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49
護士來病房里是十分鐘后。
她看著陳漾早就把針拽了, 不悅道:“你這樣子是不想好了?我給你重新包扎上藥, 還要重新扎針。”
大概是因為梁千和趙明日的緣故, 護士并沒有把陳明武的事情聯(lián)系到他頭上去。
樂芽看著陳漾躺回床上,側(cè)著頭看她。
她輕聲說:“你聽醫(yī)生的話, 別亂動。”
之前她看到他生氣的時候, 傷口滲出的血跡都染紅了紗布, 看著就覺得心悸。
趁著護士給他包扎的時候, 樂芽說:“我去外面買點東西, 你別亂跑。”
她去了病房外。
梁千正在外面聽醫(yī)生的訓斥,醫(yī)生還以為是他和趙明日干的, 然后又說了一堆。
送走醫(yī)生后, 梁千松了口氣,“這醫(yī)生可真能說,五分鐘的時間就重復一個意思, 我都聽煩了。”
趙明日摸了摸額頭,“沒把我們送出去就算好的了,你就別說那么多了。”
“那男人去醫(yī)生那包扎了。”梁千語氣不太好, “怎么事這么多, 擱我我要弄死他。”
趙明日說:“然后去坐牢是吧?”
梁千急忙擺手:“那不行, 漾哥成績這么好,是要上重點大學的,怎么可以因為人渣就毀了。”
他們了解之后才知道陳漾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還能擁有這樣的成績是真的不容易。
要是他們倆,估計就自暴自棄了。
梁千說著轉(zhuǎn)過身, 就看到樂芽站在病房門口,他愣了一下,“那個……我剛才說的是放屁。”
樂芽說:“我都聽到了,沒什么的。”
梁千又抓了抓頭,真的沒想到每次自己說的都被聽見,他不禁在心里問自己,真的點這么背的嗎?
樂芽抿著唇,“我不會問你們的,別這幅樣子了,我只想知道那個男人現(xiàn)在在哪。”
面前的兩個人對視一眼。
“在醫(yī)生那邊。”趙明日率先開口:“我?guī)氵^去吧,不過還是別進去,免得有意外。”
樂芽點點頭。
走了只有兩分鐘就到了。
這里醫(yī)院的醫(yī)生辦公室都是有玻璃小窗在門上的,能看到里面的一部分場景。
陳明武坐在輪椅上,醫(yī)生正在給他上藥,還能看到一張側(cè)臉腫了起來,嘴角的血跡已經(jīng)被擦干凈。
他在醫(yī)生手下沒有剛才那樣的情緒。
樂芽對這個男人的印象很不好。
她當時好心去推人,卻沒想到自己反而被推倒,手上結(jié)的疤現(xiàn)在已經(jīng)掉了,還能看到一點點白色小痕跡,估計還要過一段時間才會全部消失。
幸好她不是留疤體質(zhì)。
樂芽是不知道他竟然和陳漾有牽扯,這樣說來,陳漾出現(xiàn)在馬路對面不是偶然?
是要去找他的,剛好被她看到了?
梁千見她盯著里面一眨不眨,石化了似的,主動開口:“他是漾哥親生父親,陳明武。”
樂芽心神一震,“父子?”
她喃喃地重復這兩個字,有點不敢相信。
父子關系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看陳漾剛才的樣子,就好像要殺死他一樣。
梁千說:“是,親生的,結(jié)果還是一個人渣,”
人渣到了一定境界,他懷疑這事要是掛到網(wǎng)上去,肯定都是全面倒站陳漾這邊的。
當然也不會發(fā)就是了。
樂芽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知道了。”
梁千以為她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出聲道:“其實呢,漾哥和他吵起來是有原因的,不是叛逆,真的不是叛逆。”
趙明日在一旁附和:“對對,真的是事出有因,不是叛逆期還沒過。”
樂芽看他們緊張的樣子,忍住笑,說:“我知道的,你們不用這么緊張。”
梁千松了口氣:“那就好。”
說話間,里面的包扎已經(jīng)到了末尾。
其實比起陳漾的傷勢,陳明武的基本都是表面的,非常簡單,過段時間就可以好。
而陳漾已經(jīng)到了住院的地步。
“我們前兩天瞞著你就是漾哥說的。”歇了會兒,梁千又說:“漾哥和他吵起來了。”
具體吵架內(nèi)容他就不清楚了。
當時他是和救護車同時到的,看到陳家那個樣子幾乎要嚇死,還好醫(yī)生說不會危及生命。
難以想象,陳明武在那時候幾乎沒受什么傷,反而是陳漾受了最嚴重的傷。
樂芽越聽越覺得陳漾父親很奇葩。
正在這時,護士從后面出來。“你們都在這里圍著干什么?要進去就進去啊?”
她推開門。
三個人連忙都退開,離開了辦公室的范圍,最后還是回了病房里面。
陳漾一直清醒著。
梁千說:“漾哥,我不是故意的……”
樂芽說:“是我讓他帶我來的。”
一個個都這樣,陳漾看了眼他們,聲音淡淡的:“來就來了,沒什么。”
藥水順著細管緩緩流入他的筋絡里。
梁千立刻大喘氣,和趙明日比了個眼神,然后說:“我們倆出去買點東西哈哈。”
等他們走后,樂芽才坐下來。
只是沒幾分鐘手機就響了。
樂芽不由得慶幸她之前關了鈴聲,調(diào)成震動,不然現(xiàn)在估計就把陳漾吵醒了。
她捏著手機去外面接通,是樂易健的聲音:“月牙你今天還沒回家嗎?”
樂芽心頭一緊,“我……我和輕語還在外面玩,所以今晚回去可能會遲一點。”
“那你注意安全。”樂易健不容有疑,“如果錢不夠就和爸爸說,晚上不要太遲了,現(xiàn)在冬天冷。”
樂芽“嗯”了聲:“我知道啦。”
她假裝鎮(zhèn)定地回答,誰也不知道她現(xiàn)在多緊張。
一直到電話掛斷后,樂芽才大大地出了一口氣,沒等放松幾秒,突然想起來剛才隨口扯的謊,連忙給謝輕語發(fā)消息。
幾秒后,黑暗中手機亮起來。
謝輕語:“知道啦,有我在,保證給你瞞下來,叔叔就算打電話找我我也會糊弄過去的。”
她剛到家沒多久就收到了樂芽的信息,也想到了和梁千他們有關,自然是要為好朋友瞞下來的。
樂芽回道:“等我回去請你吃東西。”
謝輕語:“你確定沒事嗎?別騙我啊。”
樂芽忍俊不禁,有朋友這樣關心自己感覺真的很暖,“沒事的,真的。”
隨后謝輕語又發(fā)來了一條消息:“沒事就好……不過你現(xiàn)在一個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啊,現(xiàn)在冬天黑得早,天又冷,別凍著了。”
樂芽唇角微揚,手上繼續(xù)打字:“我知道,梁千和趙明日他們也在,沒事的。”
看到這行字,謝輕語果斷給梁千噼里啪啦發(fā)出去了一段語音,把正在發(fā)呆的梁千嚇了一跳。
走廊上還挺冷的,樂芽收了手機。
這一層沒住幾個人,所以傍晚發(fā)生那件事都沒人注意到,還是后來才發(fā)現(xiàn)的。
樂芽拎起手邊的袋子進了病房里。
病房里只開了前面的一盞燈,床邊是暗的,僅有一點余光照過來,將床上的人勾勒出柔和的輪廓。
樂芽不禁放輕了腳步。
她將袋子小心翼翼地放下,然后坐在床邊,手放在病床上撐著看陳漾。
睡著的他很安靜,和平時的樣子截然不同。
大概是做噩夢了,就連睡覺也皺著眉頭。
樂芽盯著看了會兒,糾結(jié)著伸手輕輕撫上去,一碰到,陳漾就動了一下。
然后她的手就被抓住了。
樂芽嚇了一跳,看到他睜著眼,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你……”
她連忙解釋道:“我就是……”
就是后面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
難道要說她只是想讓他別皺眉了嗎?
樂芽怎么都覺得這句話好像不太對,所以只能閉嘴不說話。
空蕩的環(huán)境下,所有的觸覺都好像在手上,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指尖微微發(fā)涼。
甚至有些刺骨。
樂芽僵著身體,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反應。
一直到陳漾的手指從她的指縫中穿過,然后抽離開,“你就是想干什么?”
樂芽收回手背在身后,“沒干什么。”
陳漾盯著她看,在她快要忍不住的時候,抬了抬下巴,“你耳朵尖紅了。”
樂芽連忙伸手捂住手。
殊不知這種欲蓋彌彰的行為在別人的眼里看著更加可愛,幾乎要爆炸。
比如陳漾。
樂芽沒好氣地瞪了眼陳漾,收回手放下,目光落在放在陳漾被子外面的手上,問:“這樣會不會冷?”
陳漾說:“不冷。”
樂芽用一根手指碰了碰,都冰得不行,居然還說不冷,她將被子一角拖到他手背上蓋住。
陳漾枕在一邊笑。
樂芽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只是想告訴你。”陳漾用完好的另外一只手指了指被子,“這樣是沒什么用的,沒有熱氣。”
樂芽仔仔細細看了下,不得不承認。
陳漾忽然伸手碰到她放在床邊的手,直接攥緊了手里,冰河熱相互碰撞。
樂芽有點猝不及防。
她手更多時候都是揣在兜里的,所以很溫暖,再加上今天發(fā)生的事,都差點被捂出汗了。
現(xiàn)在乍然碰到冷氣,讓她忍不住嘶了聲。
陳漾唇角一勾,“這么嬌氣。”
樂芽被他帶的差點半倒在病床上,就差壓到他還在吊水的那只手上了。
她無語道:“你還記得你是病人嗎?”
陳漾捏了捏柔軟的手,緊緊地包裹住,不放過一絲一毫,面上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他低沉道:“當然記得。”
病房里只有他們兩個人,安靜得一根針落下來都能聽得見,更別提是說話聲。
樂芽回過神來,要抽走自己的手。
陳漾沒松開,反而更緊了點,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我的手好冷。”
樂芽小聲說:“我去找護士要杯熱水。”
陳漾說:“那多麻煩。”
樂芽垂眼看他,“……你不是覺得冷嗎?”
陳漾松開手,重新指了指扎針的那只手,眼底星光流轉(zhuǎn),低聲說了一句話。
樂芽急道:“陳漾!”
陳漾說:“你再叫一遍。”
樂芽:“……神經(jīng)病!”
她就知道陳漾就算生病了也改不了自己無賴的本質(zhì),竟然還提出這么過分的要求。
……
外面梁千正要推門而入,從窗戶看到里面的畫面,緊急剎車,還攔住了趙明日。
趙明日說:“干什么啊?”
梁千做出噤聲的手勢,指了指里面。
看到這樣,趙明日連忙湊到玻璃上看,然后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過了幾秒,兩個人小聲地離開。
趙明日依舊有點不可置信:“我剛剛沒看錯吧?”
“沒看錯。”梁千點頭,“我和你看得應該是同一個,你說他們現(xiàn)在是在談戀愛嗎?”
趙明日摸摸鼻子,“可能吧,我也不知道,就算沒談戀愛,那也很親密了。”
之前他了解到的好像還是曖昧呢。
這都到捂小手的地步了,是他錯過了什么重要情節(jié),還是對之前的關系出現(xiàn)了認知錯誤?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事耽誤啦
給大家發(fā)紅包補償一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