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連洛如塵看到都會一愣的絕色美人,也難怪要用十八座城池去交換,沈國皇帝甚至連看都不敢看一眼了。
叢音站在容玉身后,側(cè)目看了看殷染,殷染也有些發(fā)愣,眉頭皺著,不知在想什么。
叢音拿手臂懟了他一下:“怎么,你看上了?倒是難得見鐵樹開花,你若是喜歡,不如求了君上讓他賜給你,你跟了他這么多年,相信君上會答應(yīng)的。”
殷染回神,冷著臉說:“不要把人都想的同你一樣滿腦子都是……”
他噎住,叢音似笑非笑地問:“滿腦子都是什么啊大護法?”
殷染瞪她一眼,干脆不理她了,叢音扁扁嘴,有些無聊地又去偷瞄容玉,不愧是他們的君上,哪怕這籠中美人驚艷絕倫,容玉的表情也沒有絲毫變化,和看著茶杯瓷器那般死物無異。
他只盯了幾息就耐人尋味道:“骨女?”
容玉很識貨,這是沈國皇帝早就心里有數(shù)的。
“對,她是個骨女。”皇帝閉著眼睛說,“骨女一族本于五百年前就已滅族,秦國皇帝得此女也是秦國國師的意外之遇。”
稍頓,想起洛如塵暫時替代了那名國師,皇帝又道:“秦國的前任國師陰差陽錯在拍賣會上拍得了這名骨女獻給秦國皇帝,秦國皇帝不喜此道,便應(yīng)了沈國的請求,做了交換。”
洛如塵早就反應(yīng)過來了,他移開目光盯著地面,眉頭緊鎖,也為骨女再現(xiàn)世感到奇怪。
哪怕是他這等身份,得到的也只是骨女一族早已滅亡的消息,這女子周身魅惑氣息和絕艷的容貌,都昭示著她很大概率真是個骨女,若如此……五百年前難道還有骨女幸免于難?
骨女,說得更直白一些便是修道之人的絕品爐鼎,哪怕是天生的極陰之體也無法與之相比。
瓶頸期的修士若可得一骨女,頃刻間就能突破。
有這樣的特殊體質(zhì),骨女多年來常被獵捕,十分凄慘,五百年前骨女聯(lián)合起來進行反抗,也沒能擋住某些修士的貪婪之心,沒能等到幾大仙宗的營救就滅族了。
洛如塵如今仍然覺得那次滅族十分蹊蹺,因為他父親也是前去營救的一員,據(jù)聞是去的途中他們因一些意外耽擱了點時間,這才導(dǎo)致骨女滅族。
他一直覺得那些意外有問題,只是父親不準他查罷了。
如今再見骨女,他又起了一探究竟的心思,也不知容玉會不會收下這骨女,他若是不要,他倒是可以帶回太白劍宗去。
這樣想著,洛如塵和沈國皇帝一樣望向了容玉,都在等待他的回答。
說實話,容玉本人現(xiàn)在覺得就是無聊,非常無聊。
搞得那么神神秘秘還以為是什么寶物呢,結(jié)果就是個骨女罷了。
怎么,在凡人眼里,他竟也到了需要骨女來突破修為的地步了?
容玉斜倚御座,興致缺缺地打量籠中美人,美人也看著他,眼神幽柔,有些怨念和抗拒。
是個哀怨的小美人,墨色的發(fā),紫色的眼眸,精靈一般的耳朵,不像是人,倒像是什么精怪。
容玉單手撐頭,隨意地撫著拇指上的扳指,總算是給了一個回復(fù)。
“你有心了。”
他語氣平淡,半點不見高興或欲念,這倒是讓籠中美人和在場其他人十分驚訝。
眾人皆見識到了骨女的魅惑之處,可他竟然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他甚至還拒絕了。
“只是本君不能收。”
他真的不要。
他不要骨女。
骨女本人都驚呆了,她雖也不愿意跟隨幽冥君遭受蹂躪索取,可也沒想到他會拒絕。
她正色看他,可他卻不再看她了。
沈國皇帝有些懵了,他更是沒想過容玉會拒絕,這……這難道還不夠吸引他嗎?莫非這模樣在他眼里都還不如在凡界被稱之為第一美人的公主女兒好看嗎?
他當?shù)目隙ㄊ怯X得自己的女兒最好看,可你幽冥君為啥一個心態(tài)?
“君上?”沈國皇帝不可思議道,“您不要?為何?”
或許是他疑惑得太真誠了,容玉難得給人解釋。
他坐直身子,背靠御座椅背,嘴角揚起,溫文笑道:“為何?很簡單,因為本君擔心令千金若是知道了,會水淹本君的冥宮啊。”
……
竟然是因為這個?
沈國皇帝震驚了,骨女也震驚了。
即便猜到容玉不會要,但不知會是這個原因的洛如塵也驚訝了。
實在很難想象,幽冥君會為了一個女子拒絕這般對其他男修也好男人也好,十分具有誘惑力的“寶物”。
骨女本人是知道自己為何被獻上的,她也沒想到傳聞中可怕陰鷙的幽冥君,竟然會為了新夫人連她都不要。
難不成他們是真愛?
骨女這輩子過得坎坷艱難,從未見過什么真愛,哪怕有所謂真愛的男子見了她也不妨礙起欲念,幽冥君算是第一個。
她看他的目光又變化了一些,心里對那未曾謀面的夫人有些意動。
沈國皇帝想得要比他們都簡單。
他根本不信容玉。
也不覺得容玉的話會有可能。
我女兒怎么可能會因為你收了骨女吃味賭氣掉眼淚?
不可能的,她肯定巴不得你收下,好轉(zhuǎn)移你的注意力,回到老爹身邊!
你騙我你晃點我!
見沈國皇帝一臉直白的質(zhì)疑,容玉來了點興致,挺起腰手撐著桌面道:“你不信?”
沈國皇帝面色復(fù)雜,很難違心地說自己信,于是干脆不回答。
容玉抬手輕撫下巴,嘴角一牽,無比自信地說:“你若不信,盡可試試。”
……這,這么自信的嗎?
這倒是讓沈國皇帝反而有點心虛了。
可想起女兒對江三殿下的癡迷,又覺得不會的。
才嫁給旁人三天,哪怕這個旁人是個秋水為姿月為神的冥君,也不至于吧?
其實確實不至于。
稚顏本人并不覺得自己會很在意容玉和別的女子勾勾搭搭,曖昧不明。
如果他那么做了,她應(yīng)該也是樂見其成的,因為如此一來她就能解脫了,最好按照原書清晚的遭遇那樣去做個婢女伺候人,等著男主營救然后一拍兩散。
但她在容玉面前立下的人設(shè),可謂非常忠貞不二,一心仰慕。
她現(xiàn)在還不知道前殿發(fā)生了什么,跟著皇后來到鳳儀宮,先是互相擁抱哭了一場,就開始換衣裳。
“他怎么能連件像樣的衣裳都不給你?”
皇后一邊親自幫她更衣一般哭訴,哭得稚顏心里難受不已。
“也沒有……”她可不是替容玉說好話,只是希望皇后別那么難過了,“那些衣裳雖不是女子穿的,卻都是用修真界最好的面料所制成,冬暖夏涼,穿上身輕如燕,很是適體。”
皇后看了看換下的衣裳面料,確實不是她見過的某一種,一看就價值不菲,也算稍稍安慰。
“那你且好好收著。”她抹抹眼淚,“往后或許用得上。”
稚顏點點頭,按按胃部小聲說:“母后,有沒有吃的呀?我有些餓。”
皇后聞言忙道:“有的有的,母后早就準備了你愛吃的,馬上讓人送來。”
她轉(zhuǎn)身去張羅吃的,稚顏目送她離開,稍稍松了口氣。
真是被心里的酸澀壓得喘不過氣,都不如和大魔頭在一起時輕松。
啊呸,想他做什么,他還不知在前面如何逍遙快活呢。
她如今暫時得以離開他,也該想想死遁的事兒了。
思考是很費腦細胞的,也需要填飽肚子,所以稚顏是等吃食送來,邊吃邊想的。
“慢點兒吃,沒人和你搶。”看女兒狼吞虎咽的樣子,皇后憂慮道,“這樣餓嗎?難不成在幽冥界,他都沒有給你什么吃的?”
下意識想說沒有,但……
有些不情愿,稚顏還是實話實說:“給了。”只是不多而已。
皇后嘆息一聲,看著女兒吃東西,越發(fā)憂慮道:“也不知你父皇在前殿如何了,有沒有將禮物送給幽冥君。”
“禮物?”稚顏一頓,擦擦嘴問,“父皇準備了什么禮物給他?”
皇后起身來到她背后,替她攏了攏散亂的發(fā)髻,柔聲說道:“你父皇用十八座城池跟秦國換了一個骨女。”
……骨女?
稚顏怔住。
“聽聞骨女一族五百年前已經(jīng)滅亡了,沒想到還有遺孤,這也算是你的幸事。”皇后輕聲道,“骨女一族各個美艷絕倫,幽冥君若是得了骨女,應(yīng)當就不會為難你什么了。”
那確實。
骨女在原書里的設(shè)定很逆天,但這本該是男主江少凌的后宮之一啊。
江少凌在攻打秦國時陰差陽錯救下骨女,收留對方,本沒有非分之想,是骨女被他的正直和對未婚妻的真心所吸引,一路追隨他,甚至將幸存族人的安危交付在了他身上。
江少凌也不辱使命,將骨女幸存的族人保護得很好,在后來相處的日子里,有好幾次江少凌都差點和骨女成了好事,每次都是因為想到還沒找到的未婚妻而作罷,最終沒要骨女用身體報恩,骨女甚是敬佩,一直追隨左右助他。
想到這里,稚顏打了個哆嗦。
本該是男主的后宮,提前一步送到了大魔頭面前,大魔頭也不知是什么反應(yīng)。
他那種事業(yè)心很強的男人,對這種事應(yīng)該沒什么興趣吧?
估計不會收?
皇后見她神色怔忡,安撫說道:“顏兒別擔心,等幽冥君收下骨女,母后就和你父皇求他放過你。你是凡人,身子又不能修煉,根本承受不住他,他留你也只能是個觀賞物,既然你還活著,就代表他還沒動你,這個機會母后絕不會錯過,一定會為你求一條生路。”
稚顏望向皇后,皇后握住她的手說:“骨女那般相貌,母后見了都要動心,不愁幽冥君不動容,你且安心等待,等他為骨女神魂顛倒的時候,就不會抓著你不放了。”
稚顏算是明白原身父母的苦心了。
如果她已經(jīng)被……那必然是活不成的,現(xiàn)在她還活著,就說明什么都沒發(fā)生,既然沒發(fā)生,舉國之力求她一個解脫,他們也是可以接受的。
畢竟夫婦二人就這么一個女兒。
稚顏面色復(fù)雜,說不清心里什么感受,之前還覺得如果容玉不管她了,把她送去灑掃,她也可以從容接受,等一個脫身,但現(xiàn)在……想到骨女,想到他,整個人都有些怪怪的。
很難形容的古怪。
“顏兒,你怎么了,怎么不說話?”
她一直不吭聲,皇后有點擔心,抓著她的手詢問。
稚顏嘆息一聲,正要回答,就聽婢女前來稟報——
“娘娘,陛下傳訊,幽冥君收下那骨女了!”
皇后倏地站起來:“真的?!”
“千真萬確!”
“太好了!”皇后興奮無比,“這十八座城池也算沒白給!”
她轉(zhuǎn)身想抱著女兒一起開心一下,可一回頭就見女兒眼睛睜得大大的,有些吃驚。
“顏兒?”她上前擔憂道,“你沒事吧?”
稚顏微啟的唇緩緩道:“我沒事。”
她扶著桌子站起來,嘴上說著沒事,心里忍不住唾棄容玉。
老魔頭,大色.鬼,居然還真收下了。
虧的她還把他想得那么……
呵,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