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生死一線
目光環(huán)視一圈,我決定翻墻進(jìn)入一戶人家的院子里躲避。
從小生活在農(nóng)村,翻柵欄,對于我而言,還是小菜一碟。
快速的翻過柵欄,身體一躍之下,穩(wěn)穩(wěn)的落在了院中。
“唔!”
可就在我剛剛落地的瞬間,左腳腳掌傳來一陣劇痛,讓我不禁悶沉的低哼出聲。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我連忙用手捂住嘴巴,好在,聲音不大。
腳底的劇痛,和出聲瞬間的神經(jīng)緊張,竟讓我在零下幾十度的寒冷天氣中,滲出了一身汗。
借助月光,低頭看去,在我的腳旁,除了一層不算厚的積雪外,是幾根長長的木梁。
這種木梁,是農(nóng)村建房時,房梁常用的木材,在木梁之上,釘滿了根根大鐵釘。
其中一根長釘,貫穿了鞋底,刺進(jìn)了我的腳掌。
緊咬著牙齒,讓自己盡量不要出聲,雙手緊緊扶住木制柵欄,左腿猛的用力一抬,刺骨難言的痛,在那一瞬,讓我神智恍惚不清醒。
牙齒,被我咬的咯吱作響。
我能清楚的感覺到,正有血液,從腳底被刺出的釘眼中流出,浸濕了我的襪子,粘稠而溫暖。
‘噠,噠,噠....’
“呼呼,那小子跑哪去了,草他嗎的,這他嗎的能讓他跑了!”
氣喘吁吁的謾罵聲,伴隨著踩踏雪地獨有的一陣急促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朝著我所在的這條路,趕了過來。
我根本跑不掉的,尤其是現(xiàn)在還受了傷。
本想著藏進(jìn)院里,但我只要移動腳步,難免會發(fā)出聲音,我能聽到他們的腳步,當(dāng)然,他們也肯定會聽到我的腳步。
所以我不能動,我只能呆在原地。
可這是柵欄,不是圍墻,柵欄之間,是有縫隙的,如果我就這樣傻站著,等他們走近,就一定會看見我。
緊咬牙關(guān),我狠下心來,做出了此刻唯一能救我命的舉動。
蹲下身,我緩慢,小心翼翼的趴蝮了下去。
趴在了黑夜下的雪珂里,趴在了那布滿鐵釘?shù)哪景迳稀?br/>
冰涼的雪,麻木了我的全身,細(xì)雪順著我衣領(lǐng)的縫隙,灌了進(jìn)去。
那種雪的冰冷,再到觸碰肌膚后融化成水,濕透我衣衫的瘙癢,讓人難以忍受。
為了不發(fā)出絲毫的動靜,我不敢用雙手卻撐住木梁,我怕它晃動發(fā)出聲音,只能用身體去貼合木梁。
一根根鐵釘,頂在我的身上,那種無法形容的痛,讓我覺得自己仿若被萬箭穿心。
好在,這是冬天,我厚實的衣物,讓老化的鐵釘無法刺入我的身體。
在上面趴蝮的每一秒鐘,對我而言都是煎熬的,有那么一剎那,我甚至希望他們能早點到來,哪怕是發(fā)現(xiàn)了我,對我而言也是一種解脫。
在我煎熬的翹首以盼之下,跑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的心跳,仿佛也跟上了他們跑步的節(jié)奏一般跳動。
怦!怦!怦!
順著兩個柵欄之間的縫隙看去,四個人腳步放緩,左顧右盼的打量著。
“呼,他嗎的跑哪去了!”
“沒往這邊來吧。”
“小君你個廢物東西,告訴你開快點,他嗎的人家倒車你都追不上,真不知道老大怎么看上你這個囊貨的!”
“哥,人家開的是奧迪呀,咱這除了喇叭不響,其他哪都響破面包子,我油門踩油箱里也追不上啊!”
“少瘠吧廢話,趕緊找人!”
幾人談話間,開始繼續(xù)朝著我所在的這條道路追來,或許是累了,他們的腳步已經(jīng)放緩。
‘噠,噠,噠。’
看著幾人距離我越來越近,我心臟跳動的更加快速,甚至于,連呼吸,我都不敢多喘一口。
我怕呼吸時喘出的哈氣,引起他們的注意。
三步!
兩步!
一步!
終于,四個人抵達(dá)了我的面前,我與他們的距離,僅僅隔著一個柵欄。
只要他們的頭偏向左側(cè),再低下頭仔細(xì)觀察,就能看見柵欄后的我。
一步!
兩步!
好在,現(xiàn)在是深夜,好在城中村里沒有安裝路燈,好在我還能忍住,沒有發(fā)出任何的異響。
所以,我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
“嗎的,這要是讓李彥秋那狗雜種跑了,回去老大責(zé)怪下來可咋辦呀?”
“應(yīng)該沒事,咱們這次又不是空手而歸,至少還有點收獲。”
耳畔清晰地傳來幾人的閑聊,看著他們從我身旁路過,朝著遠(yuǎn)方走出,我卻絲毫不敢松懈。
鈴鈴鈴......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一陣急促的手機(jī)鈴聲,如同地獄惡鬼的咆哮在寂靜的夜晚呼嘯而起。
一瞬間,我的冷汗就打透了整個后背衣衫,心中大驚之余,甚至將撥打電話的人,全家都問候了一遍。
本能之下,我的手,快速的伸向了自己的褲兜摸向了手機(jī),頭,扭過去,緊緊的盯著四個人的動向。
‘咯吱’
在我做出行動的瞬間,身下的木梁,也發(fā)出了輕微的響動,但我完全顧忌不了那些!
完了!
一切全完了!
就在我絕望之際,我的手摸到了褲兜。
出乎我意料的是,我并沒有感受到手機(jī)的震動。
詫異之中,視線內(nèi),其中領(lǐng)頭模樣的混混從他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了手機(jī)。
“喂,咋滴了?”
“什么!這么快!.....好好好!”
看見他接通電話,我心中不禁再次一陣咒罵,這個狗娘養(yǎng)的,早不來電話,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要嚇?biāo)览献影。?br/>
劫后余生的慶幸之余,我的警惕并未放松。
因為剛剛我在掏手機(jī)的動作時,身下的木梁發(fā)出了輕微的響動。
聲音不大,但我卻不敢肯定,他們會不會聽到。
屏住呼吸,我忐忑不安的目光,死死的盯著那四個人,查看他們的動向。
讓我膽戰(zhàn)心驚,險些魂飛魄散的是,四個人中,其中一個人的目光,居然停滯在了我的位置上!
那個人,就是被罵的小君。
他似乎看見我了!
這一瞬間,我好像被死神掐住了脖子,無法呼吸,我不知所措,一動不敢動。
腳底板的疼痛,雪的冰冷,鐵釘是刺感,全部消散,占領(lǐng)我全身每一個細(xì)胞的,只有恐懼與忐忑。
“走,快走,警察來了!”
一道命令的急促呵斥聲,從接起電話那位混混的口中喊出。
“什么?警察這么快就過來了,曹!”
“少他嗎廢話,趕緊撤!”
說著,那三個人邁開步伐,就要跑,只有小君,還在看著我的方向。
“哥....”
他已經(jīng)開口,聲音有些稚嫩,年紀(jì)應(yīng)該不大,只是我眼中的小嘍啰。
可就是一個我平時正眼都不會去瞧的小嘍啰,卻將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讓我恐懼。
因為黑夜,他沒有看清我,也認(rèn)不準(zhǔn)柵欄后的雪珂里,躺的到底是不是一個人,還是其他東西。
如若不然,他早就叫喊出聲了。
還不待他想心中想法闡述,那個首領(lǐng)模樣的混混就打斷了他:
“小君,心思你嗎比呢,不跑等著蹲笆籬子呀!曹你嗎的!”
“哦。”
或許是因為害怕被判刑,蹲笆籬子,也可能是看到自己的同伴紛紛跑遠(yuǎn),這位叫小君的人,也跟著逃走了。
可他在逃跑的過程,還在時不時的回頭,張望我這邊。
怔怔的盯著他們漸行漸遠(yuǎn),直到最后消失在我的視線后,我這才長舒一口氣,艱難的從地面爬了起來。
腳底,還是一陣劇痛,衣服內(nèi)灌進(jìn)了雪,雙手也凍到麻木。
不知不覺中,左腳濕漉漉的,血液不僅浸透了我的襪子,鞋墊,還順著那被鐵釘扎穿的小洞中,流淌而出。
剛剛我左腳的位置,那片雪,已經(jīng)染成了一片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