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第 21 章
阿妤是被周琪喊起來的,在昨日圣駕沒來之前,她就特意叮囑過周琪,一定不能誤了請安。
用早膳時,周琪將之前聽見的話說與阿妤聽。
她刻意壓低了聲音:“聽許美人的意思,怕是宮中人都認(rèn)為你是容嬪的人。”xしēωēй.coΜ
阿妤眉梢微動,忽然說:“難道不是嗎?”
她側(cè)過臉,與周琪對視一眼,眸子里神色不明。
周琪忽然一笑:“瞧奴婢糊涂的,我們自然是容嬪主子的人。”
阿妤收回視線,御膳房知她最近得寵,早膳精致豐盛,阿妤昨兒一日未用膳,夜里又受累了一番,此時就要餓得不行,足足用了兩碗粥才停了下來。
周琪看得有些心疼。
她忽然想起來,今兒伺候阿妤起床時,她身上那青紫的痕跡,活似受了一夜虐待,讓人不忍直視。
阿妤瞧了眼天色:“走吧,該去給皇后請安了。”
頓了頓,她揉了揉額間,說:“今兒怕是會遇見容嬪,你就留在宮里,讓琉珠跟著我吧。”
她不著痕跡地給周琪使了個眼色。
畢竟宮中伺候的人都是新來的,說是全部放心那還言之過早,將周琪留下來,阿妤心底也能安心。
這滿后宮,她唯一能相信的,也只有周琪了。
琉珠是昨兒分來的宮人中較為年長的一人,瞧著行事穩(wěn)妥得當(dāng),阿妤就指了她做另一個貼身宮女。
周琪脆生生地應(yīng)了下來,琉珠也聽見了她的話,心中一喜。
能跟著主子身邊伺候,就代表主子愿意給她機(jī)會,這是好事,琉珠自然不會拒絕,連忙跟在主子身后。
才人是沒有儀仗的,嬪位以上才會賜下儀仗,所以阿妤一路步行去坤和宮。
她身子乏得緊,今日醒來時,臉上又是羞紅一片,帶著那事之后的余媚,若是以那副模樣去請安,怕是會落了人眼,她特意讓周琪替她涂了些粉。
此時,她臉色算尚如常,并不如何顯眼。
她根據(jù)以往容嬪請安的時間,刻意提前了一刻鐘,所以到達(dá)坤和宮時并不算晚,坤和宮里只坐了幾人,她一走進(jìn)來,殿內(nèi)漸漸就沒了聲音。
她在進(jìn)殿時,掃了一眼,除了卓嬪外,都是她不認(rèn)識的人。
那便都是新入宮的妃嬪了。
察覺到一些隱晦的打量視線,阿妤沒怎么在意,她應(yīng)是圣上后宮中唯一不是從選秀進(jìn)來的后妃,本就引人注意,她也不會想著所有人都能將她忽視過去。
阿妤不著痕跡呼出一口氣,她快步朝右前方走了兩步,朝卓嬪屈膝行禮,剛彎下腰,就聽見女子捂嘴輕笑聲,嗡嗡地,還算悅耳:
“這便是鈺才人妹妹吧,瞧妹妹花容月貌的,就似天仙下凡般,叫姐姐都看直了眼。”
不管是真是假,卓嬪擺出來的態(tài)度算是友善,阿妤也似羞澀地偏了偏頭:“卓嬪過贊了。”
這分羞澀不知是真是假,不過那分姝色卻是明顯的,芙蓉映面,好似最美的一抹春光,讓殿內(nèi)的人眸色閃了閃。
大津朝以左為尊,卓嬪此時坐在首位的左手邊第二個位置,至于第一個位置,那是淑妃的,即使淑妃如今不用來請安,她們依舊將那個位子留了下來。
在卓嬪左手邊,坐著一女子,單瞧了一眼,阿妤就猜到這位定是許美人了。
她和許美人雖同在嫻韻宮,但卻并不相熟。
她垂頭彎腰,將禮數(shù)做到了周全,任誰也說不得她的不是。
許美人笑吟吟的,聲音溫柔似水:“鈺才人快些起來吧,娘娘應(yīng)也是快出來了。”
這聲音難得地讓阿妤怔了下,只片刻,她就又恢復(fù)了自然。
她站起身,掃了眼宮中的座位,就在她有些遲疑時,殿內(nèi)的宮女將她領(lǐng)到位置上。
那個位置是首位的右邊第三位。
阿妤眉梢輕動,有些遲疑:“我坐這兒?”
她前方只有兩個位置,除去給容嬪的位置,也只剩下一個了。
可宮中卻有六位美人,便是有一人落在她前方,也還有四人會落在她身后。
這有些不合尊卑規(guī)矩。
那宮人不卑不亢:“才人主子不必?fù)?dān)心,這位置是娘娘安排好的,才人放心坐著便是。”
阿妤止住心底的驚訝,不再猶豫地坐了下來。
既然皇后這樣安排,她若是拒絕了,那就是當(dāng)眾打皇后的臉,比起得罪四位美人,皇后才是不能輕易得罪的那位。
很快,后妃陸陸續(xù)續(xù)皆到齊。
對于阿妤居然坐在那里,很多人都露出了些許驚訝,美人中最先來的是一位老人,她看見阿妤后,微頓,眉尖擰在一起,徐徐看向阿妤上首的位置,最終還是歇了心思,坐到了許美人身下。
直到最后,阿妤上首坐的是新入宮的另一位美人,沈美人。
阿妤對此結(jié)果并不驚訝。
從舊邸跟進(jìn)宮的四位美人并不如何受寵,而沈美人卻不一樣,在這次入宮的新妃中,她的恩寵卻是拔頭籌的。
如今淑妃不能侍寢,圣上除了去她宮中用晚膳,漸漸也不在留宿。
這后宮如今恩寵最多的,就是這位沈美人。
沈美人踏進(jìn)來時,阿妤有些晃了眼,玉簪琳瑯,不得不說,這位沈美人的確美得驚人。
雖是初初一瞥,但是阿妤隱隱感覺到這位沈美人的性子有些冷。
事實(shí)證明,這位沈美人的性子不僅冷,還有點(diǎn)傲,進(jìn)了殿內(nèi)后,就算阿妤這個生面孔也只讓她施舍了一個眼神,連給卓嬪行禮的動作有些漫不經(jīng)心,最后懶懶地靠在位置上。
阿妤等了許久,未曾等到容嬪的身影。
直到皇后出來,和眾人說,容嬪身子不適,一大早就派人來告了假。
阿妤咬唇,眉眼間隱隱露出一絲擔(dān)憂。
眾人都知她是容嬪捧出來的,容嬪身子不適,她擔(dān)憂得合情合理。
只不過,阿妤心底卻有些隱隱的遺憾,她原是想瞧瞧容嬪的臉色的。
她在想著容嬪為何突然身子不適,忽然被皇后點(diǎn)了名:“早就聽圣上提起過才人妹妹,今兒終于得見真人了。”
阿妤立刻回神,起身屈膝,似緊張無措:
“牢皇后娘娘掛念著,是臣妾之幸。”
皇后見她下意識的反應(yīng),眸色微深,她掩唇輕笑:
“瞧瞧,怪不得皇上那般喜歡妹妹,這般的可人兒,就是本宮,也喜歡得緊。”
她都這般說了,其他人自然也都跟著附和,將阿妤夸得臉紅耳熱,至于這里面有幾分真情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好不容易結(jié)束了請安,阿妤覺得比打了一場仗還累。
所幸的是,今日的請安比她想象中的要順利。
她這個想法剛落,從小徑上就走過來一人,阿妤眸子輕閃。
來人正是容嬪的親妹子,陳才人。
她曾幫了陳才人數(shù)次,但其中也有自己目的,算是各取所需,但是陳才人卻并不知道那些事與她有牽扯。
阿妤也沒想讓她知道。
陳才人面上帶著笑,心底卻壓著一股子氣。
她昨日回去后,一直在想這位鈺才人,究竟是什么人,竟讓她那位嫡姐那般自信。
今日得見,旁的不知,但那張美人皮卻是真真切切。
也讓陳才人的確感到了威脅。
進(jìn)宮前,她聽娘親說過,當(dāng)今圣上既是個守規(guī)矩的,又是個不看重規(guī)矩的。
換句話說,圣上性情不定,難以捉摸。
所以,陳才人并不像容嬪那樣,覺得阿妤的身份是個束縛。
對于不看重規(guī)矩的人來說,什么身世背景都是假的,只要能討得他喜歡,便能將人捧在手心。
也因此,在看見阿妤的第一眼,她就覺得容嬪那腦子是許久不用、生了銹!
她就不怕萬一人得寵了,反踩她一腳嗎?
不過想到這一點(diǎn)后,她不僅不替容嬪擔(dān)憂,反而有些幸災(zāi)樂禍,巴不得那日早點(diǎn)到來。
她昨日讓人查了這位鈺才人,才知道容嬪不僅杖責(zé)過人,還弄死人一起進(jìn)宮的好友,陳才人被弄得有些糊涂,這種情況下,容嬪哪來的自信能拿捏得住鈺才人?
陳才人掩著心里的想法,行了半禮,沒等阿妤叫起,就徐徐地站起了身。
阿妤不著痕跡地挑眉,似沒看見她不敬的動作,有些不解地開口:“陳才人可是有事?”
陳才人面上扯了抹擔(dān)憂:“姐姐身子不適,我心中擔(dān)憂,想去看望姐姐,鈺才人可與我同去?”
阿妤看了眼面前的這條小徑,笑而不語。
這條路離瑜景宮有些遠(yuǎn),不知要繞幾圈才能到瑜景宮。
即使陳才人不說,阿妤也定是要去瑜景宮一趟的。
畢竟她還背著“容嬪的人”的身份。
只不過,她抿著唇,露出了一絲猶豫,又很快隱了下去。
她似有些勉強(qiáng)地扯出一抹笑,慢吞吞地應(yīng)了下來。
陳才人輕微瞇了下眼睛。
雖說鈺才人同意了去看望容嬪,可那副神情卻好似并不如何情愿。
就好似有什么把柄握在容嬪手里,不得不做一樣。
想到這里,陳才人有些恍然,畢竟沒道理容嬪那樣對鈺才人,她還一心幫助容嬪。
阿妤似不經(jīng)意地掃了眼陳才人,又若無其事地斂下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