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個人
潤暗正一個人待在家里面,遙望著窗外的天空。:整理天氣灰蒙蒙的,玻璃上已經(jīng)結起了寒霜,風呼嘯著吹在他的面頰上,似乎還夾雜著些許雨水。
今天晚上那個人會死
潤暗很清楚這一點。但為何要像潤麗一樣,想辦法去阻止呢?這樣又能夠改變什么?他只希望和妹妹一起過平靜的生活,在這個城市生活了已經(jīng)三年,幾乎都沒有什么熟人,因為他知道,也許某一天,又要和她搬到哪里去。甚至連和所有親戚的聯(lián)絡都斷了,不想再和過去的生活有任何牽扯。保留下來的,唯有名字和那段無法磨滅的黑暗記憶。
門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剛回過頭,就見門迅被打開,潤麗和一個陌生女子走進房間來,她迅地關上門,連鞋子都沒有換就沖到自己面前,張口就問:“哥哥你是不是也有預感能力?告訴我!”
潤暗頓時感覺到非常突兀,接著又看向那個陌生女子。
“初次見面,伊先生。我叫任靜,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突兀,但是,家父囑咐我來找你,并且,我也必須來找你。”
潤暗此刻完全是被弄得莫名其妙,理了理思緒說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們兩個把話說清楚,我完全不明白!”
潤麗看了看窗外,太陽還沒有下山,于是,整理了一下今天的經(jīng)歷,然后簡明扼要地把情況都告訴了潤暗。
聽完以后,潤暗冷冷地看著任靜,接著快步走到她面前,立即作了一個手勢,表示逐客:“任小姐我和我妹妹的生活都很平靜,并不希望受人打擾。無論你有什么事情,都與我們兄妹無關,我們對你也更沒有任何義務。請你立即離開,以后也不要來找我們兄妹!”
潤麗此刻只關心著哥哥是否隱瞞著她關于預知能力的事情,現(xiàn)在見他要趕走任靜這個如此重要的線索人物,連忙攔住他,說:“哥哥聽我說,我想知道原因!七年來我們一直在逃避那不可名狀的存在,連父母的葬禮都沒有參加過!我的生活始終充滿陰影,怎么能說是平靜?至少,至少我想知道爸爸媽媽是為什么而死的!”
就在這個當口,任靜說出一句關鍵的話來。
“我父親知道很多事情,他也告訴了我一件事情。那件事情,應該能實現(xiàn)你心中最深層的愿望。伊潤暗先生,即便如此,你還是要把我給趕走嗎?”
潤暗的心猛得一震,他凝視著任靜,呆滯了幾十秒,才穩(wěn)定心神問道:“你知道我的愿望?”
“是的我父親沒有不知道的事情。如果你懷疑,今晚我可以證實給你看。”
潤暗的腦子飛動著,昔日的恐懼一幕再現(xiàn)于腦海中,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刻,一個似乎可以看透他的內(nèi)心的聲音傳入耳際。
“告訴我,第二個人叫什么名字?”
潤暗不知道為什么,仿佛受到誘惑一般,嘴唇不由自主地張開,腦海中一直盤旋著的信息吐出了唇際。
“他叫張軍。”
張軍是個很愛好聚會的在校大學生,不過因為家住得距離學校太遠,所以只有走讀。
今天晚上,哥們的女友舉行生日聚會,他當然也湊了一腳。
大家在一起瘋啊鬧啊,又是打撲克,又是唱卡拉ok,到了快要十點鐘的時候,聚會才散去。和兩三個要好同學一起離開的時候,他還問道:“我是走讀沒關系啦你們幾個回去,寢室會不會已經(jīng)關門了?”
“怕啥?翻窗進去就行了,你真以為舍監(jiān)管得有多嚴哪?好了,你小子也早點找個如花似玉的女朋友,讓我們羨慕羨慕吧!”
張軍哈哈大笑著,道:“好啊!對了,生物系的那個梳辮子的看起來就不錯,我不如去追追看,大家要不要賭一頓飯?”
“賭就賭”
東拉西扯了半天,終于到了分手的時候。告別了那幾個同學,張軍坐巴士回到自己家附近,抄了一條小路回去,路上還不時打著飽嗝。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感到想上廁所,看來啤酒喝太多了,他想起前面巷子口有個公共廁所,于是立刻跑過去,走進了那間廁所。
解決完以后,他來到公廁門口,卻現(xiàn)門打不開了。
“怎么回事啊?”張軍用力推了推門,卻是紋絲不動。難道是壞了不成?
這時候,廁所內(nèi)的燈突然就暗了下來,周圍頓時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張軍平時就喜歡和別人侃一些靈異怪談,現(xiàn)在這個環(huán)境,很難讓他不心生恐懼。
張軍沒辦法,只好對著外面大喊:“有人嗎?來人啊!我被困在里面了!”
可是沒有任何反應。這條巷子本來就很深,經(jīng)過的人不多,他心中實在后悔,早知道干脆忍一忍回家解決算了,何必到這公廁來,結果被困在這里。
張軍對著門狠狠又踢上一腳,接著又用身體去撞,幾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可這門就是不開。他想,不妨找找看有沒有是什么工具,可以把門砸開,否則自己豈不是要在公廁里過夜了。不過這里實在太暗了,恐怕有人在自己面前都未必能看得到,只好摸著黑,沿著墻壁慢慢地走。
“查到了。陣耀大學化學系一班的學生。”潤麗是記者,信息來源廣,而這所大學在市內(nèi)又是很有名的大學,許多理科的學生都參加過市內(nèi)的競賽,這個張軍也曾經(jīng)在一次化學知識問答競賽中有過參賽記錄。
潤暗的確有著預感能力。和潤麗不同的是,他的能力是可以在腦海中浮現(xiàn)即將遭遇到死亡宿命的那人的容貌和名字。這個能力,是在父母死去不久后擁有的,這點和潤麗是一樣的。他在這之前,就看到了張軍的長相,同時也看到他背后有著陣耀大學的標志性雕塑,才能那么快就找到。
在陣耀大學的校務處查到資料的時候,正是張軍剛剛從朋友家出來的十點多。潤麗因為是記者,以想采訪曾參加過化學競賽的他為名義索取資料,也還好校務處的老師比較通情達理,還給了他們幾個張軍好友的聯(lián)系方式。
聯(lián)系到他朋友的時候,對方說今天隨同他一起去參加生日聚會,在距離學校比較近的一個街口分手的,那里是他要回家需要乘的巴士站附近,估計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家了。
“得立即去找他!”
潤麗三人坐上車,迅趕往他家,還好校務處有登記他的住址,還拿到了他的手機號碼。在坐上車后,由潤暗來開車,而潤麗則話給張軍。
廁所內(nèi)被困的張軍立即接到了電話,他頓時暗罵自己笨,怎么沒想到手機,于是拿出來接聽,卻現(xiàn)是個陌生號碼,:“喂,是誰?”
“張軍嗎?嗯一時很難解釋清楚,我叫伊潤麗,是報社的記者,想要采訪一下你,你現(xiàn)在在家嗎?”
“不,不是”
坐在后座的任靜一把搶過手機,接著就說:“你在哪里?是不是遭遇到了危險?”
“啊危險?我”
說到這里的時候,他的聲音停住了。因為他聽到了黑暗深處,傳來一聲濃重的喘息。而那喘息,連電話那頭的任靜也聽到了。
他嚇了一大跳,問:“誰?”
然而黑暗中沒有任何回答。他想,剛才進來的時候,應該就自己一個人才對啊,單間的便池并沒有關門,很明顯沒人。這個公廁除了他不可能有別人。
此刻,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也不管電話那頭是誰,急促地說:“救救我啊!我現(xiàn)在在弓封路靠近北田小區(qū)的一小巷的一個公廁里,門不知道為何打不開嗯,到了這里你們可以問路人”
說到這里,那喘息聲再度傳來,而這次似乎比剛才更近了
就在這時,手機傳來了悠揚的旋律,這是關機提示音!難道沒電了?他把手機屏幕拿到眼前一看,果然是關機了。天,怎么在這種時候沒電?不對啊,今天明明是充足了電才出門的啊
頓時,他幾乎是全身凝固住一般,一步也不敢挪動,就怕撞上什么東西。這公廁實在太暗,連一扇窗戶也沒有,現(xiàn)在整個室內(nèi)全然沒有光亮,若非張軍此刻就靠在墻邊,他恐怕早就全身癱軟了。
“誰誰啊別別嚇我了好不好?”
他此刻渾身顫抖得如同篩糠一般,聲音完全沒了底氣。難道世界上真的有鬼嗎?
喘息聲又傳了過來,只是這次相當清晰,因為那聲音就在耳旁!
張軍頓時慘叫一聲就沒有目標地狂奔起來。他完全喪失了方向感,只想找到那該死的門,然后打破它離開這里!
然而更恐怖的事情生了。這個公廁總共也就幾十平方米,他已經(jīng)筆直狂奔了將近五分鐘,居然都沒有跑到盡頭!天,這怎么可能?他因為不愛抽煙,身上連打火機或者火柴也沒有,在這個充斥黑暗的廁所內(nèi),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弄出絲毫光亮來不,也許看不見是件好事
張軍那邊的聯(lián)絡斷開以后,潤暗聽任靜說了地址,又猛踩下油門,捏著方向盤的手已經(jīng)全是汗珠。他不知道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到底是何身份,但她能夠知道連潤麗也不知情的自己的預知能力,那么絕對不是平凡人物。她說有能力實現(xiàn)自己的愿望,那是真的嗎?總之,先去救那個叫張軍的人,然后再詳細問問她。
任靜此刻則不停看著手腕上的表,雖然不知道張軍在什么時候會如同預感一樣死去,但是恐怕時間不多了
張軍的后背已經(jīng)徹底被冷汗浸濕了,他已經(jīng)從各個方向跑了將近十分鐘,周圍什么也觸碰不到,哪怕是一面冰冷的墻壁也沒有。他登時后悔離開墻壁那里,然而他也感覺奇怪,電燈滅掉已經(jīng)那么長時間了,可是現(xiàn)在,周圍依舊還是伸手不見五指,就好像他的眼睛瞎了一般,這種情況下即使有人面對面地站在他前面,只要不出聲息,他也絕對沒有辦法知道。
“救命救命啊!不要,不管你是誰,求求你不要傷害我啊”張軍此刻連站都站不穩(wěn)了,他只能夠在地上爬行,四周寂靜到毫無聲息,在如此空曠的地帶,他居然根本聽不到他出的喊叫的回音!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當聲音真的出現(xiàn)的時候,他頓時屏住了呼吸,連手指都不敢動一下。似乎就在他身后不遠處,有什么東西在地上爬行蠕動,而且似乎越來越近。他的腿抖得更厲害了,只能慢慢地朝前爬,只怕自己一有大動作,那個東西就會撲過來
潤暗的車已經(jīng)開到了弓封路,那條小巷倒是找到了,但是太狹窄,車子開不進去。于是潤暗對車上的二人說:“你們留在這里,我去看看情況。”
張軍的手腳都開始麻,后面那東西似乎越來越近了,他現(xiàn)在思維幾乎都已經(jīng)停滯住,周圍的空氣似乎在急地減少,也不知道這是錯覺還是什么。
就在他又向前伸出手撐住地板的時候,卻現(xiàn)自己按住了一只冰冷的手!
“哇啊啊啊啊啊啊”張軍不明白為何那東西到了他的前面,手機從口袋里掉出,居然自動開機了,而屏幕正對著他的前方
久違的光芒出現(xiàn)了,然而張軍所看到的是
終于找到了那個公廁,潤暗本打算撞開門,誰知道,門把手一擰就開了。走進去一看,就是一個普通的公廁,里面有一條便溝和三個單間,以及一個盥洗臺,旁邊放著一個拖把,拖把旁則是一團盤繞起來的橡皮水管。
潤暗將單間的門開,卻都是沒人。這里看起來就是一個極度正常的公廁。
“哥哥!”
他回過頭一看,潤麗和任靜也進來了,頓時皺眉道:“我不是讓你們等著嗎?”
“對不起哥哥”
而任靜則是左右環(huán)顧著廁所,接著走到潤暗身邊,說:“看來沒能來得及。”
“你到底是誰?究竟你都知道些什么?”
潤暗那如同利劍的質(zhì)疑目光拋向任靜,而她卻依舊很平靜地回答道:“好吧。我全部告訴你。現(xiàn)在回到車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