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十七章
小勝子看著那年輕人,倒是幸災樂禍起來:“哼,能讓千歲爺出手,也是您的本事,爺已經(jīng)許久不動手了。”
叫這個混蛋不老老實實地答話,若是他老實一點倒還能留個全尸,若是他能投誠,說不得只是受罰,但是還能保住一條小命!
“狗閹黨,你以為老子會怕你么!”那年輕人惡狠狠地瞪著百里青。
百里青眸光里黑暗幽沉的光芒微閃,目光掠過他微微發(fā)抖的小腿,薄唇輕勾:“不,你當然不怕本座。”
他慢條斯理地解了肩頭的披風,摸了摸自己手上的金絲手套,走向那人。
小勝子不敢再留下,立刻出去關(guān)上大門。
門外的司禮監(jiān)廠衛(wèi)們面無表情地站著,對著房內(nèi)忽然傳來的一聲凄短促得的慘叫聲,那慘叫聲雖然很快就沉寂了下去,但是那種超越人能發(fā)出來的聲音還是讓門口站著的司禮監(jiān)眾人齊齊地微微臉部一抽。
小勝子則搖搖頭,心中也有點沒底。
不一會,房間里就傳來幽微的哼唱聲,那聲音雖然低,卻極為好聽,像是一把極好的焦尾名琴在撥動,又如潺潺流水,小勝子細細地聽,想起這是一段叫做‘祭雪’的折子戲,講的是龍女蘇三娘為救病重情郎,以龍身血肉喂養(yǎng)情郎,最后只剩下頭顱化作東海泉眼的凄美故事,上京有一段時日很多貴夫人和小姐們喜歡聽。
但是伴隨著越來越濃郁的血腥味,那幽幽的輕哼聲聽著唱曲人極為享受的模樣,卻怎么聽怎么讓人覺得詭異,有一種奇異的毛骨悚然的味道,讓小勝子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為什么,都聽不到那個小二的聲音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忽然吱呀一聲打開了,守在門前的錦衣衛(wèi)立刻上前打算迎接百里青,卻在一轉(zhuǎn)身的那一刻,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
一干錦衣衛(wèi)眾人只覺的眼前幾乎一花,他們幾乎覺得有一股實質(zhì)性的暗沉黑腥的氣流一絲一縷地從那修長的人影身上飄出來,仿佛如觸手一般要將人拖進那門里去。
“怎么了?”
直到百里青涼薄淡漠的聲音響起,小勝子方才瞪了眼那被嚇得退了一步的錦衣衛(wèi),趕緊上前道:“千歲爺。”
其他人都齊齊地恭敬地低下頭:“千歲爺。”
“嗯,那人已經(jīng)招了,供詞在這里,通往水底巖洞的路徑和情形都在上面。”百里青只淡淡地一邊說話,一邊脫下手上的金絲手套隨手扔給門邊的錦衣衛(wèi),隨后向樓外走去。
小勝子接過百里青扔來的供條,不由一呆,千歲爺也太……有效率了。
這還不到一個時辰,就撬開了他們一天都沒撬開的硬骨頭的嘴!
隨后,他立刻將東西交給底下人,交代剩下的事情。
一邊捧著百里青手套的錦衣衛(wèi)看著那精致華美到詭譎的手套有點納悶,上面幾乎是一點兒血都沒有,爺用這手套來做什么呢?
小勝子一邊交代事兒一邊瞥了他一眼:“這是鬼血蠶絲與純金制成的手套,可是活的,得用人血養(yǎng)著,你可千萬小心著!”
那錦衣衛(wèi)看了看那手套,活的?
不免有點怪異,總覺得捧著的時候那手套會動似的,千歲爺就是千歲爺,都用的是稀罕又古怪的物事。
隨后他應了一聲,便打算進門去看看那人死了沒有。
小勝子剛吩咐完其他人要做的事兒,忽然一轉(zhuǎn)身就聽見一聲倒抽氣,隨后便是重物墜地的聲音。
小勝子心中暗自一驚,難道那人還活著,而且要跑?
他立刻抽刀而出領(lǐng)著其他臉色一寒的錦衣衛(wèi)們打算踢開門就要沖進去,卻不想才兩步跨到門邊,就見方才那捧著手套的錦衣衛(wèi)跌坐在地,正踉蹌著爬起來扶著門,一臉鐵青地捂住喉嚨,在門邊嘔吐。
小勝子一愣,隨后抬眼一看,不由的臉色也一變,連著身邊數(shù)名錦衣衛(wèi)的臉色都鐵青起來。
小勝子想過那人必定會倒大霉,但是這種情形卻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的,那人竟然會……
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人還是不是人了。
那是一具皮囊,甚至沒有太多流血的地方,更沒有什么司禮監(jiān)常用的損毀對方皮肉的方法,當然,前提是你忽略了他身邊丟著的那一堆白森森的、血糊糊的骨頭。
見過人沒有骨頭么,這就是了。
那小二全身大部分的骨頭都被以奇特兒精巧的方式抽了出來,這是個需要極為精細工夫的手工的活兒,但同時也是個讓人毛骨悚然的活!
小勝子看著那一具幾乎不能稱之為人皮囊,卻還生動地活著,面目扭曲,仿佛一種詭異的不屬于這個世間的生物。
他閉了閉眼,感覺旁邊那不斷嘔吐的錦衣衛(wèi)聲音越發(fā)的清晰,隨后他忽然一轉(zhuǎn)身,一把揪住了那錦衣衛(wèi),抬手左右開弓就是兩巴掌:“沒用的東西,滾出去,給咱家去守西城門!”
那名錦衣衛(wèi)瞬間倒退了幾步,差點踩到那一具‘皮人’,隨后面色慘白地趕緊跪了下去。
隨后,他殺氣騰騰的目光掃過身后其他一干面色蒼白的錦衣衛(wèi)們,惡狠狠地道:“兔崽子們,誰他娘的想跟他一樣去守西城門,就給咱家吐,否則就給咱家把你們到嘴邊的東西給吞回去!”
其他錦衣衛(wèi)們臉色一變,立刻紛紛低頭,齊齊道:“是!”
心中齊齊寒意森森,對那可怕的男人敬畏更深。
殘酷到一定程度的惡鬼,便成了魔神。
小勝子隨后臉色鐵青地瞥了眼那‘皮人’,咬牙道:“把那玩意兒給咱家趕緊地處理了!”
隨后,他大步流星地轉(zhuǎn)身去追百里青去了。
等著出到了走廊上,小勝子方才覺得心口好受些,陡然看見那種‘東西’,實在是太刺激了。
爺已經(jīng)許久不曾親自動手了,果然,要么不動手,要么爺一動手就是腥風血雨,極盡非人的重手。
難怪口供就這么快到手了!
也算那個笨蛋倒霉,爺最喜歡硬骨頭,是因為折磨和征服起來特別有成就感吧。
不過……
想起之前百里青哼哼的那小曲兒一邊將人拆皮卸骨,小勝子就揉了揉胸口,輕喘了一口氣,在司禮監(jiān)也不是沒有見過可怕的,但是這種程度,果然還是一下子有點兒接受不住。
果然——是老了。
小勝子緩了緩神,正打算去百里青暫住的客房之時,卻忽然聽見身后傳來匆忙的腳步聲。Xιèωèи.CoM
“勝總管!”
小勝子一磚頭,正見著司禮監(jiān)同來的一名紅袍大太監(jiān)風塵仆仆地匆忙過來,也不及行禮,隨后就附在小勝子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什么?”小勝子瞬間顰眉,立刻帶著人一同往百里青所居之處,匆忙而去。
到了百里青居處之后,小勝子恭恭敬敬地敲了下門,才聽見里面?zhèn)鱽戆倮锴嚆紤卸幚涞穆曇簦骸斑M來。”
“千歲爺!”小勝子進去了才發(fā)現(xiàn)百里青又沐浴了一番,已經(jīng)換了一身新衣正坐在窗邊,由身邊的美貌小太監(jiān)伺候著梳頭。
百里青也看見了他領(lǐng)來的人,隨后淡淡地道:“小福子,說罷。”
被喚作小福子的中年太監(jiān)立刻上來單膝跪下,拱手道:“千歲爺,晉北王作亂,其領(lǐng)三萬大軍直逼涇川,如今已經(jīng)將涇川團團圍住!”
百里青聞言,卻面不改色,只微微挑了下眉頭,順手拿了把翡翠小琵琶慢條斯理地撥弄起來:“呵,真真兒有趣,倒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漏偏遇頂頭風,咱們這位晉北王倒是個聰明人物,這么快就知曉本座會別困在涇川啊。”
小勝子顰眉道:“這事兒有些蹊蹺,他們是怎么能一路潛行到此不被發(fā)現(xiàn)呢?”
那小福子低聲道:“是因為晉北王的這三萬大軍原本就在京城西大營受訓,所以來勢才這么快,而且對方說是此處有水災,所以前來支援,咱們的人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不對之后,立刻便通知了爺這邊,但還是遲了。”
畢竟涇川和京城不過距離短短的一日多的距離。
百里青一邊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琴弦,一邊似笑非笑地大道:“嘖,看來有人這是在下棋呢,如今殺招盡出,是要直接將死了。”
當年這位晉北王之所以投降朝廷,而沒有再用勤王大旗攻擊京城,不過是因為西涼茉領(lǐng)著手下鬼衛(wèi)用了狠毒之計,逼迫他不得不投靠朝廷。
司寧玉這個人和他爹不一樣,一向就是個有野心的,但卻也是個沒甚腦子的,不過是被挑唆兩句竟然就這么上趕著來動手了。
不過也還算做的隱蔽。
“爺,咱們的人只有在這里的一小部分,而京城防軍再敢來也要一日時間,晉北王的人已經(jīng)將涇川與外界全部隔離。”小福子凝神道。
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百里青和他的爪牙孤立無援,必死無疑!”陸相爺冷笑著看向西涼茉。
“這個妖女,留著已經(jīng)沒有太大的用處,倒不如殺了,用她的頭顱好好地刺激一下百里青那魔頭,畢竟他武藝高深莫測,誰都沒把握一定能擒拿下他,。但是若他見了這丫頭的頭顱,只怕會瞬間心神大亂,便是下手的極好時機!”
“但是也有可能讓他暴怒異常,讓你們這些人殺敵一千,自傷八百。”西涼茉懶洋洋地支撐著臉,仿佛在和自己人討論一般,嘆息了一聲:“當然,鹿先生這般能耐的是必定要上的,你若是死了,剛好你門下教派也好改投換姓。”
鹿先生臉色瞬間白了又紅,冷冷地睨著西涼茉。
西涼茉看過去笑嘻嘻地道:“怎么了,您這不是為了天朝正統(tǒng)斬殺奸臣,然后光榮犧牲,名留青史么,相信以后陸相爺必定會您祭上一座好墳,年年帶著新娶的嬌妻美妾娶探望您的老墳,新的掌門也會供奉您的牌位,享受著相爺和太子殿下給您這一派的的榮光與驕傲,名利雙收!”
西涼茉的這話聽著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但是就是讓人覺得非常的不對勁。
陸相爺看向西涼茉,冷聲道:“妖女,你說夠了沒有!”
西涼茉聳聳肩,頓了頓,看著鹿先生不預的臉色,復又笑道:“對了,這種好事有個俗語,想必您一定聽過!”
陸相爺臉色瞬間陰沉下來:“妖女,你……!”
但是鹿先生卻開口了:“是什么!”
西涼茉似笑非笑地道:“這俗語就叫做前人栽樹,后人乘涼,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好吧,她把百年大計,教育為先這種古怪的話語給省略掉了。
此言一處,鹿先生的臉色瞬間不好起來。
沒錯,就算他鹿先生在和百里青那大魔頭動手之中,不幸犧牲,那么最后享盡了榮華富貴的,還是其它人,與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尤其是從百里青手上的武藝和內(nèi)力來看,這個可能性還真是非常的大!
看著鹿先生臉上那種陰晴不定的神色,陸相爺心中惱恨,陰霾地瞪著西涼茉道:“你倒是個奸猾的,三言兩語就想挑唆咱們這些人!”
這個妖女,真是舌尖嘴利,讓他恨不能此刻就挖了她的舌頭!
西涼茉看向陸相爺,一臉疑惑:“嗯,我說了什么挑撥的話語么,難不成你陸相爺有起死回生,肉白骨,活死人的能耐么!”
鹿先生看看陸相爺,目光又落在沉默不語的司承乾身上,隨后換了語氣道:“太子爺、陸相爺,老朽想了想,這般還沒確定是否事成,百里青必死的時候,就這么輕易地毀了手里的棋子,只怕是不穩(wěn)妥吧?”
他雖然語氣很是客氣,但是還是瞬間讓空氣的氣氛變得怪異起來。
陸相爺大怒,厲聲道:“好,就算本相現(xiàn)在不要西涼茉這妖女的命!”
隨后他忽然轉(zhuǎn)臉看著身邊的綠衣中年女子,冷聲道:“停云,去挖了這妖女的一只眼睛出來,然后再砍斷她一只手腕裝在盒子里送到上面去交給晉北王,讓他在圍殺百里青那魔頭的時候拿出來,必定能趁機給他重擊!”
“是!”綠衣女子惡狠狠地瞪了西涼茉一眼,便直接從腰上一把扯出匕首,向西涼茉逼近過去。
這一回,鹿先生卻是只遲疑了片刻,但是沒有再說什么。
倒是司承乾微微顰眉,開聲道:“舅舅,我們不需要拿一個女子去威脅敵人!”
司承乾這么說倒不是因為對西涼茉還有牽掛的緣故,而是因為司承乾本身始終有一種屬于正統(tǒng)皇位繼承人的驕傲,天之驕子的驕傲讓他始終覺得這種行為太過卑劣。
鹿先生卻看了一眼司承乾,嘆了一聲:“太子爺,您還是聽你舅舅的話吧。”
陸相爺冷冷地看向停云:“動手!”
西涼茉只面無表情地坐著,并沒有任何一絲想要反抗的樣子。
拿停云姑姑拿著匕首,逼近而立西涼茉,恨恨地獰笑:“你這個小賤人,靠著自己一張漂亮的臉蛋和一副歹毒心腸便為所欲為,害得我家相爺成了如今的模樣,只是挖了你一只眼,斷了你一只手,真真兒對得起你了!”
西涼茉瞥著停云姑姑,忽然譏誚地勾起了唇角:“怎么,這位姑姑,你這般費心費力地為你家相爺伸張正義和復仇,難不成你真的以為你家相爺會因為這個原因而對你另眼相看,讓你暖床么,別妄想了,如相爺這般驕傲的人,如果不是琴棋書畫皆精通的溫柔美人,還有良好的家教出身,他根本看都不會看一眼!”
那停云姑姑的臉瞬間漲紅,隨后又變得鐵青,西涼茉那種冰冷的極具穿透力的目光,仿佛一下子深深地看進了她心底,甚至讓她毫無分辨的氣力。
仿佛所有的心思,隱秘的珍藏的東西都被這么赤裸裸地瞬間攤開在了所有人的面前,讓她難以忍受,也無法再忍受。
“你這個……你這個賤人……!”停云姑姑渾身顫抖,不敢去看身后的陸相爺,又似覺得所有人都在嘲笑地看著她。
她忽然聲嘶力竭,面目扭曲猙獰地大喊一聲:“你有什么好得意的,等著你那漂亮的眼珠子被挖出來,你的手被砍斷,還不是和我們一樣,為所有人所鄙視!”
說罷,她忽然猛地撲過去,一把抓向西涼茉,另外一只手拿著匕首就沒頭沒臉地往西涼茉的臉上劃去。
如此近的距離,西涼茉就算朵都沒地方躲,司承乾一驚,也不知道為何,他下意識地伸手就拿著茶杯向幾近風魔懂的停云姑姑砸去:“姑姑,住手!”
停云姑姑被他扔出的茶杯給砸了一下,踉蹌了一下,受傷的匕首沒有直接劃中西涼茉。
司承乾正要上前拉住停云姑姑的時候,卻忽然被人從身后重重一戳麻穴。
司承乾一頓,隨后不可置信地看向身后的鹿先生:“先生,你……。”
“太子爺還是不要隨便阻撓計劃的進行,既然這女子心中從來都沒有你,你又何必再為她多擔憂呢,平添笑話,情字害人罷了。”鹿先生看著司承乾輕嘆了一聲。
司承乾還想說什么,卻被他再點了啞穴,只能光瞪著眼。
“繼續(xù)!”陸相爺冰冷干澀的聲音在停云的身后響起。
仿佛瞬間又興奮起來的停云立刻抓起了匕首狠狠地朝西涼茉的臉剜去。
但是在她靠近西涼茉的瞬間,忽然看見了西涼茉眼底那種冰冷的、詭譎的、譏誚的笑意。
一種不詳?shù)念A感瞬間蔓延上她的心頭。
但是她已經(jīng)來不及反應,只覺得忽然胸口一冷。
她霎那間僵住,隨后她低頭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只平伸出的擱在自己胸口上的白皙玉掌。
女子的手指修長白皙,帶著一種極為冰冷的氣息,瞬間一股自寒氣就從她掌心透出,直接穿透了自己的肺腑。
劇烈的、冰冷的疼痛來得太快,一下子讓停云姑姑竟然沒來得及喊出口,喉嚨里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哼,惱羞成怒的女人看起來最丑了,而且一點都不能讓男人喜歡。”西涼茉收回收掌,看著停云姑姑,輕嘲地道。
事情發(fā)生的太快,那鹿先生和陸相爺都沒看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就看見西涼茉從容地起了身子,在他們和司承乾不可置信的目光下,轉(zhuǎn)身幾步走到了安著鐵柵欄的洞口,然后停下,轉(zhuǎn)身看向他們,似笑非笑地道:“我一點也不喜歡被人挖眼睛,更不喜歡被人砍手呢。”
“你……你不是沒了內(nèi)力了么!”鹿先生驚愕地看著西涼茉,他們當時還懷疑是那蠱的緣故,所以才沒有如一開始計劃那樣直接斷了她的琵琶骨,廢掉她一身武藝。
西涼茉慢條斯理地摸了摸自己的鬢發(fā):“是啊,我那時候是沒了內(nèi)力,然后現(xiàn)在又有了,這大概是所謂的好人活不長,禍害嘛,總要遺千年的。”
鹿先生冷笑一聲:“是嗎,那本尊就讓你從此以后徹徹底底地沒了內(nèi)力好了!”
他可不在乎她有沒有內(nèi)力,他只要想,隨時可以讓她從此沒了內(nèi)力,甚至站都站不起來,西涼茉這點子武功雖然不弱,但是比起他來,還是差了一截的!
隨后他眼底寒光一閃,五指成爪,惡狠狠地抓向西涼茉的肩頭琵琶骨。
但是陸相爺卻總覺得有什么不太對勁的地方,他陰沉沉地盯著這西涼茉,直到鹿先生的手快抓到西涼茉的肩頭的時候,他忽然明白了什么,瞬間神色一寒,厲聲道:“鹿先生,小心!”
電光火石之間,鹿先生的手一頓,忽然感覺到無數(shù)利器破空而來,那種鐵器尖銳的劃破空氣的呼嘯聲,攜帶著濃烈的殺氣,直穿過鐵柵欄,刺向他的面門。
他這才發(fā)現(xiàn)西涼茉早已經(jīng)直接往足尖一拔,離開了門,他已經(jīng)來不及再去抓西涼茉,甚至來不及將空中的這些利箭斷開,身子只能硬生生地在半空中扭了一個圈,向后疾彈,避開那些利器。
隨后,西涼茉又落在了柵欄之前,看著他輕笑了起來:“鹿先生,何必躲呢,您不是要斷了我的琵琶骨么?”
說話間,忽然墻壁上和柵欄上傳來叮叮當當?shù)氐蔫F騎碰撞巖壁和柵欄的聲音,一只飛龍爪直接抓住了巖壁,隨后一道幽藍的身影如鬼魅山魈一般掠了上來,在西涼茉身后忽然揚起了手中的泛著藍光、造型奇特的長刀,隔著柵欄向西涼茉后腦狠狠地劈下。
西涼茉仿佛完全沒有聽到身后的風聲一般,只依舊涼薄地微笑著看向他們。
然而這刀子并沒有劈砍中西涼茉,而是隨著幾道刀光落下,鐵柵欄瞬間破成了無數(shù)碎片叮叮當當當?shù)芈淞艘坏兀?br/>
“你——!”鹿先生不可置信地看過去,竟然發(fā)現(xiàn)那巖壁上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時候爬滿而來那些藍衣人影,一個個如鬼魅一般悄無聲,又似螞蟻似地一個接一個爬了上來,速度動作之快,竟然不似人一般。
陸相爺臉色已經(jīng)一片陰沉,他鐵青著臉,從牙縫里擠出來一個詞:“飛羽鬼衛(wèi)!”
西涼茉微笑:“先生果然還記得,真真兒是別來無恙啊,也算是老熟人了,打個招呼吧,白起!”
第一個拿著一把造型奇特的大刀劈碎了鐵柵欄,蕩進來的藍衣人扯下了自己的娃娃臉,手執(zhí)彎刀,笑嘻嘻地對著房內(nèi)的人道:“哎呀,全都是卑職不敢招惹的大人物呢,卑職真是榮幸啊,請允許卑職自我介紹下,卑職白起,乃鬼衛(wèi)六字訣統(tǒng)領(lǐng)之一,見過各位‘大人物’!”
隨后,他摸摸下巴:“唔,不想還能再見熟人,想必是因為幾位從地獄里爬出來,閻王爺實在是等得不悅,所以令我們鬼衛(wèi)前來請幾位回地獄去了!”
鹿先生聞言,頓時大怒:“黃口小兒,也敢在此放肆,竟然敢派人潛入洞天福地!”
隨后他抽出拂塵就沖著西涼茉和白起揮下,他的拂塵似有千斤之力,剛剛揚起就有巨大的罡氣如泰山壓頂一般朝西涼茉和白起的腦門上壓下去。
他的內(nèi)力與百里青相差不遠,所以白起自然是不敢再托大,立刻一揮手中彎刀迎戰(zhàn)。
而與此同時,其他的藍衣鬼衛(wèi)們也一個接一個地爬了上來,操刀子就沖向那鹿先生。
鹿先生武藝雖然高強,但是這室內(nèi)地方狹窄,他走的又是飄逸出塵、大開大合的路子,在這里一時間竟然被擅長于各種刁鉆角度攻擊,刺殺、在陰暗墓穴地道里打滾的鬼衛(wèi)們團團困住,打了個平手。
陸相爺冷冷地隔著人看向西涼茉:“這是你們的計!”
西涼茉看向陸相爺,目光又掠過剛剛被陸相爺趁亂解了穴的司承乾,漫不經(jīng)心地一笑:“是啊,這是計,又如何呢?”
“你早知道我們要在涇川圍捕你們!”陸相又再喑啞著聲音道。
西涼茉倒是有問必答,淡淡地道:“是,我們知道。”
“是誰泄露了我們的行蹤,還是一開始你們就已經(jīng)知道我們躲在這里!”陸相眼底閃過一絲陰狠,再次問。
西涼茉笑了笑:“不得不說陸相爺本事,我們還真沒有那么厲害,知道你們躲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