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凱隱的父親二
這不可能,十年了,十年了,在這十年里你都不曾有過反應(yīng),這一刻你怎么能動?”骷髏鬼面具驚恐,一字一句驚恐中緩緩道來。
大門上,那雙眼睛之下,一道裂痕,裂痕中,一個口子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在裂口中一個悠長,堅毅的聲音傳來:“你不說我差點忘了,是啊,十年了,十年的今天,我沒想到還能看到陽光,再次看到這個世界。”
骷髏鬼臉頰下,兩鬢間的肌肉微微跳動了幾下,嘴尖抽搐了一下道:“不知你是否還記得我,十年前,同樣的地點,同樣的場景,經(jīng)歷了十年,我也老了,你也荒了,兩個花甲老人的對話想比也平淡了。”
“哈哈哈,我們都老了,老了,現(xiàn)在的世界是年輕人的世界,你一個老頭,你瞎參合什么?”微風(fēng)吹過木質(zhì)石拱門,在這個寬大的門里一個聲音傳來。
凱隱看了林懋霖一眼,兩雙眼睛似乎會說話一般,直勾勾的盯著林懋霖,眼里已經(jīng)問責(zé)好幾遍。
林懋霖禮貌的回了一句:“我沒事,你放心好了。”然后就閉目養(yǎng)神,在他的意識里,骷髏鬼的殺氣沖進(jìn)來的那一刻,腐蝕著絕望。
自己的內(nèi)心一陣不安,自己不由得一陣膽寒,每一根汗毛都像是豎起的毛氈一般,如果有沒有刺的刺猬的話,我想,現(xiàn)在的林懋霖很像。
“不要參合進(jìn)晚輩的事情中?想我一把年紀(jì)了,被你這么說倒是有點怪不好意思的,但是,我跟你說,這個林懋霖必須死!”骷髏鬼用不可否定的聲音說道。而且一邊說一邊用余光撇了撇林懋霖。
在骷髏鬼的凝視中,林懋霖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不知不覺間,整個人就像是一個病怏怏的蒼白小書生一般,里外透著病,在讓人眼里還以為是一點風(fēng)吹草動就引起的咳嗽呢。
然而只有林懋霖知道,就在剛剛,他的胸口一陣疼痛,雖然有人保護(hù)他,但是,自己的身體還是抵抗不住敵人的攻擊,一口鮮血噴出了一口沉積的淤血,淤血之中,鮮血中帶著點猩紅,鮮紅色中帶著點淤黑。
大門開口道:“以你的能力,腐化千里的能力,這個小將軍估計斃命也是遲早的事情,你又何必在意這一時半會呢。”
凱隱不知為什么,這時突然開口道:“父親,你不要一錯再錯了,當(dāng)年還有媽媽的時候就是因為你的錯,媽媽才離開的,媽媽的死都是因為太尉,我看到太尉的殘暴,我看到太尉的兇狠,我看到了,我也知道這一切,在我的心里,我一直有一個夢想,那就是為我媽報仇,讓我爸回到正軌上。爸爸,回來吧,回來吧。”凱隱的話一字一句,聲聲懇切,聲音中帶著淚水,夾雜著涕淚,翻滾中,一種五味雜陳,輕咸苦辣之感。
骷髏鬼搖了搖腦袋,過了好一會才發(fā)出聲音來,道:“你媽媽?你媽媽不是死在了周敬陽的手里么?你媽媽不是死在了周敬陽的手里么?”
就在骷髏鬼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里多了一絲迷離,說話間生意摻雜著動搖,看到凱隱的眼神,眼神里的殺戮瞬間少了許多。
凱隱道:“不是陛下殺的,陛下沒有殺我母親,殺我母親的是太尉,當(dāng)時我就躲在香案底下,我親眼看到,當(dāng)時我眼淚都流了出來了,太尉的劍我至今都無法忘懷......他進(jìn)入我們的房間,翻箱倒柜,很久以前我才知道,原來那時候他還不是太尉,我母親回到家里發(fā)現(xiàn)了太尉的行徑之后被殘忍的殺害了,而我,我當(dāng)時膽小,每當(dāng)我從書中看到這樣一副場景時就出于本能的躲起來,也是這一個不輕易的舉動才讓我免去了一場殺身之禍。”
骷髏鬼聽著,臉上的神色顫顫巍巍的,他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絲柔情,就是這一
瞬間的柔情使他停頓了一下,周邊的殺戮之氣也在這一瞬間變?nèi)跣×藥追帧?br/>
凱隱是他的兒子,凱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以說是舉足輕重,他想讓自己的兒子有一個未來,每當(dāng)夜里,他都會輾轉(zhuǎn)反側(cè),失眠不是他的老毛病,而是在他的妻子離開他的那一天之后,他整個人都禿廢了,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他吃不下飯,他喝不下水,每當(dāng)想起他妻子死去的畫面,他的心頭都像是有十萬只螞蟻在爬一樣,順著線索,他去找過,兒子也丟過,但是,在他的心里,這些都不是他放棄的理由,他的內(nèi)心深處一直保留著一個夢想,夢想著有一天,他們一家能夠快快樂樂的生活,然而,這個最簡單的夢想?yún)s永遠(yuǎn)成了最遙不可及的奢望。
回想過去,想想現(xiàn)在,自己的粗心,自己的無知,自己身為一個男人的基本責(zé)任,全都是自己的錯,自己甚至連自己的兒子都比不過,自己無能,投靠在了敵人的手下,雖然當(dāng)時他不敢多說,但是,在他的內(nèi)心中,一直揣揣不安的是,他不想忘記過去,不想提起未來,現(xiàn)在的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他無法反抗這個世界,他做不到,他的兒子的生命全然掌握在了別人的手里,甚至與他自己也不是這樣么……
“你不要說了,我不想聽到這句話,你母親死了,我教育過你無數(shù)遍,他是被周敬陽殺的,陛下才是你的敵人,你不要再說這樣的渾話了,你不應(yīng)該有這樣不切實際的想法,你應(yīng)該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你應(yīng)該回到你父親的身邊,我的孩子。”骷髏鬼說著,眼淚一并流了出來。
自己父親的話就像是一根針一樣,一直扎了他十年,這十年來,無數(shù)次的回憶,無數(shù)次的掙扎,無數(shù)次的反轉(zhuǎn),他總是不住的告訴自己,敵人,太尉,東贏人對他家的傷害遠(yuǎn)遠(yuǎn)不止他母親的離去。
林懋霖聽到這個十年,他想到自己的家族,想到了死去的刀疤,他想說的話,想述的苦衷,等等都成了他隱藏在心底深處的最真實的傷痛。
“你們的家族,一個女人的離開,兩個兇手?十年前你可不是這樣,沒想到十年后的你竟然成了這樣一個嗜血殺戮之人,你這個樣子足以說明你的本性,你的行徑在告訴我,你甚至連直面現(xiàn)實的勇氣都沒有,你滾吧,現(xiàn)在離開這里,這兩個小孩我罩著,這里是我的地盤。”那座大門在說話的時候,地面上隱隱出現(xiàn)一個奇妙的法陣,法陣之上,萬物復(fù)蘇,甚至是被死靈氣污染死去的小草,小花也從枯萎的枝丫中挺直了身體,一棵棵蒼勁有力,透露著生機的小枝葉,從新披上了戎裝。
骷髏鬼道:“你們等著,這個孩子我會親手奪去他的生命的,他身體里還殘留著我的毒素,最多三日,這個林懋霖就會毒發(fā)身亡,你也救不了他吧。”
就在這時,一個巨大的力量攻擊向骷髏鬼,然而就在下一秒,骷髏鬼已經(jīng)消失在了方圓十里之地了。
就在他離開的時候,骷髏鬼小聲嘀咕道:“不要怪爸爸,爸爸也無能為力啊,只要你還活著,我就有希望,只要你還活著......”他的話還沒嘀咕完,眼前一個拿著黑暗法杖的男人緩緩走了過來,攔住了骷髏鬼,道:“怎么?投敵叛國了?”
骷髏鬼急忙跪下來,急促的說道:“不敢,不敢,我始終忠心于您。”
拿著法杖的男人輕輕摸了摸嘴角,用一種很奇怪的聲音說道:“這樣最好,三天后如果林懋霖沒有死,那你和你的兒子也沒有活在世上的必要了。”
骷髏鬼看了一眼那個男人,眼神始終如同死灰一般,一直都沒有變過,自從他兒子跟他說了那一番話之后,出于一個父親對兒子的愛,對兒子的愧疚使他的目光中多了一
些溫存,離開那種地方,遠(yuǎn)離兒子,他的眼神再也多不出從前的感覺了。
一個花甲老人,一個拿著法杖陰陽人,在這個漆黑的夜晚,落下了他們的帷幕。
而在大門之下,一個男人,口吐鮮血,另一個男人照顧著他,鐮刀隱約間透露著一個男人的執(zhí)著,在鐮刀之下,數(shù)不清的面孔,看不見的剛強,這是一個戰(zhàn)士對另外一個戰(zhàn)士的呵護(hù),這是戰(zhàn)友間彼此間的熱血情懷。
“林懋霖你一定要堅持住,我不想你就這么死去,我們還要一起去冒險,陛下也希望你能夠安然無恙的回去,我希望你不要讓我們失望,在這里,你一定要振作,你永遠(yuǎn)是最棒的。”凱隱的話就像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忠告一般,林懋霖絲毫看不出這是一個平等的對話,索性不屑一顧的說道:“凱隱,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只是,你他丫的能不能好好說話,我會有什么事?我這不好好的活著么?”
林懋霖說話間已然站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灰塵之后,他拿著那桿長槍,這一刻,他的臉上已經(jīng)沒有剛中毒時候的情況,也不知為什么,這一刻,他再也沒有憂愁了,他的心,他的靈魂,他的意識,他的腦海,他的意念,他的一切都很愉悅,舒暢,自然,就像是雨后新晨的太陽下的小草一般,透著露珠,他想說的話,他想抒發(fā)的情懷都在這茫茫宇宙中。
林懋霖一拍凱隱的頭,他愣了之下,但是沒有換手,他父親的手段或許別人不知道,但是他卻很清楚,當(dāng)年跟著父親,父親的英姿,父親的能力,父親那種號令天下,把控全局的能力,他一人毒染整片大陸的能力,當(dāng)時,他還小,不過,他依稀記得,當(dāng)年父親殺人的時候,每天夜晚都會熬夜到很晚,一晚上醒來就是一座城的隕落,曾幾何時,他對父親的敬畏可以說是到了堅貞不愚的地步了,可能是看過太多次父親的實力,父親的殺戮,父親的英勇事跡,現(xiàn)在的他,看著林懋霖的時候不再是熱血沸騰,而是婉惜和同情。
林懋霖剛剛還軟綿綿的身體,現(xiàn)在能動了,這種舒適,這種從容,他從沒有感覺到過的舒適,他的心,他的感情,他的愛,他的靈魂,他的身體之中,雖然沒有什么傷痕,但是,他是最清楚的,殺氣在進(jìn)入他體內(nèi)是已經(jīng)在肆無忌憚的破壞了,已經(jīng)雖然即時屏息靜氣,抵抗著外來殺氣的入侵,可是,就在他以為成功了的時候,毒素就迅速進(jìn)入了自己的身體之中,融入了自己的四肢百骸里。
瞬間的清醒,再站起來時,他不知道將來會發(fā)生什么,但是,現(xiàn)在的他起碼還活著。
“你們要不要進(jìn)去,還有,骷髏鬼說的沒錯,你時日不長了。”大門的聲音依舊清晰。
凱隱急忙問到:“那你有沒有辦法救他?”
大門回答:“沒有,你們進(jìn)來吧,這里面有你們想要的答案。”
林懋霖和凱隱順著一聲閘門進(jìn)去了,一個巨大的溶洞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這里有著另外一番天地。
就在關(guān)上門的時候,一聲懇切的忠告?zhèn)鱽恚骸澳銈冃⌒狞c,這里面處處都是暗器機關(guān),想要活命的話,當(dāng)你們遇上什么挫折的話,你們最好原路返回,興許能活下來,我在門口等著你。還有,林懋霖是吧,相信你不會讓我傷心的,你的氣質(zhì)很特殊。”
林懋霖驚訝,想要問問原因,可是,遠(yuǎn)處再也沒有了大門和大門的聲音,眼前一黑,隨后又一亮,這個世界中,他們感覺自己來了另外一個世界。
“請問有誰進(jìn)去過么?”林懋霖問道。
然而卻沒有一絲聲音傳來。
大門退去的時候隱隱中,一雙眼睛閉了起來,凝息中,這一刻,他從沒有過的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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