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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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姜靈洲才憊懶地睜開了眼。
她渾身上下都不舒暢,這兒疼那兒疼的,像是被人用樹枝抽了好幾下。
她剛歪歪扭扭地從床上坐起來,便看到對面小幾上擺著那串黃澄澄的大金鏈子,登時又想滾回床里去了。
“王妃醒了?”
蕭駿馳正坐在那小幾旁,提著筆批文書。他在肩上披了件絳色的袍子,烏發(fā)散落了一肩一背。見姜靈洲醒了,他便露出個白齒齊全的笑來,好似一個朗朗君子:“王妃累不累?要不要傳膳?”
不熟他的人,定以為他是什么正兒八經(jīng)的人。但姜靈洲知道,他那副故作淡然的面龐下藏著一個不要臉面、吊兒郎當?shù)募一铩?br/>
姜靈洲按了按自己的小肚子,眉心擠出了一片淺川:“總覺得這兒不太舒服……”
蕭駿馳笑得愈發(fā)風光霽月了:“這是自然的。以后王妃便習慣了。”
姜靈洲懵了一會兒,才想通他指的是什么,登時面頰染上了一片紅。
昨夜她一時不慎,竟然讓蕭駿馳得了手,看蕭駿馳今天這幅興奮模樣,活像只剛得了吃食的狼狗,在一旁歡快地搖著尾巴。
“過十天半個月,我便讓侄兒給咱們辦了婚儀……”他越扯越遠,說得更興奮了。
“別了吧,”姜靈洲掃他的興致:“怪累的,都已是夫妻了,還缺這個?”
一聽她不想辦婚儀,蕭駿馳便覺得心里有哪兒空落落的。只是他對面的女子好像有些沒心沒肺,絲毫未察覺他表情微變,還提起了其他事來。
“王爺,妾問你一件事。”
“問。”
“王爺還想拘著妾么?”
蕭駿馳昨夜剛嘗了那溫柔銷魂滋味,正是回味無窮之時,還想著跟她睡覺睡覺睡覺,自然是姜靈洲說什么,他就應(yīng)什么。
“不拘了。”他擱下筆,道:“王妃愿意去哪兒便去哪兒,愛給誰寫信就給誰寫信。只是太延危險,須得多派幾個人跟著王妃。除此之外,我都聽王妃的。”
姜靈洲頓時覺得昨天的苦累沒白受。
但她也不天真,知曉這句“我都聽王妃的”不過是因著這淺薄的男女之情罷了。若是她真提了什么過分的要求,怕是蕭駿馳立刻就會翻臉。
“那好,妾現(xiàn)在便有一求。”姜靈洲在身上胡亂套了件素衣,將頭發(fā)攏在身后,“能否請王爺閉眼?不到妾言及‘睜眼’之時,莫要睜眼。”
蕭駿馳有些不解,卻含著笑意答應(yīng)了。
姜靈洲快速地撩起了袖口,露出兩只靈巧的手來。她捧起自家夫君的臉,仔仔細細端詳了一陣他俊朗的面容,將他的臉龐撇到左又撇到右。
“怎么?”蕭駿馳道:“王妃覺著為夫長得不好看?”
“非也。”她淡了聲音:“王爺極是俊俏,只是平日不重打扮,讓妾覺得頗為可惜。”
蕭駿馳:?
姜靈洲松開了他的臉,從自己的妝奩盒子里取出一大串金燦燦的耳墜子,掛上他的耳朵。又胡亂地把胭脂狠狠地抹到他臉上;末了,再把蕭駿馳備下的生辰禮——那威猛的大金鏈子套在了他的頭頂。
此時蒹葭恰時來扣門,問道:“王妃起身了?可要洗漱?”
“進來吧!”姜靈洲中氣十足地喊了一聲。
嘎吱一聲,門外光線落入。千嬌百媚、頭頂大金鏈子的蕭駿馳扭回頭去,耳下?lián)u曳生輝,面上露出一個笑容:“快伺候王妃起身吧。”
站在門口的蒹葭倒吸一口冷氣,差點把手里端著的面盆打翻了。“奴、奴婢……”蒹葭說話都不大利索,“奴婢這就告退!奴婢這就告退!”
說罷,她麻利地把門合上了。
蕭駿馳有些納悶,他覺得耳上重重的,隨手一摸,就摸到了姜靈洲給他戴的耳墜子。再遠遠一看鏡子里,他面頰上兩大片酡紅,登時就明白了姜靈洲做了什么好事。
他摘下了耳墜,又用袖口抹去臉上的胭脂,低笑一聲:“王妃可真是好興致。”
“誰讓王爺總是欺我?”她道。
“我如何欺你?”他拽了女子的手,用蠻力制住她:“睡覺這事,也算是欺你么?”
纖柔嬌軀落入他懷里,素衫半解、衣帶微寬,露出半抹衣下秾艷旖旎。昨夜顛倒留下的點點淤痕,似紅荔又似梅苞,令人欲低頭淺嘗。
“我從前不解,那些風流浪蕩子為何整日流連花叢,”他將頭埋在女子肩頸處,將她往自己的身體里揉:“現(xiàn)在懂了,確實是滋味非凡。只是太延女子千千萬,加起來卻不及一個王妃。”
一言罷,他抱著她往床上去,一撩衣袍便要胡來:“且讓本王也做一回昏王、惡王、佞王,為美色所困,打死不上朝……”
姜靈洲本就沒什么力氣,在這件事上更是搏不過他。她拗了兩下,便只能躺了下來攥緊了被角,憤憤不平道:“為何王爺一點都不疼?”
“那你擰我。”蕭駿馳說:“你擰我,我就疼。”
“擰你也沒我這般疼!”她說。
“以后就不疼了,”他哄她:“可見此事還是要多做做……快活么?我瞧你也很快活。”
鸞鳳和鳴,鴛鴦作雙。
帳上刺著一道魚戲蓮葉紋,那魚兒在蓮下四處鉆著,好不優(yōu)哉樂哉。
這一日,蕭駿馳真如他所說,做了一回懶于政務(wù)的庸王。
過了幾日,徐府的徐大夫人遞了帖子來,說是有事相求。姜靈洲去過徐家的小宴,也知道這徐家人和蕭駿馳有點兒關(guān)系,便請徐夫人來了府里。
姜靈洲剛從蕭駿馳的糾纏里脫身,看著面色還有些懶。白露攙著她到花廳里坐下,已候了許久的徐夫人便上來同她見禮。
“臣婦見過攝政王妃。”
上次見徐夫人時,她八面玲瓏、威嚴有儀,一副大家夫人派頭。而這次見徐夫人,她雖依然環(huán)釵加身、錦衣玉帶,卻顯得憔悴不少。
姜靈洲端起一杯新茶,用杯蓋掠了那小瓷杯,問:“給徐夫人看座。夫人最近可好?”
“謝過攝政王妃關(guān)心。”徐夫人在紫檀木的圈椅里坐下了,擠出個笑來,說:“臣婦這日子過得尚算好,只是有件小小心事一直掛礙心間,這才前來拜見攝政王妃,想求個解法。”
說罷,她便給身旁的丫頭使了個眼色。那丫頭捧上了一個紫釉花盆,盆里栽著株尚未開花的秧子,葉片烏青青的煞是鮮嫩。
“這是臣婦家中侍弄的牡丹,因著未到花期,此時還沒開放。”徐夫人道:“牡丹艷冠群芳,臣婦家中這一株魏紫又是花中之后。攝政王妃天姿國色,與這花最是相配不過。”
“徐夫人有心了,只是,‘艷冠群芳’、‘花中之后’這些話,我是當不起的,捧與皇后娘娘才算妥當。”姜靈洲擱下了茶杯,笑說,“徐夫人若有煩心事,也可與我說道一二。”
徐夫人心知姜靈洲不會收了遮一株名貴牡丹,便命丫鬟將秧子遮了起來,退到一旁去。
“臣婦有一女,喚作明妍,前些時日與王妃見過一面。……承蒙陛下不棄小女拙姿,前些日子,宮里傳了口風來,說要小女入宮為妃。”說及此處,徐夫人面露愁色,“我那女兒并非貪慕榮華富貴之輩,只求著嫁個心儀兒郎。但……”
姜靈洲立時便明白了徐夫人言下之意。
蕭武川無實權(quán),徐明妍入宮做他的妃子,于徐家毫無益處;且蕭武川六宮多妃嬪,實在算不得徐明妍的良人。勿論是為了這徐家上下,又是為了徐明妍,徐夫人都不愿她嫁入宮里。
那徐明妍她見過一次,乖乖巧巧的,人也漂亮;若是真嫁給了小色鬼皇帝,著實可惜。
“這事兒,也不是我能做主的。”姜靈洲不動聲色,淡淡道:“我會同王爺提一提,但這事兒最后會如何,也要看造化了。”
徐夫人回去后,姜靈洲便將此事告知了蕭駿馳。
他一聽,就有些頭大。
“為了此事,我早就把陛下訓了一頓。”他道:“只是他打定了主意要娶那徐家二小姐,且太后娘娘也覺得好,想要做主替他納了徐二小姐。……這事兒要是成了,徐正怕是要氣壞了。”
“連太后娘娘也憑著他胡鬧?”姜靈洲有些吃驚。
“我雖攝政,可這后宮之事也輪不到我管。”蕭駿馳頭疼得很,“我那侄兒雖后宮佳麗三千,卻一個子嗣都不得,這才讓太后急了些吧。……不過,也說不準;太后對陛下言聽計從,興許是聽了陛下慫恿。”
慈母多敗兒,大概便是這個意思吧。
姜靈洲想起在西宮見到房太后時,那太后娘娘對她殷勤懇切的模樣,便說:“不然讓妾進宮去,同太后說一說?”
“王妃不怕?”蕭駿馳問:“我還道王妃先前在宮里遇了那一遭事,現(xiàn)下慌得很。”
“怕又有甚麼用?”她反問:“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莫非真要妾這一輩子都不踏出門?”
她并非膽小之輩,心知一直躲下去也不是個法子。
宮中雖險惡,但若蕭駿馳有心保她,旁的人也不會如上次那般,能再次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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