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走與留
餐桌上,已經(jīng)擺滿了菜,都是閆妮妮親自下廚做的。
在餐桌旁,還擺放著一瓶醒好的紅酒。
擺盤精致,從菜肴的外表看,色澤不錯,
“能再次吃上閆大廚親手做的飯,是我的榮幸。”
臉上雖然掛著笑容,內(nèi)心,實則苦澀無比。
閆妮妮做的飯,我深有體會,上次享用過一次,吃的我三天沒胃口,在衛(wèi)生間干嘔好幾次。
閆妮妮的黑暗料理,讓我望而卻步。
抄成黑炭的雞蛋,和整塊的柿子燉牛肉湯,這兩道菜,已經(jīng)成為我的陰影。
即便這一次做的菜,看起來像模像樣,但菜這個東西,就和人一樣,外表看起來光鮮亮麗,內(nèi)在未必和外表相同。
“快坐下來吃吧,放心,我嘗過的,能吃。”閆妮妮掩嘴一笑,想來,她也知道她上一次做的東西,給我留下了陰影。
閆妮妮上一次做的飯,就好比在濱江島哪吒帶給我的恐懼一樣,讓我望而生畏。
微微一笑,我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的夾起一塊牛肉,慢慢的放在嘴邊,用舌頭試探兩下。
感覺味道還可以,這才敢大膽的放進(jìn)口中。
“嗯,不粗,有進(jìn)步呀,好吃。”將一整塊肉咽下,我給閆妮妮豎起一個大拇指。
做的雖不算頂級美味,至少還不錯。
我對閆妮妮的做飯要求很簡單,就一點(diǎn)。
能吃,這就足夠了。
與閆妮妮在一起的時刻是幸福的,沒有任何壓力,似乎所有煩惱都拋擲在腦后。
沉寂在與閆妮妮的二人浪漫的燭光晚餐之中,這時的我,臉上的笑容,充滿了真摯,不夾雜一絲一毫的虛偽。
可這種無憂無慮,并未維持多久,卻被閆妮妮的一句話打破。
“秋,我今晚是與楊文翰一起吃的飯。”
閆妮妮突然轉(zhuǎn)變的話題,讓我微微一怔,臉上的笑容凝固。
“嗯,我知道,怎么了?”真摯的笑容收斂,卻還殘留一抹做作。
“是我爸安排的,他說,楊家?guī)土宋覀冞@么多,如果我連吃飯都愿的話,那太不懂事了,他不想有一個不懂事的女兒。”
提起這件事,閆妮妮的雙眼中,略微泛紅,一股水汽若隱若現(xiàn)。
手中,剛剛觸碰到菜的筷子頓了頓,將筷子放下,我垂著頭,不敢直視她的目光。
我與閆家的差距太大,我不知道怎么去接這段話,我甚至連安慰的底氣都沒有。
“秋,我的壓力太大了,我爸,我姐,他們都在為了他們的一己私欲,想方設(shè)法的撮合我與楊文翰,讓我跟一個不喜歡的人在一起,結(jié)婚生孩子,我...我壓力好大,真的。”
說到最后,閆妮妮開始哽咽,聲音飽含委屈和無奈。
抬起手,我抽出一張紙輕輕幫她擦去眼角的淚。
四目相對,很多話到嘴邊,又被我強(qiáng)行咽了下去,對待閆家,我的資本,我的勢力,我的一切,都顯得蒼白無力。
看到她委屈的愁容,我的心,似乎都要裂開。
嘴巴張了又閉,來來返返好幾次,卻一字未吭。
突然間,我發(fā)現(xiàn)自己是如此的懦弱。
從煙盒中抽出一根煙,點(diǎn)燃,慢慢吸了兩口,我仰面看著棚頂,內(nèi)心卻一片茫然。
“秋,我們結(jié)婚吧。”
閆妮妮低迷的聲音,宛如雷鳴,震醒了我的恍惚。
結(jié)婚?
閆家會同意嗎?
不會的!他們不會允許我這個江湖混混,玷污了他們家的名聲。
閆家不是戚瑤家,那是名門貴族,權(quán)貴世家,是現(xiàn)在的我,還遠(yuǎn)遠(yuǎn)高攀不起的豪門。
“你家人會同意嗎?”吐出煙霧,我不知可否的扯出一抹苦笑。
“不管他們,我們...我們兩哥,換做城市生活,好不好?”
這一刻,我在閆妮妮的眼中,看到了期盼,膽怯,試探,各色各異的情緒,在那雙明亮的眼中,翻云覆雨。
我相信,她這句話,并非酒后醉言,而是深思熟慮已久,做出的決定。
這算什么,私奔嗎?
換一座陌生的城市,從新生活,從此她不再是閆家的二小姐,我也不再是橫河最年輕的大哥。
我們放棄一些,來換取一個溫馨有愛的家,換取一世的安寧。
說實話,我心動了,也恍惚了。
我有些小錢,這些錢足夠讓我與閆妮妮做些小生意,瀟灑,快樂的生活一輩子。
可以去海南島,那里風(fēng)景秀麗,氣候溫和,每到傍晚,我可以牽著閆妮妮的手,陪伴在父母身邊,我們一家人一起看潮起潮落。
這種生活,是我夢寐以求的!
但是,我心里有執(zhí)念啊。
最艱苦的日子過去了,哪吒死了,我在橫河從新爬了起來,對于橫河的局勢,已經(jīng)逐漸掌握在我的手中。
我期盼,奮斗許久的橫河大哥之位,不遠(yuǎn)了!
為了這份愛,我要放棄我的位置,辜負(fù)所有弟兄們對我的期望。
我走了,那些弟兄們也就散了!
我自私的想撒手不管,帶著閆妮妮,帶著家里的父母,遠(yuǎn)走他鄉(xiāng),幸福生活。
另一方面,我卻又舍不得,也不忍心放棄一些。
“妮妮....”
叫出她名字時,喉嚨異常干澀,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后,我深深的吸了一大口煙,努力平復(fù)自身復(fù)雜的情緒:
“妮妮,我自然愿意跟你遠(yuǎn)走他鄉(xiāng),可是,咱們走了,那些仇家會放過我嗎?
我身上還背著案子,我走了,對那群人失去了價值,他們還會幫我壓案嗎?
而且,以你姐的手段,她會追到天涯海角吧。”
我緩慢的分析著。
話語中,有辯解的成分,是因為在走與留之間,我更傾向留下來,完成我的夢想,我想統(tǒng)一橫河,成為橫河真正的老大。
我想留在生我養(yǎng)我的家鄉(xiāng)。
但這些話中,大部分,也是事實。
我身上有不少的案子,之所以我安然無恙,并非官方查不到,是因為上面的人罩著,他們和我是利益關(guān)系。
一旦脫離了利益,什么狗屁感情,都會隨風(fēng)飄散,化為塵埃。
聽完我的話,閆妮妮的眼眸,從激動,變得失落,最后黯然失色。
“好,我知道的,能理解的,我..我就是開個玩笑,哈哈,喝酒了嘛,發(fā)泄一下情緒嘛,我知道,你沒辦法的。”
聽完閆妮妮這句話時,心頭的愧疚,自責(zé),山崩海嘯般,壓的我喘不上氣。
她這番話,飽含了太多的情緒,從最開始的故作平淡,到強(qiáng)顏歡笑,最后崩潰到掩面的無聲哭泣。
即便被關(guān)進(jìn)鐵籠,浸泡在陽丹江中,面對死亡時,我都未曾感到如此的無力。
我多想說一句:妮妮,我愿意為你放棄一些,咱們出國結(jié)婚吧。
但我不能!
走到閆妮妮的身邊,將她抱在懷中,我現(xiàn)在唯一能給她的,只有一個無言的擁抱.....
次日,當(dāng)我睡醒,從床上爬起來時,閆妮妮已經(jīng)出了門。
早餐已經(jīng)貼心的為我準(zhǔn)備好,關(guān)于昨晚的一切,我將它埋葬在心底。
我放不下江湖,也放不下閆妮妮。
魚和熊掌,我想兼得,唯一的方式,就是繼續(xù)奮斗!
劉野送我的那本書《我的奮斗》,里面講述的是千里之外的國家,對于他們的戰(zhàn)爭,他們的民族,他們的事情,我看不懂。
但作者傳遞的一個理念,卻被我牢牢記下。
書中的納粹,從未屈服。
這本書給我傳遞了一個理念,就是用盡手段,來鏟除阻擋在面前的敵人,只有死人,才會失去威脅。
現(xiàn)在,擋在我與閆妮妮面前的敵人是閆家,但是閆家我不能動,他們是閆妮妮的家人。
但想要得到閆家人的認(rèn)可,我需要強(qiáng)大的資本,他不是瞧不起我一個混江湖的混混嗎?
那我就做大做強(qiáng),鏟除擋在我路上的敵人,做到讓閆家不得不正眼看我的地步。
橫河的大哥他看不起,那我就朝市里努力,只要我不死,我就一定要得到閆家的認(rèn)可,名正言順的迎娶閆妮妮。
吃過早飯,我撥通了吳晟的電話。
嘟嘟嘟....
“秋哥。”電話接起,吳晟爽朗的聲音傳來。
除了吳晟的聲音外,電話中,斷斷續(xù)續(xù)還有一陣嘈雜的熱鬧。
“你在哪了?”我隨口問道。
“在批發(fā)市場了,現(xiàn)在正忙著呢,那群商販們又都搬了回來,哈哈哈。”吳晟的聲音中,充滿了得意之色。
戴山河被辦,商販們倒戈,這是意料之內(nèi)的事情。
只是我沒想到,那群商販們這么快就收到了消息,而且是毫不遲疑的倒戈。
按道理,就算他們知道戴山河被辦,也會拖延幾天,確定戴山河再無翻身余地后,才能倒戈。
“這么快,你們用什么手段了?”出于好奇,我開口問道,普通的消息傳播,很容易被對方煽動,也難以讓商販們快速信服。
“沒用什么手段,昨天辦完戴山河,就給他扔批發(fā)市場大門口了,今天早上,那群商販們就主動搬回來了。”
吳晟很無辜的樣,仿佛在說一件很小的事情。
可話語中的得意之色,在電話這邊的我,都能想象到他此刻臉上的笑容。
他們沒讓我失望,用的手段,也出乎我的想象,夠硬!也夠震撼那群商販們的心!
聽聞,永遠(yuǎn)不如親眼所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