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季默見到這個人,既感到意外,可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維克發(fā)現(xiàn)了季默的異常,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一個陌生的東方男人。他有點好奇地多看了兩眼。
“他一直盯著您看,是您的朋友嗎?”
季默拉住維克的手腕,說:“回去吧。”
到了近前,才更加直觀地感受到閆厲籠罩全身的黑暗氣場,對方的眼神掃過他和維克牽連的手腕,更加凌厲了幾分,那表情陰沉得估計能把小孩子嚇哭。
季默看著他這樣倒是笑了:“閆總,這么巧,你也來這里度假?”
閆厲緊緊盯著他,說話前先深吸了口氣,暫且按捺下洶涌的怒火,說道:“別裝傻,你知道我是來找你的。”
“那好吧,跟我來。”季默無奈地嘆口氣。既然人都追過來了,還是一次性解決比較好。
季默帶閆厲來到旅店自己的房間,然后說服不情愿離開的維克替他下去做份點心。
等到房間里只剩下他們兩個,閆厲立刻靠近季默,大力地把他按在墻上,用身體的重量壓制著他。
這個時候,季默仍有閑情地想起“壁咚”這個詞。除了姿勢格外標準之外,閆厲的神情可絲毫不能用深情款款這一類的詞來形容。他雙目含怒,嘴唇緊抿,牙齒咬得死死的,渾身上下訴說著“我很生氣”。
“你放開,我們坐下來說。”
閆厲依舊保持原樣。
“你這樣沒辦法好好溝通吧?難道閆總大老遠跑過來就是想揍我一頓?”
閆厲狠狠閉了下眼睛,再睜開時,表情看似平靜了些許,也松開了對季默的桎梏。
季默拉過房間里唯一的一張椅子給閆厲,自己坐到床沿上。
想了想,又站起來從冰箱里拿出一瓶礦泉水,強行塞到閆厲手里。來,喝點冰水,冷靜冷靜。
來之前,閆厲覺得自己有很多話要說,但真到了這一刻,尤其剛親眼目睹了季默和那個金發(fā)小子親密的舉動,他發(fā)現(xiàn)自己第一句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是質(zhì)問他與那小子的關(guān)系?還是質(zhì)問他為什么不告而別?是不是為了躲他?
緊張感后勁十足地襲來,閆厲忍不住旋開瓶蓋灌了一口水,那冰涼順著食道一路通到胃里,好像連心臟也跟著發(fā)涼了。
季默等著閆厲開口,半天沒等到。
空氣突然很安靜。
“閆總,你再不開口,等維克回來一鬧騰,你想說也說不成了。”不耐煩等下去的季默懶洋洋地催促道。
“維克”這個陌生名字像打破了一個閘口,把閆厲消失的聲音找了回來,他肅容問:“那個人是誰?你和他到底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要親他?”
“他叫維克,在見到你的前一秒,他剛成為我的男朋友。”
“你!”
閆厲死死瞪視季默,周身浮現(xiàn)著仿佛具現(xiàn)化的黑色氣壓旋。
閆厲真正發(fā)怒的時候,一言不發(fā),只憑強大的氣場就能叫一群下屬瑟瑟發(fā)抖,心理素質(zhì)差點的都能當(dāng)場哭出來。現(xiàn)在他的怒意比手底下的人搞砸了上億的生意還深得多,那低氣壓都沖著季默去了,偏偏后者宛如不覺,一派“他強任他強,清風(fēng)拂山崗”的淡定。
瞧著季默那副渾不在意的樣子,閆厲感覺自己的身體分成了兩半,一半因為憤怒而火熱,一半因為對方的態(tài)度而冰涼。
“該死的!”
閆厲霍然把礦泉水瓶重重砸在地上。
季默掃了一眼慘遭遷怒的礦泉水瓶的尸體,心底估算了一下閆厲的怒氣值,決定還是快刀斬亂麻,趕緊說清楚為妙。要是等維克回來,沒準這兩個能打起來。
“咳,閆總,你先別忙著生氣,聽我給你做一個簡單分析。”季默舉起一根手指晃了晃。
“首先,我之前已明確說過,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理由是,我們的人生目標存在極大的分歧。”
“閆總你的事業(yè)重心在國內(nèi),公司需要壯大發(fā)展,肯定離不開你坐鎮(zhèn)掌舵。而我嘛,很可能要一直這么浪下去了,下一站在哪連我自己也無法預(yù)料。這一點上,你不可能遷就我,而我也無意去遷就別人改變自己的人生規(guī)劃。你能明白嗎?”
閆厲眼神沉郁,嘴角向下抿得很緊,冷冰冰地吐出幾個字:“這點不是不能解決。”
“隨便吧,反正這也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還是覺得跟閆總談戀愛會是一件麻煩事呢!”季默無視閆厲漆黑的臉色和猶如實質(zhì)的冷厲視線,繼續(xù)往下說,“別看維克那個小家伙這么粘人,我可以肯定,一旦熱戀期過了,他可以說放手就放手,這樣彼此都不會有什么負擔(dān)。不過閆總你給我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我無法預(yù)計到我們的結(jié)局。”
“我這人沒什么長處,唯獨看人還有幾分準確。我覺得閆總會是那種,嗯,假如我提出分手,你會采取一切方式死纏爛打的人。這樣的話,我會很困擾的。所以你我之間最好是從來不開始。”
季默一口氣說完,自認為把話說的很重了,以總裁大人的心高氣傲,極有可能立刻掉頭走掉。
應(yīng)該說這是季默想象中最希望發(fā)生的場景,即使閆厲覺得受到侮辱,氣極了想揍他,他也樂意挨上幾拳頭,只要能夠一勞永逸。
然而沉默了一陣后,閆厲石頭一樣冷硬的臉龐倏忽松動了一分,眼簾微垂,掩蓋了其中翻涌的情緒。
大概是經(jīng)常發(fā)號施令的緣故,閆厲的嗓音不自覺間就帶出幾分高高在上,只聽他說:“如此看來,你對我看得遠不夠準確,我需要用實際行動來加深你對我的了解。”
然后他從容起身,長腿跨近一步,一只大手驀然扣住季默的后腦勺,一低頭瞅準他的下唇狠狠撕咬了一口,像一只餓極了的兇猛野獸。
“嘶——”
季默吃痛,猛將閆厲推開,手指一擦,果然指腹上沾上了血跡。
“你猜猜看,我接下去會做什么?”閆厲問道。
季默仰著頭看他,脖子酸之余,覺得這人的王八之氣未免有點太猖獗了,太不把他這個路人甲放眼里了!
“不管你想對我做什么,你恐怕都不會如愿。”
憑閆厲那點可憐兮兮的經(jīng)驗想強上他?就算下輩子也是做夢!
對此,季默很有自信。
“放心,我絕不會不顧你的意愿,強迫你做任何事情,可是我也不會就此放棄。這一下,算是利息。”
說完,閆厲看了他兩眼,然后,掠過他走向門口,離開了房間。
??
季默怔然坐了一會,忽然驚覺:“不好!”
他馬上下樓,找了一圈沒看到維克的身影,拉過老板娘詢問。
“維克和那個跟你們一塊來的男人出去了,我猜是去了海灘吧!”
預(yù)感成真,季默立即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