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兵變(4)
朱宸的怒吼聲驚呆了在場所有人!
誰都沒想到他就是那個名揚(yáng)天下的天子近臣,錦衣衛(wèi)三大佬之一,朱宸!
那倒地之人是誰?
王佐還是駱安?
即便是柴倉都有些握不住手中的鋼刀,心中充滿了無盡的絕望!
要他們命的人,不是旁人,是圣天子!
他們拿什么去斗?
他們拿什么去反抗?
或者說,他們憑什么反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駱安強(qiáng)行振作精神,抓住了朱宸的手,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王佐……的……大……婚,我去……不了了!”
“不能……見……證我……錦衣衛(wèi)……監(jiān)察……天下了!”
“衛(wèi)所……中人,有……進(jìn)……無……退!”
勉強(qiáng)交代完遺言,駱安眼前一黑,氣絕身亡。
朱宸不停發(fā)出陣陣令人聞之膽戰(zhàn)心驚的嘶吼聲。
回想起他們幾兄弟在安陸同圣天子鮮衣怒馬時的場景,回想起他們既興奮激動又惶恐不安地隨圣天子入京稱帝的場景,回想起無數(shù)個日夜暢快痛飲的場景!
朱宸只覺得心如刀絞!
他恨不得死的人是自己!
“兄弟,慢點走!”
“老子去殺人,給你陪葬!”
朱宸將駱安臉上的血污擦去,痛徹心扉地低聲說道。
隨后取下過駱安手中染血的鋼刀,轉(zhuǎn)身一步一步地向著方才射冷箭之人而去。
“你們要么就等著抄家滅族,給我兄弟駱安陪葬!”
“要么就隨我殺了這些狗娘養(yǎng)的東西!”
朱宸一步一步地向前,士兵卻不斷后退,不敢對其刀兵相向!
柴倉眼看朱宸離自己越來越近,對“小李廣”怒喝道:“放箭,殺了他!”
“既然都是一個死,還不如拉上這個墊背的!”
“小李廣”掙扎猶豫了片刻,跺了跺腳,三箭齊發(fā),直射朱宸!
潛伏于軍士中良久的蘇正真早有所防備,一刀劈開了三支利箭,對軍士高喝道:“你們還沒看明白嗎?”
“這些狗日的軍官想拉著我們一起陪葬!”
“他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朱宸,他是圣天子的寵臣!”
“他死這兒,我們定會被圣天子抄家滅族,永世不得翻身!”
基于建立在蘇正真是自己人的前提情況下,許多原本遲疑不決的士兵不再猶豫,立馬倒戈相向,將柴倉等人圍了起來。
他們不愿拉著家人為駱安陪葬!
更不愿拉著家人為李隆陪葬!
柴倉心中大恨,卻是無可奈何,只得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想要喝自己血的朱宸一步步走進(jìn)!
朱宸看著柴倉,咬牙切齒地怒吼一聲:“是你自己滾下馬來,還是我請你下來!”
見大勢已去,柴倉自知再無任何活下去的機(jī)會,他仰天悲呼一聲:“圣天子不公啊!”
“我們?yōu)榇竺髁⑦^無數(shù)戰(zhàn)功!”
“我們?yōu)榇竺髁髁藷o數(shù)鮮血!”
“為何要如此對待我等有功之臣,天子不公!”
說完,柴倉手中鋼刀一轉(zhuǎn),鋒利的刀鋒劃過自己的脖頸,自戕而亡!
與其被落入朱宸手中生不如死,還不如自己給自己一個痛快!
朱宸看著倒地氣絕的柴倉,一刀剁下了他的腦袋,恨恨地厲聲罵道:“便宜你了,狗東西!”
“小李廣”見狀,嚇得急忙翻身下馬,跪倒在朱宸面前求饒道:“大人,我只是奉命行事啊!”
“大人,小人使得一手好箭術(shù),愿意給您當(dāng)牛做馬!”
“大人……”
朱宸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拍了拍“小李廣”的肩膀,對他說道:“放心,我不會讓你跟他這樣輕易就死了的!”
“小李廣”嚇得癱軟在地上,他清楚朱宸這句話的意思!
自己將會生不如死!
其余將官不敢再有一絲抵抗,紛紛下馬跪地請罪求饒。
朱宸對身邊一士兵示意,將“小李廣綁了起來,隨后如拖死狗般拖著此人就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去。
蘇正真上前問道:“大人,其余將官怎么辦?”
“有罪者皆殺之,給我兄弟陪葬!”
“傳信給王佐,殺光總兵府李隆的家小妻妾,老子要讓他斷子絕孫!”
“以后錦衣衛(wèi)設(shè)下第一要務(wù):追殺李鴻才,不死不休!”
蘇正真聞言打了個寒顫,不過不敢反駁,還是隨即轉(zhuǎn)身去辦。
許銘皺眉不已地看著仿佛完全變了一個人的朱宸,聽聞他下達(dá)如此殘暴的命令,同樣沒有說什么。
他清楚駱安的死意味著什么!
這還只是剛剛開始!
帝都皇宮內(nèi)那位年輕的圣天子知道消息后,還不知道會殺多少人!
一想到這兒,連許銘都只覺得頭皮發(fā)麻,惶恐不安。
匹夫一怒,尚且血濺三尺!
天子一怒,則會伏尸百萬,流血漂櫓!
這九邊重鎮(zhèn)的天,要變了!
朱宸拖著“小李廣”來到了駱安尸體面前,將駱安倚靠著自己坐直了身體,對“小李廣”說道:“磕頭!”
“磕到我兄弟滿意為止!”
“小李廣”自知生死兩難,只得聽令行事,以期朱宸能夠給自己一個痛快!
看著眼前這個無膽小人,朱宸只覺得諷刺不已。
他兄弟駱安乃是執(zhí)掌錦衣衛(wèi)的指揮使,堂堂天子近臣,頂天立地的鐵骨男兒,竟然死在這種小人的冷箭之下!
這世道,還真是不公平啊!
朱宸突然一刀砍下了“小李廣”的腦袋,低聲喃喃道:“你不配做我兄弟的敵人!”
“駱安,我一定會親手砍下李鴻才的腦袋,祭奠你!”
隨后朱宸背著駱安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留下惶恐不安的眾人。
朱宸心心念念的李鴻才正在甘州城中,總兵府旁的一處僻靜宅院中。
他的左眼已經(jīng)完全不能視物,在黑衣人的簡單治療后便綁上了細(xì)布。
李鴻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一道長長的傷口貫穿了他的左臉,曾經(jīng)風(fēng)流倜儻的美少年變成了如今這副可怖的模樣!
李鴻才恨欲發(fā)狂!
但他又絕望無比!
駱安與朱宸等人,背后是圣天子,他如何報仇?
他拿什么去報仇?
“恨是吧?”
鐵面人言笑晏晏地坐在一旁,看著李鴻才悲憤欲絕的模樣。
“你究竟是何人?”
“這個暫且不提,如若給你一個報仇的機(jī)會,想要嗎?”
李鴻才被鐵面人這句話嚇到了,不敢置信地追問道:“難道你們想……造反?”
鐵面人沒好氣地回答道:“造你奶奶個腿兒的反!”
“你可知道圣天子從未知曉李隆這個小角色!”
“這一切都是錦衣衛(wèi)迫切需要做出政績以取得圣天子的信任,所以將目標(biāo)放在了你父親身上!”
“其實也不能怪錦衣衛(wèi),誰讓你父親本來就是個不干凈的王八蛋呢?”
原來如此!
竟是如此!
李鴻才到如今才明白,他父親不過是成了錦衣衛(wèi)想要取得天子青睞的工具!
一個可悲的犧牲品!
即便他是封疆大吏又如何?
即便他手握重權(quán)又如何?
還不是如豬狗般被人一刀梟首!
錦衣衛(wèi)!
李鴻才心中對錦衣衛(wèi)的恨意達(dá)到了巔峰!
那眼前之人究竟屬于何種勢力?
錦衣衛(wèi)在他面前如同玩鬧的稚子小兒!
而且他居然了解到這些常人得知的消息!
足以證明他背后之人權(quán)勢滔天!
見李鴻才目光如炬地注視著自己,鐵面人慵懶地起身道:“自我介紹一下,影衛(wèi)一號,無面!”
“想報仇,就入我影衛(wèi)!”
李鴻才急忙追問道:“如何才能報仇?”
“你影衛(wèi)憑什么與錦衣衛(wèi)爭?”
無面看著眼前這個形容可怖的年輕人,不由點了點頭。
倒是個不錯的人才!
于是他自信地一字一句回答道:“就憑我們直接向圣天子負(fù)責(zé)!”
“你覺得,這夠了嗎?”
直接向圣天子負(fù)責(zé)!
他們也是圣天子的人!
影衛(wèi),錦衣衛(wèi)!
競爭,傾軋,黨同伐異!
心思敏捷的李鴻才腦海中一下子冒出無數(shù)個念頭!
但他知道,自己如今除了加入這個神秘?zé)o比的影衛(wèi)外,再無其他生路可走!
“你說個聰明人,有些事情不需要我多言!”
鐵面人好整以暇地看著驚疑不定的李鴻才,胸有成竹地出言道。
“只要讓我殺了駱安、王佐等人,我就加入你們影衛(wèi)!”
鐵面人不置可否地看著李鴻才,冷淡地拒絕道:“你現(xiàn)在還沒有資格與他們相提并論!”
“伴君如伴虎,等他們幾人圣眷消失之日,就是他們身死之時!”
“而且你現(xiàn)在沒有選擇的余地,不是嗎?”
“我不希望救了一個死人回來!”
李鴻才聞言無奈地點了點頭,他現(xiàn)在確實沒有與眼前之人談條件的籌碼。
況且鐵面人告訴了他如此多的秘辛,用意不言而喻。
真要說起來,他李鴻才還欠他們影衛(wèi)一條命!
鐵面人溫和地笑了笑,從懷中取出一玄武面具遞給了李鴻才,隨口說道:“歡迎加入影衛(wèi)!”
“你以后就是‘影衛(wèi)四號’,代號‘玄武’!”
“至于為何要戴面具,你心中應(yīng)該清楚!”
李鴻才自然清楚,他當(dāng)即苦澀無比地詢問道:“那我影衛(wèi)豈不是皆是些見不得光的可憐人?”
無面聞言笑了笑,頗有感觸地回答道:“行走于黑暗之中,游離于律法之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