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陽告訴施寧：“唐茵變成葉煙回來后，找上了他，說有一宗大買賣要介紹給他，應(yīng)該是要將他拉攏到謝先生的陣營當中。”
    “總之，這個網(wǎng)太大了，我逃不出去的，而失敗的后果不是我可以承擔(dān)的，而且，我不想連累施秦。”
    游陽的話，讓施寧知道，他其實不是不想逃，而是沒有辦法逃。
    他們見到過太多黑暗，天生就不信任警察，血與淚的后果都在告訴他們，逃跑失敗，后果將會比死更恐怖。
    他們都害怕，都不敢反抗，這已經(jīng)是刻在血液里的深度恐懼了。
    如今，施寧要打破這層恐懼。
    她告訴游陽：“你不用冒險，我可以幫你的！”
    “你幫我什么？”游陽好笑的大笑起來，“你自己都自身難保，省省吧，我就沒見過你這么不消停的蠢女人，你就當是為了施秦著想，不要再惹麻煩了！”
    “我就是在為你們著想！”施寧反駁，“不反抗的話，我們最終還是死路一條。你和施秦今年才十幾歲，你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絕對不能在這里就結(jié)束。”
    “我無所謂。”游陽已經(jīng)麻木了。
    他點了支煙，叼在嘴里：“我從小就不知道爸媽是誰，我連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爛命一條，能活一天就一天，死了也就死了，不會有人為我感到可惜的。”
    能死的話，游陽絕不茍活。
    但是自從遇到施秦，游陽多多少少有了點盼頭。
    “我會。”施寧低聲。
    游陽一頓，抽煙的手抖了下。
    施寧抱住自己雙腿，和他說起她和施秦的過去：“我和施秦從小也過得不好，但是我們兩姐弟相依為命，還是能夠取暖活下去的。”
    “現(xiàn)在想一想，當時李輝的身體已經(jīng)不行了，我和施秦要是能再堅持一段時間，李輝說不定就會倒下去，我和施秦也能脫離苦海。可是，我們卻遇到了唐茵。”
    “游陽，你殺過人嗎？”施寧輕聲問。
    游陽沒有，他畢竟也才十幾歲，只是在游建國身邊，他見過的惡心事可不少。
    “我也沒殺過人。”施寧道，“但我親眼見過殺人分尸的過程。”
    游陽猛吸一口煙，大驚。
    施寧似乎在回憶，神志恍惚道：“唐茵殺死李輝的時候，我和弟弟就在旁邊，施秦嚇暈過去了，我沒有，我的目光所及之處全是血跡，墻上都是恐怖的血手印。”
    “李輝沒有死透，他一直在喊救命，但是他的聲音很微弱，他的脖子大動脈被割破了，一直在噴血。后來，唐茵還是嫌他太吵了，把他的舌頭割了下來，扔到我面前，我當場就嚇吐了，唐茵卻一直在笑。”
    “她以折磨李輝為樂，一直沒有給李輝一個徹底了斷，她之后又把李輝的眼珠子剜了下來，又砍他賭錢的手指，家里全是血液的氣味，你知道當時的血腥味有多濃郁嗎？”
    游陽聽得毛骨悚然，心里暗罵，葉煙就是一個死變態(tài)女！
    “這么大的動靜，就沒人報警嗎？”游陽問。
    “警察啊，都買通了啊。”施寧怪笑道，“你知道李輝的尸體，最后埋在了哪里嗎？”
    游陽畢竟年紀輕，好奇心重，他確實想知道：“埋在哪里？”
    “他被唐茵用水泥鑲嵌在水泥墻里，到現(xiàn)在都沒有人發(fā)現(xiàn)。”施寧道。
    “怎么跟個鬼故事一樣！”游陽渾身寒顫，他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其實殺人也沒有很困難。”施寧突然道，“只要心夠狠，我也一樣可以做到。”
    游陽好笑道：“你還真瞧得起自己，就你這種破膽量，刀拿在你手上你都要顫抖的，還跑去殺人，你就別做夢了！唐茵那是變態(tài)女殺手，她是被唐春立專門培養(yǎng)過的，跟我們不一樣！”
    “我們好歹心里，有一部分還是正常人的思維。唐茵完全就是一個女瘋子。”
    施寧也笑，卻道：“可是，我也想當一個女瘋子。”
    游陽微怔。
    施寧接著道：“游陽，我和施秦都沒有退路了。葉煙絕對不會遵守承諾，放過我和施秦的，我不管有沒有完成她的計劃，最后我都還是要落在葉煙的掌控之中，又或者，死路一條。”
    “我一死，施秦的處境只會更加艱難，他遲早都要走回從前的路，被人糟蹋，你又能保護他多久？你自己恐怕都過得很艱難吧？”
    “到時候，你們都會很痛苦。”
    “游陽，聽我的，我來冒險，后果不用你承擔(dān)。我替你把游建國殺了，你帶著施秦逃出去，逃得越遠越好，你只要答應(yīng)我，不管未來發(fā)生什么事，你都要保護施秦。我相信你們，可以重新開始生活的。”
    游陽怔忡回神，見鬼一樣的跳了起來，恨不能打醒施寧：“你在胡說八道什么？你別發(fā)神經(jīng)了！就你這瘦小的身軀，怎么可能殺得了游建國？”
    “殺人是犯法的！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我知道！”施寧也沖游陽大喊了回去，“我親眼目睹唐茵殺人的過程，我知道怎么延遲時間，知道怎么設(shè)計！”
    “我被唐春立的團伙關(guān)在地下室的時候，我一直替他們干的事，就是監(jiān)聽和篡改數(shù)據(jù)。我沒有你想象中那么無能，我只是太害怕會失去施秦而已。”
    “但是我已經(jīng)想好了，我不打算回頭，葉煙不死，施秦不能恢復(fù)自由，而游建國不死，你也逃不出去。施秦需要人保護，你必須要保護好他，我有辦法替你殺死游建國，罪名我來擔(dān)。”
    游陽猶豫。
    施寧忍不住罵他：“你為什么不敢呢？你在怕什么，我都說了，我來冒險，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你最后盡管否認，跟我撇清關(guān)系就行了！”
    “那你怎么辦？”游嫣看著施寧問。
    “你不用管我。”施寧去意已定，她再一次問游陽：“你和施秦是好朋友吧？”
    “我喜歡施秦。”游陽第一次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施寧愣了下，身子搖搖欲墜的，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