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福禍
車廂寬敞,左右兩張床榻。中間是狹窄的一綹地方,只能走一個人,琉璃窗戶很大。
車廂內(nèi)既不氣悶,也不昏暗,光線柔和,只有些熱罷了。
這個世界早有玻璃,名叫琉璃,雖沒有后世的透明,像是后世的毛玻璃,但比紙好用很多。
三人都沒冒汗,李慕禪內(nèi)力深湛,又有金剛不壞神功,已是寒暑不侵,林瓊英與周玉賢修的又是陰寒心法,并不懼熱。
李慕禪見狀,索性運起太陰真經(jīng),一會兒功夫,車廂內(nèi)溫度大降,反而比外面清涼幾分。
林瓊英驚奇道:“湛然,你練的不是陽剛功夫?”
李慕禪笑道:“除了陽剛功夫,我也練了陰柔心法。當初一時好奇,就學了兩套心法。”
林瓊英黛眉一蹙,搖頭道:“不妥,不妥。”
“哦?”李慕禪笑瞇瞇問。
“你這么練很不妥。”林瓊英皺眉道,周玉賢明眸望來,又幸災(zāi)樂禍的瞥一眼李慕禪。
“講林前輩指點。”李慕禪道。
林瓊英沉吟片刻,道:“內(nèi)力心法,越是精純越妙,所謂剛?cè)嵯酀瑓s是一個誤區(qū)。”
李慕禪眉頭一挑,忙道:“前輩請說。”
林瓊英慢慢說道:“陰陽互生,你可明白?”
李慕禪點頭:“是,天生之氣分陰陽,陰陽也能互相轉(zhuǎn)化。”
林瓊英微笑道:“你知道這個就好!像我,練的是陰柔心法,但到了一定火候,陰極陽生,到那時,內(nèi)力自然剛?cè)岵≈劣谀阃瑫r練兩套心法,卻是大謬,反而會互相沖突,水火不融!即便能調(diào)和好,分心修兩套心法,豈能與專修一套心法相比?”
李慕禪笑了笑,道:“原來如此。”
林瓊英見他模樣,知道沒放在心上,只能無奈嘆氣。或許,待他吃過了虧,才會明白這一點吧!
李慕禪暗笑,對旁人而言,自然是專修一法最妙,但對自己而言,可一心二用,可同時修煉兩種心法,僅修一法就可惜了。
況且,他修煉至今,內(nèi)力并無突破,丹田中的內(nèi)力并無陽陰之分,走過特點的經(jīng)脈,才發(fā)生變化。
他隱隱明白,能如此,多半是因為天元吐納術(shù)之妙,他練的內(nèi)力與常人不同的,近似于天地靈氣。
*************************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李慕禪臉色驀的一變,血色一下褪去,變成了一張紙。煞白煞白,非常嚇人。
原本兩倍大小的紫丹,一下縮小,反而成了原本的一半大小,一進一出,縮小了四倍。
它靜靜懸在丹田之中,一動不動,光澤黯淡,沒有了先前流光溢彩的絢爛與華麗,仿佛沒有了生機。
周身空蕩蕩的,無一處不疼,穴道與經(jīng)脈像是被刀割,不停的鋸割,無異于千刀萬剮之苦。
林瓊英一直注意他臉色,見他神色變化,忙道:“湛然,怎么啦,是不是傷勢復(fù)發(fā)?”
李慕禪咬著牙,勉強一笑:“還是來啦!”
林瓊英忙道:“要不要緊?”
說著話,她伸手拉過李慕禪手腕,兩指按上,闔眼默察,臉色越來越沉,能滴下水來。
李慕禪笑笑,任由她動作。
周玉賢好奇望去,看看林瓊英,又看看李慕禪,也察覺到李慕禪傷勢不妙,怕有性命之危。
她瞥一眼李慕禪。黛眉蹙起,覺得他煩人,受傷了就找地方療傷唄,煩師父做甚,惹師父擔心煩惱,自己也覺得別扭!,
想一想,又覺自己這么太狠心,太無情,被二師妹知道了,定要數(shù)落念叨,非把自己念得頭疼哀求不可。
片刻,林瓊英睜眼,皺眉道:“好古怪的傷!”
她感覺,李慕禪生機迅速消退,十足一個老人,燈枯油盡,馬上便要踏進黃泉地府了。
她臉色沉肅:“湛然,轉(zhuǎn)過身,我?guī)湍惘焸 ?br/>
李慕禪搖頭微笑:“林掌門,不必了,我這傷要慢慢恢復(fù),內(nèi)力沒什么用的。”
“胡說!轉(zhuǎn)過來!”林瓊英蹙眉,不耐煩的叱道。
李慕禪笑了笑。艱難的轉(zhuǎn)過身,他渾身如刀割,心下暗嘆,如此痛苦,換了個人,怕是再不敢用這舍身大法了。
不過,他練金剛不壞神功時,受過這苦,比這更劇烈一倍,都受過了,自然沒把這點兒苦放在眼里。
林瓊英從右榻下來。坐到李慕禪后面,雙掌按他背心,微闔雙眼,開始運功幫他療傷。
片刻后,她睜開眼,收回雙掌。
周玉賢好奇,壓低聲音問:“師父?”
林瓊英不理會,蹙眉沉吟,似乎有苦想難解之事。
周玉賢不敢再問,去看李慕禪,但見李慕禪臉色蒼白,不知不覺中,一絲青氣籠罩他臉龐。
周玉賢心頭一跳,這是下世之兆!
****************************************
李慕禪轉(zhuǎn)身過來,微笑道:“林掌門,不必白費力氣了。”
“這是什么傷?”林瓊英黛眉緊蹙,惱怒道:“你這身體竟進不得內(nèi)力,就像破了洞的皮囊!”
李慕禪笑了笑,道:“林掌門,不要緊的,找一個地方吧,我要閉關(guān),入定幾天來療傷。”
“你有法子?”林瓊英皺眉問。
李慕禪點點頭,笑道:“我從小修煉禪定功夫,雖無助于搏殺,療傷卻有奇效,死不了的!”
“好吧!”林瓊英遲疑一下,點點頭。
她轉(zhuǎn)頭道:“賢兒,去替琪兒回來,找一處隱蔽地方!”
“是,師父!”周玉賢狠狠瞪一眼李慕禪,飄身出去了。
李玉琪也沒進來,車廂里只有林瓊英與李慕禪,他微闔雙眼,踉蹌坐于榻上,雙手結(jié)印,一動不動。
林瓊英不放心的問:“湛然。真不要緊嗎?”。
李慕禪睜開眼,笑道:“放心罷,林掌門,快則七八天,慢則半個月,會穩(wěn)定下來的,不過,要跟人動手,卻要一陣子了”
林瓊英道:“放心,到我那里休養(yǎng),沒人能闖進來!”
“只能如此了!”李慕禪無奈笑道。
林瓊英忙道:“好了,別說話,快閉眼養(yǎng)神吧。”
李慕禪點點頭,依言閉上了眼。
過了一會兒,外面?zhèn)鱽砝钣耒魃硢⌒愿械穆曇簦骸皫煾福@里行不行?”
她聲音壓得很低,生怕別人聽到一般。
林瓊英飄身出了車廂,馬車很快停下,她挑簾進來:“湛然,出來看看,這里成不成?”
李慕禪睜眼,解座下榻,來到車廂外打量周圍。
這是在一片樹林深處,眼前是一座廟,但殘亙斷壁,破敗不堪,兩扇門已不在,里面佛像斷臂少腿,蛛網(wǎng)蒙住它們的臉。
林瓊英打量著,說道:“雖然荒涼一些,勝在清靜。”
李慕禪點頭:“很好,就這里吧。”
“好,賢兒琪兒,收拾一下!”林瓊英吩咐道。
“是。”李玉琪輕快答應(yīng),周玉賢又偷偷瞪一眼李慕禪。, 李慕禪裝沒看到,微笑道:“我要閉關(guān)入定,不知何時醒來,就有勞林掌門替我護法了。”
“嗯,自然如此。”林瓊英道。
她一直打量四周,收回目光,望向李慕禪:“想吃什么飯?”
李慕禪搖頭:“我入定時,不必吃飯。”
林瓊英訝然挑了挑眉,暗忖,果然不愧佛門高人,修為不俗,竟能辟谷,武林人物可做不到。
************************
很快,兩女把廟里收拾了一遍,林瓊英拿劍砍了一棵樹,做了一個床榻,給他入定。
收拾完后,兩女雪白的衣衫已經(jīng)變了顏色,灰蒙蒙的,可見廟里的臟亂,出來之際,周玉賢惡狠狠瞪李慕禪。
李慕禪仍裝做看不到,林瓊英將床榻橫到幾尊佛像對面,李慕禪坐上面,雙手結(jié)印,很快入定。
雖然身體奇痛,宛如刀剮,他仍很快進入觀天人神照經(jīng)中,蓮花上現(xiàn)相身,心神投入兩顆心珠中。
心珠化為眉心豎眼,相身的雙手結(jié)印,頓時一道月華如柱升起,轉(zhuǎn)眼接連起圓月與相身。
此時,他身體如浸入溫泉中,疼痛一下緩解許多,舒服得幾乎呻吟。
林瓊英站在寺外,沉聲道:“賢兒,你到東邊,琪兒,你到西邊,站住了,莫讓人靠近!”
周玉賢撇嘴道:“師父,不用這么小心吧,有人來了,咱們這兒就能聽到!”
林瓊英明眸變圓,輕叱道:“你這丫頭,是不是又要挨罵?!”
周玉賢低下頭,吐了吐舌頭。
林瓊英哼道:“聽著,打起精神來,莫要讓人驚擾了湛然,否則,你們個個都去后山面壁,十年八年甭想出來!”
周玉賢嚇了一跳,忙低聲道:“是,師父。”
林瓊英沒好氣的道:“你這個小丫頭,不知天高地厚!湛然大人大量,不跟你計較,你倒來勁兒了!”
周玉賢低下頭,不敢吭聲。
李玉琪輕聲道:“師父,湛然他?”
林瓊英沒好氣道:“不要緊的!他本事驚人,秘法不少,不必擔心!”
“我沒擔心”李玉琪不好意思道,聲音如蚊蚋。
林瓊英好笑的看著她,搖搖頭。
第五天,李慕禪悠悠醒來,慢慢退出觀天人神照經(jīng),卻忽然發(fā)覺有異,心珠竟有了變化。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