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六章 【借刀殺人】
燕國御林軍五大營,每個月都會在內(nèi)部舉行兵演,至于具體的時間,正常情況下,則是由各營指揮使自己做主。</br>
兵演的內(nèi)容其實并不復(fù)雜,集合騎兵,弓兵,步兵三隊,通過抽查的手段,檢驗訓(xùn)練的結(jié)果。</br>
這抽查的權(quán)力,自然是掌握在指揮使的手中,不過當(dāng)下豹突營的兵演主持由慕容鶴負(fù)責(zé),所以這抽查的權(quán)力也自然到了慕容鶴的手中。</br>
其實這抽查兵演卻是有著極其特殊的門道。</br>
顎青侖很早便從軍,滿身的軍人習(xí)氣,軍中有一條規(guī)矩他是堅定不移地作為信念執(zhí)行著,那便是“獎罰分明”。</br>
這兵演是很多年前由皇帝親自定下的軍中項目之一,皇帝的初衷乃是通過這樣的兵演,達(dá)到兩個目的,一是檢驗將士們訓(xùn)練的成功,二來卻是從軍中發(fā)掘出人才。</br>
通常而言,抽調(diào)出來的兵士,都要全力以赴地展現(xiàn)自己所學(xué)到的技藝,一旦合格,便會在兵冊子上做出記號,日后一有提拔,這些合格的兵士將有優(yōu)先考慮的資格,但是一旦沒有合格,那么按照顎青侖定下的軍規(guī),不但士兵要扣除當(dāng)月一半的軍餉,就連上面的都統(tǒng),校尉,護(hù)軍尉,一直到護(hù)軍參領(lǐng)都是要跟著被扣軍餉,只是數(shù)目的多少而已。</br>
弓兵主要考驗的自然是箭術(shù),騎兵考驗的是馬術(shù)以及馬上的戰(zhàn)斗力,這步兵則是更為直觀的比斗。</br>
當(dāng)然,為了整體的實力,偶爾讓騎兵下馬與步兵對戰(zhàn),或者弓兵棄弓與騎兵比斗,那也是正常的事情,這就看主持將官想玩什么花樣了。</br>
當(dāng)然,這中間自然還有些極其特殊的門道,如果主持將官有心提拔某人,給他選出的對手不堪一擊,那么勝出之后,非但能夠在兵冊子中畫出記號,更是可以罰出一些銀子來,這些銀子到時候扣除下來,掉在誰的腰包里,那卻是誰也不知道的,即使知道,將領(lǐng)背后有著深厚的靠山,那也沒有幾個人敢說出來。</br>
不過這御林軍畢竟是皇家禁衛(wèi)軍,所以腐敗之風(fēng)雖然不可或缺,但是卻也并不會太過明目張膽。</br>
……</br>
騎兵隊護(hù)軍參領(lǐng)大帳,地處營地靠北,雖然只有千人騎兵,但是由于騎兵隊的特殊性,反而是三隊中營地面積最大的地方。</br>
騎兵隊有一塊極寬闊的馬場,此時已經(jīng)長滿碧碧青草,這塊馬場的容量極大,積聚全營將是也不會太擁擠,也是兵演的聚集地。</br>
不過在龐大的燕京城,這馬場僅僅是冰山一角而已,五大行營,但都是有這樣的場地。</br>
馬嘶聲聲,金戈林立。</br>
護(hù)軍參領(lǐng)大帳中,慕容鶴正盯著放在桌子上的一只長長木匣,那是一只很普通的木匣,從外面看不出任何特殊之處。</br>
慕容鶴身著盔甲,背負(fù)雙手,一臉的陰鷙之色。</br>
“大人,卑職施連云拜見!”門外傳來一個很平和的聲音,只從聲音中,聽不出任何感情。</br>
慕容鶴眉頭一揚,露出笑臉,高聲道:“進(jìn)來吧!”</br>
便從帳外進(jìn)來一名將官,穿著護(hù)軍尉的甲胄,戴著銅質(zhì)重盔,長相倒是普通,不過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眼扣著銀質(zhì)的罩子,卻原來是獨眼將軍。</br>
“連云,來坐。”慕容鶴在大椅子上坐下,指了指旁邊早便備好的大椅子,倒是做出了一臉親和之色。</br>
“卑職不敢!”</br>
慕容鶴做出不悅之色道:“連云,你我是老兄弟了,此處沒有外人,你還要與我見外嗎?”</br>
獨眼將軍施連云略一猶豫,才恭敬道:“卑職謝過大人!”在那張椅子上坐下,才問道:“不知大人召見卑職,有何吩咐?”</br>
慕容鶴笑了笑,緩緩道:“連云啊,你跟了本將,也有很多年了吧?”</br>
施連云立刻道:“八年零三個月!”</br>
“哎,老兄弟了。”慕容鶴嘆道:“你我兄弟那是一起吃過苦的,也是一起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br>
施連云似乎也想到了一些什么,緩緩道:“七年前在西北大營,那一次探察敵情,若不是大人相救,卑職丟掉的也就不是只有一只眼睛,而是這條命了。”</br>
“不提當(dāng)年的事了。”慕容鶴擺手笑道:“你我如今能活下來,而且能在御林軍效命,報效朝廷,護(hù)衛(wèi)圣上,這也是沒有白活這一生了。”</br>
“是!”</br>
慕容鶴凝視著施連云,緩緩道:“連云,你是跟著我出來的,這么多年,我慕容鶴自問對你不錯,在這滿營之中,也只將你當(dāng)成我最親信之人。”</br>
“大人恩德,卑職沒齒難忘,赴湯蹈火,也不能報大人之恩萬一。”施連云立刻起身來,正色道:“大人但有吩咐,卑職定當(dāng)全力以赴,卑職這條性命,七年前便是大人的。”</br>
“坐下說話,坐下說話!”慕容鶴親熱地道。</br>
施連云坐下后,慕容鶴才道:“連云的刀法,不說在豹突營,就算是整個御林軍,那也是一等一的身手,你那‘奪命十三刀’,深得刀法真諦,施展出來,威力無窮,我看這天下間能夠抵擋住的并沒有幾人!”</br>
施連云道:“大人過獎了。”</br>
慕容鶴微笑道:“并無過獎。連云,今次兵演,我要借你的身手一用,你可愿相借?”</br>
施連云毫不猶豫地道:“大人有令,卑職莫敢不從!”</br>
“好!”慕容鶴眼中顯出陰鷙之色,召了召手,是以施連云湊近過來,才低聲道:“連云,你想必也聽說過,弓兵隊新上任的護(hù)軍尉韓漠,與我頗有芥蒂,更是自持世家子弟身份,幾次三番挑釁于我,從不將我放在眼里,我乃是一介武夫,圖的就是一個快意恩仇,所以……這次我想借兵演的機會,好好教訓(xùn)他一番,你可愿意相助?”</br>
施連云微一沉吟,才問道:“大人要卑職如何去做?”</br>
“雖說我與他頗有芥蒂,但是……終究不是深仇大恨,所以只要給他小小的教訓(xùn)就是了。”慕容鶴輕聲道:“以你的刀法,他絕非你的對手,你只需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傷口,只要見到一絲血……我這口氣也就出了。”</br>
施連云并不是傻子,心中知道,這留下一道傷口,說起來簡單,但是后果卻頗有些嚴(yán)重。</br>
這韓漠的身份畢竟不同一般,承受一刀之傷倒算不得太大的事情,但是在將士們面前被傷,那臉面可就是大大的丟下了,韓家會不會生出怨恨來?</br>
只是微一猶豫,施連云終是義氣為上,點頭道:“大人放心,韓漠就算再厲害,我若全力施展刀術(shù),想在他身上劃出一道傷口,并不是難事。”</br>
慕容鶴呵呵笑道:“這便好,果然不愧是多年的好兄弟。連云,你莫擔(dān)心后事,韓家要找麻煩,我們后面還有蕭太師,他們不敢怎么樣。”低聲道:“連云,此事若成,一旦我當(dāng)上指揮使,這騎兵隊護(hù)軍參領(lǐng)的位置,那便非你莫屬!”</br>
施連云并沒有興奮之色,看起來很淡然,只是抱拳道:“多謝大人栽培!”</br>
慕容鶴呵呵一笑,道:“連云,我給你看樣?xùn)|西,卻不知你喜不喜歡?”他走到另一張小桌子邊,指著桌上那只并不起眼的長長木匣,笑道:“這里面,是我要送給你的禮物!”</br>
“禮物?”施連云皺起眉頭,有些疑惑。</br>
慕容鶴上前打開木匣,從中取出一柄四尺三寸長的長刀,刀柄是青銅鑄造,外面用犀牛皮包繞而成,飾以象牙旋紋,雙手握住刀柄,尚有余半寸,刀鞘是墨綠色鯊魚皮縫制而成,整把刀的外觀精巧而不失古樸。</br>
此刀刀刃未出,只這外觀,已經(jīng)很是名貴。</br>
“這……!”施連云一愣,忙道:“此刀太過名貴,卑職……卑職不敢領(lǐng)受!”</br>
慕容鶴搖頭道:“連云,你這話就見外了,你我是兄弟,一把刀又能算得了什么。更何況好刀贈英雄,這樣的寶刀,交托在你的手上,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還不收下?”</br>
施連云沉默了一下,終于接過刀,恭敬道:“卑職謝過大人!”</br>
“不看看刀刃?”慕容鶴笑瞇瞇地道。</br>
施連云這才握住刀柄,緩緩抽出,一股冷森森的寒氣迎面而來,秋水般的刀刃映射出逼人寒芒,刀底刃寬約一寸六分,逐漸向前方收攏,刀背厚納兩分,刀鋒卻薄若蟬翼,寒光之間,隱隱可以看見刀身刻有雄師銘紋。</br>
施連云是識刀之人,見到刀刃,頓時贊道:“真是好刀!”收刀道:“大人,我……我何德何能,能得大人如此賞識?”</br>
慕容鶴拍了拍施連云的肩膀,溫言道:“這些見外的言語,日后便不要說了。連云,回頭在校場之上,我想看到你用此刀為我出一口氣,讓韓漠見血!”</br>
施連云立刻肅然道:“卑職遵命!”</br>
等施連云退出營帳,慕容鶴臉上才現(xiàn)出陰狠之色,低聲自語:“太師所言的借刀殺人,便是這般用吧……施連云,你的命是我救下的,這次……該是報答我的時候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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