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雪
吸了一口煙,我沒有直面回答霍五這個問題,而是委婉的提醒道:“五哥,代老板可是大老板呦,背景不一般的,這個你知道,牽扯蠻大的。”
“曹,放心吧,你丫是老子的兄弟,就算讓老子幫你辦代胖子,都不算問題,少用那陰陽怪氣的語調(diào)跟我講話,膈應死了。”霍五撇了撇嘴,顯得有些不耐煩。
苦澀一笑。
我有什么辦法,牽扯的人太多,太強,一點泄露,會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選擇讓他來接我,已經(jīng)是疏忽。
而我在省城也的確沒別的朋友。
暖風吹遍我的全身,手腳,在寒冷的雪夜凍了多時。
冷熱交替,暖氣的作用下,手腳開始發(fā)癢,并且奇癢難耐。
撓著手背上的瘙癢,我轉(zhuǎn)移換題:“你知道蟒蛇在哪里不?”
接下來,我要去將這份禮物送給蟒蛇,也只有這份禮物才能‘收買’蟒蛇,讓他放人。
“你找他干嘛?”霍五隨意的問道。
“辦點事。”放下車窗,風雪吹進,將煙頭順著窗口丟出。
“我們跟他不太對付,他是路北區(qū)的大哥。”霍五回答道。
“嗯...那你知道去哪能找到他嗎?”我再次問道。
“路西口,有一家物流,叫吉宗物流,你去那或許能找到他。”
默默記下這個名字,拒絕了霍五的邀請,讓他給我送到路北區(qū)。
走下車,天已經(jīng)微微亮起,雪還下的不止。
城市在一夜之間,蓋上了一層白衣,鞋子踏足雪地上,發(fā)出一陣‘咯吱咯吱’沉悶的聲音。
推開賓館的大門,里面空無一人。
“有人嗎?”我招呼一聲。
或許是聽到開門聲,也或許是聽到我的招呼。
在吧臺內(nèi),一個三四十多歲的大姐,揉著眼睛坐起身體,睡眼朦朧的狀態(tài),讓她的聲音干啞而疲憊:“小伙子,開房呀?”
“嗯。”我點頭。
“這都快亮天了,這是才下火車嗎?”
大姐絮絮叨叨著,為我辦理好開房。
走進房間,簡單的洗了一把臉,我沉沉的躺在床上,陷入了睡眠。
折騰了將近二十四個小時,我的身體早已經(jīng)疲憊不堪,在車上的時候,都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覺。
我是一個神經(jīng)特別敏感的人,每當有大事要來臨之際,我都會坐立不安,夜不能寐。
而這一覺,我卻睡的出奇的沉,睡的昏天暗地。
甚至連接下來的大事,都忘在了腦后。
鈴鈴鈴.....
再次醒來時,我是被一陣電話鈴聲所吵醒。
乏力的伸出胳膊,拿起一旁床頭柜上的手機,上面的來電顯示是閆妮妮。
“喂,妮妮。”
“你還在睡覺嗎?”閆妮妮動聽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質(zhì)問的味道。
“嗯。”我應了一聲。
這次來省城,我并沒有跟她打招呼,原因很簡單,這種不可逆轉(zhuǎn),又不得不行動的危險,我不想讓她擔心。
“聽說你去省城了?”閆妮妮再次開口問道,語氣中多多少少帶著一些生氣的味道。
我知道,她是嫌我瞞著她了。
“嗯,辦點小事。”我回答道。
“小事情?關系那兩位領導事情你管它叫小事情?!那你告訴我什么叫大事。”
閆妮妮聲音中的怒氣不減反增,聽她的口氣已經(jīng)知道了其中內(nèi)幕,更清楚其中風險。
這種事情,不僅關系到我未來發(fā)展前途,一不小心,還容易丟了性命,或是失去自由。
我知道她在擔心我,我又有什么辦法呢?
總不能一輩子當個小混混吧。
“你的事,在我這里都是大事,其他事都不算什么。”我不正經(jīng)的回答了閆妮妮的問題。
電話那邊沉默一瞬間,估計閆妮妮都沒想到我會在這種時候,說出一句土到極致的情話。
“呵呵。”
閆妮妮先是嗤笑一聲,這聲笑不是開心的笑,是那種氣極反笑:“李彥秋,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有多危險呀,還有心情開這種玩笑!
我現(xiàn)在就去跟許萬生說,這件事你不要再參合進去了!”
我聽出了閆妮妮的焦急,迫切,那句命令試的口吻中,還帶著濃濃的懇求。
抿嘴一笑,我長嘆一口氣。
這件事我退不得,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現(xiàn)在就算許老板本人不讓我搞,我都得繼續(xù)搞下去,代老板的手指我都剁了,沒有退路可走!
“難道你想讓我一輩子,都背上一個靠女人上位的軟蛋頭銜嗎?”
這句話發(fā)自內(nèi)心,是我心中的真實想法。
但這句話,是不應該當著閆妮妮的面說,她也是為我好,這句話很傷人。
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或許是什么都沒想,輕飄飄的說了出來。
電話那邊再度陷入了沉默,她沒再開口。
“妮妮,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哎....我必須要做出成績來,也必須要得到許老板的賞識,不然,你姐姐永遠不會接受我。”
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我開始解釋,將責任拋出去,將自身的奉獻精神提高,將一切的緣由可恥的推脫掉。
搞出一副,我是為你好的姿態(tài)。
這種行為有些卑鄙,卻很實用。
“秋,我知道,我家里的事情你給我一些時間好不好.....”
閆妮妮的聲音中,懇求的意味更加明顯。
她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女神,無論走到哪里,都是眾星捧月,是高貴的代言詞。
我不希望她因為我去委曲求全,去表現(xiàn)出低微的模樣,哪怕是面對我。
“妮妮,這件事我說我有把握,你信不信我?”我打斷了閆妮妮。
我知道她在為我著想,可她的那番言辭,剛聽到時,讓我感到了濃濃的不耐煩,事后回想起來,又是一陣感動。
“我信你。”這三個字,她說的很勉強。
她不信我,哪怕她心底愿意相信我,理智也否認了她的想法。
不過,不管她是否真心相信,我只要一個答案就足夠了。
“相信我,那就在家等我。”我自信滿滿的說道。
哪怕我心里也沒底,不確定今天過后,我能不能再看到明天的太陽。
但當著閆妮妮的面,我要讓她安心。
“好...”
掛斷電話,看了一下時間,已經(jīng)是二十三號的下午三點多。
這一覺,我將近睡了十二個小時,出奇的是,這期間,竟然沒有人聯(lián)系我,給我打電話。
老齊一定會將我剁掉代老板手指這件事匯報給許老板,我卻并未收到許老板的電話,這就是證明,許老板或多或少,是默許了我的做法。
穿好衣物,拉開窗簾,陽光透過玻璃,照我的身上。
雪已經(jīng)停了,一場大雪,還不足以抗衡十月的溫度。
所以,雪化開了。
道路上的積雪沒有成為水,在陽光在照耀下蒸發(fā)。
而是變成了冰沙,一灘一灘的,混合著沙土灰石,如同沼澤地般,泥濘在街道兩側(cè),每一臺汽車的路過,都會將它們?yōu)R起,骯臟了整座城市。
這是我最討厭的天氣。
確認好我的‘本金’還在身上,我走出了賓館。
鞋子踐踏在泥濘的冰霜道路上,混合著泥沙的雪,濺射在我的褲管,鞋面上,讓我心情都隨之變得沉重。
我開的賓館就在路西口,斜對面就是吉宗物流。
我本以為吉宗物流是一個門市房,但其實,這是一個物流大院。
走進大院,幾臺大貨車停靠在一旁,十幾個身穿棉襖的工人,往上搬運著貨物。
“汪汪汪....”
大院門前栓了一條狗,在看到我進院后,開始狂吠不止。
它拴著繩子,距離我很遠,對我造不成威脅。
單刀赴會的忐忑,讓我的神經(jīng)保持在高度緊張中,突然響起的犬吠,嚇出我一身冷汗。
這條狗讓我厭惡的程度,完全不亞于辦猛子那晚被封喉的那條。
那條狗沒有錯,它的行為是看家護院,提醒了老漢和猛子,某種程度講,它是正義的。
錯就錯在立場不同!
它的行為,影響了我的利益,哪怕它的出發(fā)點是好的,也逃不過死亡的命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