在東海算是一號人物,很有心計(jì),為人陰詐,手下的功夫也不錯,你能殺死他,還是單槍匹馬,若此事是真,那絕非僥幸。至于醫(yī)病,我倒沒見過僥幸治好絕癥的。”</br>
他話中的意思,倒似乎對韓漠有幾分欽佩。</br>
……</br>
一陣沉默。</br>
杜冰月終于率先道:“小五哥,我們已經(jīng)聯(lián)絡(luò)了海上人,大家伙兒都說這是好事,也都愿意歸在你的部下做買賣。只是他們還是有些不相信,以為你是在……!”說到這里,有些尷尬,沒有再說下去。</br>
韓漠笑呵呵地道:“他們都以為我在騙他們,我一個小孩子,這海上貿(mào)易這么大的事情,哪里能作得真?而且我取出三成利潤給大家,大家還有些忐忑,不大相信,對吧?”</br>
杜冰月睜大眼睛,奇道:“小五哥,你怎么都知道?”</br>
韓漠不多說,只是從懷中摸出兩樣物事擺在桌子上,一樣是蓋著官印的通商函,一樣是海王令,這兩樣物事一擺,杜冰月和大寶還未反應(yīng)過來,黑胡子已經(jīng)大驚失色,騰身站起,一臉的不可思議。</br>
“這是通商函,有了它,你們可以掛著韓家的旗子去通商。”韓漠平靜地道:“至于這塊銀質(zhì)牌子,我想黑胡子該認(rèn)識吧?”</br>
“海王令!”黑胡子喃喃道:“這……這是海王令!”</br>
一說海王令,杜冰月和大寶的臉上也變了顏色。</br>
韓漠手上有了海王令,也就是等于對海上人有了一定的生殺大權(quán),海王令一出,若有不從,鎮(zhèn)撫軍必定會全力剿滅的。</br>
這就是當(dāng)年立下的規(guī)矩。</br>
韓漠淡淡笑道:“黑胡子,你現(xiàn)在的心情,我能理解。”他一手拿一根筷子,道:“你現(xiàn)在很矛盾,兩個心思在糾纏著,你不知何去何從!”</br>
黑胡子瞪著大眼珠子道:“我倒想聽聽是哪兩個心思,若是你猜準(zhǔn)了,我黑胡子還真是服你。”</br>
“你想報仇,為你的弟兄報仇,畢竟傷了七條性命,你這個自謂大英雄的家伙肯定會覺得,若是不拉回點(diǎn)面子,你的臉面沒地方擺。”韓漠悠然道:“可是你現(xiàn)在看到這些,又生出另一番心思,因?yàn)槟阋灿X得,若真是領(lǐng)著弟兄們干海上買賣,也就有了一條吃飯的路,這是大好事,你心里也想干。所以你現(xiàn)在兩個心思糾纏著,不知道該走哪條路,我說的對嗎?”</br>
黑胡子大吃一驚,他想不到這個年輕人竟然有這么深的洞察力。</br>
“其實(shí)你根本不必考慮的。”韓漠淡淡地道:“你們劫掠漁船,也殺了不少漁民,那都是處在韓家保護(hù)下的東海郡漁民,你既然知道保護(hù)自己的部下,難道韓家就不知道保護(hù)自己的子民?你們傷了漁民,鎮(zhèn)撫軍自然是要出馬的,我們必須要給東海郡子民一個交代。你該知道,韓家對你們已經(jīng)是手下留情,若是真的出示海王令,想將你們趕盡殺絕,你現(xiàn)在也沒有性命在這里和我說話。韓家手軟,是念在祖上和你們的淵源之情,你莫非還要因?yàn)樽约旱哪樏妫屇愕牟肯赂憷僳E天涯?現(xiàn)在有這樣一條讓他們活下去而且活得很好的道路,莫非要因?yàn)槟阋患褐剑阋獢嗨筒怀桑俊?lt;/br>
饒是黑胡子一代海上梟雄,此時卻被一個年輕人幾句話訓(xùn)斥的說不出話來。</br>
他不得不承認(rèn),韓漠的話那是大有道理的。</br>
“我現(xiàn)在問你,你愿不愿意跟著我干?”韓漠聲音近于冷酷:“我現(xiàn)在就要你的回答!”</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