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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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皇后面帶關(guān)切,其情殷殷,若是不知內(nèi)情,怕會認為這是個極期盼見上孫子一面的祖母。
只是內(nèi)情究竟如何,又怎能隱瞞趙文煊?
即便如今皇后已無奇毒在手,且鈺哥兒作為秦王目前唯一子嗣,剛進京正籍宮內(nèi)宮外矚目之時,若小胖子從坤寧宮出去后便有不妥,難免引發(fā)疑竇,觀其昔日行事,她應(yīng)不會動手腳。
只要事關(guān)鈺哥兒,趙文煊是絕不肯讓兒子冒半分險的。
他聞言后,面露猶豫之色,道:“策兒既來了京城,自然是要進宮拜見母后的,只是……”
“這路途遙遠,車馬顛簸許久,策兒還小,頗有些不適應(yīng)。”趙文煊說起這話,面上笑意盡斂,浮起一抹憂慮之色,蹙眉道:“策兒近日精神頭有些短,頗有些懨懨之色。”
實則小胖子活潑好動,一路玩耍過來,小小身軀蘊含充足能量,精力實在不要太旺盛,若顧云錦一個人帶著,恐怕會受不住折騰。
只是皇后要召見一個孫輩,理所當然,無需任何理由,趙文煊欲阻止鈺哥兒進宮,只能從旁入手,最好的借口,便是孩子還小,身體不佳。
如果這樣的話,皇后還硬是要召見,一頂不慈的帽子就摘不掉了,面對一直“視若親子”的趙文煊,若這樣折騰他唯一的子嗣,只怕張貴妃馬上就要做文章。
最重要的是,小胖子前頭還頂著一個親爹趙文煊,為了繼續(xù)維護兩者關(guān)系,皇后權(quán)衡利弊過后,肯定會打消主意的。
不過饒是如此,要趙文煊說兒子生病或身體不好,他是萬萬不樂意的,于是便折中了一下,說鈺哥兒因路途顛簸,精神有些萎靡。
目的達到就可以了,建德帝讓鈺哥兒萬壽節(jié)進宮來,到時候白白胖胖個肉墩子往宮里晃一圈,面色紅潤,活蹦亂跳的,回頭與這邊的話也對不上。
果然,作為一個慈母,皇后聽了立即面露關(guān)切,急急問道:“那策兒如今可好?不若傳了太醫(yī)診脈一番。”
“那小子墩實,并無大礙,只是路途遙遠奔波日久之故,府中良醫(yī)已經(jīng)看過,說他年紀小,緩一緩便無礙。”趙文煊婉拒。
皇后問明并無大礙,狀似松了一口氣,后面發(fā)展果如趙文煊所料,她隨即囑咐小胖子好好休養(yǎng),無需急著進宮。
于是,這事便被揭過去了。
接著,皇后話鋒一轉(zhuǎn),面帶擔憂問道:“母后聽說瑩兒病了,而且很重,如今可有見好?”
其實,皇后并不關(guān)心章芷瑩好不好,反正那藥沒了,憑章芷瑩那性子估計也干不好其他事,她早放棄了這枚棋子。只是,這些暗地下的事情不足為外人所知,她作為章芷瑩的姑母,循例關(guān)心關(guān)心,也是需要的。
趙文煊表面不知情,實則最清楚不過,他聞言神色不變,余光卻瞥了眼閉口不言,狀似口渴端起茶盞的太子,又看著眼前一臉關(guān)心模樣的皇后,心中冷冷一笑。
他道:“她一路顛簸,病是重了些,不過好好養(yǎng)著,還是可以的,只是暫不能進宮給母后請安了。”
不但不能進宮,章芷瑩這輩子余下的日子,趙文煊就沒打算讓她踏出門檻。
“既然如此,那邊好好休養(yǎng)吧,請安是不急的。”這正合了皇后的意,她懶得應(yīng)付這個不識時務(wù)的侄女。
這般輕描淡寫幾句話,章芷瑩就被不著痕跡地忽略過去了,雙方都很合意。
接下來又母慈子孝,兄友弟恭一番后,趙文煊面上適時露出些許疲憊之意,皇后恍然,忙讓他趕緊回府休息。
趙文煊順勢告辭。
出了坤寧宮,趙文煊面上笑意收斂,他沒有回頭看身后巍峨的宮殿,黝黑眼眸中卻一片冰冷之色。
坤寧宮中亦然,趙文煊前腳離開,太子試探還算滿意,他其實并不空閑,后腳也告辭了,皇后笑臉一收,方才滿屋和樂便如海市蜃樓,立即不見蹤影。
殿內(nèi)十分寂靜,能進來伺候的都是人精子,諸人垂眉斂目,不發(fā)一言。
皇后面無表情坐了半響,突然開口道:“白露。”
“奴婢在。”白露正輕手輕腳替主子換上新茶,聞言立即恭敬應(yīng)了一聲。
“你命人到秦王府傳話,本宮要見一見這位顧側(cè)妃。”皇后淡淡說道。她表情有幾分莫測,紅唇微挑,笑意卻不達眼底。
顧云錦是給秦王生下唯一子嗣的功臣,而皇后作為嫡母兼親姨母,又一貫對趙文煊“視若親子”,她將人召進宮看看,才是合情合理之舉。
且皇后也要看看,這顧氏是何等三頭六臂,居然能生下秦王膝下唯一子嗣。
她是見過顧云錦的,只不過早已忘記罷了,她沒想到當初無關(guān)要緊的人物,原來竟有這般能耐。
白露忙應(yīng)了一聲,匆匆出門,打發(fā)人出宮傳話去了。
趙文煊前腳回了府,坤寧宮的人便到了,聽罷來人之言,將其打發(fā)后,他的臉色立即陰沉了下來。
好一個皇后。
只是皇后畢竟是皇后,既然她發(fā)了話,要顧云錦明日進宮,這便不能推拒了。
二人回屋后,顧云錦握住男人的手,安慰道:“殿下你別擔心,我注意些,便無大礙的。”
事實上,顧云錦對見皇后早有了心里準備,畢竟他們一家進了京,作為皇家女眷,除非重病不起,否則這進宮是免不了的。
秦王府僅有兩位女主子,已經(jīng)“重病臥榻”了一個章王妃,余下的顧云錦,就絕對不能再稱病了。
趙文煊不但是藩王,他還是皇子,后宅女眷可以少,也可以病倒一個,但絕對不能盡數(shù)重病,讓堂堂秦王府卻一個出面的女眷皆無。
要知道,這回趙文煊一家進京,是為了參加萬壽宴,給皇帝賀壽的,若是后宅女眷全部不出席,實在很讓人側(cè)目。
這種情形很可能引發(fā)一個嚴重后果,便是建德帝見兒子無人伺候,于是,便隨意指幾位貴女進府。
屆時,好不容易被肅清的府中再起波瀾不說,顧云錦的心里也是絕對不樂意的。
要避免這個結(jié)果,顧云錦便要身體康健,該進宮時就進宮。
既然要進宮,這拜見皇后便少不了,目前雙方雖各有心思,但表面依舊和諧,這點顧云錦是知道的,看來與皇后交流一番,必不可少。
她一個后宅女眷都能想明白的事情,趙文煊不可能不懂,因此他早早便做了些準備。
雖相對而言,顧云錦并不是個大目標,但必要的保護還是需要的。
只是雖準備有了,但事到臨頭,趙文煊還是心有不悅。
顧云錦柔聲安撫他。
他回握顧云錦的手,低頭看她,緩了緩臉色,方道:“明日入宮,你把李十七與金桔帶進去。”
即便是皇子內(nèi)眷進宮,也是有規(guī)矩的,其中一個便是貼身攜帶用以伺候的下仆,顧云錦能帶兩個丫鬟,或者一個小太監(jiān)與丫鬟,反正就是兩個名額。
碧桃忠心耿耿毋庸置疑,但這回進宮,她顯然不是個合適的人選,于是丫鬟便選定了金桔,而“小太監(jiān)”,則由樣貌清秀,骨架相對偏小的李十七擔任。
這兩人,早早便挑了出來。趙文煊在麾下暗衛(wèi)中仔細篩選了一遍,李十七年輕,膚色白凈眉目清秀,身材在暗衛(wèi)們中相較,也是最斯文的,小太監(jiān)的位置非他莫屬。
趙文煊在宮中也有不少探子,李十七領(lǐng)了任務(wù)后,早已提前赴京,先暗中熟悉了一番,加上他的本事,三人進宮只要小心謹慎,是出不了大岔子的。
至于其他,趙文煊再三叮囑顧云錦,一切以她安全為重點,一旦有所沖突懷疑,只管保護自己,剩余的他事后處理即可。
如今他又說了一遍,顧云錦與前幾次一樣,認認真真聽了后,鄭重地點了點頭。
“殿下別擔心,皇后最多也就為難一下,其他估計不會有的。”顧云錦安慰道。
這是實話,在外人看來,她最特殊的地方,也就是生了鈺哥兒而已。
要知道,當初顧云錦的“寵愛”比不上柳側(cè)妃,也就是因為生了個兒子,柳側(cè)妃又恰好“病逝”了,秦王不好女色沒有納人,她這才幸運占了獨寵。
母以子貴,在皇家簡直是件最正常不過的事,若這兒子還是獨子的話,效果必然更上一層樓。
這也是當初趙文煊很是廢了一番苦心,方營造出來的局面,為的就是將來可能有用上的一天。
如今果然。
一個可以被替代的角色,皇后即便手里還有諸如西南奇毒般珍貴的物事,也不可能用在用于顧云錦身上,太浪費了,余下一些招數(shù),以李十七等人的能耐,基本問題不大。
二人輕聲細語說著,攜手回房,丫鬟撩起門簾子,他們剛跨進門檻,誰料迎面便見大發(fā)脾氣的鈺哥兒。
鈺哥兒新奇勁兒過去后,就睡了過去,方才醒來發(fā)現(xiàn)父親母親都不在眼前,而自己卻在陌生地方,他當即就要下地尋找爹娘。
小胖子年歲不大,但精得很,他雖說不明白,但卻知道爹娘與乳母等人是不同的,一眾日夜伺候的下仆完全哄不住他。
乳母無奈,只能抱了他站在正房門簾子前等著。小胖子卻抬起肥短的胳膊,一直指著門簾子,示意乳母繼續(xù)走。
時值深秋,外面已經(jīng)很涼了,乳母哪里敢,只不住地哄著小主子,鈺哥兒見乳母不動,他便掙扎要下地出門,兩廂糾纏見,趙文煊與顧云錦回來了。
顧云錦忙接過兒子,小胖子一手摟住母親脖子,一手揪住父親大拇指,抓得緊緊地,生怕兩人再留下他。
二人溫言哄了許久,鈺哥兒方放松下來,重展歡顏。
“殿下,我與鈺兒在一起便可。”顧云錦摟住兒子,對趙文煊說道。
一行人剛進京,肯定有事情需要他處理的。
這個確實是,趙文煊即便不舍,也只得站起,道:“錦兒,我晚些便回房。”
鈺哥兒聽懂了,他緊緊盯著父親,趙文煊撫了撫他的小腦袋,哄道:“父王出門很快便回來,鈺兒說可好?”
顧云錦又哄了幾句,小胖子終于肯點了點頭。
趙文煊出門到了前殿,剛處理完諸般事宜,徐非便上前稟報,“啟稟殿下,岑嬤嬤的消息方才已經(jīng)傳過來。”
趙文煊當初離開大興前便吩咐下去,讓潛伏在慶國公府中的探子眼線動起來,設(shè)法打探清楚岑嬤嬤的舊事。
西南奇毒事件乃至幕后諸般來龍去脈,岑嬤嬤是最佳的突破口,這條線若是斷了,趙文煊怕再難尋得到類似的,因此,知己知彼,爭取一舉成功很有必要。
不過皇后進宮二十多年,岑嬤嬤亦然,這些過往年代很久遠,要不動聲色打探清楚并不容易,不過好在現(xiàn)在也終于有了結(jié)果。
趙文煊抬手,讓徐非免禮起來說話。
徐非謝恩,利落站起,不過他開口的第一句話,便讓趙文煊驚訝挑眉。
他道:“岑嬤嬤并非慶國公府家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