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的游戲
轉眼間夏季將過,B市即將入秋。然而B市的夏天總是顯得十分漫長,悶熱的天氣一直持續(xù)到八月底也不見涼爽下來,空氣黏糊糊的,似乎在等待著一場暴雨將這場酷熱終結。
這期間向嘉的生活一如往常,每天上班下班,在金柜與家之間兩點一線穿梭著。然而他的生活中多了個周寬,兩人偶爾見個面、約個會,周寬就像是夾在奶油蛋糕中間的水果,調(diào)劑著向嘉的人生,為其帶來一絲清甜。
快樂的時光總是會令人忘記許多煩惱。這天晚上,向嘉正在辦公室里和周寬煲電話粥,劉秘書推門走了進來,臉色十分為難。
周寬在電話里說道:“周末有沒有空?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現(xiàn)在不好說,如果周末客人多,就沒空。”向嘉一邊講電話,一邊沖著劉秘書打了個手勢,示意對方有什么事:“今天才周三,急什么,還有兩天呢。到時候再說吧。”
“那好吧,你要是周六有空,就提前跟我說一聲。”
劉秘書上前一步,小聲說道:“鄭二少來了。”
向嘉捂著話筒愣了一下,鄭二少來了?上次雙方相當于已經(jīng)撕破臉了,他還來干什么!
劉秘書又說道:“今天是他的生日,現(xiàn)在正在包廂里坐著。鄭二少看起來挺不高興的,埋怨我們沒有給他布置好生日會場,害他沒面子。”
向嘉忙看了眼日歷,今天果然是鄭二少的生日!雖然但是……他不由皺眉道。
“我們已經(jīng)鬧掰了,而且他又沒有付定金,我憑什么還要給他布置會場?”
周寬問道:“怎么了?”
“沒什么。”想了想,向嘉又不放心地問了一句:“那什么……最近那個鄭二少,有沒有來找過你的麻煩?”
“沒有啊,怎么了?他來找你的麻煩了?”
“哎……也不是。他來我店里了,說是要過生日。”
“什么?!”周寬的聲音提了一個八度:“你不要動,我現(xiàn)在就過去。”
“哎——等一下!”
向嘉猶豫著,沒把事情想得那么糟糕。上次周寬已經(jīng)敲打過對方,料想鄭二少也不敢再那么放肆了,或許人家只是單純來過個生日?而且在他看來,鄭二少主動前來,多半是早已找到新歡,根本沒把自己放在心上,這次過來多半為了耀武揚威一下。人家是顧客,還是那種裝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的顧客,如果自己再拒絕,反而給了鄭二少發(fā)作的機會。
最主要的是,金柜自從上次的促銷活動結束后,流水又降了下去,這送上門的賺錢機會,他實在不想白白放棄。
向嘉把自己的想法跟周寬一說,換來了對方的一通嘲諷。
“你真是想賺錢想瘋了!鄭二是什么人,你以為他能讓你白撿便宜?”
“那我怎么辦。”向嘉嘆了口氣:“不賺錢,下個月的工資都發(fā)不出去了。店里還有很多客人,我讓劉秘書他們也盯著點,料他也不敢做什么。大不了陪他喝幾杯,又不是沒陪過。”
周寬沉默了片刻,說道:“……向嘉,你別這樣。你這樣真的讓我很心疼。”
向嘉苦笑道:“你以為我想?我除了這個,還能做什么。”
兩人沉默了,劉秘書看著向嘉,表情有些焦急,似乎在等他拿主意。終于,周寬開了口。
“你小心點,他不是什么好東西,還是少招惹為妙。說兩句祝賀的話,喝完趕緊走。如果他要找你的麻煩,立刻給我打電話,記住了吧?以后我找機會,再跟他好好談談。”
“嗯!”向嘉微微一笑,心中變得安定起來:“那我先過去了。”
掛斷電話后,向嘉吩咐劉秘書給包廂里趕緊送果盤小吃,還有什么烘托氣氛的小道具,統(tǒng)統(tǒng)都送進去。劉秘書滿臉糾結地問道。
“小嘉,你真要親自過去?”
“去。”向嘉站起身來,整了整領帶:“他已經(jīng)很不高興了,我要是再不露面親自道歉,今天這事絕對過不去。冤家宜解不宜結,要是能趁著這個機會把話說開,讓他以后不要再來找我們的麻煩,也算好事一樁。”
“那……你務必小心點!”
“放心吧,我有分寸。”
向嘉入行多年,應付難纏客人的伎倆早已爛熟于心。無非不過是伏低做小、多說漂亮話、把對方哄著捧著、主動賠罪陪酒什么的。但他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地叮囑了劉秘書幾句。
“等一下我進去包廂后,你找個理由,就在外面等著,要是聽到里面動靜不對,你就找?guī)讉€男員工往里面闖。再不行,你就直接報警!”
劉秘書愣了愣,認真地點頭答應下來。向嘉深吸一口氣,推開了包廂門。
包廂里有十幾個年輕男女,鄭二少坐在中心最顯眼的位置,身邊坐著兩個漂亮的小男孩。他看到向嘉進來了,放下酒杯冷笑了一聲,說道。
“向老板,你這是什么意思?傍上了周寬,連我這個老主顧也不管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我?guī)笥褋硗鎯海Y果什么都沒有!這就是你們金柜的待客之道?!”
鄭二少把酒杯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摔,周圍人立刻噤聲,十幾道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向嘉身上。向嘉偷偷地深吸一口氣,換上一副熱情的笑容,主動走上前來扶起杯子,替對方斟酒。
“鄭二少,實在是對不起,這次的確是我們的疏忽。您需要什么,我立刻讓人準備好,半個小時之內(nèi)全部搞定,今晚的消費打八折。您先消消氣,我敬您一杯。”
向嘉將杯子遞過去,對方接了。向嘉甚至已經(jīng)做好了被對方潑一臉酒水的準備,沒想到鄭二少只是看著他,卻也不喝酒。向嘉笑了笑,一仰頭把自己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看對方仍舊沒有松口的意思,向嘉在心中暗罵了兩句,繼續(xù)倒酒,喝酒。一連喝光了三杯酒后,鄭二少才擺了擺手,佯裝大度道。
“好了好了。我們也算是老相識了,我再計較倒是顯得我欺負人,這次就算了。”
向嘉忙笑道:“鄭二少大人有大量,我再敬您一杯。”
鄭二少抿了口酒,說道:“你今晚沒什么事吧?陪我打幾把撲克。”
對方開了口,向嘉就算有事也要說沒事。他硬著頭皮在拍桌旁坐下,四個人中除了他和鄭二少之外,其余兩個男人則是陌生面孔。他臉上笑盈盈的,心想把鄭二少伺候好,故意輸上幾把,然后趁對方高興時再說上幾句吉祥話,趁機找個理由立刻走人。
洗牌過程中,其中一個陌生男人問道:“二少,打多少錢的?”
鄭二少說道:“我們這是玩游戲,又不是賭博,別動不動就談錢,一身銅臭氣。”
另一人笑道:“干打牌多沒意思,總得有些甜頭。”
鄭二少想了想:“輸了的脫衣服。”
聞言,向嘉心里頓時咯噔一聲,意識到今晚這局并不簡單,極有可能就是沖著自己來的。他忙抬頭看了看周圍,發(fā)現(xiàn)今天鄭二少帶來的人,有一多半是陌生面孔,而且男多女少,那幾個男的各個人高馬大,一看就是練家子。那些人分散在包廂的各個角落里,正在各做各事,但是卻把門窗這些地方給守死了。
他忽然就后悔了,覺得自己真傻,把人想得太寬容了,今晚他就不應該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