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十九歲的少年穿著白色西服, 古典的丹鳳眼勾出標致的弧度,渾身散發(fā)著清冷的氣質(zhì)。
但啾啾這個小名一出, 大家看他的眼神就不一樣了,怎么會有這么可愛的名字!
對于大庭廣眾之下被叫啾啾這件事,宋醉面無表情捋了把自己的頭發(fā)。
他并不是很想過去,啾啾這個稱呼是他小寶寶時期的名字了,在他看來跟叫小寶寶沒什么區(qū)別。
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
他鎮(zhèn)定左顧右盼,裝作不知道在叫誰,試圖撇清和這個名字的聯(lián)系,可賀山亭握上了他的手, 所有人都知道他叫這個名字了。
太他媽沒面子了。
少年把頭埋在賀山亭肩膀上, 卷發(fā)軟乎乎趴在男人的西服上, 只露出紅透的耳朵尖尖。
在眾人眼里這便是撒嬌了, 像只黏人的狐貍崽崽, 簡直比啾啾這個名字還可愛。
而白問秋臉上的震驚堆積成山,細長的眼睛瞪得圓圓的,他看不起的宋醉居然是賀山亭的小男友!
他腦子里電光火石閃過那塊兒帝王綠, 當時他就奇怪賀山亭的東西為什么在宋醉的房間,賀山亭為什么會為了塊兒帝王綠諷刺自己,今天全明白了。
只怕賀山亭早看上了宋醉, 但這話他不敢說出口, 實際上他的臉比墻灰還慘白, 冰涼的手腳在發(fā)抖。
想起賀山亭的手段白問秋心里升起深深的恐懼, 后悔今天得罪宋醉了, 明明宋醉都息事寧人不計較了他還不依不饒。
不待賀山亭說話他就朝自己臉上用力扇巴掌, 擠出笑討好宋醉:“對不起我給臉不要臉!對不起我給臉不要臉!”
原本望向少年的目光投到了他身上, 不過從被萌化了的喜愛變?yōu)榱烁吒咴谏系膽z憫。
“哎喲打著可疼了吧。”
“看著像是白家那個大兒子, 以前多傲的人怎么混成這樣了。”
“你是沒看到剛才欺負人家小孩兒,要是個沒背景的指不定怎么樣呢。”
遠處的許寧難以置信看著低聲下氣的白問秋,不相信自己當年的白月光會這么軟弱,醒悟當初光芒萬丈的白問秋僅僅因為家世優(yōu)越而已。
沒了優(yōu)越的家世白問秋只是一個普通人,不或許普通人都不會如此奴顏卑膝,他看白問秋徹底沒光環(huán)了,有的只是失望。
眾目睽睽下白問秋一次次扇著自己巴掌,唇邊扇出了血絲,努力向宋醉賠罪。
他已經(jīng)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了,只希望賀山亭能放過他,但感受到許寧眼里的失望他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許寧又比自己好多少。
從小生活在紅旗底下的宋醉不喜歡這種侮辱人的方式,還不如真刀實槍打一頓,相信賀山亭也是這么覺得的。
他抬頭看向比他高一個頭的男人,投下的陰影覆在他臉上,看到的卻是賀山亭眼里的饒有興致。
哦拿了反派劇本。
白問秋這次是撞槍口上了,但他對白問秋沒任何同情,明明讓步了只換來得寸進尺,只是覺得這樣自己很像大反派身邊的小反派。
宋醉拉了拉賀山亭的袖子沒抱什么期待低聲勸:“差不多行了。”
誰知賀山亭大度應下。
“趕出去吧。”
宋醉意外賀山亭這么好說話,而白問秋顧不得擦自己嘴角的血,強忍住洶涌的眼淚,不用人趕自己走出宴會廳。
他離開宴會廳時聽到賀山亭溫柔問宋醉要吃什么甜品,忽然涌起深深的不甘,一無是處的宋醉都能爬到他頭上。
正在這個時候領導追出來遞了張紙巾,白問秋想不到領導會放下宴會關心他。
他強壓下去的眼淚終于奪眶而出,心里有滿腹委屈想發(fā)泄,忍不住對領導說:“宋醉除了那張臉還有什么。”
白問秋向來看不起想要往上爬的底層,個個癡心妄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以為生了張漂亮的臉便能受盡寵愛。
他和宋醉不一樣。
他有令人艷羨的投行工作,哪怕他和許寧分手了,以領導對他的器重程度,年薪百萬是遲早的事,宋醉不過是換了籠子的金絲雀。
白問秋想到宋醉上次的力氣,默默把金絲雀換成了咬合力驚人的猛禽,不管是什么都被困在籠子里。
>????然而領導搖頭反駁:“他可是學術天才,大一就發(fā)表了不少權威期刊,楊鴻酩老先生還是他的老師。”
“楊鴻酩老先生?”
白問秋震驚得止住眼淚,大一發(fā)期刊不算什么,誰知道是不是買的,但楊鴻酩是物理界泰斗人物,不是花錢就能買到學生資格。
領導仿佛看出他心里的念頭:“人家不是你能比的,對了你明天收拾東西辭職吧。”
“為什么要我辭職?”
白問秋不明白為什么要變相開除他,領導的聲音無奈傳來:“我們得罪不起賀總。”
他大腦一片空白,忽然知道賀山亭輕易放過他的原因了,今天到場的有各個行業(yè)的大佬,不會有人冒著得罪賀山亭的風險雇傭他。
這等于說他這輩子完了,他只能永遠住在群租房的小區(qū),過著自己看不起的平民生活,而宋醉的前途一片坦蕩。
“這不公平。”
他因為激動音色銳利,他在這份工作上付出了多少心力,甚至因而和許寧生出矛盾,但因為賀山亭一句話他心血就付之東流。
領導古怪望了他一眼:“你不會真以為我們聘用你是因為你的能力吧?”
“論學歷你沒學歷,論拉業(yè)務你彎不下腰,我們會聘用你完全是看到許家的面子上,為此拒絕了一個燕大金融系的碩士,你現(xiàn)在有什么資格談公平?”
白問秋臉上火辣辣地疼,他想反駁領導的話可說不出口,只能眼睜睜看著領導扔下一包紙巾坐車走開。
他看著那輛車消失在路面,如同看到自己無比灰暗的未來,心頭仿佛在淌血。
房東發(fā)消息過來要房租,他仗著工資高大手大腳揮霍完存款,沒了工作他交不齊下個季度的房租,更別說負擔留學費用。
他拉下臉給圈子里的朋友打電話,可那些人消息靈通得很,根本不接他的電話。
白問秋只能給許寧打電話,如果許寧也不接他的電話,他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
許寧的手機一直在響,屏幕上顯示是白問秋的電話,他慌慌忙忙關了手機。
他現(xiàn)在可不敢接白問秋的電話,誰幫了白問秋就是和他小叔過不去,他小叔就這性子,白問秋還是自求多福吧。
許寧狗腿地給自己小叔端茶倒水,端完水準備自覺去角落當蘑菇,只是離開前忍不住多看了看吃小蛋糕的宋醉。
少年白皙的皮膚上沾了奶油,薄唇顯得越發(fā)艷麗,垂下漆黑的眼睫看起來就像奶油玫瑰。
他飛快收回目光,沒想到自以為隱秘的舉動被賀山亭看了個一干二凈:“光看著怎么行?”
聽到對方平靜的話許寧的身體頓時嚇得顫栗,但又忍不住生出別的心思,他難道可以干別的嗎。
正在許寧腦回路七拐八拐時,賀山亭打破他的幻想挑眉命令:“叫嬸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