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新年新喜(上)
第一百三十九章新年新喜(上)
玄燁聞訊趕來時,一名太醫(yī)正手搭著輕紗為德珍看脈,一側(cè)還有數(shù)名太醫(yī)侍立著低聲討論。
“怎么回事?”人未到聲先至。
眾人見是玄燁,忙要下跪叩首。玄燁手不耐煩的一揮,道了一聲“免了”,人已及至床榻前,往床幔后模糊的身影看了一眼,皺眉問道:“為何會突然昏厥!?”
一語落下,一眾太醫(yī)無不緊張,其中正看脈的太醫(yī)尤為明顯。
德珍感到這位太醫(yī)緊張得手都抖了一下,倒讓她心中些許的緊張淡化了,只愈加平靜的等待文白楊表現(xiàn)。
其實,以文白楊的官位及資歷,皆無資格作為這次伴駕的太醫(yī)。但是這些框框條條的道理,在權(quán)利的面前總是微乎其微。憑借文白楊乃太醫(yī)院左院判獨子的身份,以及小許子在太醫(yī)院看似無意的一句稱贊,文白楊便成了伴駕南苑的太醫(yī)。
玄燁見一時無人答話,眾太醫(yī)又是一臉躊躇,以為是德珍情況不妙,面上頓時一沉。
眾太醫(yī)面色也隨之一白,正看脈的太醫(yī)回頭窺了一眼諸位同僚,認(rèn)命的欲要代眾答話,卻不想負手侍立在最后的文白楊,突然上前叩首道:“回皇上的話,德嬪娘娘并無大礙。只是因為娘娘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卻又憂慮太重,才會突然昏厥。”
玄燁喜道:“德嬪有喜了?”
侍立一旁的梁九功卻是吃驚,自德珍從景山回宮以來,侍|寢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這怎會就有喜了?疑惑一起,不由探究的瞟了一眼床榻,也納罕的向文白楊看去。
文白楊道:“是,德嬪娘娘已有四個多月的身子。”
此話一出,眾太醫(yī)當(dāng)下面如死灰,一個個不可抑制的瑟瑟發(fā)抖。
在他們眼中,德珍是有生養(yǎng)過的人,不可能不知自己有孕。而且眾所周知德珍回宮不過兩月,如今卻是有了四個多月的身子。如此,這讓他們不得不往偏處一想。再則德珍昏厥一事,他們至今未查出原由。可見此事處處透著貓膩,一個不慎,只怕他們將是難以幸免。
果不其然,玄燁目光銳利的看了文白楊半晌,皺了皺眉,轉(zhuǎn)頭對正看脈的太醫(yī)再次確認(rèn)道:“德嬪懷|孕四個多月了?”
那太醫(yī)跪首道:“是,皇上。”蒼老的聲音帶了一絲顫抖。
連同著德珍的心亦帶了一絲顫抖,繼而她無所謂的笑了笑,自在心中默默說道:劉進忠該你出聲提醒了。
劉進忠抬眸看了梁九功一眼,低聲說道:“皇上,八月里您曾去過……”話未說完,只見玄燁睨眼一瞥,他唯有立馬噤聲低頭。
玄燁接著問道:“她什么時候會醒?”
出于意料之外的反應(yīng),讓那太醫(yī)愣了一下,隨即愈發(fā)的惶恐道:“奴才無能,不知德嬪娘娘何時醒來。”
聞言,玄燁眉心一擰,目光掃向侍立在側(cè)的一眾太醫(yī)。然而目光所過之處,無一不是驚惶垂首。見之,不由冷冷一哼,重又看向文白楊道:“你可知德嬪何時會醒?”
文白楊有條不紊道:“以娘娘的身子情況看,應(yīng)該需得晚上才可轉(zhuǎn)醒。”話鋒一轉(zhuǎn),信誓旦旦,“不過還請皇上容奴才為娘娘施針,不止可讓娘娘早些醒來,也可為娘娘消除些疲乏。”
玄燁眉頭深皺,疑道:“疲乏?”
文白楊解釋道:“奴才醫(yī)術(shù)淺薄,最先未探出娘娘究竟為何昏厥。后來詢問了娘娘的飲食起居,才推診出娘娘該是為某事憂慮過重,而至累日來寢食靡寧,自然疲乏。”
聽得解釋,玄燁還未表態(tài),眾太醫(yī)已面色一變,暗生悔意:方才一來,就被懷孕四個多月震住,竟一時忘了詢問飲食起居。
玄燁將眾太醫(yī)一應(yīng)變化盡收眼底,心中已然明白了幾分事由,再看文白楊倒憑添了些信任之心,故而只遲疑了一下便允道:“你去給德嬪施針吧。”
文白楊領(lǐng)旨而行。
不過最簡單施針,在場眾太醫(yī)皆會,文白楊不消一盞茶的功夫,已為德珍施過針,起身又向玄燁叩首道:“皇上放心,娘娘差不多一刻鐘后就會醒來,到時再服用一碗安胎藥即可。”說是眉頭一皺,面露難色,“不過,娘娘腹中的胎兒……”話語頓下,似在斟酌用詞。
“腹中的胎兒怎么了?”玄燁略有不悅道:“有話直說,莫要吞吞吐吐。”
文白楊重重磕頭道:“請皇上治奴才不敬之罪。但娘娘當(dāng)年產(chǎn)后就未好生將養(yǎng),如今又憂慮過重,腹中胎兒已是羸弱。若再不解心中憂慮,只怕娘娘將會滑胎。”
玄燁臉色鐵青。梁九功何等機靈,立時喝道:“大膽!”
文白楊面不改色道:“奴才所言句句屬實,無半句虛假。”
梁九功沒想到文白楊如此沒眼色,狠狠瞪過去了一眼,轉(zhuǎn)頭卻又一臉的小心朝玄燁道:“皇……”
一個“上”字還未出口,玄燁已平緩了面色,掃了一眼文白楊補服上的圖案,問道:“你是八品吏目?叫什么?”
原以為玄燁會動肝火,不料卻是詢問起文白楊,眾人的心思一下微微復(fù)雜。唯文白楊絲毫不受影響,不卑不亢道:“奴才文白楊,正是官居正八品吏目。”
玄燁沉吟了須臾,又問:“文清輝是你何人?”
文白楊答道:“文院判大人,是奴才生父。”
玄燁呢喃了一聲“難怪”,復(fù)又淡淡笑道:“文清輝醫(yī)術(shù)不俗,朕看你極有可能是青出于藍。”又“唔”了一聲說,“這樣吧,朕擢升你為六品御醫(yī),以后就由你負責(zé)德嬪的安胎等事。”
文白楊再次重重叩首,恭敬道:“奴才謝皇上厚恩。”聲音依舊未變,倒是寵辱不驚
玄燁微微點了點頭,道:“德嬪以后的湯藥你要親力親為,小心伺候著就是。好了,下去備藥吧。”
文白楊叩首退下,眾太醫(yī)見狀,也唯唯諾諾的退下。
卻在此時,德珍微微睜眼,隔著床幔望了一眼文白楊模糊而挺拔的身影,而后默默閉眼。
文大哥,你一次次得暗中相助,這次又不惜謊言相幫,德珍皆是銘記在心,只有于功名一路上出微末之力――以此助你,亦是助自己。
短暫的思緒間,滿室眾人相繼退了出去,只余玄燁獨自佇立榻旁。
良久,玄燁一直佇立不語,只是凝望著床幔。
強烈的視線,似能灼化迤地的床幔,毫無阻擋的直視而來。
德珍不禁屏氣凝息,有心慌的緊張,手心滲出濕濕的細汗。
終于,玄燁打破了沉寂,上前撩開了床幔,在榻旁斜身坐下。
“朕知道你醒了。”他驀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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