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過后，向嘉打量著周寬這間寬敞豪華的辦公室，忍不住羨慕道。
　　“一樣的生意，為什么你就能做得這么風生水起，再看看我的金柜……哎！”
　　周寬給他倒了一杯啤酒，并說道：“嘗嘗，這就是我們出品的精釀。金柜是典型的老店了，風格落伍，設備陳舊，吸引不來年輕人的。上了年紀的人更不會來，可能他們年輕時也曾混跡于各大舞廳，但這個年紀了，他們寧愿去跳廣場舞，也不會來這種地方跳老年迪斯科，被旁人指指點點。”
　　向嘉接過啤酒喝了一口，精釀的純度很高，啤酒那特有的酸澀口感立刻在口腔內(nèi)炸裂開來，入喉后則有些許回甘。他苦笑了一下，他也知道自己的店有這些弊端，可是被同行這樣直白地指出來，心中還是有些不太舒服。
　　周寬繼續(xù)說道：“這種店還有個通病，就是難以跳脫原有的經(jīng)營模式，缺乏改變的勇氣。促銷活動是能短暫地吸引來一批顧客，但長此以往呢？你要想長久地吸引顧客，必須對店面進行整體裝修，包括歌單、酒單、DJ都要進行調(diào)整。還要進行營銷宣傳，你以為這款果啤是怎么爆紅的？我朋友找了很多知名測評博主與網(wǎng)紅，讓他們在各個平臺上推廣。”
　　向嘉晃了晃手里的啤酒杯，金褐色的酒液在杯壁上碰撞出泡沫，隨即再破掉，他苦笑道。
　　“我知道，可是我沒有錢。而且……金柜現(xiàn)在的風格，是我的前任老板留下來的，他對我有恩，保留下來也是我對他的懷念。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是很想輕易改變。”
　　周寬聽罷，沉默片刻道：“你聽說過一句歌詞嗎？時光一去不復回，往事再難回味。有些人、事、物，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我們總是要向前看的。若是在原地裹足不前，不僅得不到發(fā)展，有可能連現(xiàn)有的也守護不住，你覺得呢？”
　　“我知道。”向嘉用指甲摳著杯壁上凸起的花紋，悶悶道：“可我就是忘不掉。”
　　周寬頓了頓，又說道：“其實，我還有個辦法。”
　　“什么？”
　　“我怕我說了，你會揍我。”
　　“別賣關(guān)子了，快說！你放心，我肯定不打你。”
　　“那我真說了啊。”周寬笑了一下，隨即正色道：“那就是，你把金柜賣給我。”
　　向嘉驚地幾乎要從沙發(fā)上跳起來，他瞪著眼睛看了對方半天，看到周寬的神色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頓時就努力，抬手就要打人。周寬忙向一旁閃躲，抬手抵擋，大喊道。
　　“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剛才可是答應過我的，不會揍我的。”
　　向嘉怒道：“你這是出的什么餿主意？！你接近我，跟我套近乎，果然就是為了我的金柜，對不對？！還一口一個你喜歡我，想追我！你還要不要臉了！我最討厭別人欺騙感情！”
　　向嘉越想越氣，重重地把酒杯放在茶幾上，抬腳就要踹人。周寬急忙向一旁閃躲，大聲地解釋道。
　　“親愛的！你真的冤枉我了！我當初去金柜，的確是想把你挖過來，想給你更好的待遇。但現(xiàn)在我也是真心在給你提建議，如果我騙你……天打雷劈！讓我的生意做不下去！”
　　向嘉停手了，但還是被氣得不輕，站在原地大口喘氣。剛才那一瞬間，他是很失望的，他不太希望眼前這人是真的在欺騙他。周寬坐直身體，拉著向嘉的手，讓他也坐在自己身邊。向嘉雙臂環(huán)胸，臉蛋鼓鼓的，看起來倒是還有幾分驕縱可愛。
　　“向嘉，金庫只要在你手里，你肯定舍不得改變它。你這種情況的經(jīng)營者，我已經(jīng)見過太多次了，大多都是落得個慘淡收場的結(jié)果。我知道你對金柜的感情很深，你總不愿意看著它徹底消失吧？長痛不如短痛，改變和消亡，孰輕孰重，你必須好好權(quán)衡一下了。”
　　向嘉坐在那里，低著頭，沉默不語。周寬嘆了口氣，接著說道。
　　“我知道你對金柜的感情很深，所以我也不希望看到它消失。但我畢竟不是金柜的人，不清楚這家店的具體問題在哪里，提出來的粗淺建議不一定能夠?qū)ΠY下藥。但如果你愿意把金柜托付給我，我保證，我一定能夠制定出一套可行的起死回生的改造方案，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當然，后續(xù)的經(jīng)營還是繼續(xù)交給你，這對于你來說，實際上沒有任何損失。”
　　向嘉認真地聽著，實際上已經(jīng)有些動心了。但是他還有個疑惑，于是看向周寬，問道。
　　“我們……也算是競爭對手吧？你為什么要這樣幫我？”
　　周寬笑了笑：“因為你曾經(jīng)在我很迷茫的時候，也點撥過我。”
　　“啊？！”向嘉驚呆了：“我?guī)椭^你！我怎么不知道。”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算了，先不說我了。關(guān)于這件事，你認真考慮一下。這畢竟是你的店，你的事情，我不會再多加干涉的。”
　　向嘉點了點頭，嘆氣道：“我知道了，也謝謝你。這件事我再好好地考慮一下吧。”
　　“這是自然，我會等你的，有需要隨時找我就行。”
　　向嘉的心情似乎不大好，又沉默許久，喝完啤酒后打算起身告辭，周寬拉住他，柔聲道。
　　“你心情不好？”
　　“說起這種事，心情哪里能好。”
　　向嘉雙手揣兜，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語氣顯得十分沉悶。周寬也緊跟著站起身來，摟了一下他的肩膀，輕聲道。
　　“我今晚沒事了，陪你出去逛逛，散散心？”
　　向嘉張口便道：“不用了……”
　　“親愛的，我現(xiàn)在是在追你，你總要給我這個機會吧？”
　　向嘉有些猶豫，他已經(jīng)在店里躲了將近一周了，期間一直沒敢出門，早就憋壞了。盡管這期間鄭二少連面都沒露過，但他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如果有周寬陪著，有對方的身份，鄭二少應該不敢放肆。
　　“……那好吧。我們?nèi)ツ睦铮俊?br />　　“去我家？我今天剛煮了拿手菜，帶你回去吃好吃的。”
　　聞言，向嘉立刻對他投來了戒備的目光。周寬忍不住笑道。
　　“怎么？怕我對你圖謀不軌嗎？我要是想對你圖謀不軌，用得著等到今天嗎，那天在桑拿房里，就能把你給辦了。”
　　向嘉臉色一紅，說道：“去就去！要是打起來，你還真不一定就能打得過我。”
　　周寬嘖嘖嘴，語氣帶了點委屈：“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
　　這聲音又軟又沙，甜膩膩的，好似在溫暖的掌心里攥了一把砂糖。向嘉聽在耳朵里，腦袋里卻嗡的一聲響，心跳在不知不覺間就漏了半拍。他抬起手，把周寬的俊臉扭向一旁。
　　“少、少廢話！要去就趕緊去！”
　　周寬眨了眨眼睛，黢黑的瞳孔里，迸發(fā)出喜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