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杜沛霖猛地坐直了身子。但是他馬上就想到了剛才唐詡說的話,又緩緩地放松了一些,然而整個人還是屬于戒備狀態(tài),讓他看上去極其的不自然。
在一起過......在一起過的意思就是,他們兩個的確曾經(jīng)是男女朋友,這個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杜沛霖告訴自己。然而只要一想到今天中午姚安安看見唐詡的反應(yīng),他就很難不去在意這件事情。
唐詡是把這件事情揭過了,但是姚安安那個狀態(tài),怎么看都不像是已經(jīng)把過去那件事情忘記的樣子。
杜沛霖想到她從唐詡面前回來之后,依然能笑意晏晏地跟自己夾菜,甚至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跟自己理衣領(lǐng),就覺得有些不寒而栗。
她笑得那么好看,笑容里面,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她往日里的那些笑容,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是敷衍?還有,杜沛霖既然在商場上混了這么多年了,他再愛姚安安也能明白她的有些舉動是做給誰看的。
可是當(dāng)時唐詡已經(jīng)不在了,她卻依然能做出那副賢惠模樣,是騙外人,還是......為了騙她自己?
杜沛霖只要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心中就會強(qiáng)迫自己不去想。他愛了姚安安那么多年,根本就不敢去想,倘若姚安安跟他在一起,原本就是為了其他目的。
更別說,現(xiàn)在他身邊,已經(jīng)沒有了梁若耶。
他連最后的退路都堵死了。
再沒有人能容納他的放肆和大膽了,如果姚安安不是像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喜歡他,杜沛霖根本不敢想,自己會是什么樣子。
他將這一生所有的感都給予了一個人,盡管那人再三地辜負(fù)他,他也依然毫不后悔,毫不退縮。以前,是因為他總覺得自己的感情還多,還能夠讓人浪費,然而現(xiàn)在......他突然沒有了這樣的勇氣。
唐詡垂下眼睫,目光投射在面前的那杯咖啡上面,“不過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要是介意這個,我覺得完全不用。”
杜沛霖微微苦笑,真的不用嗎?姚安安那個樣子,如何能叫他完全不在意?她如果真的把這件事情翻篇了,又怎么會背著人哭泣呢?他也曾愛一個人到骨髓,自然明白情難自禁。姚安安那樣子......分明就是從來未曾開懷過。
他心中有些落寞。他為姚安安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可是在她心中,依然比不上唐詡。聽他們的對話,杜沛霖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在他們的感情當(dāng)中,明顯是姚安安付出的感情多一些。唐詡......是真的不為所動。
過了片刻,他才微微澀著嗓子說道,“你能告訴我......你們是為什么分開的嗎?”
唐詡看了他一眼,覺得有點兒好笑,“杜總。你好歹也是在商場上呼風(fēng)喚雨的人,怎么在感情上面這樣拖泥帶水?你要是想知道,去問姚安安比問我好。”他微微一頓,續(xù)道,“還是你覺得,你不好問她,或者是,問她問不出個什么?”他輕笑了一聲,“你就不怕我亂說?來引起你們的誤會?”
“你不會。”杜沛霖這回倒是斬釘截鐵,“你若是真的想挑撥,不會等我來問了。”他們這些人的感情,在唐詡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吧?
這倒是實話。唐詡點了點頭,“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每個人都有過去。我跟姚安安正兒八經(jīng)談戀愛的時候,不是高中那會兒,而是才上大學(xué)的時候。后來因為性格不合分開了,然后就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
他三言兩語地說完,從理由到過程,簡直無懈可擊,然而說了等于沒說。杜沛霖知道,要么是他在有意隱瞞,要么是在他眼中,他跟姚安安的那段感情本來就是這樣干巴巴的沒什么可說的。
他大大咧咧地開口,反而讓杜沛霖不好再問。他發(fā)現(xiàn),過了這么多年,唐詡說話的水平并沒有因為他去了國外好多年而有所退步,依然讓人找不到突破口。正是因為他這種事無不可對人言的坦蕩,反而讓杜沛霖不知道該怎么說。
唐詡看了他一眼,終于忍不住,把早就在心頭轉(zhuǎn)了幾番的話說了出來,“你犧牲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才跟姚安安在一起,我要是你,就不會再去想以前的事情。把握當(dāng)下才是最重要的。你是聰明人,自然明白如何取舍才是對自己最好的。”
唐詡說的話,杜沛霖當(dāng)然清楚。但倘若每段感情都能用理智去衡量,那這世上哪里還有那么多的癡男怨女?他正是因為放不開姚安安,總想知道個緣由,才來找的唐詡。但其實他自己也知道,他這個行為很不好。情侶之間,如果真的有疑問,最好的辦法是去找對方當(dāng)面問清楚,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拉著一個第三者問。
他雖然相信唐詡不會造謠,但是對姚安安來講,并不公平。只是他害怕,害怕從她那里聽到一星半點兒自己不想聽見的東西。他等這一天已經(jīng)等了這么多年,哪里還經(jīng)得起一點兒風(fēng)霜?
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苦澀的味道瞬間充盈整個口腔。杜沛霖面不改色地吞下,好像在喝一杯中藥一樣。
唐詡給他的感覺是很神奇的。他們兩個以前在念書的時候,并沒有什么交集,唯一的交集就是那次姚安安當(dāng)眾念了自己寫給她的情書,他受不了班上的壓力跑了出去,唐詡怕他出事專程出來找他。
那是他們兩個高中時期唯一一次交流。
他當(dāng)時因為忍受不了班上那些人的話語和目光,跑到操場上散心,看到唐詡的時候第一時間也以為他是因為姚安安找過來的,畢竟那會兒大家都認(rèn)為唐詡和姚安安是一對兒。誰知道他決口不提,只是神色如常地站在他面前,對他說道,“心情好了就回教室吧,別讓老師知道了。”
這跟杜沛霖預(yù)想中的有點兒不一樣,他愣了片刻,問唐詡,“你不是來問我為什么要給姚安安寫情書的嗎?”
“問你這個干什么?”唐詡經(jīng)過短暫的驚訝,臉上露出幾分好笑的神情,“哦,你也以為她是我女朋友吧?不是。”唐詡想也沒想地就否認(rèn)道,“她不是我女朋友。我喜歡的另有其人,不是她。”
唐詡說完,見杜沛霖還是一副不信的樣子,不得不重復(fù)道,“真的,我喜歡的人真的不是她。不騙你。”
他走了兩步,又轉(zhuǎn)過頭來囑咐杜沛霖,“你趕緊回教室啊,我先回去了。”然后就消失在了操場邊緣,臨走的時候還幫人把一直踢不進(jìn)球門的球給踢了進(jìn)去。
人人都以為唐詡是去找他談話了,其實只有杜沛霖才知道,唐詡打著找他的幌子,跑到學(xué)校外面的游戲廳里玩兒了一節(jié)課多的游戲,后來估計著時間才回來的。
他之所以知道,那是因為他后面也去了那里。
逃課打游戲這件事情,成為杜沛霖和唐詡之間心照不宣的一個秘密。盡管他們兩個后面再無交集,但是唐詡留給他的印象,始終都是和善的。
而現(xiàn)在,盡管他表現(xiàn)得并不明顯,杜沛霖也能隱約感覺到,唐詡好像......對他有那么點兒敵意。
他不知道這敵意從何而來,他們兩人這才是他退學(xué)之后第一次見面。真要說,那也是他對唐詡有敵意,而不是他對自己。畢竟,是他自己親口說的,他跟姚安安的事情早已經(jīng)翻篇了。
想到這里,杜沛霖覺得心里好像壓了一塊大石一樣,不知道該如何發(fā)泄。他想了想,干脆不跟唐詡這個聰明人拐彎抹角,“你又何必說假話?倘若真的不在意姚安安,為什么要對我......這么敵視。”
“敵視?”唐詡聽見,臉上有短暫的空白,但馬上他就笑了起來,看向杜沛霖,“你倒是說說,為什么喜歡姚安安吧。你自己成功也有這么多年了,身邊比她好看的女孩子不是沒有,姚安安到底是哪里吸引了你,讓你這么多年一直念念不忘?”
杜沛霖被他這樣一問,心里涌上一陣怒氣。唐詡自己不喜歡姚安安就算了,又何必在自己面前這樣貶低她?她自有她的好,是唐詡不知道的。思及如此,杜沛霖心中感到一陣熨帖,“她以前,幫了我很多。而且她幫忙,從來不肯多說什么,顧及我的面子和自尊,如果不是我偶然發(fā)現(xiàn),根本就不會想到她竟然在背后幫過我。”
“就因為這樣?”唐詡挑了挑眉,總感覺杜沛霖雖然沒有說個具體事情,但跟記憶中的某一件事情有著驚人的相似。“等等。你說的,該不會是當(dāng)初你交錢的那些事情吧?”
唐詡臉上的表情,讓杜沛霖莫名覺得有些危險。他再次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默然地點了點頭。
“哈。”唐詡譏誚地笑了一聲,其中不勝諷刺,看向杜沛霖的目光中,既有憐憫又有譏諷,“你喜歡姚安安就是以為她幫了你還不邀功?周全地顧及到了你的自尊和面子?這么多年,你一直這樣認(rèn)為,從來沒有懷疑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