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伴君如伴虎
連江淮都清楚這些富商巨賈最為渴求之物,朱厚又豈會不知!
他心中有著上百種方法,讓各地的富商巨賈老老實實地出錢修路,而且還是搶著要修的那種!
但有些辦法于今而言顯得不切實際,而有些辦法倘若實行后又會貽害無窮。
因此朱厚覺得僅采用前三者,賜予承包修路的富商巨賈便已經(jīng)足以令其激烈爭搶!
設(shè)立收費站看似極具誘惑力,是一個一本萬利的買賣,但實際上根本沒有多少利潤可言,至少前期而言如此。
要知道如今的大明可不是交通高度發(fā)達、汽車普遍推行的后世,在如今的大明,黎民百姓若無要事是不會使用驛路出行的!
大明江山地廣人稀,不少落后地區(qū)幾乎不見人影,更何談建立收費站收過路費了!
但至少聊勝于無,此舉能夠給予這些富商巨賈一點金錢上的安慰。
不過伴隨各地的道路修繕完畢,國民經(jīng)濟必將迎來一個騰飛階段,商隊往來自然絡(luò)繹不絕,到時可真就是一本萬利、坐著數(shù)錢了。
朱厚相信能夠成為富商巨賈者,眼光與見識自然不同凡俗,他們能夠看到這收費站的長久利潤!
而第二條可真就算得上最令富商巨賈心動之事了。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雖然朝廷并未明文規(guī)定商人不得參加科考,但是大明可是沒有“商籍”一說的!
當年布衣出身差點餓死的太祖可謂是對錦衣玉食的商人恨之入骨,甚至明文規(guī)定“可以直接逮捕那些不事生產(chǎn)、專門從事末業(yè)”的職業(yè)商人!
所以太祖在將全國戶口分為民、軍、匠、灶等籍時,各職業(yè)戶基本都分屬其下,偏偏沒有這個對國民經(jīng)濟貢獻最大的“商籍“!
而為了讓子嗣后人能夠參加科考,商人們紛紛拿出了渾身解數(shù),小商人通過“附籍”,易名冒充;富商巨賈則買田置地、上下打點,成為位列黃冊之上的良民。
但商人就是商人,即便百般掩飾,也遮掩不住世人銳利的目光。
真正的書香門第之家看著商人出身的子弟總是帶著異樣的目光,例如現(xiàn)在的戶部尚書顧鼎臣,若非前有金陵世家的支持、后有圣天子的提攜,只怕他也會蹉跎一生不得寸進!
這就如同一種默契。
商人子弟可以在朝廷的默許之下通過“附籍”等手段參加科考,但如此一來他們天生便比同齡之人低了一頭,如何比得上以商籍參考?
朱厚提議的第二條,雖并未議定出一個“商籍”的身份,卻也是給了商人子弟光明正大參加科考的合理身份,不必再如同見不得光的老鼠那般百般遮掩!
朱厚原本想直接搞出一個“商籍”,稍微提高一些商人的地位,但今日文武百官竟然默契地聯(lián)手抵制打壓江淮!
此事令朱厚意識到,世人對商人的蔑視恐怕還超乎了他的想象!
現(xiàn)在時機未到!
若說第二條是給了富商巨賈一個合理攫取權(quán)力的機會,那第三條便是給了他們一個獲得賢名的機會!
對于富商巨賈而言,賢名同樣尤其重要!
一般商人棄之如敝履的賢名,富商巨賈卻視之為珍寶!
畢竟誰都不想被冠以“為富不仁”的罵名!
而真到了這一步,只怕環(huán)伺身旁虎視眈眈的人都會按捺不住了!
這一套組合拳打下來,朱厚不相信會有人不動心!
“如何?你現(xiàn)在覺得那些富商巨賈會不會動心?”
朱厚嘲諷地出言調(diào)侃道,滿臉的得意。
江淮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他想不明白堂堂皇室成員、當今天子,為何會對商賈如此了解?
連他們最想要之物、最渴求之物、最輕視之物都洞悉地清清楚楚,簡直令人心驚肉跳!
“陛下宏才大略,臣拍馬不能及也!”
江淮誠心實意地拍了一記馬屁,令圣天子極為滿意地大笑了起來。
但朱厚的笑容很快便收斂了,因為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件極其不愉快的事!
“江淮啊,朕再賜你一件寶貝,價值連城的寶貝可好?”
正沉浸在喜悅之中的江淮未曾多想,急忙磕頭謝恩,各種馬屁不要錢般的噴涌而出。
朱厚對魏彬使了個顏色,魏彬會意,從一旁取出了一個木盒,遞給了江淮。
江淮打量著木盒的質(zhì)地,心中驚喜萬分。
以他的見識自然能夠看出,僅憑這木盒的雕工便價值千金,其內(nèi)的寶物更是令他心動,恨不得直接打開一觀!
商人愛財,這是刻在他們骨子里的印記,連江淮都不能免俗。
“不用忍著了,打開看看吧,看看朕的賞賜是否令你滿意!”
“臣遵旨!”
江淮聞言飛快地回答道,迅速打開了木盒。
看清木盒之中的寶貝,江淮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頃刻間變?yōu)閼K白之色!
因為木盒之中盛放的寶貝,不是他物,正是那日他為了討好黃錦,忍痛割愛的心頭肉,那枚翡翠扳指!
江淮臉上的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掉,直到現(xiàn)在他才發(fā)現(xiàn)今日入宮竟全程未曾見到天子第一近臣,黃錦!
再看著眼前這枚他熟悉無比的翡翠扳指,仿佛在嘲諷著他先前所做之事圣天子悉數(shù)清楚!
“如何?可還滿意?”
朱厚冷眼看著不停冒汗的江淮,淡淡地開口問道。
卻不料他這句話直接將江淮嚇得肝膽俱裂,磕頭如搗蒜般求饒道:“臣江淮罪該萬死!”
現(xiàn)在知道“罪該萬死”了?
朱厚看著江淮,不發(fā)一言。
江淮心中清楚,若今日不讓圣天子解氣,那他及東華商會、十大商幫將會有傾覆之災!
他江淮當真會成為徽商的罪人!
因此江淮不敢辯駁解釋,不停地以頭搶地,希冀圣天子能夠饒過他這一回。
眼見江淮額頭上已然磕出了血跡,朱厚才開口道:“行了!下不為例!”
“否則朕讓東華商會,十大商幫悉數(shù)給你一人陪葬!”
江淮聞言癱軟在地,甚至低聲啜泣了起來,各種滋味百般雜陳。
朱厚的確不想收拾他,只不過想給他一個警告。
入宮第一天就敢勾搭黃錦,而黃錦這個蠢貨也是來者不拒,這樣任其肆意發(fā)展下去還怎么得了?
所以今日不過是個警告,朱厚相信江淮此后不會忘記這個警告!
“滾吧,別忘了所賺的銀子按老規(guī)矩分賬,朕占三成,東華商會占兩成,朝廷占五成!”
正在啜泣的江淮聞言瞬間愣住了,這好像跟先前商量好的不對啊?
“陛下,這……東華商會不是應(yīng)該占……三成嗎?”
“那一成是你的買命錢,你是要錢還是要命?此事就此揭過了,任何人不許再提!”
朱厚沒好氣地罵道,揮了揮手示意江淮趕緊滾蛋。
走出了皇宮的江淮終于回過了神來,他這才發(fā)現(xiàn)圣天子根本就沒打算收拾自己,不過是為了搶那一成的份子錢!
“不當人子,當真是不當人子啊!”
江淮回想起今日發(fā)生的種種,氣得他忍不住破口大罵!
但江淮未曾察覺到,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jié)裢福?lt;/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