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宋醉從床上醒來。
既然收了他的禮物算是友好建交邁出了第一步, 相當(dāng)于在空白的試卷上寫了個解字準備答題。
他知道欲速不達的道理,譬如電場中粒子的加速需要相適應(yīng)的磁場強度。
因遲遲不見方助理出來他走回閣樓坐下,還做了一頁題, 正要翻開下一頁。
馮思文打電話過來訴苦:“他每天晚上都不回來還說在工作, 有誰工作襯衣還有口紅印的?他還埋怨我整天疑神疑鬼,許寧也會這樣嗎?”
對于馮思文這樣的對象只需要安靜傾聽就可以了, 宋醉單手聽著電話。
“我想起來你現(xiàn)在去賀先生那里了。”馮思文按捺不住八卦的心思,“好奇賀先生喜歡什么樣的人,從沒聽過他對誰動過心,你們平時有接觸嗎?”
“沒有。”
少年想了想嚴謹?shù)匮a充一句:“不過今天送了禮物。”
“什么禮物?”
“中老年保溫杯。”
聞言電話那邊沒吱聲了,馮思文嚇得聲音都在哆嗦:“你不會以為賀先生四五十歲了吧?他今年才二十四歲哦。”
宋醉的表情緩緩凝固了。
他這哪里是在空白的試卷上寫下一個解,明明是對考官說你年紀太大直接把試卷撕了。
他壓根沒想過賀山亭比許寧大不了多少,只能希望賀山亭大人有大量, 他走到書房門口準備補救一下。
書房的門半開著,房里的人似乎察覺到他的到來, 一陣腳步聲慢慢臨近。
腳步聲離得越來越近了, 不知為什么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如同鼓點在心頭敲擊,他還沒來得及多想下一秒——
門重重關(guān)上了。
少年頭上的毛都被震了震, 形成往上收的弧度,他感覺自己在賀家的日子正式計入倒計時了。
宋醉走到自己的房間坐下, 認真清點自己的財產(chǎn), 他身上的錢只有兩千八百塊,還不夠他在滬市租房子的費用。
他猶豫了會兒打電話給許寧,電話那邊傳來耐心的聲音:“你跟我小叔說了要住到十月嗎?”
“沒有。”
“你怎么不把我的話放心上?”許寧的聲音沒了之前的柔和, “不要以為不說就可以回來住,我沒工夫聽你解釋, 如果我小叔不收留你自己回西南吧。”
他望著書桌上的簡易物理天平,砝碼承受不了重力偏向了另一邊,還沒來得及開口電話便掛斷了。
少年默默收拾自己的行李。
*
書房里的方助理在整理文件,望著關(guān)閉的門忍不住問:“你怎么跟一個小孩兒計較?”
賀山亭關(guān)上門停了停。
“中老年人脾氣不好。”
方助理:…………
他試圖為宋醉找補:“一個十八歲的小孩兒知道什么啊,肯定都是聽身邊的人說的,許寧都說這孩子耳根子軟,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
賀山亭挑起眼若有所思。
另一邊許寧不由分說結(jié)束了通話。
坐他邊上的白問秋問:“我回國是不是對你們產(chǎn)生了很大的困擾?要不我還是自己去公司旁邊找房子住,也不會太麻煩。”
“你別多想。”
許寧急切否認。
“沒有就好。”白問秋的聲音淡淡的,“回西南其實也挺好的,比留在賀先生身邊好,起碼可以回去看看親人朋友。”
許寧的眼里透出贊賞,白問秋總是這么細心,不怪每個人提到白問秋都是清一色的夸獎。
“不說他了。”他坐得離白問秋近了點,“明天你就要實習(xí)了,以后我接你下班吧。”
盡管白問秋在別墅里住,但始終對他不冷不熱的,他就像被貓撓了似地想拉近距離,根本沒時間理會宋醉。
原本六月的溫度便高,兩個人挨在一塊兒空氣涌動著燥熱,正在許寧忍不住吻下去時電話冷不丁響了。
他的眉宇間止不住透出煩惱,然而劃開屏幕看見名字,許寧立馬走出去接通電話,點頭哈腰問好:“小叔您找我什么事嗎?”
電話里傳來男人冷漠的嗓音:“暑假自己去天元實習(xí)。”
聽到這句話許寧感覺前途一片灰暗,作為衣食不愁的富二代他沒有上進的念頭,只要不給家里惹禍就是好孩子了。
可他實在沒膽子拒絕自家小叔的命令,如果他爸知道了肯定會用竹條捆著他扔去天元,要是他始終不肯他爸再生一個也不是可能。
當(dāng)他回到客廳后白問秋嗓音帶著細微的笑意:“我們公司下班很晚的,碰上忙季夜里還要加班。”
“你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
白問秋專注望著他,許寧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雖然情感上告訴他該否認,但他最后嘴巴張了張說:“對不起我不能去接你了,我小叔突然讓我去實習(xí)。”
白問秋的臉僵了僵。
許寧有苦難言,他的話怎么聽起來怎么像后悔了在狡辯,他不明白平日高高在上的小叔怎么會突然關(guān)心他呢。
*
宋醉在房間里收拾好東西,他把自己的東西都裝進了行李箱里,他提著行李箱走出門。
他走到正廳時恰好碰上方助理,方助理語氣疑惑問:“你怎么要搬走?賀先生挺喜歡你的禮物的。”
“我都知道了。”
“你是說禮物的事吧?”方助理見瞞不下去了勸慰道,“我沒告訴你就是不希望你太自責(zé)。”
“上次還聽你們說要送誰走。”
少年抿了抿唇。
這可把方助理難倒了,他應(yīng)該沒說過送誰走的話,畢竟這么大的房子只有兩個人住。
“卷頭發(fā)。”
“尖下巴的。”
宋醉輕聲提醒,他不太滿意自己的下巴,他的理想型是施瓦辛格,有個英武的方型下巴。
“你說那只德文卷毛貓?”
方助理終于回過味兒來了,想到這兒他還頭疼,這年頭給貓找好人家不是這么容易的事,要么沒有經(jīng)驗要么家庭關(guān)系太復(fù)雜。
他選了好幾個人都沒看到滿意的,禁不住朝宋醉吐苦水:“有人給賀先生送了只德文卷毛貓你不知道多聽話,趴在書桌上動都不動,但賀先生讓我把它送走。”
“要送走的……是貓?”
方助理狐疑問:“不然還是什么?”
準備收拾東西出門的少年:???
原來只是虛驚一場宋醉松了一口氣,不過這口氣還沒完全放下方助理長吁短嘆:“不過賀先生收到禮物很不高興,以后說不準送誰走了。”
少年:…………
“你以前從事過極限運動嗎?”休·勒內(nèi)壓不住心底的好奇問。
“算是吧。”
/>少年抿了抿染著水光的唇。
休·勒內(nèi)見宋醉不想多說便沒有多問,少年的身體素質(zhì)是他見過最好的了,遺憾沒能從小練習(xí)滑雪不然會成為名優(yōu)秀的運動員。
宋醉沒意識到對方的想法專注練習(xí)滑雪,直到下午五點才同休·勒內(nèi)告別回到酒店休息。
他原以為會在法國呆兩天,不過白問秋的身體不舒服,在許寧的提議坐上去機場的車。
車停在酒店門口司機還沒來,宋醉坐在窗邊的位置往外看,在紀念品商店的立牌旁瞥見黃色的郵筒柱。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明信片還沒來得及寄出去,他小聲問向坐白問秋左邊的許寧:“可以知道還有多久開車嗎?”
“十分鐘。”
許寧給白問秋剝西梅。
宋醉禮貌說了聲謝謝,帶上明信片走車朝郵筒走去,他在郵筒里投下明信片才重新坐回車上。
他剛坐下沒多久車輛便緩緩啟動,所有人都關(guān)切問著白問秋的病情,車廂里彌漫著肅穆的氣息。
“真的不要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