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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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翌日。
顧云錦晨起后,先到嫡母上房請了安,接著,許氏便領(lǐng)著姐妹三人,繞進后廊向東,往上官氏所居的頌安堂而去。
許氏出京多年,回家后首次給婆母請安,只是不敢怠慢,她匆匆而行,跟在后面的二房姐妹三人,自是緊隨其后。
顧云嬿出了許氏正房后,便中規(guī)中矩了不少,跟倆庶妹走在一處,她人雖驕縱,但也不是無腦蠢貨,自然知道回了侯府后,在外頭便不能如往日肆意的。
顧云錦安靜一如既往,她就這碧桃攙扶,進了一條寬敞的夾道再穿過一個東西穿堂,便到了頌安堂。
進了門,世子夫人余氏領(lǐng)著大房的孩子早一步到了,見了許氏,妯娌二人便寒暄兩句。
余氏是繼室,前頭人生有長子長女,她后頭進門,開懷也晚些,因此生的孩子年齡腳兄姐相差很大。顧云錦看著,這伯母身后幾個孩子,最大不過六七歲,小的僅二歲上下,還在乳母懷里歪著。
這些孩子中兩個是余氏嫡出,也分別是一男一女;余下三個是庶出,兩個男孩,一個女孩。
顧云錦了然,看來她先頭一個伯母要比余氏手腕強。世子原配嫁入武安侯府八九年方去世,這期間無一個庶子出世,便是她那個庶出堂姐,也是陪房丫鬟生的。
余氏這邊就差遠了。
許氏的想法大概也相同,因此,她竟謀算起侯府的管家權(quán)來了。
她在侯府也留有耳目,因此家里的情況很清楚,中饋是握在上官氏手里的,余氏進門多年,亦不過是從旁協(xié)助,給打打下手罷了。
待上官氏從后房門中進來,在上首落座后,眾人說笑一陣,許氏眼珠一轉(zhuǎn),便笑著說道:“母親,銘哥兒大喜,家里諸事繁忙,兒媳閑來無事,欲與母親分憂。”
這個銘哥兒,大名顧士銘,他便是世子原配生下的兒子,武安侯府長子嫡孫。
顧士銘年十八,正當(dāng)娶親的好時候,聘禮已經(jīng)下了,只待半月后的親迎。他在顧家第三代中身份最貴重,親事尤為盛大,早早便布置起來了。
顧云錦昨日進門時,見四下裝飾頗為喜慶,便是此事之故。
這個當(dāng)口,作為管家理事的上官氏及余氏,自然忙得不可開交,許氏窺了時機,便想插上一把手。
借這個機會理了事,日后便順理成章了。
許氏如意算盤打得極好,這侯府雖最終是大房的,但舅姑身體康健,短時間絕對活得好好的,理家便要過手銀錢,這么長一段時間,夠她攢上不小私房的。
前年許氏娘家遭事時,她幾乎把所有嫁妝私房都賠上去了。顧繼嚴官運亨通,自不是無腦蠢貨,他雖不管后宅之事,但只要把住每月?lián)苓^去的銀錢,便諸事妥當(dāng)。
嫁妝是婦人私產(chǎn),顧繼嚴雖不能說什么,但不代表他會樂意媳婦挖自己墻角。
因此,許氏這二年并沒攢下多少銀錢。
嫡女尊貴,除了身份以外,她還有很多實惠,其中之一,便是出嫁時,親娘會大量貼補嫁妝了。
嫁妝對古代女子而言,有多么重要,這不言自喻。也是因此,顧云嬿實則并不喜歡許成德這表兄。
許氏此言一出,余氏與顧云嬿的表情都有些變化。
余氏面上微微一僵,不過她也多年歷練出來了,須臾,便了無痕跡。顧云嬿就差得遠了,她目中陡然放出光芒,不知覺盯著上官氏,執(zhí)帕之手攢得緊緊的。
坐在下手位的顧云錦面上卻毫無變化,只安靜看著,反正無論許氏摟了多少,她也沾不上邊。
下邊眾人心思迥異,卻無一不關(guān)注著上首的上官氏。
上官氏聽罷,只微微挑唇一笑,垂目呷了口茶,方不緊不慢說道:“家里的事,老婆子跟老大家的還忙活的過來。”
此言一出,余氏暗喜,許氏顧云嬿大失所望。
上官氏的話卻還沒說完,她放下茶盞,看向強自保持平靜的許氏,淡淡一笑,道:“老二家的,老婆子看你這般閑著,卻是不好。”
許氏聞言一愣,這又不讓她理家,又說她閑著不妥,是為的那般?
她忙笑著說:“兒媳愚笨,不知母親的意思是……”
上官氏面上悠閑的神態(tài)陡然一整,她板著臉,抿了抿唇,看著有幾分不悅,道:“為婦本分,老二家的可知為何?”
她方才和藹可親的形象一掃而空,眸光銳利,由上而下盯著許氏。
待在旁邊圍觀的顧云錦暗暗稱是,這才是上官氏的真實面孔。她早就知道,能穩(wěn)居侯夫人之位數(shù)十年的女人,焉是好相與之輩。
君不見世子夫人余氏,在婆母跟前,依舊戰(zhàn)戰(zhàn)兢兢,半句話也不敢多說。也就是許氏逍遙已久,十?dāng)?shù)年間無人緊緊皮子,才會一回府就撞上去。
許氏有些懵了,但上官氏卻清醒得很,她接著又說:“為婦之責(zé),當(dāng)是相夫教子,過于費心其他,便是舍本逐末。”
這話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這些俱是婆母正經(jīng)訓(xùn)示兒媳的話語,不要說當(dāng)事人許氏了,便是余氏,也恭謹?shù)皖^聽著。
上官氏盯著小兒媳的目光有些冷,這許氏在外多年,膽兒是肥了許多。
眼前的許氏有一樁事,讓上官氏極為不滿,這便是顧繼嚴的子嗣問題了。
顧繼嚴出京十余年,膝下竟是僅僅添了許氏生的一個幼兒,余下妾室,不要說兒子了,便是連女兒也沒能順利產(chǎn)下。這個中是誰的功勞,上官氏了然。
她氣憤不喜,只可惜鞭長莫及,上官氏派人千里迢迢給兒子送了妾室,許氏是不能拒絕,但過后的手段,依舊使得十足。
這事上官氏憋了已久,不過先前想著,二房剛回來,要整治許氏不在一時,還是等顧士銘娶親后再說。
只是誰料到,這許氏松乏已久,辦事這般膽大,她竟命二房一眾女孩,出了前院去探問那個什勞子侄兒。
顧云錦等人剛往前院行去,上官氏便得知此事,她氣得當(dāng)場掃了一整套汝窯瓷器。
那姓許的不過就是個破落戶,顧家收留了他,已是大仁義,這許氏姑侄,竟敢作如此想?
她顧家的女兒,便是庶出,也容不得姓許的高攀。
新恨舊仇一疊加,上官氏便立即發(fā)作了,她是婆母,無需顧忌任何事。
上官氏微抬下頜,身邊的嬤嬤會意,讓人領(lǐng)了幾個年輕女孩,從后房門進來了。
這女孩有三個,一水兒身段苗條,面龐柔美。她們穿著行走間規(guī)矩嫻熟,顯然是深知規(guī)矩的家生子,不過她們身穿薄稠掐牙褙子,衣著打扮全然不似丫鬟。
顧云錦看著三女恭敬給諸位主子請安,聲音婉轉(zhuǎn),動作輕盈,她不禁眨了眨眼睛,看了看上官氏,又瞥了眼許氏。
很久以前,她就覺得,許氏行事太過絕對,若回了京城,怕會引起祖母大反彈。
在古代,對于這個問題,婆母與兒媳之間,是立場完全相反的。
果然,事兒來了。
顧云錦面上不動聲色,心下卻有些小高興。
沒辦法,她雖心態(tài)極好,生活態(tài)度也頗佳,但面對嫡母多年打壓,說心中舒暢那絕對是假話。
好吧,許氏倒霉挺讓人痛快的。
接下來的事情發(fā)展,一如顧云錦所料。
三個相貌姣好,身盤兒正的丫鬟嬌聲見禮后,上官氏也不廢話,她直接讓許氏把人領(lǐng)回去,末了又道:“二房子嗣繁茂,方是你之重責(zé),許氏可知曉?”
這回連老二家的也不喚了,上官氏神情肅然,聲音嚴厲,說的話已經(jīng)極重了。
不管許氏心里如何想,此時此刻,她只得立馬站起,恭聲應(yīng)是,并謝過婆母訓(xùn)示。
許氏到底生了兩個嫡子,上官氏也不能太過,她臉上緩了些,點點頭,說是乏了,讓眾人散去。
諸女出了門,一道命令便自頌安堂傳出。
大少爺喜事在即府中忙亂,又有姑娘們歸家,門禁需嚴謹,若有外男入內(nèi)宅拜見,須有仆婦貼身跟隨,以防沖撞了姑娘。
這個意味深長的命令,直接杜絕了顧云錦與許成德的再次接觸,不過許氏此刻已無暇它顧。
那幾個標致的女孩,已占據(jù)了她全部心神。
長輩身邊的貓狗,也是較尋常貴重幾分的,這話用上官氏賞倒二房的幾個女孩身上,亦十分合適。
因此,這幾個女孩,初初到了二房,便是姨娘了,不必由通房熬起。
許氏氣苦,這無需多提,但到了晚上,顧繼嚴回正房后,她亦不得不澀聲說起此事。
顧繼嚴點頭,表示了解。其實,早有人向他稟了此事,他早就知道了。
許氏為人,顧繼嚴與其多年夫妻,自是頗為了解,不過他天生不喜歡搭理這些瑣事,兩庶女能健康長大成人,這便是他的底線,發(fā)妻沒有侵犯底線,他也就睜只眼閉只眼了。
公務(wù)繁忙,他已很是疲憊,閑暇時也想歇歇討個樂子,不希望再分神去分辨后宅諸多瑣事。
說到底,顧繼嚴多年外放,上下打點停當(dāng),本職工作優(yōu)異,一再升遷,現(xiàn)今已是從三品太仆寺卿,他并非個糊涂透頂之人。
顧繼嚴對于親娘的體貼,自是欣然受之,他囑咐許氏好生伺候母親后,便出了正院,往旁邊的小院行去。
幾個年輕貌美的新姨娘,便安置在這幾個小院子中。顧繼嚴往那邊去,自是要好生受用一番。
正房里頭,陡留下一個咬牙切齒,面目扭曲的許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