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你想活命嗎
    那位白衣公子哥兒慢慢走進(jìn)客棧,對著滿地的狼藉感嘆不已,“嘖嘖,這兩人當(dāng)真是反賊啊,竟敢殺害折沖府軍士。”
    他喃喃自語了一會兒,對著一旁的軍士輕聲說道:“這位兄弟,那兩個賊人如今已是狂徒末路,近身刀戰(zhàn)怕是占不了什么便宜了,與其這樣干等著,不若去召集同僚,將他們圍死在這里。”
    說完,他哈哈大笑,自顧自地坐到大堂一側(cè)完好的凳子上,一臉得意地看著孟然與耿護(hù)院。
    那位軍士想了一下,轉(zhuǎn)身跑出了客棧,想來是去喊其他的同僚了。
    孟然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耿護(hù)院,心里很是著急,卻又沒有好的主意,只是輕聲安撫道:“耿叔,沒事的,我們會沒事的。”
    耿護(hù)院干裂的嘴唇咧了咧,嘶聲說道:“少爺,大不了就是個死,別怕,有我陪著你呢。”
    孟然狠狠地點頭,低聲說道:“可是讓我死在這種品性卑劣的人手里,我做鬼也不甘心。”
    “呵呵,要不要拼一下?”
    “怎么拼?”
    耿護(hù)院用眼神瞟了一眼那位公子哥兒,孟然的嘴角微微翹起,由心夸贊道:“好主意。”
    接下來的幾息時間,折沖府軍士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只見孟然揮著單刀霍然向前俯沖,一副就要沖下樓梯拼命廝殺的模樣,那幾位與孟然對峙的軍士下意識地向后躲閃了一下,孟然趁著這個機(jī)會,拖著耿護(hù)院上了好幾層臺階,此時的他們已經(jīng)站到了樓梯端部,幾乎就要跨入走廊上了。
    那幾位折沖府軍士的臉色微微變黑,沿著木質(zhì)樓梯慢慢地往上挪,孟然與耿護(hù)院并不阻止,只是一臉凝重地看著那幾人。
    就在這時,耿護(hù)院朝著走廊深處跑了過去,孟然則是奮身一躍,跳到了大堂里,‘咔嚓’一聲,孟然竟是將一張實木桌板直接踩碎了。
    他并未在原地停留,落地以后便足底發(fā)力,直接朝著那位公子哥兒沖了過去,兩道人影堪堪交合的時候,冷冷的刀刃已經(jīng)架在那人的脖子上了。
    “你讓他們住手。”孟然說話的口氣沒有帶任何的感情,好似一副冰塊做成的身軀。
    那位公子哥桀桀一笑,“你不敢動我。你若是動了我,我讓你全族死光光。”
    孟然沒有繼續(xù)廢話,只是平平地丟出一拳,直直地打在公子哥兒的胃上,那張俊朗白凈的臉頰瞬間扭曲,英氣十足的眸子里流出了兩行眼淚,口里吐著酸水兒,整個人都變得十分柔軟,就要攤倒在地上。
    孟然將他扶好,大聲喊道:“樓上的折沖府軍士聽著,快速退到樓下,不然我就宰了這位公子哥兒,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樓梯上以及已經(jīng)沖入走廊的軍士緩緩頓住了身形,慢慢地回到大堂里,將孟然團(tuán)團(tuán)圍住。
    其中一位十分精干的中年人上前幾步,勸說道:“少年郎,你若是放了周公子,或許還有一條活路,膽敢繼續(xù)頑抗,誰也救不了你。”
    孟然呸了一聲,“少放屁,你們立刻退到街道上,馬上出去!”
    那個中年人眼神陰鷙,冷冷地看著孟然,語氣冰涼地說道:“我再給你一次機(jī)會,你若是放了周公子,我保你不死。”
    孟然冷笑一聲,“你真當(dāng)我是傻子啊?殺了你們折沖府好幾個人,你說不死就不死?你以為你是誰?一個小小的火長而已。”
    話音一落,孟然右手輕輕用力,刀刃瞬間就割破了周公子的肌膚,鮮紅的血液順著刀身緩緩流淌。
    孟然淡淡地問道:“你們走還是不走?”
    那伙兒軍士對視了幾眼,極其緩慢地挪出了客棧。
    孟然摟著周公子慢慢走向那座木質(zhì)樓梯,剛踏上幾個臺階,孟然對著躲在柜臺后面的客棧賬房喊道:“算賬的,給我送兩壺好酒,不然的話...”
    說完他冷冷一笑,繼續(xù)半摟半拖地將那位周公子請到了二樓。
    二樓走廊里,耿護(hù)院坐在地板上,身體靠在房門上,一副就要不行的樣子。
    孟然用刀背直接砸暈了周公子,然后健步跑到耿護(hù)院的旁邊,取了他背后的包袱。他顫抖著手指將包袱打開,掏出里面的金創(chuàng)藥,哆哆嗦嗦地撒到耿護(hù)院的傷口上,然后直接將衣服下擺撕爛,用那些細(xì)長的布條為耿護(hù)院包扎傷口。
    衣服下擺用完以后,他把包袱外皮也撕扯開來,將耿護(hù)院的周身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
    耿護(hù)院聲音微弱地說道:“別浪費力氣了,反正都是一個死。只是可惜啊,我有太多的事情還沒有去做,實在是有些不甘心啊。”
    孟然紅著眼眶,哽咽道:“對不起,耿叔,都怪我,是我不好......”
    這時,樓梯上傳來咚咚的腳步聲,孟然趕緊擦干眼淚,神情警惕地走了過去。他剛到那位周公子的身旁,就看到樓梯口冒出了一個腦袋,看那樣子應(yīng)該是客棧的賬房了。
    “公子,您要的酒。”
    “送進(jìn)來。”
    “我...我不敢。”
    “快點,不然我宰了這位周公子。”
    賬房哆嗦著身子出現(xiàn)在孟然的視線里,他剛往前走了兩步,身體堪堪抵達(dá)二樓第一間客房門口的時候被孟然叫停了,“你就站在那兒吧,放下酒壺,然后自己下去吧。”
    賬房將酒壺輕輕放下,慢慢轉(zhuǎn)身離去,即將踏上樓梯的時候,忽然有聲音從他的背后傳來,正是孟然的聲音。
    “酒里沒毒吧?我得先讓周公子嘗嘗。”
    賬房的身子頓了一下,隨即消失在孟然的視線里。
    孟然對著空空如也的樓梯口看了幾眼,就聽到外間的街道上傳來陣陣的吵鬧聲,想來是折沖府的其他軍士到了。
    他先是將耿護(hù)院搬到一個房間里,然后又把周公子拖了進(jìn)去。
    孟然遞給耿護(hù)院一壺酒后,將門窗關(guān)上,輕輕地坐在地上,后背緊緊地貼在墻上,一臉的淡漠,好似在等待死亡的來臨。
    不消一會兒,樓梯上傳來咚咚的腳步聲,應(yīng)該是折沖府的軍士沖了上來,孟然也懶得搭理,只是怔怔地看著虛空,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酒。
    ‘吱呀’一聲,窗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只見一個身穿黑袍的人影跳進(jìn)了屋子。
    孟然回過神來,略略抬了抬頭,面無表情地說道:“你是來殺我的嗎?”
    那人呵呵一笑,露出了他的面孔,正是孟然之前見過的那位皇城司玄狼衛(wèi)總旗馬順。
    馬順瞥了一眼屋里的情形,低聲說道:“小子可以啊,兩個人就將十幾個折沖府軍士打得七零八落,實在是不錯。”
    孟然又看了馬順一眼,重新低下了眼簾,并不搭理他的夸贊。
    馬順遭遇無視之后,并沒有離開,而是走到孟然的身前慢慢蹲下,嘴里問道:“你不想活著嗎?”
    孟然輕哼了一聲,“自然是想活的,只是......”
    剩下的話還沒說出口,房門就被人粗暴地踹開了,瞬間就沖進(jìn)兩個虎狼之士。
    那兩位軍士掃視了屋子一眼,大聲喊道:“人在這里。”
    只聽外面齊刷刷的腳步聲全朝著這個房間走來,那兩人很是忌憚地看著馬順,卻并沒有急著開口。
    過了一小會兒,門外走進(jìn)了一道很是雄壯的身影,他扒開擋路的軍士,直直地走到房間的正中央,以一種俯視的姿態(tài)看著靠墻而坐的孟然以及他身前的馬順。
    那人的聲音很是雄渾,開口說道:“我是杭州折沖府第四團(tuán)校尉楚常存,不知閣下是?”
    馬順站起身來,聲音平淡地回答道:“皇城司玄狼衛(wèi)總旗馬順。”
    楚常存很是敷衍地行了一禮,“馬總旗,這兩人涉嫌當(dāng)街行兇,殘害我部軍士,一定是反賊無疑了,現(xiàn)在我要將兩人帶走,不知馬總旗有沒有別的意見?”
    馬順瞥了楚常存一眼,“我自然是沒有意見了。不過這件案子我會如實稟告上級,到時候自然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馬總旗這話什么意思?是說我們折沖府的人無事生非?”
    冷冷的話語背后隱藏著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敵意,還有著淡淡的殺氣。
    馬順的嘴角微微翹起,“我沒有什么意思,只是實話實說而已。若是楚校尉一意孤行,將來怕是有苦頭要吃了。”
    楚常存冷冷一笑,“你先顧好你自己吧。”
    隨后楚常存對著身后的軍士暴喝一聲,“還不將這兩個反賊拿下!”
    立刻就有四名軍士上前,將孟然與耿護(hù)院捆綁起來,未喝完的酒灑了一地,散發(fā)出淡淡的清香。
    等孟然、耿護(hù)院及那位周公子被帶走以后,楚常存對著馬順抱了抱拳,“馬總旗,我還有公務(wù)在身,就不陪您了,先行告辭。”
    馬順幽幽說道:“楚校尉,今日你痛失同袍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對于你的傲慢無禮我也可以不去計較,但我奉勸你,一定要對那少年郎手下留情,不然你的仕途以及身家性命恐怕就難保了。”
    楚常存面色一僵,轉(zhuǎn)身定定地看著馬順,嘴里說道:“我不管那小子有什么樣的背景,不管他身后有誰,他殺了我的兄弟,就該償命。誰來了都沒用,我楚常存說的。”
    馬順聳了聳肩,“那我就拭目以待了,看看楚校尉到底怎么選。”
    楚常存瞇縫著眼睛,全身上下散發(fā)著一股殺氣,卻又強(qiáng)行按捺住自己的情緒,冷哼一聲出了房門。
    留在原地的馬順微微一笑,嘴里念叨了一句:“有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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